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章節

天晚上,小姨開始肚子痛了。第二天晚上,冉冉就出生了。冉冉落地時,接生婆高聲恭賀,說是個小公主。小姨當時一聽是個女兒,十分的失望,抱都沒抱她一下。”

“我們在接生婆家裏住了一個星期,到第三天時,小姨就開始下奶了。但她連碰都不碰冉冉,更別提喂冉冉,她大多數的時間都在發呆。我很擔心她得了産後抑郁症,原本只請了三天假的我,只好曠了課繼續陪她住,每天還想着法子逗她開心,說服她給冉冉喂奶。住到第六天時,接生婆家裏的奶粉喝完了,她就下了逐客令。我和小姨不得不抱着孩子回了出租房裏。”

章節目錄 40.你為什麽讓我們來?

“她為什麽死活不喂奶?喂奶既省錢,對孩子又好,一舉兩得。你小姨真是狠心。”胡陶撇了撇嘴。

“後來呢,你小姨去了哪裏?”我急切的問她。

“我和小姨帶着冉冉回了家,我忙着給襁褓中的冉冉喂奶,換尿布,小姨不管不顧的又開始抱着紅酒瓶醉聲夢死了。可是,那時的我畢竟年輕又從沒有帶過孩子,難免就手忙腳亂。奶粉不是沖稀了就是沖稠了,冉冉不是尿一身就是屎一身,我忙得象只陀螺,卻還是照顧不好冉冉。”

“我想不明白我小姨到底想做什麽?不喜歡冉冉,為什麽要懷她?為什麽要生她?生了又為什麽不養她?只可惜,我這個疑問一直到現在都沒有得到解答。因為在我們回到家的第三天,冉冉大哭時,小姨喝多了也跟着大哭,她說她後悔了,這句話她重複了一個多小時。”蘇曉敏慘淡的笑。

“也是在那天晚上,她說要把冉冉托付給我。我問她為什麽?她說她要走了。我問她去哪裏?她說她也不知道。我問她冉冉的父親到底在哪裏?如果她實在不想要冉冉,那就把孩子給她父親好了。”

“我提到冉冉的父親後,小姨情緒就失常了,抓着我的手又哭又笑,她說,千萬不能讓冉冉的父親知道有她的存在,否則冉冉就活不了了。”

“為什麽?”我驚駭的問。

“對啊,為什麽?這女人好奇怪啊,你說她不想要孩子吧,懷了又沒打掉。又說愛孩子吧,生了又不養。”胡陶這會也坐到了我旁邊,她皺着眉頭苦苦思索起來,“蘇曉敏,你是說你小姨因為冉冉是女兒所以顯得很失望,對嗎?”

蘇曉敏點頭。

“這麽說,這個孩子她是想生的,只是她想生個男孩,可以這樣理解吧?”胡陶問。

蘇曉敏又點頭,我想了想,也跟着點頭。

“如果是男孩呢?你小姨是不是就很開心了?可是她又說千萬不能讓冉冉的父親知道孩子的存在,否則她就活不成。這前後就自相矛盾了呀?”胡陶點出了問題的所在。

“嗯,當時我也是有這樣的疑問。小姨告訴我,他的男朋友家有家族遺傳疾病,這病傳女不傳男。所以,知道是女兒後,特別傷心失望。小姨還說,如果她男朋友的家人知道冉冉的存在,一定會象處理之前的那些孩子一樣,把她給活活埋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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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當時對她的說法半信半疑的,她情緒激動從我手裏搶過了冉冉,然後把孩子扔在了床上,拖着我就出了門。她打了一輛車帶着我在z市飛行,後來車開到了一座山上的寺院旁,下了車,我們又走了一段路,來到了寺院側面山上,最後在幾間青磚瓦房前停下了,她帶着我趴在窗戶上看。”蘇曉敏眼中露出了恐懼的神态,“那房間裏面,豎擺了八個墓碑。有些刻了字,有些沒有。”

“小姨說,曉敏,你看到了嗎?這些墓碑每一塊就代表一條生命,有字的活到了八歲以上,無字的都沒有滿七歲。我真的被吓壞了,我不能相信,那個襁褓中小小的孩子,有一天也會變成一塊冰冷的墓碑。”

“她們到底得了什麽怪病?”我被她說兩只手上的雞皮疙瘩全冒起來了,“不不不,我的冉冉現在很健康,什麽病也沒有,你別瞎說。”

“我和小姨回了家,冉冉那天嗓子都哭啞了。也是那天晚上,小姨走了,她給我留了一張字條和一些錢,字條上寫:生亦何歡,死又何懼?難為人妻,枉為人母。曉敏,我心中的苦無從訴說。冉冉托付給你了,或者,她有她的造化。你記住,如果你想讓孩子多活幾年,就別讓任何人知道她的存在。最好,送人吧。”蘇曉敏伸手抹眼角的淚水,“小姨走了後,再無音訊,到今天,我也不知道她是死是活。”

“所以,你把冉冉帶回了家。所以,這就是你後來那麽多年不跟家裏聯系的真正原因?”我看着她。

“我實在不能相信那個白白嫩嫩的孩子不能長大,我在學校時,看過很多工醫書,知道有很多病例,因為病人不知道自己的病況,一無所知的生活着,最後疾病莫名其就消失了。因此,我決定什麽都不告訴你。剛開始那兩年,我時不時的會跟你們聯系。冉冉大概兩歲時,有一個全身名牌的男人找到了我,他問我關于我小姨的情況。我想起小姨臨走時給我留的言,我害怕極了,這個男人是怎麽找到我的?還一直追問小姨的下落。所以,我決定暫時不跟家裏聯系。緊接着,我從學校畢業了,一直找不到一份好的工作,男朋友又跟着別人跑了。生活得很潦倒,我也沒臉跟家裏聯系。就這一年來稍稍好點,本來想着回家了,現在又這樣。”

我聽到這裏時,總算明白了她為什麽突然消失了那麽多年。

“那麽,蔡家人是怎麽找到你的?你是怎麽知道冉冉是你同父異母的妹妹?你說帶冉冉來見她父親最後一面,見完後我就可以帶她走。你騙我了,對嗎?”我斂了情緒,冷淡的問她。

她側過了頭,不敢跟我對視,好一會後她才低低的開了口:“我也不知道蔡家人通過什麽辦法找到了我?是施明清找到了我上班的單位,然後把我帶回了蔡家。我才知道,原來我小姨和我媽曾經愛上同一個男人,為同一個男人生下過孩子。”

“施明清不是你男朋友嗎?你們認識才三個月?”我詫異的問。

蘇曉敏有些扭捏起來,蒼白的臉上也泛起了紅,這說明至少她動了心思。

“他,算對我很好吧。”蘇曉敏極力的用一種輕描淡寫的語氣說出這句話。

“你有什麽辦法讓我們走?還是,你明知道根本走不了還讓我們來了?”我盯着她。

“小悅,我……”她抓着被面,“我真的很想弄清楚一些事情,我想冉冉也需要弄清這些事情。”

“冉冉的父親是不是根本沒得病?”一直沒說話的胡陶開口了。

“不,不,這個我沒有騙你們,他确實病了,或者你們很快可以見到他。”蘇曉敏急急的辨解。

章節目錄 41.溫和的施明清

“是感冒還是扁桃體發炎?你不是說讓冉冉見他最後一面嗎?象我們這樣磨蹭時間,只怕病人早就化成冤魂了。”我諷刺她。

“很嚴重的病,具體多嚴重,我也不知道。從我回到蔡家那天起,他就在床上躺着。”蘇曉敏輕聲說。

“等等,等等,我的重點不是這個。蘇曉敏,你問過蔡家人了嗎?蔡家真的有你小姨說的那種奇怪的遺傳病嗎?”胡陶激動得站起來。

“我問過施明清,他支支吾吾的。我提到了那個寺院後山房間裏供奉的那些墓碑,施明清諱莫如深。”蘇曉敏蹙眉,“我回來後,蔡家人給我驗了dna,證明了我确實是蔡家的孩子。如果真的有小姨說的那種遺傳疾病,那麽我也是蔡家人,可我現在還活得好好的。所以,我現在也有很多疑問。”

“他們是怎麽知道冉冉的存在的?你主動告訴他們的?”我憤怒起來,冉冉跟着我平靜的生活了那麽多年,如果不是蘇曉敏,蔡家人怎麽會輕易就知道冉冉的存在。

“我……”蘇曉敏嗫嗫的開口,卻不知道怎麽解釋。

我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起了身直直的往外走。

“林悅!”

“小悅!”

她們兩個都在後面喊我,我置若罔聞,為什麽要打亂我平靜的生活?為什麽要把冉冉弄到這個森嚴的大宅裏來?如果真的有那種所謂的遺傳疾病,弄她回來能救活她嗎?

我燃起了一絲希望,但很快又想到,如果蔡家能有辦法救活,蘇曉敏口中的那間屋子裏就不會擺那麽多的墓碑了。橫豎都是一個死字的話,為什麽不讓冉冉死得安靜些?

想到這個死字,我的淚水就無法控制。

我真的是孤老命麽?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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