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2)
這幾掌,已将血功提至十成,然而擊在對方身上卻好似擊在一團棉絮上,對方不避不閃,甚至還臉帶微笑望着他。他立感大勢不好,剛想縮回擊在對方身上的雙掌,突然一股奇大無比的力道從對方體內湧出。猛的将他震起三丈多高.猶如斷線風筝一樣,飄飄悠悠,翻滾旋轉着飛出十幾支,碰地一聲撞在圍牆上,将圍牆震開一個大洞,人從洞中飛了出去,重重的摔在大門外的空場中,頭撞在一塊拴馬石上,轟地一聲血如泉湧,暈了過去。
酒糟鼻見弟弟攻敵不成,反傷了自己,哪還有心思再戰,轉身長掠出了大門。速度快得驚人,想不到肉球似的一個軀體,竟有如此絕頂上乘的輕功。
端木翔龍雙肩一晃,人也到了大門外,直把堂屋內坐着的王玉明駭得如同遇見了鬼。酒糟鼻飛掠出去的身法已使他嘆為觀止,自感不如。誰知端木翔龍跟比酒糟鼻高出不知多少倍,他連看都沒看見端木翔龍動彈,人已站在大門外的臺階上負手而立,手中長劍也歸鞘。
卻說酒糟鼻來到弟弟跟前一看,頭骨內髒全都震碎,渾身是血,早已氣絕身亡。他知道自己兄弟的龍血功已達大成兩三丈內中人必死。他萬萬沒想到對方雙手未動,一招未出,便活生生的将弟弟震出二十多丈死于非命。這份功力且是人能所為的!
極度的驚駭恐懼,使他眼前出現許許多多飛舞飄忽的人影,一個個血肉模糊,面目猙獰,時而張牙舞爪,張着血盆大口向他撲來,凄厲的叫着喊着向他索命:“還我命來!還我命來!”時而那些模樣恐怖怪異之人又躺在血泊中拼命掙紮他們的身子在漸漸縮小,最後化為一濰濰的血水。四面八方向他流來,将他淹沒,他拼命的在鮮紅的血水中掙紮,而端木翔龍卻站在岸上沖着他在笑……
“啊!”酒糟鼻突然發出一聲震天價地的慘叫.繼而哈哈大笑雙手亂揮亂舞,猛的撲在肉泡眼的屍體上號嚎大哭,雙手抄起屍體上的鮮血往自己臉上身上亂塗亂抹。他一會哭一會笑,嘴裏依哩哇啦,不知在喊叫些什麽。
他瘋了,完完全全的瘋了!
端木翔龍想不到對手會變成這個樣子,瘋子他見過不少,可一個武林高手瘋了,将意味着什麽?災難?他沒有理智,沒有人性,但他功力未失,比他來瘋前更加可怕。
端木翔龍不忍心殺死一個瘋子,可又不能留他在世上害人,真讓他感到進退維谷。
敵人一死一瘋,輕而易舉地解除了滿門滅頂之災。這對王玉明一家來說是天大的喜事,但他們卻歡喜不起來,酒糟鼻瘋瘋癫癫的慘狀使他們心中黯然。一家老小主仆靜靜的站在大門外的空場中,看着酒糟鼻将自己也塗抹成一個血人。王玉明走到端木翔龍身邊,有些擔心地說道:“少俠這如何是好?老朽若非親眼所見,絕對不信這樣一個殺人魔鬼會發瘋,他不是裝的吧?”
端木翔龍搖搖頭道:“我也從沒見過。”
一聽說裝瘋,王氏和王婉鳳吓得湊近前來,望着端木翔龍。
王氏道:“端木小俠多謝你救了小女及我全家,但還得請你想個辦法才是。這賊人若是真的裝瘋你走後怕又惹出麻煩來,咱們可不是他的對手。”
王婉鳳也道:“公子,送佛送上天、救人救到底,您得将他除去才是。”
王玉明道:“少俠,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老朽一家生死倒無關緊要但這莊上下幾百口,一旦有個差錯……便是那曾經叱咤風雲的陰山雙義中的酒糟鼻。他已不瘋了,只不過已經老态龍鐘,連走路都有些遲緩了。
卻說端木翔龍離開王家後,帶着白猿白鶴來到了當陽城外裏許的郭家計。時值清晨,莊內炊煙袅袅,飯香撲鼻。
他向村邊洗菜的一位婦人間請外公的家後,來到門前。只見大門緊閉,好象無人在家。
他走上臺階拍門,好半天才傳出一聲蒼老的聲音:“誰呀?”
“外公,開門。是我,端木翔龍!”
門吱呀一聲打開條縫,從門縫中探出一張臉,是個四五十歲的中年男人,只見他上上下下将端本翔龍着了好幾遍,這才一下将門拉開,一把抱住端木翔龍淚如泉湧,聲音硬咽地說道:“孩子,真的是你麽?你真的是龍兒?端木家真的未絕後?”
“峰兒,你在跟誰說話?”一個沙啞蒼老的聲音問道。抱住端木翔龍的中年男人回頭高聲道:“爹,是龍兒,香蓮家的龍兒。”說完扭過頭抹去一把眼淚,道:“孩子,我是你大舅呀!”
端木翔龍的母親郭香蓮在娘家排行第三,上有兩個兄長,下有一個妹妹,一個弟弟。大哥郭海峰,二哥郭海寧,小弟郭平,妹妹郭秀芝。這些,二十年來,南宮平怕走漏風聲,一直未對端木翔龍吐露只言片語,直到他半年前出道時才講給他聽的。當然,南宮平更未将端木家還留有後代一事告訴郭家,他不是不相信郭秀芝娘家的人,而是怕人多嘴雜,被進無意中結漏了出去。所以,郭家也不知道端木翔龍還活着。當他自報姓名時,郭海峰愣住了、不由将他仔細的看了又看。端木翔龍出世後,郭家見過他的只有三個舅舅,那是在地滿月時,三個舅舅前去道賀時見過一面。郭海峰早已記不得他的模樣了,但端木仁榮和郭秀蓮是他的妹妹和妹弟,他們的音容笑貌,他是記得一清二楚。在端木翔龍的臉上,他看到了妹妹的一雙又大又亮,明亮的鳳目和一張棱角分明的薄唇,兩排晶瑩剔透的磁牙。看到了妹弟方正的臉膛,高挺的鼻梁和斜飛入鬓的濃黑劍眉。所以當父親在裏發問時,他終于肯定了眼前的年輕人真的是自己親妹妹的兒子。
端木翔龍一聽抱住自己之人是自己嫡親的大舅時,急忙脫身拜倒在臺階上,口答大舅,行起大禮來。郭海峰連攙帶拉将他扶起,一把拉進大門,碰的一聲将大門關上。端木翔龍早先喊門時見處公家關門閉戶,心裏就感納悶,現又見大舅忙慌慌,一副擔驚都害怕的樣子,忍不住問道:“大舅,青天白日為何關門插銷?莫非家中發生了什麽事?”
郭海峰搖頭嘆息一聲道:“孩子呀,先別問這些,快去見見外公,他已病在床上多日了。看來快要不行了。”
端木翔龍道:“大舅,盡管将門打開,有侄兒在,天塌下來也別怕,侄兒自去頂着!”
說着走上前去撥開插銷,将大門洞開。
郭海峰急道:“龍兒,開不得!開不得呀!”
端木翔龍扶住戰戰兢兢的大舅,道:“大舅只管放心,我叫師兄們守住大門就是了。”
說完低嘯一聲,白鶴、白猿突然從大門外臺階下的兩側竄進門內。端木翔龍拍拍它們的頭道:“二位師兄請守住大門,切莫放人進來!”
白鶴、白猿果具象人一樣站到大門兩側。郭海峰乍一見二獸出現,吓得心裏一哆嗦。當他看清是一只白猿和一只白鶴時,心裏才平靜下來,再一看它兩竟然懂得侄兒的話,心裏驚奇得不得了。
兩人穿過庭院天井,來到中堂。堂中早已聚集了許多人男女老少不下二三十人。郭海峰……向端木翔龍作了介紹,兩個舅舅,三個舅母,一個姨媽,一個姨父弄得他應接不暇,磕頭磕得滿額灰土。然後與表哥表姐,表弟表妹相互施紮見過。最後來到內室,叩見了躺在床上的外公。祖孫兩少不了一頓抱頭痛哭,呼女叫娘,好不悲傷。
心情稍稍平息之後,端木翔龍道:“外公,您老放心養病,家中發生之事您不用擔心,外孫自會應付!”說罷,替外公掖好被子,轉身随大舅回到堂屋。
坐定後,又重新問起先前的問題道:“大舅,家中到底發生了什麽事?請您老講與侄兒聽聽,或許侄兒有解決之法呢。”
郭海峰喝了一口茶道:“您剛來家,這事本不該讓你知道,既然你多次問起,我便講與你聽。”郭海峰頓了頓,嘆息一聲道:“兩日前你三個舅媽帶着幾個表姐妹到玉泉寺燒香,第年清時她們都要去寺裏燒香,均無半點差錯閃失。哪知前日到寺裏後,碰到了不知從哪裏來的一夥強人。他們一見你幾個姐妹後,便生歹意,百般調戲,幸得寺內方丈出面幹涉,又讓幾名僧人将你舅母她們護送回家,方才沒事。我原想此事已過,也就算了。誰知昨日賊人差人送來一封信,要我将你幾位表姐妹送往玉泉寺,限我們今日午時答複,若不答應,将血洗本莊,一人不留。此事我不敢告訴莊裏人,怕大家恐慌亂了方寸。可我們左思在想也想不出什麽辦法,龍兒,難道二十年前你家的悲劇又要在我們這裏重演?
原來如此,端木翔龍微微一笑道:“不會的!大舅可知賊人的來龍去脈?” 郭海峰道:“聽寺裏僧人講他們是一夥武林中十分厲害的人物。你想想,咱們一家老小皆是安份守己的讀書人,無人習得功夫,強人人多勢衆,這如何是好?”
郭海峰說完.廳內衆人懼把目光投向端木翔龍,因為他腰間的寶劍對他們來說,好象黑暗中透出的一線希望之光。料想這位劫難當頭時從天而降的親人也是武林中人,或許有辦法幫他們度過這次災難,因而全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特別是幾位表姐妹更是秀目蘊淚,坐立不安。
端木翔龍不知賊人底細,不敢大意,沉吟片刻後對郭海峰道:“大舅,請您叫人将外公擡到這堂屋裏來,家裏所有的人也都呆在這裏別動,賊人來時自有侄兒對付。”随即喂嘴打處呼哨,守候在大門邊的白猿白鶴聞聲射了過來。端木翔龍走上前去,拍拍白鶴的長頸,指指房頂道:“你守在屋頂,若有人上了房,格殺勿論!去吧。”白鶴嘎地一聲長鳴,展翅上了房頂,單腿獨力,站在屋脊上,紋絲不動,若不仔細看,還當是一只雕塑的假鶴呢。端木翔龍又俯下身對白猿道:“你就守在這裏,誰要是敢傷他們,也一律格殺!”白猿一雙溜圓的小紅眼睛飛快眨了幾眨,吱吱地鳴叫幾聲後蹲在堂外的一根朱紅立柱下,警惕地注視着大門和庭院。
端木翔龍對白鶴、白猿吩咐已畢,這才回到坐位。兩名仆人也将老太爺用竹床擡到了堂屋中。
老太爺當了十幾年的當陽縣令,為官清正,兩袖清風,但兒孫滿堂,一家幾十口十分和睦,已經快四世同堂了。他雖抱病在床,但威嚴依然不減,只見他半倚半卧靠在涼床上,環視廳內衆人一遍後,不慌不忙地說道:“賊人尚未到來,大家為何如此驚慌?”
郭海峰忙湊上前去躬身道:“父親,這是龍兒的主意,怕賊人來時難以互相照顧。再說今日是大喜之日,想不到仁榮老弟還留下龍兒一脈咱們大家聚在一起歡樂一下也好。”
老太爺點點頭道:“不錯!是該好好慶祝一下。峰兒,讓人準備酒菜為龍兒接風洗塵!”
郭海平在一旁道:“父親,兒已吩咐人将酒菜準備好,是否現在擺上?”
端木翔龍不由對三舅多看了一眼,心道:“好一個精明能幹臨危不亂的三舅!”
老太爺将手一擺道:“酒菜擺上。”
端木翔龍的出現這老爺子的病好象突然好了七成,說話的聲音中氣十足,雙目也比往常明亮了許多。那姿态頗有些象高踞大堂,提審人犯時的威儀氣概。
酒菜擺上,大家夥坐了滿滿三桌。衆人剛端起酒杯,等待當家主事的郭海峰說上幾句。
驀地,一陣急促的馬蹄聲敲碎了大門外的寂靜,接着傳來馬的一聲長嘶,蹄聲中斷。衆人慌忙放下手中酒杯,刷地一下把目光全射向大門口。不知誰的酒杯當嘟一聲掉在地上,吓得大家心頭一顫。神色緊張,空氣仿佛一下子凝固了。
端木翔龍站起身離開坐位,道:“大家別怕,只管吃喝。”
他邁步走出堂屋,負手立于臺階之上。
大門外大踏步走進兩名精壯漢子,趾高氣揚,橫眉堅目,手中馬鞭漫不經手地抽打着通道兩旁的花草樹木。其中一人嘴裏大聲喊道:“郭老頭想好沒有,時辰已到,咱們要回去繳令了。說着話已跨上兩級臺階。
“狄成龍,你這狗娘養的!”一聲斷喝,猶如炸雷在剛跨上臺階的那人頭頂響起,震得他耳鳴心跳,雙腿一軟險些跌倒。
狄成龍定睛一看,面前站着一名白衫青年,衣袂飄飄俊目噴火,正死死的盯着自己。
“你是誰?”他好象已忘記半年前發生過的事情,聲色俱厲地喝問道。
他的同伴也跨上臺階,與他并肩而立。注視着三尺外的端木翔龍。
端木翔龍冷笑一聲,道:“你是真的忘了,還是故意裝糊塗?半年前咱們不是對過一掌麽,你難道忘了。”
“原來是你!好小子,真是冤家路窄呀,又碰到一塊了!”翻天掌狄成龍驚異地看着端木翔龍,覺得他有些變了好象與半年前大不相同,但不同在哪裏,他好似又說不出來。
端木翔龍道:“上次将你饒了,本以為你會有些悔改,想不到你變本加利,做起別人的幫兇走狗來了。你同來三人是誰?”
狄成龍還未回答,身邊的夥伴已開腔道:“在下李廣和,人送外號一箭斷魂!”
端木翔龍笑道:“你們受何人所差?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到此為非作歹。”
狄成龍雙目兇象畢露,陰森森地說道:“小子,說話要有分寸,不要仗着師門有幾位了不起的人物就如此張狂,我勸你還是少管閑畫,趁早離開此地的好,要不然……”
“怎麽樣?抽我的筋,還是剝我的皮?”端木翔龍笑容可掬地說道。
李廣和不認識端木翔龍,比較客氣地沖他抱拳拱手道:“朋友,不知你與這家是親,是故?若非親非故,還是請朋友少趟這渾水,以免招來殺身之禍。”
端木翔龍扭頭看了看堂屋內,只見衆人全都屏聲靜氣,神情緊張地注視着他們,便朗聲笑道:“外公,您老招聽大家吃喝呀,吃飽喝足,待會正主兒來了好瞧熱鬧。”
老太爺沖他揮揮手,表示知道了。端木翔龍扭過頭對李廣和道:“閣下,若有興趣,不妨到屋裏喝幾杯,對我好好講講你家主子的情況。也許對你有好處。”
狄成龍怒叱道:“放你娘的狗屁!你想知道本教情況,等會就有你好瞧的。”
從小未享受過父母慈愛之人,最恨別人侮辱自己亡故的父母,一旦有人辱及他們,不啻挖他的祖墳。端木翔龍是如此以成龍話音剛落,叭叭兩聲脆響來得那麽突然,臉頰上便印上了兩個鮮紅的掌印。誰都沒見端木翔龍如何出手,秋成龍已殺豬般嚎叫起來,踉踉跄跄倒退出七八步,手捂臉頰,叭地吐出一口血水,幾顆槽牙随着飛落地上。眼見地的一張臉象發面一樣,腫得又紅又亮,五官都擠到了一塊,模樣十分滑稽可笑。
端木翔龍嘴角泛起一絲微笑,眼中殺機倏現道:“閣下,這杯酒你喝是不喝。”
李廣和早被端木翔龍那神奇的一手給鎮住了,心跳加劇,神色微變,道:“朋友,看不出年紀輕輕,身手倒老練得很,請問你尊姓大名,咱回去也好有個交待。”
端木翔龍道:“閣下此言差矣!既然你們不請自來,那就別想回去了,至于少爺的姓名麽,你還是不知道的好。因為死人是報不了仇的。”
李廣和冷笑一聲道:“好!果真張狂得很!咱就領教幾招神功絕學。“ 端木翔龍道:“一招都讓你吃不了兜着走,還是先看看閣下的一箭如何斷魂。”
秋成龍退而複進,與李廣和井肩站在一起道:“李兄,這小子邪門得很,咱倆并肩子上,免得讓小子鑽了空子,占去便宜。”
李廣和點點頭道:“朋友咱自量技不如人,說不得只好兩打一了,你進招吧。”
端木翔龍道:“少爺說過要見識閣下是怎樣讓人一箭斷魂的,還是你們先進招。”
李廣和道:“得罪了!手臂一擡,一支甩手箭從袖中疾射而出,直奔端木翔龍咽喉,箭聲尖嘯刺耳,擾人心魄。
狄成龍見李廣和箭已出手,雙掌一錯,右掌疾點端本翔龍的左肋麻軟穴,左手疾拍端本翔龍的胸膛。這兩拍一虛一實,攻左肋乃是虛招先發後至,拍前胸才是實招,後發先到。自從半年前他與端木翔龍對了一掌後,自知自己的掌力與對方相差甚遠,回去後閉門不出,若練了半年。半月前顏良找上門來,兩人密談了半日。顏良給了他一顆從少林寺偷來的小還丹和一個分舵主的職務,他便帶着芙蓉嶺的幾百號兄弟人了日月教。他迫不及待地将小還丹服食了,半年的苦練已使他的大力金鋼等提高兩成,服下神丹後,內力更是突飛猛進。他這一掌乃凝聚了全身功力,恨不能将端木翔龍擊成肉餅。
眼看二人掌、箭已逼到端木翔龍跟前兩寸不到,端木翔龍依然紋絲不動。堂屋中的人吓得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幾名姑娘早已駭得閉上眼,低下頭不敢再看。郭家滿門除了女流,便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書生,不知這武功一道差之毫厘,失之千裏的道理,高手相搏,哪怕是生死須叟的剎那間,也會發生奇跡。他們擔心端木翔龍傷在賊人之手,一個個張口瞪眼,冷汗直流。
突然間,兩人象遇到鬼魅,渾身劇烈地顫抖起來,大顆大顆的汗珠順着臉頰往下直滾。
兩人的手象粘在端本翔龍身上,動彈不得。端木翔龍不緊不慢地說道:“二位,現在該說說你家主子的情況了。”聲音冰冷得讓賊人心底生寒。頭皮發麻。
李廣和戰栗着叫道:“饒命!你想知道什麽?你……你間吧!”
“誰讓你們到此來的?”
“是……是……總巡查……日月教的總巡查顏良。”
“這麽說玉泉寺裏的賊人是日月教的殘渣餘孽?有多少人?有哪些人?”
“有……有總壇的三名護法和顏……顏良,大約有……有三十多人…,“他們還在寺內?
“不……不知道……”
“撒謊。”
“小……小的不敢……”
“那父們在哪兒會面?”
“二月後帶人到巫山神女峰……到……到時有人接應……”
“他們将會到哪兒去?”
“不……不知道……”
一顏良不是到姊歸縣去了麽?”
“不……不知道……小的昨……昨日剛到這裏……地……他們早來了。’ “你們是一起到的?”端木翔龍指着狄成龍問道。
李廣和道:“是……是的……”
端木翔龍伸指點了李廣和的缺盆穴,廢去他一身武功;然後兩指一剪,剪斷了李!”和袖箭上的銀鏈。原來他的袖箭是用一根銀絲編織成的細鏈拴着,手臂上裝有機關彈簧袖箭射出後,可及三丈多遠,擊中目标後又會彈回袖中,可以反複使用,人防不勝防。當他的袖箭射中端木翔龍的喉管時,渾身真氣突然象決堤般傾瀉而出,竟被端木翔龍死死的吸住了,難怪他老實得象條貓。
端本翔龍一腳将他踢出三四丈遠,道:“本來你今日已死定了但念你還肯合作,饒你一命,滾吧!滾得遠遠的,別再讓我碰上。”反手将李廣和留下的袖箭刺人狄成龍的胸膛。又加一掌拍碎他的天靈蓋。端木翔龍拍拍手道:“狗娘養的,真沒長進!”轉身走進堂屋。衆人這才長長地吐出一口粗氣。
端木翔龍端起酒杯道:“外公、舅舅,我敬你們一杯!大家舉起酒杯一飲而盡。
郭海峰揮手讓兩名仆人将屍體擡走,轉向端木翔龍道:“龍兒你這是練的什麽功夫,如此厲害?”
端木翔龍笑笑道:“這是師門絕技形意天功,剛才我用的是吸字訣,有些象江湖中傳說的吸魂大法,将他二人內力吸為己用。若我用震字訣,可将他二人震出二三十丈遠,五髒六腑都将震碎,如同江湖中傳說的沾農十八跌。大舅,過些時,待侄兒鏟除了日月教後,傳你們一套武當派的大乙清氣功,既可強身健體,又可防身退敵。現在,請恕侄兒無禮,要告辭了。
郭海峰急間道“你上哪兒去?”
端木翔龍道:“我想賊人恐怕還未離開玉泉寺,他們中有好幾名是日月教中的首腦人物,也是殺我全家的仇人,侄兒焉能放走他們。我這就上玉泉寺,去晚恐其進遁。外公、大舅,您們多多保重,我去了!”
話音剛落,人已射出堂屋,淩空騰起三丈多高,在半空中一聲長嘯,射出院牆。白猿、白鶴也化兩道白光緊随而去。一屋子人全象着了魔似的目瞪口呆,半天做聲不得,他們何時見過這種憑空飛越的情景,還以為是在做夢呢。
端木翔龍出了外公家門,并未立即離去,而是繞着全莊仟細地查看了一遍。見無異狀,這才帶領白猿、自鶴奔向玉泉寺。一路上他也顧不得驚世駭俗,施展絕頂輕功,飛掠而過。
路上行人只顧眼前三道淡淡的白影一閃而過,尚未看清是何物,使已消失不見。
眨眼間,玉泉寺已在眼前,他收住身形,輕飄票地落在寺前百丈外山城上的一座鐵塔旁。此塔叫佛牙舍利塔。塔身高約十丈,共有十三層。八角仿木構樓閣式,全用生鐵鑄成。
塔身塔基鑄關許多文字和佛象,端木翔龍無暇多看,理理衣衫,彈彈塵土,邁開輕盈腳步向寺院走去。乍一着還以為是游學懦子前來登山香,拜佛還願。
玉泉寺,始建于梁宣帝時期,早先是普淨禪師結廬之地。自梁宣帝時建寺後,到了隋開皇年間,智者禪師全在此開山門法佛法,以後歷朝歷代都有增建修茸,全寺規模宏大,氣勢雄偉,有九樓十八殿,三千七百僧舍,與栖霞,靈岩,天臺合稱為天下叢林四絕,也有荊楚叢林之冠的美稱。寺內古柏銀杏,枝繁葉茂,蒼翠蔥郁,遮天蔽日。
端木翔龍坦然自若地來到山門前,時值正午,前來上香還願的游人香客皆坐在寺外樹蔭下,吃着幹糧,閑談聊天,進寺的人已經稀少。端木翔龍四下一瞥,發現周圍有不少武林中人,一個個五大三粗,雙目精光暴現,太陽穴高高鼓起.身藏兵刃,裝作香客游人模樣。
端木翔龍暗道:“這日月教也真厲害,三江四海的武林高手,讓他們網羅了不少,好似永遠殺石完,斬不盡。心裏想着,腳步未停,徑宜向寺內走去。因為在寺門外這些人中,他未發現日月教的首腦人物。
進了寺院,他東走走,西看看,安閑自在地出這殿,進那院,幾乎轉遍了全寺。最後來到寺院深處的一座偏殿,只見殿門外站着兩名佩着兵刃的中年漢子,一個牛高馬大,好似一尊鐵塔,腰挂一把身窄背厚的斬馬刀。另一人卻是五短身材,腰間也是挂着一把刀,他這刀叫紅毛寶刀、刀鋒特別鋒利。端本翔龍知道,大凡使這種刀的矮人都有一套怪異功夫,專攻敵人的下三路,十分難對付。
一高一矮兩個胖子在門前這麽一站,使人看了就想發笑。但端木翔龍沒笑,因為兩人的目光已閃電般射向他,透着濃烈的殺機。他知道已經闖進了賊人的重要世界,顏良等人肯定就在這偏殿中。他依然旁若無人的向殿門走去,仿佛立在門前的不是兩個人,而是兩尊泥塑的門神。
離殿門七八步光景,便聽高個子沉聲喝道:“站住!不許靠近!”
端木翔龍停住腳步,看看高個子又看着矮個子,道:“二位憑什麽叫本公子站住?這寺廟不是我的,也不是你們的,你們來得,我就來不得麽?真是好笑!”
矮胖于陰恻恻笑道:“你再上前一步,就不那麽好笑了!”模樣十分象廟裏的彌勒佛。
端木翔龍自從進寺,雙手便一直統在長袖中,背負身後。聽團胖子說完他故作生氣地叱道:“你二人怎的如此蠻橫霸道?在這佛緣聖地也要殺人麽?難道沒有天理王法?說着又賂前靠近兩步,雙方距離縮只有五步左右。
那矮胖子嗆啷一聲拔出寶刀道:“站住!你敢再上前一步,定叫你陳屍當場。”
端木翔龍嘴裏仍然不依不饒道:“你們是哪裏來的強盜?莫蜚想偷這寺裏怫像麽?不說明白,我可要喊寺裏借人了!”
胖高個怒叱一聲:“臭小子,你敢辱罵本教!我要你的命!”探爪向端木翔龍抓來。
“拿去吧!”端木翔龍雙手往前一遞,兩道黑芒破袖而出,在兩人的喉頭一閃而沒。兩人哼都沒哼一聲,便重重地捧倒在地,氣絕身亡。端不翔龍欺身上前,從他們咽喉間拔出墨龍劍,依然隐在肘後,将手縮人袖中,一閃身進了殿內。
這殿從外面看着小,進了裏面卻十分寬大,在條通道似乎很長,通向深處。他剛走出幾步,甬道拐角處突然轉出一人,一見他不是自己人,便喝問道:“什麽人?”
端本翔龍道:“你爺爺!手中短劍已電閃而出.貫透那人的咽喉,那人仰身便倒。端木翔龍一躍而上将他輕輕扶住,放于地上,取下短劍,低聲道:“老弟,好好睡一覺吧,這頭彩你已中不上了。”好象他剛才并不是殺了一個人,而是殺了一只小小的螞蟻,幹淨利落,毫不費事。
他繼續順着甬道往前走。甬道七彎八拐,光線暗淡。他剛拐過兩個彎,迎面碰上一人,那人剛想避閃發問,端木翔龍雙劍已深深的所進他的雙肋。那人疼得大張着口,剛要叫喊出聲,兩太陽穴又如遭錘擊,腋被砸得粉碎。
呸!端本翔龍啐了一口,跨過那人的身體又往前走。左拐右拐,終于來到一間密室門前,他劍隐雙肋,貼着門縫往裏看,只見屋內燈光通明,香煙缭繞。顏良、三湘神君、三郎神君、錢塘神君,還有四名端木翔龍不認識的賊人盤膝坐在蒲團上,靜悄悄地在做吐納功夫。端木翔龍靠着門邊的牆根坐下,靜靜的守侯着,暫時他還不想驚動裏面的人,他有他的打算。他認為強行從賊人口中間來的東西,真實性并非那麽可靠,而背後聽來的話十有八九錯不了。他等他們做完功課,看看談些什麽。即使什麽都聽不到,也無所謂,大魚已經在網裏,還愁拖不上岸麽。
這偏殿好靜,看來寺外的賊人未經傳喚,是不敢随意進到這裏來的。端木翔龍耐心真好,足足等了一個多時辰,屋裏才有了聲音,他忙起身湊近門縫往裏窺看。
屋裏三人已經從蒲團上下來,二郎神君向着顏良問道:“總巡查,狄成龍和李廣和該不會出什麽事吧?怎的還不見回報?”
顏良抽出寶劍,撕下身邊一塊帷幔,仔細地擦試着劍身,道:“應該不會出事。郭家滿門不會武功,他二人手上功夫還過得去,縱然遇上麻煩,亦可逃命自保。”
三湘神君端起幾上茶林喝了一口道:“血手卓戎和鑽天鹞子姚天剛等人已被引向巴東縣境,目前江這邊對方沒什麽紮手人物,那兩個小子肯定貓到哪兒喝酒去了。”
二郎神君道:“我真不明白,總巡查為何如此放縱他們這幫人,簡直被寵得得意忘形,不知天高地厚了。”
顏良道:“家師要弟子這樣做,弟子也沒辦法。”
錢塘神君道:“令師究竟是為什麽呢?”
二郎神君道:“是呀!這夥人中能獨掃一面之人我着沒有一個。狄成龍的大力金鋼掌雖有幾分火候,勉強看得過去,但此人有勇無謀,粗魯蠢笨,但憑匹夫之勇有何用?”
顏良道:“家師要的是狄成龍手上的一本書,據說是上古異人留傳下來的秘笈,上面記載了好幾種功夫,十分厲害,那小子不知如何弄到手的。可惜他參悟不透,但他卻将其視若生命藏得很深。家師寵他是要他乖乖的交出此書,那将會對咱們大大的有利。”
二朗神君道:“原來如此,可別是誤傳,象早些年傳說的墨龍劍一樣,咱們翻遍端木仁榮家,可以說是挖地三尺也未見到此劍。究竟他家有無此劍,至今我還在懷疑呢。”
錢塘神君道:“不是說半年前有個弟兄在姊歸縣發現了墨龍劍麽?”
顏良道:“是啊!當時教主派人攔截那小于,讓他給跑了,後來多次聽說他使用此劍,但家師追擊他時,并未從他手上奪下。據家師說當時根本沒見那小子有什麽墨龍劍。從少林來的人禀報說,那小子使用的是一柄長劍,确實是削金斷玉的無價之寶。所以,我也有些懷疑是不是真的有一把墨龍劍。”
二郎神君道:“令師為人真有點神秘莫測,有些象教主那樣,做事總讓人感到一頭霧水。”
三湘神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