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競寶

? “你……”雙月有些薄怒,坐到桌旁,看着一風嬉笑的臉,輕嘆了一口氣。“你我活在谷中十五年,對外面事事所知甚少,你我都只是略露了幾手,也不知真正的武林高手功夫幾何。你所見到的那黑衣男子,也不知是個什麽來頭,你居然就敢在你最為畏懼的水面上與他對戰。得虧那人有仁義之心,不然……”

雙月難得說出一長串話,一風聽她這麽關懷自己,心裏高興得很,跳到桌旁坐下,道:“知道啦!不說這些了,雙月,我得和你說正事兒。”

雙月見一風面露嚴肅之色,也斂了怒意,靜靜地看着她。

“我們手中只有滅谷仇人遺落的玉牌,仇人在暗,我們若随意将玉牌暴露出去,也就暴露了我們自己。可将玉牌捏在手中,我們難以知曉仇人身份。”一風頓了頓,雙耳确認周圍再無其他可疑聲響,接着道:“現在我有一計,極有可能探知玉牌所屬之人,而且也可隐瞞你我二人行蹤。七日之後,杭州萬虎堂将舉行江湖競寶大會,你我便這樣……”

一風湊到雙月耳旁去說,雙月聽後,略一點頭道:“可以一試。只是,定要謹慎小心。”

“好歹你我也是獨孤二仙唯一親授的徒弟!”一風道,“明晚我們便去萬虎堂探探路,競寶當天再正式行動!”

江湖競寶大會,既然競的都是江湖上的寶物,寶物的護送者便多為高手,也都是些有膽量的人物,若是寶物不慎丢失,也只能是護寶者負責。

萬虎堂坐落于虎跑山中,形态類似于山莊,四周築有圍牆,門前兩尊張牙大虎,進莊的長廊兩側也擺有形态各異的石虎。競寶當天,各門各派和無門無派的頂尖人物都來觀場,實屬江湖中除武林大會之外的又一大盛事。

萬虎堂門人都身穿黑色束袖衣,上繡有紅色虎紋,面帶黑面巾,招呼着前來的江湖人士。客人們最終聚于一間寬敞的廳室,室北方是一方略高的石臺,東、西、南方都為客人提供座位,坐在最前的都是來競寶之人,坐在靠後的多是來一睹寶物風采之人,但若看中某樣寶物,也可用自己擁有之物臨時參加競寶。

客人由萬虎堂門人陸續引入廳室,由于光線略暗,萬虎堂門人又将四周油燈點燃,下面忙活一片,卻無人能發現,那北方石臺上方屋頂隔層的縫隙中,一雙清冷的眸子正默默看着他們。

不一會兒,屋頂隔層中又爬來一人,身着黑色虎紋勁裝,面帶黑色面巾,竟是萬虎堂裝扮。而那在隔層內偷觑的人,也是同樣萬虎堂裝扮,見另一人爬來,小聲問道:“事情可辦妥?”

另一人雙眼一眯,也小聲道:“放心吧雙月,我的偷功出神入化,調包的功夫自然也無人能及。”聲音輕細,正是一風。

一風也從縫隙向下望去,下面人已經坐滿了幾排,仍不斷有人進入,場面甚是壯觀。“得虧之前來探過路,不然真不知這樓頂隔層的路線。”

六日前的夜晚,一風用藥粉讓幾個守門人睡了個好覺,二人偷偷潛入萬虎堂,熟悉了四周,最終探得競寶地點就在這巨大的廳室之中,摸出了屋頂隔層的入口,雙月在石臺所對的上方隔層上割了幾道口,方便她們破出,一風在樓頂設下了制造煙霧的丹藥,并用棉線串起。

方才,一風又在一位客人如廁之時,給他在門外守候的侍從手裏的寶盒裏的東西掉了包。如此,她們只用等待所換的寶物出場,弄清它的身份,再做好撤離,保證她倆的行蹤不洩露。

“咦?”一風驚訝地瞄着下面,“雙月,那白衣公子也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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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月睨了一風一眼,不再說話。一風正樂着,眼睛一掃,又見一人危坐于座中,雙臂抱于胸前,黑發肆意散開,面色冰冷,一襲黑袍更顯霸氣,正是玄夜。“吶,雙月,你看那人,便是我向你說的玄夜。”

廳室內人都坐定,一名身穿虎紋袍的四十來歲的男子走上了石臺,雙臂舉起,室內便都安靜了下來。“今日,兩年一度的競寶大會在我萬虎堂舉行,各位武林高手光臨此地,也是我萬虎堂的榮幸。規矩,在下已不必多說,只要雙方願意,便可交換、或是買賣寶物。在此期間,請各位照顧好自己的寶物,若有遺失,本堂概不負責。在下不再多說,哪位英豪先拿出自己的寶物?”

下面開始有人帶着寶物上臺,一風在頂上觀察,發現付雲煙和玄夜都坐在偏後的位置,看來兩位都是來觀看,而不是賣寶貝的。這兩位男子她只略微打過交道,也不知對方身份,日後若再見,得探清楚了才是。

上臺的人帶的有武功秘籍,也有名貴兵器,可一風都沒心思欣賞,只想着玉牌何時上場。這時,一名黃衫女子盈盈搖上了石臺,腰如細柳,指如蔥根,眉眼間自帶一分笑意。

喲!終于上來個美女,一風頓時提了幾分精神。

那黃衫女子步向臺中,輕輕捋了捋鬓發,目光下垂,嘴角含笑,一副柔弱可憐的模樣。她微施一禮,道:“小女子乃萬虎堂主之女韓蓓芊,今日借競寶之機,也想易得一件寶物。”

座下有人捧場:“傳說韓姑娘貌美如花,今日一見果然如此!不知姑娘有什麽寶物?”

韓蓓芊微微低頭,用袖口輕掩住臉面,幽幽道:“小女子沒什麽寶物,小女子的寶物就是小女子自己……”

“噗——”一風忙捂住了嘴,差點笑了出來,感情這姑娘想把自己賣了麽?萬虎堂主也忍心?

雙月垂眼看着下方,面色清冷,一絲訝異的表情也沒有。

座下的人群已經躁動起來,或訝異,或感到好笑,韓蓓芊卻不為所動,只将目光偷偷望向人群一方。

待人群稍稍安定,又有人問道:“那不知韓姑娘,想易得哪件寶物呢?”

韓蓓芊輕笑一聲,雙眼含情脈脈地望向一方,道:“小女子想用自己,換得……祭冥教玄教主的紫冥雌玉……”

座下一陣唏噓聲,不少目光都集中到了一點——玄夜。

雙月默默瞄向震驚中的一風,悠然道:“似乎你偷了個麻煩……”

玄夜雙臂環胸,正閉目養神。額前的幾縷黑發遮了臉,靜默地似一尊雕塑。感受到周圍的目光,他似乎有些薄怒,微微蹙起了眉頭,眼皮緩緩上擡,冰冷的目光直射韓蓓芊,只那麽一瞬,又閉上了眼睛。

韓蓓芊本來一副嬌羞的模樣,被那冰冷的目光一掃,被吓得不自覺後退了幾步。隐隐感到幾處傳來怒氣,她又警惕起來看向四周。

“紫冥雌玉哪輪得到你來要?!”一聲清亮有力的女聲傳來,一個人影立馬躍上了石臺,只見她長得眉清目秀,黑發簡單束起,一身棕皮俠女裝扮,腰間挂着一柄長劍。“我乃人稱羅剎女的羅蝶,身上也沒什麽東西。”她一指韓蓓芊,面色凜冽,道:“我要與韓姑娘争奪紫冥雌玉,用我這個人!”

韓蓓芊面色瞬間變青,緊咬的牙關透出一股恨意,她還未還口,座下又飛上來三個女子,各個都喊着要用自身換紫冥雌玉。臺上瞬間混亂起來,本來五個姑娘還略有矜持,沒過一會兒就互損起來,甚至直接上爪子打成了一團,一點武功架勢都沒用上。

“原來都是潑婦,你看韓蓓芊那樣,跟抓狂了似的……”一風激動地看着下面,她最喜歡熱鬧有趣的場面了,而雙月顯然不喜雜鬧,眉間已透有一絲不耐。一風摸了摸腰間的紫玉,沒想到這玉這麽有價值,那麽多姑娘都争着要,還都是以身換玉。難道……一風瞬間感到一絲不妙。

有些人跑去臺上勸架,萬虎堂主也上去拉住了自己的女兒。本來韓蓓芊仰慕玄夜已久,堂主有意成全這樁事,誰知居然跳出這麽多礙事之人,還讓他嬌柔的女兒失了形象,他也覺得一張老臉沒處擱。

玄夜雙眉緊鎖,已是極怒,他突然起身,黑袍一揚,一腳踩上椅背,縱身一躍,飛到了廳室門口。

“教主!”一男一女兩名黑衣人也忙起身飛到玄夜身後。

玄夜背對會場,沉聲道:“走了!”說罷三人就要走出去。

“玄教主且慢!”萬虎堂主忙喊了一聲,玄夜頭也不回,道:“韓堂主還有何事?”

“小女與這幾位俠女願以身換玉,玄教主也應應答一聲吧?”

玄夜緩緩回頭,額發間透出冰冷的目光。“紫冥雌玉,已不在我身。”

此言一出,全場如炸鍋一般,許多客人都站了起來,臺上的五名女子更是震驚不已,韓蓓芊甚至都暈倒過去,韓堂主忙前去扶住了女兒。

羅蝶滿是不甘心,喊着問道:“她……她是誰?”

玄夜眸中的冰冷微微消散了些,全場安靜下來,似乎都想知道玄夜的回答。“一個丫頭罷了。”說罷便邁出了大門,兩名黑衣随從向後方抱拳一禮,也随玄夜消失在廳室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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