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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馬烯留一聲長嘶,前腿騰空,後腿一彈,将他從馬背上掀翻,捧出三丈多遠。摔得他七暈八素,暈頭暈腦?

黑馬見他躺在地上一動不動,慢慢的向他走來,用鼻子拱了拱他,然後前腿使勁地刨擊地面,好象在忏懈不該将他掀翻。

片刻,他翻身從地上坐起,揉揉眼,搖搖頭,伸展四肢,見無異狀,這才站起身上前樓住馬的脖子,輕輕堆撫摸着它道:“對不起,是我不好.将你打痛了。以後再不這樣了!”

黑馬也頗通人性地将頭在他胸前摩擦,顯得十分親昵。忽然他想起了送給師弟的紅馬,師弟說梁家莊出事那天,它讓賊人給掠去了,它現在會在哪兒呢?賊人舍不會折磨?尢⑺?

他拉着馬向前漫無目的地走着,他已不知道自己是繼續向西北上巫山呢?還是向南?向北,向?一絲涼章爬上背脊。他忽然覺得自己象一個被遺棄了的孤兒,天下這麽大,卻拽不到一個栖身的地方。

身後響起一陣怠促的馬蹄聲,接着傳來一聲喝叱:“你這人怎地這般走路,攔擋在路中。閃開!小心大爺的馬踩死你!”

他這才發現自己牽着馬站在路中,确實擋住了別人的去路,便牽着馬閃到路邊,擡起頭歇意地剛想笑笑。忽然,他楞住了,十幾匹馬從他身邊風馳電掣般沖過,其中有一騎卻在離他兩丈外打轉不肖,馬上一人揮舞皮鞭正使勁抽打坐騎,嘴裏還怒叱道:“畜牲,看我不打死你!”每抽一下,他的心便猛的一陣收縮。疼呀!仿佛那馬鞭不是抽在馬身上,而是抽在他心上。他看見那馬始終将頭扭向他,眼中噙滿淚水,那樣子使他心酸的快要落下淚來。

人與獸雖然是兩種不同的動物,但他感到彼此間确實存在息息相通的情感。自從将紅馬送與師弟後,他從沒想起過它。今天,他突然想起了它,面偏偏在這時候,它又神差鬼使地出現在他面前,而且果真讓人鞭笞折磨。

正當紅馬背上的騎手第四次揮動馬鞭欲往下抽時,端木翔龍再也忍耐不住了,身形一晃已到了紅馬跟前,右手一探将馬背上那人一把抓起,砰地一聲扔出四五丈,掉得他殺豬般鬼嚎。紅馬一下緊靠在端木翔龍身邊,象一十飽受摧殘淩悔的孩子,突然見到親人一樣,眼淚滾滾而下。端木翔龍輕輕地撫摸着它的鬃毛,心一酸.眼淚也奪眶面出。

已經跑出二三裏地的那十幾名坐騎,見騎紅馬的伺夥未跟上來,又一起轉身折了回來。

一看自己的同夥躺在四五文外直哼,而适才擋道的年輕人正牽着紅馬向路邊的黑馬走去。其中一名四十歲左右的大漢斷喝道:“喂!朋友,劫道也得把扣子放亮點,咱也?嗆獻稚系娜恕!?

端木翔龍冷哼一聲道:“閣下不要想左了,在下不是劫道的強人,也不是你們的合宇朋友。”

那人道:“你是誰?為何将咱們的人打傷,又搶了他的馬?”

端木翔龍笑道:“這話應該是我問你們。你倒先問起我來了。”

那人道:“休得無理,快将馬匹還回,趕你的路去吧,咱們不想與你為難。”

端木翔龍道:“日月教中人我見過不多,難得碰上象閣下這樣能說兩句人話的人。”

十幾名騎手一聽端木翔龍話中有話,盲語不善.呼啦一聲策馬散了開來,形成扇面将端木翔龍圍住。

那被摔傷之人也一拐一扭地來到端木翔龍跟前,怒火沖天沖着埔木翔龍狂叫道:“好小于,你敢将大爺摔個跟鬥,大爺豈能與你幹休!”

端木翔龍道:“臭狗屎,滾到一邊去!”随手一揮,那家夥被一股巨大的潛力震起?徽啥喔撸在空中連翻幾個跟鬥,碰地一聲落到一棵大樹下,頭重重的擅在樹根上,怪叫一聲昏了過去,端木翔龍擡手一指适才與自己說話的中年漢子道:“這馬是在下的。你們是從何處得?快說實話,不可自誤!”

那人還未答話,旁邊一名三十二三歲的年輕人呵呵大笑道:“朋友,你不覺得說這話有些寒碜麽?這馬跟随咱們走了幾千裏路,怎麽會到了這裏便成了你的呢?”

端木翔龍道:“是在下寒碜,還是你們殺人越貨?這大家心中有數。既然你出頭了?那你一定知道這馬的來歷了,?你們把梁老大爺弄到哪兒去了?”聲色俱厲,雙眼溜?駁勺拍僑恕?

郡中年漢子驚異地望着端木翔龍,将他上下打量了—番,問道:“你究竟是什麽人?為何知道此事?”

端木翔龍笑道:“我便是我,閣下還是別問的好。如實将我問的話回答丁,否則你們誰也路不出一裏以外。”

“朋友好大的口氣,天吹破了可是不好補的!”

端木翔龍将馬缰往馬脖子上一搭,笑道:“你可是想試試?”

離他最遠的一名半百老頭催馬上前,一插手中馬鞭道:“娃娃,老夫倒想試試,不過咱們得打個賭。”

端木翔龍道:“不用打賭,你若能跑出一裏地,在下豈不成了吹牛大王,你們這麽多人還不把我生吞活剝丁。而你跑不出,他們也氣樣跑不出,全都得留下,有什麽可賭?”

老頭道:“說得也是,待會老夫只要你那把寶劍、別的什麽都不要。”

端木翔龍笑道:“你倒挺識貨,我的命你也不要麽?”

老頭道:“嘿,你的命是樹下那人的。”

端木翔龍呵呵大笑道:“好極,好極!不過這劍歸不歸你,你得回答一個簡單的問?猓你們是不是日月教的?”

老頭眯着眼點點頭道:“老夫乃教中護法,湘西白鶴觀觀主法弘,這回答可以吧?

端木翔龍喜出望外,連聲叫道:“好!好!好!回答得不錯,真不愧是總壇紅衣護法?這劍歸你?不過我還是不明白,你不是出家人麽?怎麽……

法弘反問道:“出家人與凡人有什麽不同?”

端木翔龍笑容可親的連連點頭道:“是沒什麽不同!”法弘道:“現在開始,還是等你騎上馬?”端木翔龍道:“你真是人老心不老,喜歡玩這種游戲?這可是拿性命開玩笑。你請吧!”

法弘眼皮一睜,盯了端木翔龍一跟.舉起馬鞭猛的往坐騎屁股上抽了一鞭.那馬一聲長鳴,撒開四蹄,閃電般順着大道向前飛奔而去。接着只見白影一閃,馬蹄聲在百丈外嘎然而止。大家還未明白過來,又見白影一閃,端木翔龍笑嘻嘻地站在朱地,右手握着寶劍,劍尖指地,一清鮮虹的血液垂懸在劍尖上,被陽光照耀得異常醒目。大家急忙掉轉馬頭一看,百丈外的大道中央躺着法弘和他的坐騎。衆人急忙催馬上前,來到法弘跟前一看,乖乖,法弘的一顆人頭和坐騎的頭皆被砍落,濃出七八尺遠,鮮血正從法弘和他的坐騎脖腔中噴出,那馬的肚子還在一鼓一鼓的,四條腿也在據烈的痙攣抖動。衆人全呆若木雞,連逃命都給忘了。端木翔龍牽着兩匹馬慢悠悠地走上前來,站在衆人背後,朗聲笑道:“還有誰不相信在下的話,想試上一試?”

衆人只感背心冰涼,一股寒氣從丹田直沖腦門,猶如掉進冰窟窿裏。呼啦一聲一齊地滾鞍下馬,跪在地上,頭也不敢擡,大氣不敢出,渾身顫抖不停。

端木翔龍走到最先與他說話的中年漢子跟前,用馬鞭敲敲他的頭,道:“你站起來,回答我問話。”

那人早已駭得魂不附體,哪敢不從,乖乖的站起身,肅手躬身靜候着。

端木翔龍冷冰冰地說道:“我問你話,必須如實回答,若有半句假話,他便是榜樣。任你遇到天涯海角,也逃不出我的手心。說,除了法弘外,你們這些人中還有誰是頭?”

那人哆哆嗦嗦道:“回少俠話.小人是頭。”

“什麽職務?”

“分舵主。”

端木翔龍看看地上跪着三人全是一色淡藍衣衫;心中已知他們是杭州分舵的人,心道:

“我怎麽就忘了這事呢?”接着問道:“你是陰陽手鄒天宇,杭州震武镖局鄒局主?拇蠊?”

鄒天宇點頭哈腰道:“是。少俠認識家父?”

“聽說過。你父親在镖行中還算混得不錯,道上朋友也有幾分敬重他。可你為什麽鎬偏做了賊人的走狗,為虎作伥,幹那傷天害理入神共憤的事?”

“少俠不知,小人這也是迫不得已的呀!”

“什麽迫不得已,天下這麽大,他們不找別人,專找你?他們将刀架在你脖子上?還是給你下了毒,劫了你家的人為人質?男子漢大丈夫,就是天塌下來也要挺腰頂着,你?駝庋膿?”

“少俠容禀,兩年前他們不知從哪兒弄來一顆胡桃大的夜明珠和一顆南海烏龍珠,不有十串鴿卵大的珍珠項鏈,要家父為他們保镡,護送到京城,說是外夷朝貢皇上的貢品,他們說事成之後,給家父一萬兩銀子,另請皇上為敝镖局題寫一塊匾額。家父不知其中有許,便答應了。誰知半道上他們直伏下人手,将镖劫了。就在家父得知消息準備自盡時,他們又振人來誘騙家父,說能幫助找回失去的镖,要我與他們同去。絕處逢生,家父當然高興,便讓我與他們同去。誰知這是他們精心設置的圈套,上路上他們在我飯菜中下了一種定期發作的毒藥,當我覺察到時,已經晚丁。”

“你怎麽知道得這麽清楚?”

“是小人的拜弟白煥章告訴小人的。劫镖時他在場。”

“既然是拜兄弟,劫镖時他為何不預先通知你或助你一臂之力?”埔木翔龍有意問?饋?

鄒天宇道:“他家老爺子也被賊人下了毒,要按期向賊人讨解藥,所以……

“你們就這麽笨,不是錢迷了心竅?皇帝老子的禦筆就那麽不值錢,肯為你們一個?⌒★诰痔庳?我問你,你們把梁老太爺弄到什麽地方去了?”

“這個……小的确實不知,事成後,教主便讓人将梁老太爺給帶走了。”

“騎紅馬之人是誰?”

“他是小人的副手,叫餘東平,是勃海派的傳人。”

“你們要上哪兒去?”

“巴東縣。”

“幹什麽?”

“不知道。”

“總舵在哪兒?教主姓什麽?”

“這人……小人更是不知,有事都是由信使或飛鴿傳達。”

“他們是你手下的人?”

“是。”

“路上見到過你們的總巡察和護法嗎?”

“見過總巡察與二位總護法,他們向南去了。”

“在什麽地方見到的?”

“江陵。”

“設告訴你,他們要去哪兒麽?”

“沒有.教中規矩甚嚴,小人不敢打聽。”

“好,看在你尚能合作的份上,今天便饒了你們。但是希望別再撞到哉手中,若想脫離苦海,重新做人.見到江湖浪子時可向他讨一粒丹丸試試,也許能解去你體內之毒.他是家師。記住了,我叫端木翔龍,聽見我在哪兒,最好躲得遠遠的。因為我喜歡殺人,而且手段極其殘忍。去吧,帶上那倒黴的家夥,他已經醒了。紅馬是我師弟的,收回了。”端木翔龍說完,牽着馬悠哉游哉地順着官道向西去了。

衆人見他走遠後,這才站起身,在路邊挖個坑将法弘埋了。可憐他既已遁入空門,還要不甘寂寞.出來現世。這好,還沒上任便命歸黃泉,遣泉他鄉,做了孤魂野鬼。

這小子倒底是人還是鬼?衆人餘悸未定,冷汗未幹,蒼白的臉上還未恢複血色,跪?榱說乃腿還在軟兮兮的打着晃晃,便七嘴八舌的議論開了?

鄒天宇精神萎靡,長嘆一聲,道:“他這份功力,恐怕當今天下再找不出第二人了,你看他背着身子,離餘兄百丈元,竟然知道餘兄已經蘇醒了,他豈不是練成了六識六通?咱們可真的別再碰土他。”

一名中年漢子道:“是呀,你們看他殺人就象殺只雞,臉上還笑容可親。”

那三十二三歲的年輕人道:“但願我這輩子別再碰上他。”

另一名漢于道:“哪個烏龜王八蛋才想再見他。今天虧了鄒大哥,要不咱們全都得玩完,象你小于愣頭愣腦的,準會壞事。”

鄒天宇苦笑道:“其實我講的全是實話。咱們去看看餘兄,他可吃苦頭了。”

那青年道:“鄒大哥,他真的是江湖浪子的徒弟?”

鄒天宇道:“憑他這般本領.豈能冒認個師父。”

青年道:“乖乖,徒弟已是如此,不知師輩會是什麽樣?聽說他師祖是咱們副教主?氖π鄭想來咱們副教主的功夫也一定錯不了。?

鄒天搖頭笑笑道:“這倒不一定.要看各人的機緣造化了。俗話說,龍生九種,九種不一樣。何況拜師學藝。咱就是再練上三五十年,也抵不住他的兩個手指。”

鄒天宇他們,自遇上端木翔龍,受了一頓教訓之後,便在江湖上消聲匿跡,不見蹤影。

直到端木翔龍等人大破日月教時,也沒見他們露面,好象他們真的幡然醒悟,放下屠刀,躲到深山野林中立地成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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