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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到地上,纏鬥在一起。
周昆見只有自己動手,其他人均立在牆頭觀看,心中有氣喝叱道:“你們還愣着做甚麽?大夥一齊上,早完早收場。”賊人一聽當頭的發了話,發一聲喊,人人奮勇,個個争先,一齊撲下牆頭,将肖丹平與姚天剛分別包圍起來。
剎時間,萬芒閃爍如雪花紛飛,劍氣縱橫似游龍飛虹,裏氣激蕩如雷霆轟鳴。滿園裏火星飛濺,碎石激射,草飛枝折,塵土彌漫。好一場觸目驚心的激烈厮殺。
好一個天山神鷹肖丹平,鑽天鹞子姚天剛,在敵強我弱,敵衆我寡的形勢下,毫無畏懼,毫不膽怯,在走馬燈似的敵群中沉着冷靜,見招破招,見式化式。雖然二人一上來便落了下風.處于劣勢,但二人手中長劍卻象兩條銀色巨龍,上下盤旋,大有團江攪海之勢,将一套天山劍法演得淋漓盡致。衆賊人見二人勢如猛虎,也各自抖出了壓箱底的老本,潑命般的加強了攻勢。
俗話說:雙掌難敵四手,好漢架不住人多。五十多個回合下來,肖、姚二人已滿面汗水,喘息起來。周昆見狀哈哈大笑道:“弟兄們,加把勁,他二人已成強弩之末,蹦不了幾下了。”
皇甫瓊當前一見二位師兄,心裏已叫苦不疊,生怕被他二人發現,揪回天山。更怕他們看到端木翔龍,見她與陌生男子在一道,生出是非來,所以将頭埋在胸前,不敢往外觀看。
可是眼前出現的情景,她的一顆心哪還考慮許多,早已為兩位師兄提到了嗓子眼上。她幾次想沖出洞去助師兄一臂之力,都被端木翔龍緊緊的抓住不放,道:“他們還能應付,咱們先看看對方的門路招數,知己知彼,才能一戰得勝,這可是你昨晚才說過的。”當周昆狂傲叫嚣時,端木翔龍道:“你去助三師兄,圍他之人稍差,而一鼓作氣,一擊成功。我去助大師兄。這叫圍強打弱,你只需殺了他們一人,他們勢必鬥志煥散,心臊氣浮,那就好辦了。記住.先找最弱的下手,就是那矮子,上!”
他的話音剛落,皇甫瓊早已竄出山洞,一場玉臂,道一聲:“打!”
一道金色光芒俠着破空勁氣射向端木翔龍指她的那矮子黑衣人。
端木翔龍也不敢怠慢,竄出洞外,揚手打出一把碧蓮彈。暗器已到途中,他才叫喊出聲:“看打!”
兩聲喊打從天而降,賊人還未弄清敵友,便聽一聲慘叫。矮子黑衣人已倒地氣絕身亡,一枚黃燦燦的梅花針在他眉宇間顫悠。随即又傳來兩聲悶哼,兩名黑衣人中了碧蓮彈正躺在地止打滾;另一名黑衣人卻突然哈哈大笑起來,笑聲尖厲刺耳,猶如枭啼狼嗥,原來他被端木翔龍的碧蓮彈擊中了笑腰穴,無法控制,狂笑不已。
一時間,圍攻肖、姚二人的十幾名黑衣人便倒下了四人。這從天飛來的橫禍,駭得其他賊人目瞪口呆。忘了強敵在前,一個不小心,又有兩名賊人慘叫着死在肖、姚二人劍下。
慘叫聲驚醒了呆立的賊人,大家一看形勢發生了急轉直下的變化,自己人中三停已去了一停,對方卻汗毛都未掉一根,哪還有心思戀戰,發一聲喊便想奪路而逃。
端木翔龍與皇甫瓊哪能容他們逃去,只見皇甫瓊手中長劍幻作千萬條銀龍,卷向潰逃的三名黑衣人,姚天剛也截下了另外兩名賊人。有兩人逃得快已上了圍牆,但身子還未立穩,已被兩顆碧蓮彈擊中,抱着毛骨聳然的慘嗥栽下牆去。
端木翔龍用碧蓮彈将逃得最快的二名賊人擊傷後,一道黑色光環從他懷中暴現開來,只聽數聲慘叫,黑芒除去,圍攻肖丹平的賊人只剩下了周昆一個。誰也沒看清端木翔龍用的什麽兵器,是怎樣出手的,只覺得他仍然立在原地,紋絲未動。神乎技乎?周昆嗆啷一聲扔下手中窄劍,閉目等死。
其實連端木翔龍自己也不知是怎麽回事,他只知道自己心念一動想殺那幾人,身體便不收自主地補了上去,退了回來。對方已中劍倒下。他不知道在與翻天掌狄成龍對掌負傷後,師父已将他的功力以灌頂法灌了五成給他,幾天來他從未間斷地練習形意補天功,功力已達九成以上。
這普通的二三流角色娜能躲得了他勢如破竹、石破天驚的一擊。第一次以劍殺人,看着躺在地上殘肢斷腿,腹破腸流,鮮血腦漿流了一地的死屍.他只覺得一陣惡心,腸胃一陣陣劇腿蠕動,忍不住哇地一聲吐出一口清水,續而是大嘔大吐,連隔夜的飯菜都吐了出來。吐完後,他突然一屁股坐在地上掩面哭泣起來。
肖丹平疾點幾指閉了周昆的穴道,正想上前向端木翔龍道謝并問明原因,使聽皇甫瓊高聲說道:“大師兄莫要管他,他初次殺人,過一會便會好的。”
肖丹平一想也是,自己第一次殺人不也是又嘔又吐,還讓師父罵了個狗血淋頭。于是便淩空騰起,撲向皇甫瓊的對手,猶如一只勇猛雄壯的雄鷹,俯沖而下。手中長劍起滿天劍花,罩住了一名使鈎的賊人,那家夥急忙一招“霸王舉鼎”,将手中雙鈎向壓下來的長劍,試想堂堂天山派掌門人,功夫焉能錯得了,這一擊不啻五雷轟頂,那賊人如何抵擋得住,只聽卟嚓一聲,手中雙鈎已被寶劍劈為四節,一個腦袋不偏不倚從中一分為二,長劍力道未消往下一劃,來了個大開膛。
另兩名賊人剛一愣神,皇甫瓊手中的劍已指在一名賊人的咽喉上,直吓得他魂飛膽裂,兩眼一翻,往後便倒,滿嘴白沫直冒,活活給吓死了。另一名賊人則撲嗵一聲跪倒在地,磕頭猶如雞啄米,口中爺爺奶奶地亂叫不停。
皇甫瓊銀牙一錯,鳳眼一瞪道:“我本不想殺你,可為了這全莊幾百口無辜受害,慘死在你們手中的冤魂怨鬼,你就是叩上萬萬千千個頭,也救不了你的命!”手中長劍一揮,賊人的一個腦袋便與身體分了家,骨碌碌滾出一丈多遠。
那邊,姚天剛的劍尖也正好将最後一個賊人的胸膛挑開,左掌将他的腦袋擊得稀爛。姚天剛似乎還不解氣,飛起一腳将他的身體踢得飛出五丈多遠撲頤一聲,落入水池之中。
師兄妹三人看無一賊人漏網,這才向端木翔龍走去。肖丹平到他跟前,一躬到地行了一個大禮道:“多謝少俠援手之恩,今日若有用得着天山派之處,盡管吩咐,我等将盡力而為。”
端木翔龍也長揖到地,還了一禮道:“掌門師兄言重了,豈不折煞小弟,咱們是一家人,怎能言此謝字。”
皇甫瓊在一旁見他手足無措的傻樣子,忍俊不禁,撲哧地笑了。
端木翔龍道:“大師兄是否問一下周昆,也許能問出點什麽名堂來。”
肖丹平點頭稱是,四人來到如意劍周昆面前,肖丹平伸手拍活他被閉的幾處穴道。周昆翻身從地上坐了起來,雙目失神,臉無人色。好一會他才長長籲出一口氣,神色也漸漸恢複了正常。
肖丹平微微一笑道:“閣下該知道我為何沒殺你吧?”
周昆雙眼一翻道:“不知道!”
肖丹幹道:“你不是說走狗比死狗好麽?只要你肯好好合作,我不但可以不讓你變成死狗,還可以使你也不再與人做走狗,怎麽樣?”
周昆冷笑一聲道:“在下不過是個跑腿的,什麽事也不知道。”說完将頭扭向一邊。
肖丹平笑道:“真的不知道?”
周昆道:“不是真(蒸)的是煮的?”
姚天剛雙目如電逼視着周昆道:“閣下還是放明白點,咱鑽天鹞子的火爆脾氣想必閣下也有耳聞,若惹急了我的性子,你身上的三十六大穴将會被我用冰雪指逐一點遍,讓你氣血逆轉,血凝如冰。或者将你全身上下關節,一個個錯開來,讓你一會哭,一會笑,一會癢,一會麻,一會酸,一會疼,那可是好玩極了!”
周昆冷笑道:“那你算是白費勁,在下是什麽也不知道,就是知道也決不告訴你。”
姚天剛道:“那好!咱們就試試,我不信你是鋼打鐵鑄的。”一伸手扣住了周昆的腕脈,道:“你嘴硬,咱就先從嘴開始。”說着便往周昆的颔骨捏去。
皇甫瓊伸手擋住了姚天剛的手.道:“三師兄,您那辦法雖然十分難受,但只能讓他疼痛一時,或許他咬咬牙便挺了過去。您惹下手重了,且不一下将他弄成了死狗?還是讓小妹來料理他吧。”
姚天剛心知小師妹心機靈巧,刁鑽古怪,什麽樣的花樣鬼點子都使得出來。便松開手退下。
皇甫瓊滿臉帶笑,說道:“周昆,我先知會你一聲,充好漢你可就要充到底,我一不将你分筋錯骨。二不使你氣血逆轉。我要用我的梅花針先挑出你的兩個眼珠,然後再拂斷你手腳下的筋,割下你的舌頭,廢去你的武功,最後再剁下你的手指腳指,讓你今生今世想死不得,求活不能,象狗一樣爬着滿街乞讨。你可準備好了,我可要動手了,你若受不了時便出聲打個招呼。”說完從懷中取出一根梅花金針,純金打造,黃燦燦耀目生輝,只見她将金針緩緩地伸向周昆,針尖越來越近,離他的眼珠只有三分之一之差,還在緩緩地往裏推進。周昆已感到一股寒氣透過眼珠浸入心裏,那離眼球只有毫厘之差的針尖猶如一根粗棍,越變越大。
“啊!不!不!”周昆再也不能忍受這樣的折磨,更不敢想象皇甫瓊所說的後果,殺豬般嚎叫起來。一張臉早已慘白如紙,渾身簌簌簌地顫抖不停。他寧願一死了之,也不願受那豬狗不如的摧殘,可想死也不能,只好哀求道:“我說,我說!只要是我知道的,我什麽都說。”
皇甫瓊收起金針,伸出纖細的手指,在周昆的背上狠狠地戳了一下,直疼得周昆撕心裂肺地一聲慘叫,豆大的汗珠順着兩頰往下直流。
皇甫瓊淩空又點了幾點,完全解了肖丹平未解周昆的穴道,柔聲軟語地說道:“周昆,你要放老實些,別玩花樣耍小聰明,我已在你身上下了禁制,半月後它将使你在午時和子夜忍受一次萬蟻鑽心的癰楚,三月後你渾身的氣血将枯竭,筋絡将萎縮,若是我們查出你說的話有一句謊言,你就只好自認倒黴了。你若講了實話,三月後的今天你上天山來,我便解去你的禁制,恢複你的自由。聽明白了麽?好,你可以講了。”
周昆哭喪着臉道:“諸位想知道什麽?”
肖丹平給姚天剛遞了個眼色,姚天剛一個旱地拔蔥,飛身上了圍牆,警戒去了。
肖丹平這才問道:“這君山慘案是你們作的?”
“是的。”周昆答道。
肖丹平又問:“你們來了多少人?”
周昆想了想回答道:“二百零七人。”
“你們是什麽幫派?”
“小的不太清理,有人說叫日月數,有人又說叫鐵血幫。”
“姑且就叫它日月教吧,教主是誰?“
“不知道。”
“你沒見過?”
“見過,但他從不以真面目示人,我見過他三次,一次是三十左右的儒士,一次是年旬老人,一次是官家打扮。”
“你在教中任什麽職?”
“小的是三湘分舵舵主。“
“一共有多少分舵?”
“二十四個。”
“其它分舵的地址和舵主姓名你可知道?”
“小的不知,此乃最高機密,只有教主和三個太上護法知道。”
“你們一共有多少護法,總舵在什麽地方?”
“一共有十二名護法,分為金衣護法,銀衣護法,紅衣護法,各為四名。三位太上護法乃教主聘請的世外高人。教主身邊還有日月水火四位貼身保镖,功夫比十二護法還要略高一籌。”
“除了分舵,還有哪些組合?”
“除了二十四個分舵外,總舵還設有三個香堂,一個飛鴿隊,三個香堂為內香堂,總管全教的財産收支和人員調配;外香堂,主要是負責巡查監督二十四家分舵的發展情況;刑堂,是查辦奸細和違反教規及叛教之人。”
“總舵之人你認識哪些?”
“一個也不認識,他們都是易了容的。”
“九大門派和白道群雄可有加入你們組織?”
“小的不敢亂說,但我想一定有不少吧。”
“君山之行是誰人主持?”
“是教主親自主持。”
“顏良與你們是什麽關系?”
“沒關系,除了少林,武當,他的名聲在江湖中極受尊祟,所以教主想先滅了集賢莊,以威脅其它小門派。并設下陷井引來九大門派的掌門或高手,試圖将他們一網打盡,以此削弱九大門派的力量,為開山立教掃清障礙。”
“你帶人埋伏在此,就是為了對付我天山派?”
“不全對,這次應邀赴約的除了你們天山派外,還有太湖洞庭山莊的人未到,更重要的是顏良漏網在外,教主要我們務必将他拿住。”
“在此設伏就你們幾人?”
“是的。不過教主暗中是否還派有他人,我就不知道了。”
端木翔龍突然插嘴問道:“巫山神君可是你們的人?”
周昆點點頭道:“他是副教主。”
“二十年前屠殺湖北秭歸縣樂平裏端木仁榮家和福建虎嘯山莊皇甫義家,可是你們所為?”
“小的不知,二十年前小的別出道不久,只是聽說有那幾樁血案而已。”
“巫山神君知道二十年前的那內樁血案麽?”
“很難說。”
“你們教中之人全是黑色衣着麽?”
“是的。舵主以下全空黑衣。”
“聽說端木家并未被滅絕,墨龍劍又出世了,這件事你聽說過麽?”
“聽說過.教主得知知墨龍劍出世的消息,曾派人在巴東一帶狙擊過,聽說沒有成功。
那墨龍劍猶如昙花一現,我懷疑是否真的出世了。不過教主下了一道嚴令,定要我們查出它的下落。”
“他如此關心墨龍劍,想必他曾參與了那場屠殺?起碼說是知情人了?”
“不知道。聽說墨龍劍不單是一件削鐵如泥的千古神兵,更重要的是劍中藏有武當寂然子的一生武學精髓。因而許多人都垂涎于它。”
“你可認識眉心中有顆豆大紅痣,雙手都是六個手指的人?”
周昆神色驚訝地反問道:“你是說二郎神君?”端木翔龍驚喜異常地追問道:“你認識他?”
周昆點點頭道:“他是咱們的太上護法之一。”
“你沒弄錯?”
“絕對沒錯,昨天晚上跟随教主來的護法中便有他。”
“他的武功如何?”
“與教主不相上下,深不可測。”
端木翔龍兩眼死死地目盯着周昆,虎目中寒光如電,直盯得周昆渾身發毛,一種不祥的感覺籠罩了他。他不知端木翔龍為何将二十年前的事問得如此仔細,更不知道将會發生什麽事。命攢在別人手心裏,只好任其擺布了。
端木翔龍盯着他沉吟了片刻,轉過話題問道:“昨日到的武當七劍等二三十人,被你們傷了多少?”
周昆想了想道:“武當七劍有三人負傷,他們與青城雙友和峨嵋的慧遠大師一道突圍走了。震威镖局的镖師一個也未走脫。”
“還有其他人嗎?”
“還有這莊裏的兩名總管和他們一路來的十多人,佛心婆婆冷茹玉負重傷逃走,兩位總管雖全身而退,但被巴山七鬼追了下去,不知結果如何?其餘之人恐怕全死了。”
“搏殺他們時,教主和他手下人在場麽?”
“在場。”
“你認為兩位總管武功如何?”
“我看與小的不相上下。”
“巴山七鬼呢?”
“一對一,小的略勝一籌,可他們歷來是群攻,對方人多人少他們都是一齊上。”
端木翔龍若有所思地望着一棵夾竹桃出神,肖丹平和皇甫瓊不知他在想些什麽,不好去驚動他。便在一旁的假山上坐了下來。園子裏一時靜得掉根針在地上都能聽見。足有半盞茶的功夫:端木翔龍才将目光從夾竹桃上移到周昆面部,神情肅穆、語氣冰冷地說道:“我再問你一遍,你們預先對莊中之人下了毒,是否有未中毒之人?”
周昆搖頭道:“絕對沒有。”
端木翔龍道:“這就是說全莊人都中了毒?他們是什麽時候被你們殺死的?”
周昆道:“昨夜三更之後。”
“那就是說後來之人,也就是昨天來的幾十個人中,無人能解他們所中的毒?”
“大概是這樣。”
“教主與他手下人自始至終都在場麽?”
“一直都在。太陽升起時,他們才離開此地。”
“既然教主與他貼身之人武功深不可測,為何還讓那些人逃了?”
“青城雙友的雙劍合璧,威力之大,慧遠大師的禪杖和佛心婆婆的拐杖也配合得十分默契,武當七劍組成的七星劍陣更是了得,教主一時奈何他們不得,只好眼睜睜看着他們逃去。”
“兩位總管的刀鞭也配合得十分完美麽?”
“不!刀與鞭一長一短,互有禁忌,很難配合。”
“那麽,他二人是有神靈在暗中佑護相助了?要不然便是無人攻擊他們?或者攻擊他們之人功力相差甚遠?”
“嗯,閣下這一問,我倒發覺這事有點蹊跷,一接上手便是七鬼戰他二人。照理說三打一,他二人斷然應付不了五十招。七鬼不但未勝,反叫他二人跑了,七鬼這一追,也是放狗攆羊,有去無回,這中間肯定有什麽花招?”
端木翔龍笑道:“這戲也未免演得太蹩腳了,我倒要看看這兩條披着人皮的狼還能做出什麽好戲來?周昆,今日之事,我想你是不會對教主說的吧?”
周昆臉上布滿汗,慌忙道:“我周昆也不是三歲孩子,怎敢飛蛾投火。”
端木翔龍突然從皇甫瓊腰間拔出寶劍,對準周昆的左肋、大腿和小腹各刺了一劍,鮮血如泉般噴射出來。肖丹平要想阻攔已是不及,周昆更是吓得昏死過去。
端木翔龍将寶劍還給皇甫瓊,從懷中掏出刀傷藥敷在周昆的傷口上,然後從玉瓶中倒出一粒玉露靈芝百花丹納入他的口中,對若他的背心擊了一掌。周昆頓時蘇醒過來。端木翔龍轉身對皇甫瓊道:“賢弟,請解了他的禁制吧。”
皇甫瓊與肖丹平這才明白過來,原來端木翔龍也是在演戲,演一出苦肉計。于是,皇甫瓊上前解了周昆的禁制。
端本翅龍正言厲色對周昆道:“周昆,苦海無邊,回頭是岸。我不殺改過自新之人,望體今後好自為之。你可以遠走它鄉,也可以重回日月教。但是,你倘若繼續為虎作張,它日再遇上我,那便是你的死期。你身上的禁制已除,可以走了。” 周昆站起身,一言不發,滿面羞慚地沖三人長揖到地,施了一個大禮,腳尖一點,淩空飛起,箭似地射出圍牆,星擲丸跳,幾個起落便消失在一片房舍後面。
端木翔龍這才微含謙意地問道:“大師兄,不知小弟處理得是否得當?”
肖丹平含笑拍拍他的肩道:“賢弟悲天憐人,俠膽善心.小兄好生佩服!”
皇甫瓊在旁笑道:“先斬後奏,叫別人還能說個不字麽?”
端木翔龍臉色微微一紅,道:“小弟不周之處,還望大師兄海涵。”
肖丹平一擺手道:“賢弟性格中人,莫聽那鬼丫頭胡言亂語。”
皇甫瓊小嘴一尖道:“大師兄好偏心,竟然幫着別人編排起小妹來了。”
肖丹平臉色一沉,道:“師妹,你偷路下山,師父和伯母好生心焦。師父氣得好幾天沒吃一口東西,伯母更是急得熱火攻心,已病倒多日,你闖下如此大禍,還不僅回山向師父和伯母領罪。”
皇甫瓊一聽急了,脫口問道:“大師兄,這是真的?”
肖丹平眼睛一瞪道:“師兄乃一派掌門,怎可說逛語?”
皇甫瓊不再言語,退到一邊默默地垂起淚來。
端木翔龍很想安慰她幾句,一時又不知說什麽好,只好在一旁幹着急。
肖丹平換上一副笑容,對翔本翔龍道:“賢弟,請到天山小住幾日如何?”
端木翔龍道:“大師兄邀請,小弟焉敢不從。但此間之事未了,兇手逍遙法外,說不定江湖劫難将從這裏開始了,小弟決心追查此事,非弄它個小落石出不可。再說,我還得尋找殺害我一家的仇人。它日若有機會,定去登山拜訪。”
肖丹平點點頭道:“你單人匹馬,實在是危險,處處都要格外小心,只可暗查,不可明訪。待我回山禀明師父後,當顧全力追查這禍害江湖的秘密組織。”
端木翔龍道:“請大師兄代小弟向令師她老人家及伯母請安。我還想在這君山上多待幾日,咱們就此別過。”
肖丹平道:“那好,咱們以後再見。”說罷抱拳拱手轉身越牆出去了。
國內只剩端木翔龍和皇甫瓊二人。皇甫瓊走到端木翔龍跟前,幽幽地嘆口氣道:“大哥,你要多加小心,保重身體。我回山看過師父和母親便來尋你。”
端木翔龍道:“賢弟,愚兄乃無根浮萍,飄泊不定,你不要來找我。他日尋到仇家,了了你我兩家的血海深仇,我自會上天山來看你。你去吧,不要讓大師兄他們等久了。”說着心一酸,眼淚差點奪眶而出,急忙背轉身子,不再看皇甫瓊。
皇甫瓊聲音顫抖,哭出聲道:“大哥,千萬珍重,我等着你!”轉身掩面越牆而去。
端木翔龍随後也出了集賢莊,随口呼了一聲口哨,紅馬從一片竹林中鑽了出來。他上馬飛馳到山坡高處,眺望着三個小黑點漸漸地消失在湖邊蘆葦叢中,這才仰天發出一聲長嘯,似悲似哭,似憂似愁,凄涼宛啭,經久不絕。然後他又大笑幾聲,打馬向君山深處奔馳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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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六 章 野店遇險
八百裏洞庭煙波浩淼,諸青沙白,湖周港漢縱橫,葦蘆叢生,青荷浮動,野鴨成群。真是銜遠山,吞長江,浩浩蕩蕩,橫無際涯,朝輝夕陽,氣象萬千。在那萬傾碧波,天水一色的東首,覆立着金碧輝煌、宏偉壯屈的岳陽樓。姿容秀美的君山,在夕陽殘照中,更顯得虛幻述離如蓬萊仙山。
一條快船箭似地劃破千層碧波,自君山向南駛來,船頭上立着一身淡黃儒服的端木翔龍與他的紅馬。他在君山轉了三天三夜,始終一無所得。他原不相信日月教只留下周昆一夥守株待兔,總以為這君山之中定然還藏有其他暗樁伏哨,無論功力和地位都要遠遠超過周昆。
堂堂的日月教怎會只留下周昆這群人來對付天山掌門和洞庭莊主。再傻的人也知道只留下周昆這夥人,不啻給老虎口中送食。然而三天三夜下來,他連個鬼影子也沒見到。
好不容易在君山南端的港汊裏,找到了一個打魚的老漢,請他用船将他送過洞庭湖。端木翔龍取出十兩紋銀相送,老漢執意不收,兩人推辭了許久,最後老漢犟他不過,勉強收下了銀子,嘴裏千恩萬謝,仿佛是他有求于人,而不是別人有求于他。快船乘風破浪,半個多時辰便到達了洞庭湖的南岸。端木翔龍下了船,向老漢問明道路再次道謝後,飛身上馬。紅馬仰天一聲嘶鳴,蹬開四蹄,疾風般順着一條鄉間小道向東飛馳而去。
洞庭君山集賢莊慘案,猶如朔風般吹遍大江南北的每一個角落,一時間成了荼坊酒肆議論的話題。人們談起這件事時莫不黯然失色,涕然淚下。江湖上更是人心惶惶不可終日。
九大門派與那些有名的武林世家更是元氣大傷,痛徹肺腑,沉浸在一片哀痛之中。他們說什麽也不相信自己的掌門人或門中優秀的弟子會慘遭橫禍,不明不白地葬身異地。悲痛之中,他們發誓要找到兇手,報這深仇大恨。各門派除了派人到君山尋回自己人的屍首外,幾乎傾巢出動,投身江湖,查找這萬惡不赦的仇家。一時間江湖中表面上看去異賞平靜,暗地裏卻十分緊張,大有箭在弦上,一觸即發之勢。
十多天來,端木翔龍所到之處,都看到三山五岳之人在四處活動。酒樓客棧住滿了南來北往的武林中人,街頭鬧市挂刀佩劍之人比平日多出好幾倍。一個個面色沉重,眉宇間隐含殺氣。端木翔龍深知他們這是大海撈針,勞而無功,可也被他們這種精神所感動,為了骨肉之情,同門之誼,竟不惜一切代價尋找仇人。
這日他正策馬向前起路,忽聽左邊山梁上傳來一聲虎嘯,洪亮震耳。胯下紅馬聞得虎嘯,一聲長嘶,人立停步,險些将他從馬背上摔下來。
端木翔龍揮鞭輕抽了幾下,紅馬依然不肯邁步,眼中露出驚恐的神色,一個勁地直打響鼻。端木翔龍只好跳下馬來,牽馬而行。走出十多丈後,又有一聲虎嘯傳來,紅馬說什麽也不肯再向前邁步,端木翔龍心道:“青天白日,何來大蟲咆哮?待我前去看個究竟。”主意一定,他将缰繩往馬脖子一搭,弓腰塌背,嗖嗖嗖一邊星擲丸跳,向左面山梁撲了過去,眨眼間便到了粱上,他放目四顧,四周一片寂靜,光禿禿的草木不生、亂石滿崗,哪來的老虎。
他搖頭笑笑道:“大白天撞到鬼了?”
“哪裏有鬼?”一個稚嫩的聲音在他側面兩丈外的一塊巨石後響起,冷不丁吓了他一跳。他急忙轉身側目,見那巨石後跳出一人,原來是一個頭挽雙髻身穿紅衣的小童,年約十三四歲。面如美玉,齒白唇紅,俊目神秀,頰生酒窩,一笑一步颦十分動人。
只見他一蹦三跳到了端木翔龍跟前,歪着頭道:“你說哪裏有鬼?”
端木翔龍見這荒山野嶺中突然出現這樣一個小孩,十分奇怪。但見他模樣可愛,心中是越看越歡喜他,便笑着道:“你不是一個小鬼麽?”
那小孩一聽端木翔龍拿他開玩笑,不氣不惱道:“你到這裏幹什麽來了?”
端木翔龍反問道:“你到這幹什麽來了?”
小孩道:“你管不着。”
端木翔龍道:“那你也管不着,不過我可以告訴你,剛才我路過山腰聽到這山梁上有虎嘯,因而起來觀看,想将此大蟲除去,以免為害百姓。”
小孩不相信地笑道:“你能打得過老虎?”
端木翔龍道:“試試看吧。”
小孩道:“老虎會把你吃了的。”
端木翔龍道:“老虎既不食你,為何食我?”
小孩道:“你是說這山上沒有老虎?”
端木翔龍笑道:“不知道。”
小孩道:“你這人好生奇怪。”
端木翔龍道:“你是何家孩子,為何孤身一人在此荒山野嶺玩耍?”
小孩道:“我沒有家。”
端木翔龍更覺奇怪,道:“那你跟誰一起生活?”
小孩道:“老爺爺。”
端木翔龍道:“誰是老爺爺?能帶我去見見麽?”
小孩道:“老爺爺不喜歡見生人。”
端木翔龍道:“我不是生人.你爺爺一見我保準高興。”
小孩道:“真的?你認識我爺爺?”
端木翔龍不置可否地答道:“你帶我去見他便知道了。”
小孩道:“好吧,我帶你去見爺爺。”
端木翔龍發出一聲長嘯,不一會紅馬便飛快地奔上山梁。
小孩一見紅馬,十分高興,問道:“這是你的馬?”
端木翔龍點點頭道:“想騎麽?”
小孩道:“想騎,可我和老爺爺住的地方馬上不去。不過沒有關系,等我長大後,再騎好了。”
端木翔龍哈哈大笑,一拍紅馬道:“你就留在此地,待我去去便來。”轉身便去牽小孩的手,小孩閃身躲過,
步伐靈巧無比,端木翔龍暗驚:“好快的身手。”
小孩見端木翔龍看着自己面露驚色,便笑道:“我又不是小孩子,牽着手走路成何體統?”
端木翔龍忍悛不禁放聲大笑,小孩見他大笑不止,嗔道:“有什麽好笑的,少見多怪。”
端木翔龍拍着他的肩道:“好一付老氣橫秋的小大人。你叫什麽名字?”
小孩道:“我叫霜雪寒。”
端木翔龍道:“好奇怪的名字,誰取的?”
小孩道:“老爺爺說,我是十三年前他在路邊撿到的。那天正趕上霜降,天又下着大雪,所以便給我取了這樣一個古裏古怪的名字。”
端木翔聽罷,心中一陣慘然,覺得眼前這孩子和自己多麽相似,自己雖然不是被人撿去,但自幼全家遭劫,被南官平叔叔帶進深山撫養,與世隔絕二十年,過着非人非獸生活。
回想自己的所見所聞,甚覺這世間不平之事實在是太多,江湖中你争我奪,冤怨相報,無休無止,仿佛這世人除了爾虞我詐,刀光劍影,吃喝嫖賭,搶劫偷盜便無事可做。
端木翔龍一聲長嘆,道:“你一直住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