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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1

經過一段時間的治療，護理，特別是匡春山，金愛的精心照顧，以及夏文勇的大力支持，賈瑩已經全部恢複了健康，并且恢複的比較好。這天，匡春山将賈瑩從醫院裏接出來，并送賈瑩回到她與魏主任的愛巢時已經是下午三點鐘了。賈瑩倒了杯茶給匡春山，突然電話響了，賈瑩接過電話後對匡春山喊道：“春山，找你的。”

匡春山接過電話，他已經明白，能把電話打到賈瑩這裏的肯定是魏主任，他說：“魏主任，你好。現在賈瑩已經到家了，一切順利。”

魏主任說：“這樣吧，為了祝賀賈瑩順利出院，晚上在水仙大酒店安排一下，請夏老板，金老板一起參加。你先去，這個——，辦公室這邊暫時不要來了，我到紀委去開個緊急會議，會議結束後我直接過去。”

接完電話，匡春山要賈瑩一起走，賈瑩說：“離家這麽多天了，把家裏收拾一下，現在還早，等會兒就去，你先去吧。”

匡春山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和金愛一起親親熱熱了。他想在吃晚飯前還可以和金愛再來一段情深深雨蒙蒙，他急急忙忙趕到金愛租住屋打了電話。

匡春山已經蕩漾在男歡女愛的旋窩裏了，他想到每次與金愛都是難舍難分，情意綿綿。他一進門就躺倒了十分熟悉的床上，伸手一摸，床上的被子，床單軟軟綿綿的，幹淨，還散發着香味，一對雪白的枕頭，床頭櫃上擺放一盆鮮花，匡春山忽然心中升起一股強烈的感慨，他感受到這房間凝聚着金愛多少的柔情，儲藏着他和金愛多少甜蜜的回憶。

金愛開門進來，一身的深藏青西服，白色襯衫，使她更顯端莊，長發披在身後，襯托出雪白粉嫩的臉龐，尤如一朵燦爛的白玉蘭，高跟皮鞋，顯得雙腿更加修長，苗條，亭亭玉立。金愛嬌媚對匡春山笑着。但并沒有熱情，或者像以前那樣急不可耐要做那事，也沒有以前那樣嬌柔了。

匡春山有點感覺到金愛今天好像有什麽難言之隐要傾訴，但他已經欲火旺盛了，便把金愛拉到床邊坐，金愛有意的讓着，眼神中流露出無限的遺憾和不安。她只是毫無表情，也沒有看匡春山，而是雙眼看着自己的腳尖，輕輕地問道：“你急着要走？”

匡春山沒有回答，他只顧為金愛解衣服，想擁抱她。金愛掙紮着，理理自己的衣服，站起身離開了床沿。匡春山見金愛冷淡，他感到有點茫然，木讷了。怎麽那？自己沒有什麽做得不對啊，以前兩人一見面就如膠似漆，只恨相見的時間少，而今天金愛好像已經不情願了，甚至是在回避了。

匡春山有些急躁不安地問道：“怎麽啦，是不是不舒服？”

金愛低着頭，只看着自己的腳尖說：“我怕自己越陷越深，畢竟我們倆是屬于一種不正當的關系。”

匡春山說：“這事以前不是讨論過嗎？”

金愛說：“自從那天在醫院看到你老婆後，這麽多天來，我一直在忏悔。你老婆是那樣的美麗，善良，是深深地愛你。從她的眼神中我可以看出，你就是她的天，她的依靠，不是生活上的依賴，而是精神上的，她對你的愛已經深到骨髓裏了，已經是融化在血液裏了。我也很愛你，你是我第一個愛的男人，我的初戀，但我還趕不上她那樣的愛你，所以我想，自然有那麽一個比我更愛你的人守着你，我應該為你高興，決不能因為我而影響到另一個女人的感情，那我就很對不起她了，就是下輩子做牛做馬也不能贖罪，就是這一輩子我也感到不安。所以，我一直在自己跟自己鬥争，我認為咱倆在那種事上還是一刀兩斷為好。但在其他方面，只要需要就是死我也再所不惜。現在我只能把對你的愛埋葬在心裏。”

室內靜下來，仿佛空氣也凝固了。金愛繼續說：“那天見到你老婆後，我就一直感到自己很慚愧，內心一直自責着自己。你們現在是一個幸福的家庭，倘若我插在中間，必然引起你家庭的不和睦，家不和睦了，其他方面也會受到影響的，家和才能萬事興，家和才能對你有幫助。我是愛你的，如果因為我，你家不和或影響了你，那我這種愛還有什麽愛的價值呢？我認為，所謂的愛，實際上就是為所愛的人要有付出，犧牲的精神。并不是肉體的相互接觸，那是會乏力的。我只希望你能夠經常來看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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匡春山雙眼盯着金愛，此時，他無言以對了。

金愛看着匡春山說：“我并不是不喜歡你，不愛你了。我只希望我倆結束那種事。否則，我見到你老婆，見到你姐姐，妹妹我會擡不起頭來，會無地自容的，就像自尊心收到一次嚴重的打擊，也失去了我的尊嚴。”

匡春山已經不知說什麽好了，他只問了句：“那我們還能成為朋友嗎？”

金愛露出笑容說：“怎麽不是朋友，永遠是朋友，好朋友，我不但是你的朋友，也是你老婆的朋友，我相信我們會很好相處的，也會處得很好的。我與你除了做那事，為你粉身碎骨我也願意。”

匡春山想擁抱金愛親吻，被金愛雙手擋住了。金愛紅着臉說：“剛剛才說好的，就忘了？”

匡春山只好壓住欲火，收斂行動。他一看時間已經是下午六點了。金愛問道：“那幾個人怎麽還不到啊？”

匡春山拿起床頭櫃上的電話說道：“我打電話催他們。”他先撥了魏主任的手機，只聽到：你所撥的電話，已關機。他又撥夏文勇的手機，也聽到：你所撥的電話已關機。

匡春山咕嚕着一句：“怎麽都關機了？”

金愛說：“咱們到店裏等吧，店裏也有電話，或用我手機打。”

到了水仙大酒店，匡春山一遍一遍撥着手機號碼，都是回答：關機。匡春山着急地說道：“怎麽搞的？”

金愛也着急地問匡春山：“春山啊，怎麽還不來，快七點了。”

匡春山說：“他們兩人怎麽一直都關機。”

金愛說：“撥一下賈瑩電話問問看。”

匡春山撥通了賈瑩的電話急切地問：“小瑩啊，魏主任在不在你哪兒？”

賈瑩說：“不在啊。”

匡春山說：“那你先到酒店來吧。”

賈瑩說：“我再等會兒去，魏主任到了你打我電話。”

匡春山放下電話，氣憤地說：“這個小狐貍精真把自己當人物了，還要等魏主任來了，她再來。”

金愛說：“人家現在的身份不同了，是主任太太了，當然要擺架子了。”

匡春山又一遍一遍地撥着魏主任和夏文勇的手機，一遍又一遍得到的回答是：關機。一直等到晚上八點四十分，都沒有撥通，魏主任和夏文勇也沒有回電話來，這頓晚飯只好是不聚而散了。

2

匡春山心情不爽地回到家裏。姜小芳、李紅雲、兒子正在看電視。

姜小芳見匡春山回來特別地不高興，問道：“今天回來這麽早？”

匡春山說：“趕寫一份材料，還沒吃呢？”

姜小芳說：“你先歇會兒，我去幫你做飯。”

匡春山說：“我有點兒累，簡單點。”

那邊匡春山兒子小誠與李紅雲正在熱鬧着呢？李紅雲望着孫子“咯咯咯”地笑着，小誠用一本舊書卷起來當話筒，站在沙發上學着電視裏的歌唱明星唱歌呢，小誠一臉的認真和發音偏調，引得匡春山笑了起來。李紅雲在旁邊鼓勵着說：“我的好孫子，将來呀，肯定要成為一名歌唱家。”小誠天真地說着：“好奶奶，我只唱給媽媽和奶奶聽。”

李紅雲佯裝板着臉說：“就不唱給你爸爸聽？”

小誠說：“我不唱給爸聽，爸爸老不回家。”

李紅雲說：“爸爸不回家呢，有爸爸的事，爸爸要工作呢。”

小誠撅起小嘴說：“奶奶，爸爸怎麽老是回來晚呀，我睡覺了他才回來，我去上學了爸還沒醒，我老看不到他，他的工作這麽忙嗎？”

李紅雲說：“你爸爸呀每天要做很多很多的事，有時呢白天做不了，晚上還要加班，懂嗎？”

小誠說：“我能幫爸爸做嗎？”

李紅雲笑嘻嘻地說：“好孫子，你呢，現在幫不了。現在呢要認真學習，等将來你長大了，上了大學了，才能幫助爸爸。”

小誠說：“奶奶，我幫爸爸做事了，爸爸就能早點回來了嗎？”

匡春山走過來抱着兒子說：“好兒子，以後呢，爸天天早點回來。早上送你到學校，晚上接你回家。”

小誠說：“爸，你別騙人，老師說騙人不是好孩子。”

匡春山說：“爸不騙你。”

小誠高興地說：“真的嗎？”

匡春山說：“真的。”

姜小芳把飯，菜端到桌上喊道：“小誠，別鬧了，你爸爸累了，讓爸爸吃飯。”

匡春山走到桌邊端起一碗炒飯，炒飯裏還有雞蛋，還有一碗煮鹹魚，都是匡春山喜歡吃的。匡春山扒着蛋炒飯，姜小芳面露悅色地坐在他的對面，還為他夾着鹹魚。說：“以後，早點兒回來，我天天為你做好吃的，這魚還是媽媽腌的呢。香嗎？”

匡春山點點頭，說道：“媽媽腌的，你燒的，香。”

姜小芳說：“就你會說。你天天累的這個樣子，就不能少幹點嗎。我認為，就做個普通秘書，沒這麽累。”

匡春山嘴嚼着鹹魚說：“我不也是為你們争光嗎。”

姜小芳說：“但也不能累成這樣子啊，為了魏主任的姘婦，你忙了幾夜沒睡覺，我生養的時候，我都舍不得你吃這麽多的苦。”

匡春山說：“小芳啊，你不在仕途上，不知道這裏面有多少的酸甜苦辣。”

姜小芳說：“我才不要知道呢，我也不希望你為了仕途把自己弄得這麽累，像我這樣清靜多好啊。”

匡春山吃完，放下碗。姜小芳說：“鍋裏還有呢。”

匡春山說：“飽啦。”他伸了一個懶腰說：“不為了仕途的話，當然是家裏清靜，也不心累，沒有煩惱。”

姜小芳邊收拾碗筷邊說：“我不懂，怎麽有好多人都為了仕途你争，我争的，還要拍馬屁。”

匡春山“唉”的一聲嘆了口氣說：“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我現在是想退也退不出來了。”

姜小芳打了一盆熱燙燙的熱水說道：“春山，洗洗腳，洗腳解累。洗完早點睡。”

匡春山感嘆道：“還是老婆好啊，在外面誰能這樣體貼我啊，都是我體貼別人，看別人的臉色。”

姜小芳說：“廢話，我不對你好，對誰好。不管你什麽樣子，我都會對你好的，哪怕我自己吃苦，也不能讓你苦着。春紅說讓我相夫教子，我就把你照顧好，把兒子教育好，其他我什麽都不想。”

匡春山說：“我們倆好長時間沒有一起洗腳了，一塊兒洗吧。”

四只腳放到了一起。匡春山看到姜小芳的雙腳仍然是非常的完美，一雙腳看不見關節和青筋，就雪白粉嫩的皮膚，像玉雕鑿的，無比的光滑白皙。匡春山看到這雙腳和雙腳肌膚的接觸，他心中的欲望又騰騰的升起。他用腳纏繞着姜小芳的腳，姜小芳被匡春山撩着，雙頰緋紅，她擡起頭，雙目動情地望着匡春山輕柔嬌氣地說：“快洗吧。”

很快，兩人洗完腳，坐到床上，打開了電視。姜小芳側身睡在他旁邊，喃喃地說道：“春山哥，你今天又遇到什麽不順心的事吧。”

匡春山隐蔽着說：“我感到太疲勞了，渾身疲憊不堪。”

姜小芳深情地說：“春山哥，我每時每刻都害怕失去你。”她雙手摩擦着匡春山的後背，靜靜地閉上雙眼，任憑匡春山颠波。激蕩一會兒，便全身軟綿了下來。

3

地球又繞着月亮轉了一圈，太陽從東方的地平線升起。天還是那個天，地還是那個地，白雲在藍天的襯托下飄揚。自然美景，天地規律并不因為你一夜沒睡或一夜睡了而改變，并沒因為你升官了太陽會更圓更亮，也更不會因為你一夜暴富而會藍天更藍。相反地是，我們人是生活在天、地之間的，必須要順應自然，所有的一切言行都必須要符合自然規律，人才能夠和諧地融入自然，被自然吸納。如果有人硬要走捷徑，多吃多占了本來不屬于自己的那當然要受到規律的懲罰。

匡春山騎着自行車上班。到了辦公室時，他飄了一眼魏主任的辦公室，門是關着的，按照常規，魏主任都是提前幾分鐘上班，推遲幾分鐘下班的。難道魏主任出差了，如果出差他會告訴我一聲的。

匡春山按照自己的老規矩先泡了一杯龍井，悠閑地把辦公室整理收拾了一下。可是還沒有看到魏主任上班。他拿起桌上的電話撥着魏主任的手機，回答是：已關機。匡春山覺得非常的蹊跷，怎麽一直都是關機呢。他又撥夏文勇的手機也是關機，他覺得奇怪了。他又撥通賈瑩的電話，賈瑩還在睡覺呢。是電話鈴聲把她驚醒的。她懶洋洋地拿起電話：“喂。啊，他沒來啊，這個沒良心的，我回家了，他也不來了，連個電話都不打。啊，好，匡科長，你找到他讓他打電話給我啊。”

匡春山又打了幾個平時與魏主任相處比較好，關系比較密切的局長，老板的電話，回答都是不知道。最後，匡春山把電話打到魏主任家裏，魏主任老婆說：“找魏主任啊，他昨天早上去上班到現在還沒有回家呢，也沒有電話回來，我也習慣了，也不知道這裏還是不是他的家，我自己都不知道是不是他的老婆了。”

總之，該打的電話全打了，就是沒有魏主任的消息。匡春山喝了口茶想着，咦，奇怪了，魏主任究竟到什麽地方去呢。他平時玩的，活動的地方都打了電話了。不是不知道，就是沒來。

匡春山習慣地喝了口龍井。這時樓道裏上班的人也越來越多了，有人在竊竊私語，有人在神秘的小心交談着，還不時斜眼飄向魏主任辦公室的門，好像是在談論魏主任。匡春山只隐隐聽到：“昨天下午紀委叫去的。”“到現在還沒有回來呢。”“聽說要立案了。”“可能與幾個老板有關系。”“還包了個二奶呢。”“有好幾百萬呢。”

……

匡春山越聽越覺得不對勁，預感到魏主任可能出事了，可到目前為止沒有組織的通知，自己決不能摻合這些議論，要保持沉默，只帶耳朵，不帶嘴，為了使自己保持穩定，他又喝了口龍井。他心裏也有些發慌了，魏主任有些事是自己經手的啊，甚至有些還是自己簽的字，這怎麽辦？越想越不安了，漸漸地發怵起來。越想越害怕，當時不就是為了拍馬屁，魏主任對我的信任才讓我簽子的。匡春山又喝了一口茶，盡量使自己的情緒保持清靜，他又想，也許是自己多慮了，魏主任應該沒什麽問題，也許有其他什麽事，也許就是去問問情況，不能自己亂了自己的陣腳，要穩住。大丈夫就是要有一種臨危不亂，臨危不懼的精神。他端起茶杯喝茶時，沒有喝到茶，一看，原來杯裏已經沒有水了，他将茶杯裏加滿水，就在他加茶的時候，電話突然響了。他一陣緊張，心裏微微一顫，臉色幾乎都變了。他迅速地調整好自己的情緒，拿起電話來，屏住了呼吸，沒有講話。

電話那頭姜小芳興奮地說：“春山啊，你回來吧，都娟姐來啦。”

匡春山先是一愣，而後定過神來，激動地說：“啊，都娟姐來啦，好，我請假回去。”

匡春山放下電話習慣性的往魏主任辦公室走去，當他看到魏主任辦公室的門還是緊閉着時，剛剛燃燒起來的興奮，激動，激情一下子又降至冰點。他猛然停住了腳步，現在真是悲喜交加，他悲的一面還是占據了上風，悲的心情大于激情。萬一魏主任真的出了事，自己也就跟着倒黴了。“唉――”，匡春山長長地舒了口氣，他感到心中有口氣堵着，悶得慌。幹脆，他向隔壁辦公室的同事打了聲招呼，算是請了假，他下樓後，趕緊往家趕。

姜小芳給都娟茶杯裏加茶，李紅雲始終看着都娟微笑着說：“閨女，你把媽想死了。”

都娟雙眼盯着李紅雲說：“媽，我也想你啊。”

姜小芳邊倒茶邊說：“姐，你怎麽不常回來看我們啊，我還以為你把我忘了。”

都娟說：“我呀，現在忙死了，雜志社的事，還要搞征文比賽，有時還要到學校去講課。”

姜小芳說：“姐，今天我煮鹹魚，還有魚頭豆腐湯給你吃。”

都娟笑嘻嘻地說：“小芳還是那樣的純潔，姐最喜歡吃你燒的魚了。”

姜小芳說：“那你怎麽不常回來？”

李紅雲問道：“閨女，你爺爺身體好嗎？”

都娟說：“媽，爺爺身體這幾年不行了。他知道我今天來，一定要我向你們問好，那時是你們收留了我，讓我有了家的感覺，有了父母般的愛。爺爺本來今天也要來看看你們的，可是他身體實在不行。”說着說着都娟的眼角濕潤了，她問道：“媽，爸怎麽沒來？”

李紅雲說：“那老頭的脾氣，你還不知道啊。他要安靜，喜歡一個人清閑，不願意與人交往。”

都娟說：“爸爸是自我保護，現在這個社會是魚龍混珠，真心待人的人少了，功利心太強太強，把人間最美好，最純潔的親情都丢了。媽，我和你們在一起就感到很輕松，舒心，沒有壓力，沒有思想負擔。”

李紅雲說：“我不懂什麽大道理，我只知道人和人之間應該要真心對待。”

都娟說：“可是，這個社會浮躁的太多，冷靜的人太少，現在缺少的就是真心。”

這時門鈴響了。姜小芳立即去開門，匡春紅滿臉堆笑地，還帶來一袋時鮮水果。她進門後，雙臂伸出，都娟也情不自禁地伸出雙臂與匡春紅擁抱着，笑着。

匡春紅說：“姐，我們可是天天盼你來。”

都娟說：“你上次到省城學習，也不到我哪兒去。”

匡春紅說：“真是太忙了，學習沒結束，突然有個手術，連夜把我從省城接回來了。”

都娟說：“春紅現在可是出名大專家啦。”

匡春紅說：“姐，我們這些人不會吹牛拍馬屁，只能在業務上鑽研，提高自己的業務水平。”

都娟說：“你可是有長遠眼光的，當官提幹，只能是一時的輝煌，榮耀，像我爺爺就是的，現在老了，沒有權了，也沒有人去看他了。而業務能力才是一個人的價值所在。”

匡春山用鑰匙打開門進來，他雖然臉上堆着笑容，但是有點僵硬，不自然，他一進門，就親切地喊道：“姐，你回來啦。”

都娟上下打量着匡春山，面帶微笑和調侃的神情說：“你可是仕途發達之人了，這麽忙，還有時間回來？”

匡春山看着都娟說：“姐，你別笑話我了，我一個小職員，我也不知每天忙了什麽事。”

都娟說：“春山啊，這說明你心中沒有目标，沒有理想。你所追求的是一些飄渺的東西，其實，那些東西是過眼雲煙，不能太在乎了，如果你太在乎的話，你就會感到很累，很忙，最後是一場空，什麽也沒有，甚至還會身敗名裂。一事無成，你看，現在春紅妹子多好啊，技術權威，名大夫，在一個縣裏已經很有名氣了。這樣的人就很受別人尊重，并且人家是發自內心的尊重。”

匡春紅說：“姐，你別老拿我開涮。我可比不上你，你是在拯救人的靈魂，我是替人看病，救的是人的軀體，如果只有一個健康的軀體，沒有靈魂，那就是行屍走肉，所以你的工作最偉大。”

都娟說：“好，好，我們不要相互吹捧了。我看春山心神不定的，是不是有什麽心思啊？”

姜小芳和李紅雲已經忙好了一桌菜。姜小芳喊道：“來，來，坐到桌上來，準備開飯啦。”

4

李紅雲端了一碗鹹魚，說道：“閨女，沒什麽菜啊，這是你喜歡吃的鹹魚，多吃點。”

都娟說：“媽，我主要是來看看你們的，随便吃什麽都一樣的，只可惜爸爸，還有春香姐沒有來，我非常想念他們，特別是春香姐，她憨厚，無私，我永遠忘不了她的淳樸和對人的真誠。”

匡春山說：“姐，是不是我們到飯店去吃啊？”

都娟冷下臉來說：“春山啊，是不是你當了幹部就這樣。媽，小芳忙了一上午，我們就這樣丢下一桌菜？”

匡春山說：“姐，我覺得在家裏不隆重。”

都娟說：“什麽隆重不隆重的，我們是家庭團聚，難道你認為這一桌菜就不隆重嗎？我看這都是媽對我們的愛，是小芳對我們的熱情。飯店吃的是排場，家裏體現的是親情和情感。”

匡春紅說：“坐，坐，坐下吧。我看哥現在變化真是太大了。”

都娟說：“我總覺得春山有什麽不愉快的事壓在心裏。”

姜小芳說：“春山啊，都娟難得回來一趟，咱們應該高興。”

匡春山搪塞着說：“我哪有什麽不高興的事的？”

匡春紅快人快語地說：“哥，沒什麽大不了的事，我估摸着又是拍馬屁上的事兒，哪一點沒有到位，生怕領導不高興。”

都娟說：“原來是自尋煩惱，難怪，像你這樣煩惱天天有。煩惱不找你，你卻找煩惱。”

李紅雲坐在都娟身旁往都娟碗裏夾菜。姜小芳也往都娟碗裏拈了一塊鹹魚說：“姐，你嘗嘗。知道你要回來，我準備了好長時間。”

都娟嘴嚼着魚說道：“香，小芳這是你的特色菜。”

姜小芳笑眯眯地說：“姐，我還為你留了幾條魚曬好了。我已經幫你切成一小塊一小塊的了。媽說你忙，怕你不會切，叫我幫你切好。走的時候可以帶回家慢慢吃。”

都娟忽然像想起什麽似得問道：“咦，春紅你老公呢？”

匡春紅說：“他本來要來陪陪姐姐的，醫院裏突然來了個急救病人要做手術，所以沒來，這個手術估計要六七個小時呢，他呀，要我來陪你，希望你在我們這裏住一夜，明天回去。”

都娟嘆了口氣說：“我很想和你們在一起多呆上幾天，我只要你們這些親人，和你們在一起我感到很開心，很充實。”

李紅雲說：“什麽時候把你爺爺帶回來玩玩，我們農村啊好東西沒有，就是空氣新鮮，說不定對他的身體健康還有好處呢？”

都娟說：“媽，我也動員爺爺好多次了，他說怕給人家添麻煩。”

李紅雲說：“你這閨女，媽可要怪你了。我們都是家裏人，有什麽麻煩的，只要你爺爺身體好，我們煩點，累點有什麽事呢？再說啊，我還沒見過你爺爺什麽樣子呢？他原來可是我們縣最大的官啊。”

都娟說：“媽，爺爺也是個普普通通的人，你怎麽也有當官的思想啊？”

李紅雲說：“不是媽有當官的思想，我也想見識見識大幹部是個什麽樣子的？”

都娟笑起來說：“媽，大官也是人，普普通通的人，有血有肉的人，沒有什麽高貴的，而是在他身邊有一部分總是吹牛拍馬屁，擡轎子，故意把他們弄得神秘兮兮的。然後呢，他們才能從中得益。”

姜小芳說道：“都娟姐，怎麽人人都想當幹部，春山也是整天想着提拔。”

都娟說：“他呀，就是錢锺書所說圍城的故事，城外的人想進城。但是不同的是城裏的人不出城，所以呢城裏就比較擁擠了，就開始将別人擠出城去，于是就開始勾心鬥角，就開心玩弄權術了。春山呢，現在是還沒有清醒，等他清醒了他就會知道其中的滋味了。”

匡春山說：“姐，你和春紅都有自己的事業，可我已經走上了仕途，我現在能怎麽辦？”

都娟說：“在仕途的路上，一定要順其自然，是你的少不了，不是你的千萬不能強求，即使強求到了，那也是要付出代價的，有時代價是昂貴的。”

匡春山說：“姐，有時是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的。”

都娟說：“這是個心态問題，只要把仕途看得平淡一些就行了。”都娟站起身來，拿過自己包，邊打開包邊說：“春山，我帶了一件禮物給你。”

是一副立軸畫絹，都娟将它徐徐打開，縱約150厘米左右，橫約50厘米左右。畫完全打開後，都娟說：“這是一副仿真畫，是一位畫家模仿之作，這幅畫叫《聽琴圖》，原作是宋徽宗趙佶的傳世人物畫作，畫法纖巧工細。”

匡春山一邊看一邊說：“真是清麗秀雅。”

都娟繼續說：“這幅畫不但有高度的藝術性，更主要是現實性，我今天把它送給你，就是取的它的現實指導意義。”

匡春山對畫理解并不是很深，他以不解的眼神看了一眼都娟。

都娟說：“你看，這幅作品主要是圍繞主人公彈琴演奏而安排的。這個居中坐在石墩上的主人公是個道士，他低頭颔首，正在輕撥着琴弦，背後是一棵大樹，是在田野上，環境很是清靜。這裏共有三個聽衆，他們的神态完全陶醉在美妙的琴聲中，他們用心細聽，悠悠遐想，神思挑動，整個畫面讓觀者都能聽到一陣陣的琴聲，混合着微風吹動松竹葉之聲，從靜怡的畫中傳出來，給人以身臨其境，如入畫中聽到琴聲似得。”

匡春山問道：“姐，你說這幅有現實指導意思？”

都娟說：“這就是說人在大自然之中要能無畏挑戰，理性應對，保持一顆平靜的心，你看到這幅畫，就會覺得有種感動從心底湧而出，會覺得現在幸福離你很近，就在身邊。”

姜小芳睜大眼睛說：“都娟姐，這張畫學問這麽大，我把它挂起來。”

都娟對匡春山說：“你呀，每天去上班時看一下，回家時看一下，心裏就平衡了。就會淡定了。”

吃過飯，都娟執意要走。李紅雲将一袋切成細方塊的鹹魚遞給都娟說：“閨女，帶上，要吃就回來，媽給你做。向你爺爺問好啊。”都娟看着李紅雲眼角濕潤了。

姜小芳戀戀不舍地說：“姐，你就不能多住幾天嗎？”

都娟說：“把春山管好。”

姜小芳說：“姐，我知道相夫教子。”

都娟臉上露出燦爛的笑容說道：“小芳長學問了。”

送走了都娟，他們回到家。發現沙發上有一個信封。匡春山趕忙打開信封，裏面齊齊整整地放着一萬塊錢，還有一張便條：

媽媽，這錢我當面交給你，你肯定又不會收。我知道你心裏總是裝着兒女，所以，我用這種方法給你。你和爸要保重身體，我會天天想你們的，有時間我還會回來看你們的。

你的女兒：都娟

李紅雲着急地說：“唉，這閨女，媽怎能用你的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