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風流如舊
飛鳥宿深林,清溪繞山寺。
坊州皇家行宮外,有一老山,世人道其為賢山,山下得一寺,名作昭行。
昭行寺聞名于世,香火綿延,除卻它離皇家行宮近,還有便是寺後深林,居有隐士二人。名為江南二子,一擅書筆,筆勢穩健灑脫;一擅畫作,改磅礴走筆,行細膩描摹,所繪多為朝暮尋常景。
然而正是這一書一畫,于各地文人所喜,遂有路經此地者,皆會問昭行住持惠玄大師讨一幅作,久而久之,惠玄許言,每年春時,文人取桃枝可換,而平時,只尊二子之意送予有緣人。
今年春時,昭行寺外桃花枝不似從前,附近文人多攜來自家桃枝換畫作。一時之間,寺外明臺,人聲鼎沸。
而寺後深林內,築一竹屋。竹屋外籬,花團錦簇,只那東南角的一株紅藥,似叫小兒偷了去,禿了半邊。
莳花的小僮站于籬笆外,瞧着這一處突兀,眉頭緊鎖,思量着待這竹屋主人醒來,當如何交代才不會受罰。然而他還未想出結果,便見屋內有人邁步出院。
那人着春衫,似懶于挽發束冠,只取素色頭須攏束。他立于竹屋前,似未見花樹異樣,詢小僮道:“知生走了?”
“祁郎君說,今年摹不出好東西,先歸姑蘇了。讓謝郞勤奮作畫,好還了住持借這竹屋暫居的情誼。”
“他只管偷懶,這人情都是我還?”
“祁郎君說,謝郞欠他救命之恩,不過要他還三幅畫作,算不得虧。”
“他倒是算得精。”這位被稱作謝郞的人,漸往花團深處那一方榻去。本想取榻上昨日留下的那本游記,卻見書上泥印,順口問道:“昨夜又遭賊兒?”
“可不是呢,偷了半株紅藥,這樹都給剪禿了。”小僮聽其問道,順嘴抱怨了,說完才生了悔意。往時花被偷了,他可被這謝郞罰了抄書,今日,想來也是躲不過的了。
誰知這位謝郞躬身将書拾起,拿起拍去泥印,眉挑去,笑裏多了分狡黠,惹得小僮看到這一幕,都認命地合了眼。
“晚些時候,你就往那籬笆上都塗些毒物,叫那賊兒還來偷花。”
突然聽見這事非所想,小僮心裏還在竊喜,又聽後話,不禁可憐起那賊兒:“想來是山下窮人家的孩子,偷幾枝賣錢的,這……”
Advertisement
這也犯不着塗了毒物,害人家一條性命啊。
“那你替那些賊兒抄幾遍書,這事便作罷。”
小僮抿唇噤聲,合眼搖首,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對了,堂上那幾幅畫,晚些時候你替我抱給惠玄主持吧。”
“可……”小僮看着那人轉身又要進竹屋,心下着急,幾步跟上,繼續道,“郎君不是答應了要下山同住持喝茶?”
“不想去了。那賊兒擾了興致。”他謝陵是極愛書的,偏生這小兒不知事,落了泥于那書頁上。
“住持說,備了一壺壽眉待郎君嘗鮮呢。”
“那去。”聽了“壽眉”二字,他便忍不住了。
認真說來,壽眉算不得什麽名茶,偏他愛這茶。五年前才在惠玄那處聽來的時候,就覺得很是熟悉,只是他忘了。
但他忘的事情挺多的,不差這一件了。醒來時便是在這處竹屋,除了祁知生和惠玄,旁人他都不太記得了。
那祁知生是和他在揚州便熟識的友人,至于具體是何時,他也記不得了,仿佛是很小的時候。祁知生受教于一個游方的神醫,至于這個神醫的名字,他也記不得了。但祁知生的醫術确是這江湖聞名的。
而他是被這寺裏前住持收養的孩子,受教于前住持和前住持之友——都是些風雅騷客。所以文人附庸風雅那一套,他自然是學得有模有樣的。也正是如此風雅做派,才讓當初他結識了扶風衆人,才讓他命終扶風,也才讓祁知生千難萬險将他從黃泉路上拉回來。
至于這一壺壽眉茶,說不定就是他同那些文人騷客學來的習慣。他如此安慰自己道。
但也指不定,是自己不想記起來的那一段過往裏養成的習慣。
那段過往,祁知生在他醒來之後,同他徹夜長談過,祁知生說,那段記憶的忘卻,許是在腦袋上施針的引起的;當然祁知生也曾神情嚴肅地問過他,是否想要記起,也告訴過他,可能以前的東西,以前發生過的場景,再次出現在他面前,他便會想起來,也可能就是一輩子都記不得了。
他聽聞後,覺得并沒有嘗試的必要,也就毅然拒絕了。
“既然是當初決定忘了,又何苦還記起來?”
“但謝陵,你得知道,如果現在不記起來,時間越久,對過往的記憶就會越模糊。”
“嗯。”
“也就是以後可能你想回憶,也忘了。”
“那不正好?”
祁知生知道再說已然沒有意義,或許真正的謝陵,脾性本是如此,或許在扶風城裏的那個人,真的留在了扶風城的謝府庭院裏,那株杏樹下,那一方竹席上。
“那我豈不要感謝那個趙祚?”祁知生小聲嘀咕着,“讓我見識了真正的你。”
“你說誰?真正的我?”
“是。原來的你,像帶了千張面具,誰分的清,也大概只有那趙祚可以拎得住你。”
“趙祚……”
時隔五年,每每想起祁知生提起的這兩個字,他的心口都會不自覺地疼,就像被人掐了喉嚨,滞着一口氣,淤積在心頭了一般。
“趙祚。”謝陵複念一遍,眼前晃過的是昨夜夢裏長劍指喉的一幕。那大概是他有生第一次對旁人有了懼,有了怕,甚至有了哀的滋味。
他不知曉昨日的夢裏反複的那一幕到底是什麽,也在心下勸着自己不要探究。
畢竟他現在只是謝陵了,不再是那個山下百姓們提起來都咬牙切齒的謝無陵了。
“郎君!”走進屋內,抱了畫作的小僮正在屋內堂上同謝陵招手,謝陵才堪堪回神。
“怎麽了?”
“現在下山嗎?”小僮看着謝陵的臉色有些泛白,不免有些擔心。
大概從幾個月前,他就發現了,這位謝郞會突然走神,之後便是不停念着一個名字;現在他走神的次數更多了,人變得奇怪的次數也更多了,甚至夜裏會因為什麽驚醒,只是他從來不提。
小僮怕他是被什麽魇着了,待祁郎君來竹屋越冬時,他便說與了祁郎君聽。
那祁郎君倒是配下了一些安神的香藥,今早走前還吩咐過小僮要他多讓謝陵去寺裏走走,還說了一句小僮聽不懂的話:
“青山将老,春酒終病,北雁歸南枝。”
他謝陵,終究是放不下那人的,他這孤雁,終究是會歸往他的南地。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https://leshuday.com/book/thumbnail/358049.jpg)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