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殇~情

春暖花開，草木皆青，青藍空中飄過悠悠的白雲，溫暖的陽光灑落大地，春季充滿生機的季節，萬物複蘇，每個人的臉上洋溢着醉人的微笑，寒冷的冬季已經過去，新的希望就在前面。

白戰天低着頭，緩慢的走出城門，向亂葬崗走了過去，雙眼中噙滿了淚水，強行控制沒讓淚滴落下。

生活處處充滿了轉折，遙想當年，老乞丐帶着自己艱難的讨着生活，處處充滿了艱辛，人生沒有快樂，沒有悲哀，有的只是為了生存的堅持，笑，是為了自勉，哭是為了沖走哀愁，一切為了活着，活着就有希望，就有轉機

八年前，生命出現了最重大的轉機，就在自己快被凍餓而死之際，公主殿下救了自己，并成為公主府上的騎奴、馴烈馬、殺胡敵、拜名師，公主府上下對自己可謂恩寵之極，哪一個不對自己高看一眼，無數的世家子弟對自己不是羨慕嫉妒恨。

現在自己生活再一次出現了轉機，起因依舊是公主府，原因已經是自己的騎奴身份。

今天是大陳帝國最大授武之地白馬書院招收新生的日子。

白馬書院是九大門派之一，是以教授文章詩詞歌賦，更是傳授武藝兵法等各個方面知識所在。天下衆多名士大俠大多出自白馬書院或在白馬書院授過業，其他門派基本不允許帶藝投師，也不允許武功外傳，但唯有白馬書院和江南的神聖武院允許帶藝學習。

白戰天自己有天下最好的師傅，有最好的武功秘籍，本來習武之途該是一帆風順，可惜整整四年過去了，自己始終無法突破第二重，進入第三重，菩提伏魔斬、流雲劍訣、槍王的霸王槍、刀尊的平斷刀法、劍聖的青陽劍法、還有林公公的混元一氣劍這些高級武學也就罷了，就連普通的羅漢拳也是一樣，無法進入第三重。

正常這種情況只有一種可能，白戰天的天賦使然，就是白戰天的天賦決定了他無論什麽武功只能修煉至第二重，無法進入第三重，他的筋脈、丹田、身體的某一部分無法承受第三重的沖擊，造成功法瓶頸。

槍王、刀尊、劍聖還有林公公探查過多次也沒能發現問題所在，最後決定讓白戰天去報考白馬書院，看看白馬書院的高手有沒有解決方法，白馬書院中的高手未必真的高過這三人，但白馬書院有一套系統的傳藝手段，對人體承受武學極限、武學相生相克和武學分類可有很深的研究，其中還有很多醫學高手，能夠解決人體功法極限，至少也能夠改善。

白戰天本來興沖沖的前來報名，可惜到這才知道白馬書院不招收做過奴隸身份的弟子，最差也是平民子弟，哪怕你是個乞丐都無所謂。

當知道白戰天是公主府奴役之後，直接拒絕了，公主府的奴役也不行，沒有任何通融的可能性。

白戰天不知道自己怎樣離開書院，只是低着頭任由雙腿前行，當擡頭之時發現已經來到了老乞丐爺爺的墳前，淚水再也控制不住，現在終于明白了爺爺當年為什麽告誡自己要堂堂正正做人，不要做別人的奴隸，原來身份真的如此重要，無論別人如何把你捧上了天，但你始終是一個奴隸，永遠也改變不了。

本來這些年白戰天已經習慣了奴隸的身份，甚至還以此為榮，如若沒有成為公主的奴隸，自己死活不說，哪能有如此好運，現在卻迷茫了。

白戰天靠在爺爺的墓碑上，和爺爺說着話，告訴爺爺自己的迷茫。當初如果不成為公主府的奴隸，自己今天也許就能進入書院，可是如果不成為公主府的奴隸，自己怕都活不到今天，當初如果不成為奴隸，只是在公主府上混吃混喝，自己內心也難以過去，自己還是希望通過自己努力還生存下去，而不是靠別人的施舍，成為奴隸也是一種生存手段，相比別人的施舍，白戰天更希望通過這種手段生存，哪怕暫時低賤一點，現在卻知道白馬書院永遠不會收像自己這樣的奴隸，哪怕曾經當過也不行。

身後不知何時站着一個人，一身白衣勝雪，頭上挽着雙環發髻，點綴着幾朵白色的野花，清新秀麗的面孔透出少女的清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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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雪，當白雪看見氣喘籲籲跑來報信的李承霸時候，很是生氣，這癞皮狗又來糾纏，雖然這些年，李承霸把白戰天當成了老大，天天跟在他屁股後轉悠，但一想起當年的事自己就怒火中燒，始終看他不順眼，不過今日李承霸當真就是來報信的。

當李承霸将白戰天被書院拒絕接收，轉身出城，自己拽都拽不住的消息告訴白雪的時候，白雪馬上就想到了，白戰天肯定到爺爺的墳前這來，自己一個人急急忙忙的趕了過來。

白雪輕輕的偎依在白戰天身旁，默默的陪着他，過了很久才開口說話。

“人生很多事情并不是天随人願，也時時刻刻都會發生轉機，當年我們都是在鬼門關轉了一圈又回來的人，若非公主，我們恐怕根本就活不到今天，今這點磨難比起當年了算得了什麽？希望你不要就此頹廢下去。”

“我知道，我就是心裏難受，到今天我才了解當年爺爺為什麽諄諄告誡再苦再難也不要給人當奴才，今日才知道，只要入了賤籍當真處處受制，日後恐怕無論科舉還是從軍，只能在最底層呆着，早知道當年就聽公主的話，不簽那個賣身契了，大不了臉皮厚一點在府上混吃混喝。”白戰天心情稍稍好了一點。

“你怎麽能這樣想，公主與人為善，不會計較多養活一個人，可是我們真的能呆的心安理得嗎？我們雖賣身到府上，也是竭盡全力為府上做貢獻，公主府就是我們的家，如果不賣身為奴，我們永遠都只是客人，哪有客人常年在主人家裏賴着不走的。”白雪像是對白戰天傾訴自己想法，也是對自己傾訴。

“可是，現在進不了白馬書院，我就不知道我練功到底什麽地方出了問題，如果不能解決掉，我一生只能這樣了，就算想報答公主救命之恩，也無能為力。”白戰天嘆息道。

“公主不會圖我們報答的，但我們要銘記在心，報恩之事，能盡一分力就進一分力，能盡十分力就盡十分力，只是圖個心安，要是照你的想法，我更報答不了公主的大恩了。”白雪輕聲說道。

白雪白戰天不語，又繼續說道：“你已經夠幸運的了，有刀尊、劍聖、槍王三個頂級高手做你的師傅，就是白馬書院的學生都沒有這個待遇，而且就算進了書院，你也未必能解決掉問題，還不如另想辦法。走吧，天黑了，張姑姑該等着急了。”

說完，拉起白戰天的手，慢慢的想城門走去，白戰天內心不靜，思緒萬千，靜靜的回憶着自己短暫的一生，任由白雪拉着往回走。

當兩人剛剛走進公主府門口時候，感覺看門人看自己的目光很怪異，內心暗罵，這些人真是勢利眼，自己武功不能更進一層，又被白馬書院拒絕，現在看自己的眼光都變了。

不僅看門人，府內很多在外面喝茶聊天的門客，也都用怪異的目光看着自己，真是屋漏偏逢連陰雨，個個都是痛打落水狗，每個人不僅不過來安慰自己兩句，還都像看着一個怪物一樣看着自己，都是什麽人啊！

尤其是那該死的李承霸，兩只眼睛瞪得想銅鈴一樣看着自己，嘴張得能塞進一個大個西瓜，含拉子都淌到地上了，平日就這小子跟在自己屁股後圍前圍後的轉悠，現在的模樣真是難以形容。

孫天傲傻愣愣的看着，張鐵生皺着眉，和自己要好的楊旭居然一臉的壞笑，每個人都非常的怪異。

“呦！小子，我還以為你被人給轟出來，羞愧難當，跳河自盡去了呢，沒想到原來是拉着媳婦兒去幽會了，看來你心情好的很嗎？”一個尖刻的聲音想起，順着聲音望去只見一旁站着紅袍老怪，不過現在身上的紅袍已經不是又大又肥，白雪新做的袍子很合身。

白戰天很憤怒，就算自己槍王是自己師傅也不帶這樣挖苦人的，剛想發作，突然驚覺，自己到現在還和白雪手拉着手呢，難怪衆人如此表情，現在兩人都已經長大了，本就不該如此的親昵，只是兩人心事重重，都忘記了，就這樣手拉着手，一路回府。

白雪一聲嘤咛，甩開白戰天的手，捂着羞紅的臉跑回了自己屋內，狠狠的關上門，用被子捂住整個人，今天可是糗大了。

白戰天也是滿臉通紅，一眼看見表情誇張的李承霸，頓時怒從心中來，惡性膽邊生，就拉個小手，你至于這麽誇張嗎？掄起拳頭就錘了過去。

“靠！”李承霸撒腿就跑，邊跑邊喊：“你瘋了，幹嘛打我啊？”

“不打你打誰？誰叫你表情這樣誇張？誰讓你不開眼正好被我看見？”白戰天心中暗罵道，不過沒有真的打下去，只是借着追李承霸好躲開衆人的目光。

後邊響起一片哄笑聲，李承霸也很是開眼，三鑽兩拐的跑到沒人地方，停下腳步想問一下白戰天以後怎麽辦，可惜白戰天現在很需要發洩一下，拳頭直接就過來了。

“靠！又來勁了是不是？看來你也沒什麽事？還得我們幾個為你擔心好半天”說完，李承霸撒腿又跑回人群，白戰天這才停止追趕，返回自己房間。

李承霸、張鐵生三年前就進了白馬書院，張鐵生本身練功就很刻苦，府上門客雖然也敝帚自珍，都偶爾指點一下，對張鐵生就有很大幫助，本身天賦就不賴，考入白馬書院也順理成章。

李承霸本來很懶，又是纨绔子弟，雖家族有高手奮力提攜指導，可惜進步不大，自從被跟着白戰天屁股後之後，被白戰天逼着練功，不想功夫竟然突飛猛進，竟然也考入白馬書院，要不李文正李尚書怎麽親自到公主府上特地感謝白戰天。

兩人聽說白戰天被拒絕之後，就請假趕回公主府，想寬慰白戰天一下，沒想到看到了這一幕。

月上柳梢，衆星捧月，一朵黑雲飄過，遮住了天空的明月，風輕輕的吹過，明月在雲層中時隐時現，白戰天仰面躺在床上，看着烏雲遮越，月穿雲海，內心思緒萬千。

“今天的打擊真的不算什麽，以自己所擁有的武學，怕是連整個白馬書院都要眼饞，菩提伏魔斬、流雲劍訣、霸王槍、平斷刀法、青陽劍法、混元一氣劍任何一種武功都會讓武林高手瘋狂。”白戰天靜靜的向着。

如此多的頂級武功居然都被自己一個十二歲的孩子學會了，真是好大的福分，刀尊、劍聖、槍王都是只憑借一套武功就已經屹立武林之巅了，曾幾何時，自己曾暗自幻想，這些武功都被自己練到頂級時候，那會是怎樣的一番情景，絕對是天上地下亘古第一人，自己會成為天下第一榜上的天下第一槍、第一刀、第一劍、還有第一指，混元一氣劍可以以劍施展也可以以指施展，到時候自己要将所有天下第一的名頭都攔在懷裏。

哦，不對至少天下第一美女的名頭自己弄不過來，到時候自己可以娶天下第一美女嗎。不行，天下第一美女是清陽公主殿下，自己不能如此亵渎公主，也許到時候天下第一美女就換人了，不行，那樣公主豈不是會傷心，如果換誰，自己就把她的臉劃壞，讓公主永遠做天下第一美女。

可惜這些以前還可以叫做理想，現在只能叫癡人說夢了，被別人聽見要被笑死的。

今夜白雪也無法入睡，躺在被子了，想着白天的事情，時而臉上露出甜蜜的笑容，幸福無比，時而用被子捂住臉，又嬌羞無比，自從漸漸長大了之後，自己開始有意識的躲避着白戰天，白戰天也若即若離的慢慢和自己拉開距離，沒想到今日兩人做出如此親昵動作，而且是在衆人面前，這一路不知道有多少人投來驚異的目光，自己居然沒注意到，想到這又用被子捂住了臉。

“也許自己的武學頂峰就是第二重巅峰吧？可幾位師傅探查過，應該不是，只是為什麽自己刻苦修煉，進展如此慢呢？也許自己當真就是這樣的命了，也許自己該娶媳婦生娃了，今生就如同平頭百姓一樣，好好的給公主喂喂馬，也算是報了公主的恩情，只是和公主恩情比起來自己能做的有點太微不足道了。”白戰天看着鑽出雲層的月亮想着。

想到娶媳婦生娃，就想到了白雪，這兩年兩人有意識的拉開了距離，沒想到今日在打擊之下，竟然渾然忘卻周圍人的眼光，手拉着手一路走來，從城外到城內在到公主府，不知道有多少人看到。

也許自己真的回禀公主一聲，娶了白雪算了，然後兩人生上一堆娃，接着平平淡淡的過一生，自己就給公主喂馬，等老了混個管家，白雪還給公主當丫鬟，然後當老媽子，最後再當個管家婆，也許并不平淡，到時候将自己這些絕世武功傳給孩子，讓自己孩子将天下第一全都包攬了，對了，要生個姑娘，讓她當天下第一美女。

想着想着白戰天笑了，這樣生活也是很美的！

誰說平淡生活就只能沉悶，這樣生活不是很多人的生活嗎？他們每天不一樣喜氣洋洋，小日子過的津津有味。白戰天也見識過朝廷裏那幫大老爺每日勾心鬥角，争權奪利，雖高高在上卻擔驚受怕；也見過莊戶人家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生活平淡而安逸，當真是個中滋味各人知曉。

要是白雪不幹怎麽辦？白戰天突然想到一個問題，很多女人，尤其是漂亮女人，寧願嫁給大戶人家做第十幾房小妾，哪怕是每日挨打受罵，也不願意嫁給普通人做妻子。白雪當真願意和自己過尋常百姓的生活嗎？想到這，白戰天抽了自己一個嘴巴子。白雪豈是這樣的人，這樣想真是一種侮辱。

“這樣的生活當真是自己想要的嗎？”白戰天不知不覺的說出口來，問的是自己，問的是自己的心。

不是，絕對不是！

自從被公主就回的那一刻，自己就已經暗下決心，自己要出人頭地，屹立天地之間，天不收我，所以才在最關鍵時刻派公主前來相救，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這點苦難算得了什麽！

“不對！”白戰天突然發覺一個問題，“白馬書院不收奴隸做學生，只要當過奴隸就永遠不會招收，這是規矩，為什麽李承霸、張鐵生就能，他們也當過奴隸，雖然不想自己是終身的，雖然他們在去白馬書院前就贖身了，但那也當過啊？為什麽自己詢問時說哪怕贖身也不可能呢？一定要問個明白。”

想到這，顧不上已經三更天了，起身就向客房過去，要找李承霸和張鐵生問個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