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1)
湖北姊歸縣樂平裏,山拗中一片焦木瓦礫,殘垣斷壁。廢墟前,一條碩長的人影默默地仁立了許久夕陽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長很長。他面前的瓦礫上放着一個五彩缤紛,鮮豔奪目的花環,鮮花在陣陣晚風中出了出股股淡淡的香氣。
飛鳥開始投林歸巢,遠處山崗上不時傳來幾聲凄厲悠長的狼嚎。山風徐徐吹動着茅草,發出沙沙的細響。黃昏的山野顯得異常的寂靜空曠。
當夕陽将最後一抹霞光斂人西邊山峰後,那仁立不動的身影終于緩緩地動了一動,而後向着擺放花環的廢墟深深地鞠了三個躬,深沉而緩慢地開口說道:“爹,娘,姐姐,大叔大嬸們,殺害你們的兇手我已經找到,你們的血海深仇就要報了。爹、姐姐姐,我要去了,三月後我一定再來,那時候我将用仇人的頭為祭奠你們,請你們在天之靈保佑我,靜候我的佳音!爹,娘,姐姐,我走了!”
他慢慢地轉過身,向山拗走去,原來他是端本翔龍。當他轉過山拗時,突然發出一聲低嘯,只見兩道白光從山坡上疾射而至,落到他的面前,原來是曾經在深淵下救過他命的那白猿、白鶴。他輕輕地撫摸一下白猿和白鶴的頸道:“咱們走吧!”
話音才落,白猿已向前竄出十幾丈,白鶴也展翅沖向空中,引項一聲長嘯,随着白猿去的方向飛去。
端木翔龍身形一展,如同一只大鳥騰起三丈多高,順着坡勢滑下數十丈遠後落下。腳尖剛觸地面,又重新騰起。如此循環往複不一刻便已瀉出二三裏地,來到官道上,他這才收勢減速,大步流星向東奔馳。
自從在少林寺與師父和師祖分別後已經五天了。五天來他到過武當山,那是與師父分手後的第三天下午到元和觀的,以他的功力來說,應該是第二天早上便可到的,也就是說宮曉飛一行還未到古隆中時便可追上他們。然而在他進入湖北省時,意外地發現了形同喪家犬的日月教主和他手下的四名侍衛。他未驚動他們,一路跟蹤到了襄陽。他以為他們一定會去武當山,誰知他們在襄陽城外一家酒店吃飽喝足後.卻掉頭向南而去。他不願放棄這天賜良機,尾随其後,跟到了當陽。
第三天早上,進了當陽城,賊人一頭鑽進一家客棧後許久不見動靜。他在客棧對面的一家酒樓上等了足足二個多時辰,酒已喝完五斤還未見賊人出來。
他終于有些不耐煩了,會完酒錢下了樓,徑直到了客棧,向掌櫃的打聽到賊人住的房間,塞給夥計一綻一兩重的紋銀,讓夥計替他到賊人員中查看動靜。不多時夥計回來說,那幾位客人房中連半個人影也沒有。他驚駭萬分,又到賊人房中查看,果然不見蹤跡,只有幾件替換下來的舊衣服散落在房中。他這才知道上了當,中了賊人的金蟬脫殼之計。
他滿懷沮喪的心情出了當陽城,向武當山奔去。連路過外公家,他也顧不得進在去拜會一下舅舅和風燭殘年的外公。他柏耽誤了他的行程。因為武當山的結果究竟如何,象一塊巨石沉重的壓在他心上。他追蹤日月教的教主,延誤了一天一夜的的間因此他真恨不得插上雙翅立即飛上武當山。
他一路上前思後想,始終想不出自己在什麽地方露出了破綻.讓賊人給識破行藏,他一路上始終距離賊人足有五裏之遙,這些賊家夥确也太警覺。太狡滑了。他在心裏咒罵着,雙腳生風向前奔弛。
這一來。增添了好幾百裏路程,直到第三天下午,他才趕到武當山元和觀。向觀內道士一打聽,大舉進犯武當的賊已被殲滅,唯獨逃走顏臣及三位賊教總護法。武當終于化險為夷,渡過了劫難。當無和觀中道人向他講述了事情發生的經過後.他沮喪的心情終于煙消去散,變得十分的輕松。特別令他興奮的是聽到武當在方分危急之時,是師伯、天山派掌門、血手卓戎等拯救了武當的消息。
他在元和觀稍事休息,便告辭下山,順着半月前險些喪命的那條山道向神農架進發,人夜時分他已回到生活了二十年的洞穴。
在洞中他終于見到了日思夜想的南官平叔叔,兩人都異常興奮。
南宮平取出腌制的鹿肉和剛打到的幾只野雞,叔侄兩圍在火堆旁邊喝酒邊擺淡,暢談了一個通宵。當南宮平聽他講起少林、武當之變時。驚嘆不止,激動得老淚橫流。
末了,南宮平十分關切地問道:“少主,聽說你被顏良打下深淵,究竟是真是假?”
他點點頭道:“是真的,叔叔。”于是不得不将想瞞着南宮平,免得地擔驚受怕的那一幕。詳詳細細的告訴了南宮平。
講完後,他從懷中掏出玉葫蘆遞給南宮平道:“叔叔,這丹丸便是寂然子祖師留下的,您老收好,每日服上一粒,待會我再替您老打通任督二脈。
南宜平接過玉葫蘆拿在手中把玩一會,仔細的欣賞了上面的內畫後,遞給端木翔龍道:
“還是你收好,你年輕用得着它,将來與日月教決戰時,你是撐大梁的,讓它助你加深些內力,免得到時吃虧。”
端木翔龍笑道:“叔叔,它對我己沒有大作用了如此珍貴之物,讓我給白白糟踏了豈不可借。還是您老留着吧,您老冒死将我從仇人刀下救出,含辛茹苦的養育了我二十年。您老的大恩大德我是無法報答的了,就讓它作為我孝敬您老的一點心意吧。服了它雖說不能長生不老,卻可益壽延年。再說,我發現江湖中功力絕高之人實在太多,您老總不能永遠住在這山洞中呀,一旦在外面遇上賊人,我怕您老會吃他們的大虧.您就收下吧!”
南官平見他一味懇求,知道如不收不行,便将玉葫蘆納人懷中,笑道:“難為你一片孝心。我就收下了。”
端木翔龍道:“您現在就服兩粒。”
南宮平依言服下兩粒丹丸,道:“這藥好香,就象那年我在洞外絕壁上采給你吃的果子一樣,少主……”
端木翔龍道:“叔叔,您再叫少主我要生氣了。就叫我龍兒吧。”
南宮平道:“好吧,為叔确實也把你當作親生骨肉,從今後就叫你龍兒。龍兒,有一事我鬧不明白,在你上次去武當山的第二天,我便離開這裏。到處邊查訪顏良的底舅去了。你說将你打下懸崖之人自稱顏良,外邊的傳說也是這樣,可我清楚的記得,那日在姊歸縣我還親眼看見顏良,當時他帶着兩名銀衣人和一名雙手戴着鹿皮手套的老者走在一起,進了逸仙樓,我當時還猜想那同路老者定是二郎神君。當時我便感到納悶,心想怎麽這麽巧,想找他,他便送上門來了。再說,我聽你說過二郎神君龜伏在南岳大廟未出,怎的也會出現在這裏?後來我便在暗中監視他們,他們一直在樓上吃喝了二個多時辰,才下樓往南而去。到了長江,他們上了一條十分華麗的大船,順流而下,一直到了漢陽。他們上岸住進客棧,我也跟着住進客棧。誰知第二天一早我到江邊一看,那只大船已不知去向。向人打聽知道他人依然順流而下,可我追了三天三夜也未見那大船的影子識好返回這裏來了。你說說,這世間難道會有兩個顏良?要不他會分身術?這裏面是不是大有文章。”
端木翔龍道:“雖然我不認識顏良,但我卻認識他手下的兩個總管,他們也是稱他為莊主。我想這是不會假的。不過,有一點很奇怪,我看見他時,總覺得他那雙眼睛好象在哪兒見過,可就是怎麽也想不起來。後來在鳳穴寺中看見他時,這種感覺又沒了,您說奇怪不??
南宮平道:“這事真是令人不解。”
端木翔龍道:“叔叔,自從在鳳穴寺看見顏良後,我腦子裏總在想,将我打下懸崖那人肯定是假的,而且是一個我認識的人。
南宮平道:“你看會不會就是巫山神君?
端木翔龍道:“我也想過,可我不認識巫山神君,再說那人功力不算太高,僅比我強一點,而在輕功上還不及我,要是巫山神君的話,根本用不着将我追上一整天。”
南宮平道:“那會是誰呢?
端木翔龍道:“您放心,叔叔。既然是我認識之人,遲早會碰上的,那雙眼睛早已深深印人我的腦海中,我一定要揪出他的狐貍尾巴來。不過,我所擔心的是:賊人既然能弄兩名總護法,還有日月水火四侍衛和教主。果真那樣,要想找到真正的日月教教主和殺我全家的賊人就更難了。”
南宮平道:“別灰心,孩子,只要功夫深,鐵棒還能磨成針呢,何況這有鼻子有眼的人。”
端木翔龍道:“叔叔還有一件事,我已告訴師祖讓他在搗毀南岳廟的賊巢時,一定要留意南岳大廟的主持慧空。我十分懷疑這老和尚。如果師祖在南岳大廟找不到他,一切就明朗了。他不是三湘神君使是巫山神君。”
南宮平道:“可別胡亂猜測,冤枉了好人。”
端木翔龍道:“絕對不會!我親眼看見二郎神君與他那熱平勁,能夠得上與二郎神君如此親熱之人,這世上還沒幾個。他們之間的關系非同尋常。”
南宮平道:“一旦查出真兇,你有地握勝得了日月教主麽?”
端木翔龍道:“雖未見過面,交過手,但只要單打獨鬥,我想只要我全力而為,勝算的把握還是有七八成。讨厭的就是他身邊總是跟着日月以火四侍衛,形影不離。據說那四個家夥的功夫深不可測,三名總護法都不是他們的對手。如果正部雙方高手到齊的話,我算了算,祖師對付巫山神君,師父、師伯、醉龍上官前輩對付三名總護法,三奇和武當掌門,少林主持及武當三老、少林四老對付日月水火四侍衛,那就沒多大問題。可這又是不可能的事,有誰能将雙方這些人糾集在一起?我着沒有!”
南宮平沉思了半天道:“既然不能一網打盡,咱們就給它來個各個擊破,斷其四肢,毀其耳目,最後再全力一擊!”
端木翔龍道:“叔叔,談何容易!他們都是成了精的山妖鬼怪,奸滑得緊!”
南宮平道:“何不用墨龍劍作誘餌。雖說不一定能打動那神秘的教主,但他手下的黨羽難保不會動心。來一個殺一個,來兩個殺一雙!”
端木翔龍一拍大腿道:“妙埃骸把他的人殺多了,不由他不動心,叔叔,來。待我替你打通生死召關。”
說完讓南官平盤膝坐好,自己默運神功。一手按住南宮平的頂門,一手按在他的背心靈臺穴上,将兩股真氣輸人他體內。開始南宮平只感周身筋脈象有數不清的小蟲子在爬。癢癢的好不舒服,漸漸開始發熱,如同火烤,十分難熬。突然他只覺耳中轟地一聲,眼前一黑使暈了過去。
過了大約一頓飯功夫,他從昏迷中醒來,只見自己躺在溫池中,水沒至頸。端本翔龍高挽褲管坐在池邊,将腿浸入池中,在翻看一本經書。他在水中動了一下,端木翔龍放下手中的書,望着他道:“叔叔,您運氣試試。”
南宮平雙目微閉運氣,陡覺體內真氣飽滿,內力奇增,丹田內一股熱氣可任意通行周身要穴,暢快無阻、當真氣在全身穴脈中運行一個小周天後,他只覺揮身輕若無骨,腦清目明,四肢舒暢,百脈俱爽,心神合一。他心中好不高興,忙從池中躍出,穿好農服,随手拿起一根手臂粗的樹枝,輕輕這麽一削、掌未觸及樹枝,樹枝已斷.切口光滑如刀削。他簡直不敢相信眼前發生的事實、渾身顫抖着,嘴唇哆嗦着半天說不出一句話。
端木翔龍站起身穿好鞋,道:“叔叔,咱們現在分頭行動,您老四處傳言,說得越玄帶好、我去取墨龍劍,順便将自猿、白鶴帶來。這兩只靈獸是最大的目标,您老一定要讓人們知道這一點。” 南宮平點頭道L“這個為叔省得。”
端木翔龍道:“您老別忘了服藥,一天一粒連服七天。同時行功運氣,将藥力全部吸收。叔叔咱們走吧,永遠告別這巢穴野居。”
叔侄兩出了山洞,将洞口封閉,這才互相叮囑一番。各奔東西。
端木翔龍來到寂然子大師坐化的山洞,取出兩柄墨龍劍,藏于懷中,向寂然了大師的遺骸拜了又拜。而後轉身走出洞外,封閉了石洞,跨上鶴背,抱起白猿飛向山頂。他帶着兩只靈獸來到了姊歸縣樂平裏那片廢墟之前。二十年前他出生在這裏而今這裏早已是山豺、野狗、黃鼠狼出沒的地方,雜草荒蕪野篙遍地,唯有幾株石榴開着鮮紅欲滴的花朵。
他采來山藤,摘下石榴花,編成一個又大又圓的花環,默默地祭奠長眠在這片瓦礫下二十年的親人,然後悄悄地領着兩只靈獸離開樂平裏,向當陽縣奔去。
他要去看望風燭殘年的外祖父和舅舅一家,然後開始實施與南宮平叔叔商量好的計劃。
這計劃能否有效,他不敢斷定,但他堅信,日月教的覆滅已為期不遠了,少林、武當已被血的事實驚醒,他們已經卷人了這場正邪雙方生存亡的戰鬥之中。
他一面沉思,一在低頭趕路,不知不覺已走出二百多裏。夜裏趕路已成為他的家常°飯,踏着月色,乘着夜風,上有白鶴翻騰盤旋,下有白猿蹦跳竄越,他哪裏還感到往日的凄涼寂寞。
三更光景,他正順着一條崎岖山道走下陡坡,忽見眼前一片開闊,竟是一塊千畝大小的盆地,四面山崗環抱,峻嶺連天,山泉飛瀑宕蕩飛瀉,瀑瀑流水全都彙聚到盆地中央的一個湖泊之中。湖泊方圓五六百丈,湖水清澈見底,碧波蕩漾,湖泊四周全是銀白色的細沙。端木翔龍靜靜的站在湖邊,聽湖以輕輕拍打他腳也的卵石細沙。
“這四周山上的水長年流人湖中,可這湖泊四無出口,這不有流到何處去呢?”端本翔龍自言自語地說道。他繞着湖泊奔馳一圈,回到原地,無可奈何地搖搖頭道:“管它流向何處,還是趕路要緊。于是,展開絕頂輕功,蹶嘴長嘯,白猿、白鶴緊跟其後,一人二獸向山梁飛去。片刻間又爬上了山梁。
驀地,一聲尖厲刺耳的呼救傳來,呼救之人分明是一個女子。
端木翔龍心頭一凜,陡然剎住腳步,循聲向山場處奔去。幾個起落已來到現場,只見山場背後十丈外的一片草地上,三條人影正翻滾扭打;四五丈外,一幕慘狀呈現在他眼前:
“名被剝光了衣衫的女子躺在地上,一名二十歲左右的青年正爬在她身上,亂摸亂啃,滿嘴污言穢語。那女子拼命掙紮,使勁地扭曲着身體,雙腿已将地上蹬出兩個深坑。無奈對手十分厲害,任她使盡力氣也休想脫出魔爪。
端木翔龍怒從心起,從懷中摸出一粒√蓮彈扣在手中,斷喝一聲:“吠!無恥鼠輩,着打!”屈指一彈,碧蓮彈發出一聲尖銳的破空聲,射向那欲施強暴的青年背心靈臺穴。
哎喲一聲慘叫,那青年雙手一松,頭一歪栽倒在地。另外兩名與一名青年翻滾扭打的中年漢子還未明白是怎麽回事,只覺脖子一涼,一個聲音冷冰冰地在耳邊一起:
“放老實些,在下不喜歡随便殺人,但殺人的手法卻很多。二位不信可以試試。”
那二人早己心膽俱裂,魂飛魄散,哪敢動彈,伸長脖子,瞪着雙眼僵住了。
端木翔龍眼睛一溜那氣喘噓噓的青年,道:“你也別動。”那青年有些茫然,果真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端木翔龍将手中短劍往下一滑,制住了兩名中年漢子的肩井穴,這才将兩把墨龍劍還歸入鞘,沖着幾丈外的年輕女子道:“姑娘,請穿好衣服過來。”
那女子當壓在身上的對手突然倒地不動,心知有變反手一掌拍在那被制住穴道的惡賊頭上,立時将那人的腦袋擊得粉碎。她飛快地抓起衣服穿在身上。端木翔龍招呼她時,她已站起身在扣紐子。聞聲後,香肩連晃,人已到了端木翔龍跟前,滿懷羞憤的向端木翔龍斂身施禮道:“多謝公子救命之恩。”
端木翔龍道“區區小事,何言謝字,姑娘,這三人中誰是你的親人?”
姑娘眼圈一紅,杏目蘊淚道:“都不是。”
“不是?這麽說,那年輕人是救你的?”
“不!”姑娘搖搖頭,斬釘截鐵地回答。
端木翔龍不解地問道:“那他們為何厮殺?”
姑娘低下頭,淚珠牽線往下直掉,道:“為了賤婢。他與死去那入是一夥的。”
端本翔龍道:“請姑娘說詳細些。”
姑娘道:“敝姓王,名叫婉鳳,家住當陽縣。那兩名青年是家父的徒弟。只因家父半年前在甘涼道上為救一對年輕夫婦,得罪了陰山雙義,昨日家父訪友歸來,見我家大門上印着兩只燒焦的手印,便知陰山雙義找上門來尋仇。家父知道對手十分厲害,難逃一死,怕我也遭毒手,便讓兩位師兄送我上姊歸縣叔叔家躲避。誰知他二人早對我心存歹念,來到此處,便要對我施暴。哪知遇上那兩名漢子,也要迫害于我,後來雙方語言不合,便打了起來。若非公子出手相救,我一手清白和性命都完了。”
端木翔龍聽得劍眉急顫,雙目噴火,殺機倏現,轉身向三名淫賊走去。那青年一看他虎目中濃烈的殺機,心頭猛的一哆嗦,掉頭便跑,真比兔子還快,輕功已屬上乘之流,難怪他一人竟能擋住兩名中年漢子。
端木翔龍見他已奔出百丈外,冷笑一聲道:“我看你能上天還是人地!”随即将手往空中一招,只見兩道白光閃電股射向那逃跑的青年,白鶴從空中往下一個俯沖,細長尖利的嘴猛的啄向那人的腦門;白猿的一雙利爪也迅疾伸出,拍向賊人的背心。那出手的姿式正是無極玄天堂中最簡單的一招,直看得端木翔龍脫口叫“好!”
那賊人跑出百丈見身後無人追來,心頭正暗自慶幸,陡見眼前一暗,一只純白的大鳥正撲向自己,一只又長又尖的嘴已逼近面門,駭得他将頭一歪,劈出一掌。那鳥竟然不躲不閃,尖嘴一下子啄在他的手心勞宮穴上,立時半邊身子一麻,一條手臂酸軟無力的垂了下來。與此同時,背心猶如被千鈞重錘所擊,震得他五髒六腑好象要破腹而出,身體猛的向前沖出七八步,一張口時期出一道血箭,射出三尺多遠。人還未跌倒,後腦上又被白鶴狠勁地啄了一口,撕下湯圓大一垛肉,腦骨也被啄穿,腦漿外流。而後腰又被白猿狠狠地搗了一拳,兩打肋骨被打碎.戳進腹腔,直疼得他撕心裂肺的慘叫一聲,一頭栽倒在地。
端木翔龍也真狠,沖着空中盤旋的白鶴道:“鶴師兄,那兩顆跟珠的味道很好,你不想嘗嘗麽?” 白鶴沖他一聲長鳴,一個俯沖,尖嘴連點兩下,然後振翅飛起,果真已啄去賊人的兩顆眼珠,端木翔龍一招手,白鶴、白猿閃電般的射回他的身邊。
那兩名中年漢子雖然被點了穴道,但耳能聽,眼能看。這一幕自然一部映人目中。兩人駭得亡魂俱冒,冷汗濕透內衣。
端木翔龍扭頭對王婉鳳道:“姑娘,血債血還,他們怎樣作惡就怎樣報應.你不用害怕。對何什麽人就得用什麽辦法,這也是我剛悟出不久的道理,仁慈善念只能對心地善良的好人,對付惡人麽,就得用惡辦法,上天是不會怪罪我們的。”
他嗆哴一聲掣出寶劍,踏出兩步,陰森森地對兩名中年漢子道:“你們四名大男人淩辱一名弱女子,是神靈要我替天行道,誅滅你們這些罪惡的淫賊。”
“公子饒命!大爺饒命!”兩名賊人磕頭猶如雞啄米,碰得山響,滿面鮮血。
端木翔龍冷笑一聲道:“既知今日,何必當初。’一腳将一名賊人踢倒在地,踏住胸口,那賊人狂叫一聲,噴出一口鮮血,立時氣絕。依法炮制,第二名賊人也立時了帳。
端木翔龍還劍人鞘道:“王姑娘,我正好要去當陽縣,你也不用去姊歸叔叔家了,我送你回家。”
王婉鳳感做地施禮道:“多謝公子,我本不想離開家父,就是死也要與父親死在一起。”
端本翔龍贊道:“好!為人子女原本就該這樣。父母養育一場,以死相報也算是盡了孝道。走吧,我讓你當一次駕鶴的神仙。”說完一招手白鶴降落在他跟前。他輕擡手掌,王婉鳳便被憑空托起,置于鶴背,又拍拍鶴頸道:“當心些,莫将王姑娘摔下來。”轉而又對王婉鳳道:“你摟緊它脖子便是,閉上眼睛,別往下看。用不了一盞茶便到家了。”說完輕拍一下鶴背道:“起!”白鶴雙翅一展沖天而起。向着當陽方向飛去。端木翔龍與白猿在地上緊緊相随,去如流星,轉眼不見。
當陽城西十餘裏的玉泉山,籠罩在一層淡淡的晨霧之中。玉泉山東麓有一座村莊,莊子中央有一座青磚青瓦的四合大院,周圍有一道兩人高的圍牆。牆外古柏參天,牆內修竹婆婆。院牆大門外是一塊十丈方圓的空場,場中立着一根旗杆,旗杆半腰上挂着一盞氣死風燈,燈罩上大大地書看一個“王”字。
看門的老蒼頭王安剛拉開大門往外走準備去熄滅風燈,嘎地一聲洪亮的鶴鳴,吓得他雙腿一軟跌坐在地。
“老爹,別怕,是我,我是婉鳳。”
王安揉揉老眼,見大門外的石階上立着一男一女,女的果真是小姐王婉鳳,男的儀表堂堂,神采飛揚,卻從未見過。他二人背後立着一只雪白的白鶴和一只雪白的白猿。
王安這才拍拍胸口站起身道:“鳳姑娘,你不是走親戚去了嗎?怎的又回來了?你兩位師兄呢?”
王婉鳳打斷他的話頭道:“我爹和我娘呢?
王安道:“老爺和夫人好象一夜沒睡,此時還在書房裏。”
王婉鳳側身對端木翔龍道:“公子請!”
端木翔龍點點頭,大步進了院子。
忽然一聲喝問從中堂臺階上傳來:“王安,你在和誰說話?從堂屋中走出一個年過半百的老人,只見他體格魁梧,長髯垂胸,臉色憔悴。
“爹,是我。”王婉鳳大叫一聲撲上前去。一把抱住老人放聲痛哭起來。滿腔的羞憤委屈直到這時才發洩出來。
“鳳兒,你怎麽回來了?你這不懂事的孩子,爹是怎樣對你說的?你師兄他們呢?”老人看見臺階下站着的端木翔龍又問:“這位公子是誰?為可與你前來?”
王婉鳳哭得淚人兒似的,哪還能回答父親的問話。端木翔龍抱拳拱手道:“老伯,晚輩端木翔龍給您老請安了!”
女兒的號陶大哭早已驚動王府上下,只見兩名丫環攙扶着王婉鳳的母親從堂內轉出來,老遠的便喊道“鳳兒,是我的鳳兒嗎?”王婉鳳一見母親呼喚,從父親懷中掙脫撲向母親,母女兩抱頭痛哭。
老人這才向端木圖上拱手還了一禮道:“老朽王玉明,久聞端木少俠大名,如雷貫耳.今日得見乃三生有幸!請少俠屋裏坐。”
端木翔龍道:“晚輩何才何德,敢蒙老伯誇獎。”
王玉明與端木翔龍謙讓着走進堂屋,分賓主坐下,丫環送上茶水。王玉明吩咐丫環退下後問道:“不知少俠在何處通上小女的?”
端木翔龍見王氏帶着王婉鳳轉人內宅,堂屋中只剩下他與王玉明二人,便将事情經過從頭至尾講了一遍,末了道:“老伯,明山雙義可曾來過?”
王玉明聽說自己兩個徒弟的事後,怒火滿腔,慚愧萬分,低頭不語。聽到端木翔龍問起敵人之事,這才猛然想起大敵當前,一家人性命難保,哪能分心,便擡起頭道:“未曾來過,想必快來了吧。”
端木翔龍道:“阿彌陀佛,沒來最好!”
王玉明道:“陰山雙義自圍攻血手卓戎被識破後,撕下僞裝,兇象畢露,半年來幹了不少壞事。他二人俱是殺人不眨眼的魔鬼,待會他們來時,還請少俠暫避一時。
端木翔龍笑道:“老伯放心,他們是吃人的小鬼,我是吃他們的鐘魁,此番我來府上,一來是送令愛回家,二來為的就是會會他們。”
王玉明道:“少俠還是避開為好,他二人功夫可是深不可測。那次在甘涼道上救人老朽若非得落泊書生梁大俠相助,恐怕已化為灰土了。”
端木翔龍道:“他們不就是仗着西域鬼王那點伎倆麽?區區龍血功能系我何?老伯只管叫下人打開大門,閑雜人等找地方藏起來。他二人來時不要阻攔他們,免得白白丢掉性命。
府上如有魚蝦、瓜果,請老伯讓人弄些給我那兩只靈獸。
王玉明不無擔心地道:“少俠,你要多加小心。”
端本翔龍道:“不妨事,他們來了。”
話音剛落,莊外傳來兩聲尖銳淩厲的嘯聲。
王玉明又看着端木翔龍。端木翔龍沖他一笑道:“老伯只管喝您的茶,休理他們。”
話音剛落,兩條灰色人影皮球似的滾進大門。
端木翔龍見二人模樣十分好笑,忍不住笑道:“二位急于投胎,也用不着這樣連滾帶爬。”
陰山雙義在堂屋前的臺階下一站,老二肉眼泡陰恻恻地喝叱道廣你是誰?出口不遜,想找死麽?老大酒糟鼻高聲喝道:“老匹夫,滾出來受死,還要我們請你麽?”
端木翔龍站起身踱出堂屋,往臺階上一站。王玉明一言不發也緊限着走出來站在他身邊。
端木翔龍扭頭道:“老伯請回去喝您的茶,這兩只癞蛤蟆用不着您老動手。
王玉明依言轉身進屋。陰山雙義的肉眼泡有些驚異地喝道:“原來是你!真是山與山不會面人與人常碰頭。咱們可謂是冤家路窄。小子,咱們的事等會再說。老匹夫,你真想當縮頭烏龜嗎?來,來,來!咱們今日不死不散。”
端木翔龍笑道:“二位趨勢是好涵養少爺如此羞辱你們竟然不急不怒,佩服,佩服,不過,少爺不耐久等,撿日當如撞日,還是先将咱們之事了卻再說。二位若還能留得狗命,再找王老爺子不遲。”
酒糟鼻冷笑一聲道:“小雜種,你真是活得不耐煩了,皮了發癢麽?”
端木翔龍道:“那就有勞二痊給搔搔。
肉眼泡踏上兩步,雙目殺機隐現道:“你真想早死,本座就成全了你。”雙掌一錯便欺身遞招。
端木翔龍朗聲道:“慢!少爺有話要問你。
肉泡眼收招退下道:“有話就講,有屁就放有什麽後事就快些交待,本座也不耐久等!”
端木翔龍道:“你二人是日月教的還是其他組合的。”
肉眼泡道:“是又怎的?想讓本座饒你不死麽!”
端木翔龍道:“憑二位的身份,大概是香主,分舵主之類的走狗吧?”
肉眼泡怒叱道:“放你娘的狗臭屁!本座兄弟乃刑堂堂主。”
原來是專殺狗腿于的狗頭,失敬失敬。
狗雜種,你再敢胡言亂語侮辱本座,本座将不給你留下全屍,非将你挫骨揚灰不可。”
端木翔龍笑道:“見過你們教主麽?知道我是誰?”
“你是誰?”
去問你家教主,他會告訴你們我是誰。二位身為刑堂堂主,竟然不知道我是誰,看來這堂主是該換人了。”
酒糟鼻陰森森一聲冷笑道:“老子不管你是誰,充其量再将展紅塵那老不死的擡出來吓人。老子今天先宰了你這小畜牲,再找展老兒算帳!”
端木翔龍道:“狗賊,沖你這句話,今天你是死定了!嗆嘟一聲抽出寶劍、碧藍如一泓秋水般的劍葉在朝陽下顯得異常在目。
好劍!陰山雙義齊聲贊道,眼中泛起一股貪婪的神色。自從圍攻血手卓戎失利後,他二人見自己的底細已經暴露,便棄兵刃不用而改用他二人的本門功夫毒掌;龍血功。可一見端不翔龍近把上古神劍後,仍然充滿極強的占有欲,直眼不能一把從對方手中奪下占為己有。
端木翔龍嘴角上挂着一絲輕蔑的微笑,道:“二位,少爺出手無忌,再不是半年前悲天憐人的郭翔龍了。二位若想活命,趁早将所知日月教之事說出,免得到時後悔不及。”
肉眼泡獰笑道:“狗東西,竟敢口出狂言,也不怕風大問了舌頭。老于倒要看看你與半年前是怎樣不同,多雙手還是多個腦袋。”說罷雙手一圈一劃,猛的向端不翔龍拍出幾掌。
血紅的學影挾帶着刺鼻的怪味罩住端木翔龍胸前要害穴位,破空勁氣将臺階旁的十幾盆名貴花草震起七八尺遠,撞在牆壁上摔為碎片。
端木翔龍淵亭獄峙地站立着,任憑對方的毒掌擊在自己身上,他卻紋絲不動,手中長劍照樣低垂着,劍尖指地。
肉泡眼卻不同了,他擊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