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chapter28
現在流的淚,都是當初選專業時腦子進的水。
正值上課時間,習萌站在f樓的一間階梯教室裏,所有人都精神奕奕地盯着講臺,窗外的天很藍,陽光很熱烈,劉志飛的笑容也很和善。
唯有她,身形萎頓,神色萎靡,活像一只在陽光炙烤下逐漸融化的僵屍。
她困,通宵趕圖的後遺症正在拼命發作中。
顧璃謹慎地支起手臂,低頭擋住臉,聲音微弱得幾乎是用氣聲在提醒:“劉導問你尺度的定義。”
習萌困倦的腦袋瓜亂哄哄的,她苦惱地咬了下嘴唇。
尺度的定義……定義……
她根本就沒有在課下背過,上課也從未認真聽講,別說标準答案,就連模糊印象也丁點沒有。
“呃……尺度是把握分寸的一個标準——”
習萌踟蹰着微微張開口,奈何卻毫無防備地打了個呵欠。
血盆大口一張開,眼眶立刻含上一泡熱淚,再加上熬夜後烙下的兩個大大黑眼圈和一副憔悴蒼白的臉色,模樣着實醜了些。
教室裏異常安靜。
淚眼朦胧的視線裏,講臺上的劉志飛似乎嘆息着搖了搖頭。
習萌胸口一凸,又一個呵欠正在蠢-蠢-欲-動,她鼓着眼睛硬生生将其強壓回去。
唔,好歹再補充兩句,也許能瞎貓碰到死耗子,湊巧說到點子上呢?
“咳咳——”她清清嗓子,“每個事物都有一個度存在,景觀有景觀的尺度,這就跟電視一樣,電視節目倘若沒有尺度,少兒不宜的時候不拉燈,暴露的時候不打馬賽克,罵街的時候不消音哔,那廣電總局的禁播令不得像發飛镖似的戳死你個小婊砸。”
頓時哄堂大笑。
顧璃趴在桌上笑得肚子都痛,習萌保持站姿低頭瞪她一眼,伸手用力推了推她。
顧璃身體一晃,歪過頭瞅她,揚手抹掉眼角的一滴淚後對她豎起拇指,無聲地用口型“佩服”:“厲害啊!”
“少來!”她先前的困意已被大家一發不可收拾的笑聲強有力地驅散殆盡。
劉志飛立在講臺中央,黑板右側的幕布畫面仍停留在ppt的某一頁,他手裏捏着用來操控投影儀的激光筆,指腹在筆身的一個凸起按鍵上輕輕摩挲,一下一下,眼底笑意濃厚。
“習萌啊。”只有在課下,他才叫她小胖。
他整了整面色,故意板起臉:“自己自覺點,知道該怎麽做了吧?”
嗚嗚嗚,可不可以不知道?
她頹喪地點點頭:“知道。尺度定義寫十遍。”
“嗯。”劉志飛放過她,“坐下吧,打起精神來。”
打不起來,真的好困。
她坐下後不一會又上下眼皮打架了,沒精打采得像棵蔫蔫的小樹苗。
劉志飛耐心講解知識點,偶爾瞟她一眼,那雙标志性的大眼睛一會閉上一會睜開,撐得很辛苦。
他看得也很辛苦,總想把她叫起來站幾分鐘,或許那樣就不困了。可他猶豫了猶豫,想想還是作罷。
***
連上兩節課後,劉志飛又前去參加教研組會議,散會時已近晚上六點。
他看眼時間,匆匆和學校裏的同事告別,來到建築館樓下。手握遙控鑰匙按開鎖,遠遠地便看見那一排私家車裏,自己的那輛,車燈閃了一下。
手機鈴聲響,他一手開車門,一手接聽。
聽筒裏白松的大嗓門格外響亮:“我說哥,大家夥都等你呢,您老倒是快點啊。”
劉志飛哼笑:“催什麽催,你們先吃不就得了,我有說讓等了麽?”
“您老是沒,可老大不是坐鎮呢麽,你不來,我們哪敢開動?”
聽筒裏傳來嘩嘩的水聲,劉志飛問:“你小子在哪兒呢?”
白松嘿嘿笑:“你猜。”
他連接藍牙,戴耳機,轉動方向盤移車出位。水聲依舊回旋耳畔,白松在那頭悠哉地吹曲兒,他笑罵:“去你的,沒個正行。”
白松接着貧:“那不是您劉總領導有方麽。”
“得了,我開車呢,你和莫遲說一聲,路上不堵的話半小時之內到。”
“得嘞。”
***
夜色斑斓,劉志飛籠着一身寒氣跨進溫暖如春的休閑會所,立即有侍應生熱情恭敬地迎上來。
他報出包廂號,侍應生擡起右手,為他引路。
前天“飛馳”在w市首次投标便一舉得勝,莫遲放了設計一組一天假休息,選在今天晚上請整個設計部吃飯。
劉志飛推開包廂門進去時,菜還沒上桌,餐廳方向只零落地坐着三個女生,其餘人都圍在小隔間裏聚精會神地瞧着一桌牌局。
其中一個女生見到他,嘴巴張開,一聲“劉總”眼看就要脫口而出,他食指豎嘴邊,及時制止。
女生會意點點頭,沒吱聲。
其餘兩人也識趣地沒說什麽。
劉志飛朝隔間走幾步,半倚在雕花屏風旁,饒有興致地旁觀。
莫遲坐主位,王子、耗子和亮子三足鼎立。
周圍六個人站三人身後踴躍支招,動作神情比打牌的人還激動。
這些人中數白松最吵,亮子不耐煩地瞪他一眼:“去去去,一邊兒玩去,別在這兒給我添亂。”
白松不服氣:“你們仨的輸贏可關系到我們全部門的加薪啊,什麽叫我添亂,你要不行換我來——”說着,人已經強行擠過去。
亮子和他争坐一個椅子,差點沒把手中的牌掉落桌上漏了底。
有人幹着急,有人勸場,有人起哄;牌桌上格外熱鬧。
莫遲沒出聲制止,他還剩四張牌,牌面重疊,輕輕捏在掌心,一下一下敲擊着桌面。
他閑散地看着,視線不經意穿過前方,落向不遠處劉志飛那張戴着黑框眼鏡的國字臉上。牌桌正中央的那盞琉璃吊燈發出亮白的光,他眼簾微擡,光束瞬間湧入沉黑的眼底,那眼睛亮閃閃,像星辰閃爍的夜幕。
人齊了,自然不用再浪費時間。
他将手中僅存的四張牌攤開,甩在桌上,唇角輕輕揚起:“王炸。”
“……”
亮子和白松也不争了,所有人都将目光聚集在新增的四張撲克牌上。
耗子當即哀嚎:“哇靠,老大你太陰了,一直過過過讓我們出,我還以為你要不起呢!”
其餘人不敢控訴,都一副洩-了氣的樣子,默默感慨加薪恐怕無望了。
唯獨王子淡定從容地清理牌面,将散亂的撲克牌收納入盒。
終于有人回頭發現劉志飛,大聲道:“劉總你來啦。”
“嗯。”劉志飛微笑。
莫遲與他看好戲的眼神輕輕擦過,起身,向餐廳走,“可以吃飯了。”
嗓音醇醇,如陳年佳釀。
平日大家都最愛聽他說“吃飯了”“開動吧”這類振奮人心的話,因為每回老大請客,那都會是一場回味無窮的味覺盛宴。可是現在……
衆人紛紛哀怨地盯着他秀颀的背影,老大,說好的加薪呢,輸了就真泡湯了麽o(>﹏<)o莫遲走至劉志飛身側時停下,兩人對視一眼,一個溫文爾雅的笑容裏難得隐藏一絲狡黠的壞,一個雖面無表情,可眸底閃過細碎的光。
劉志飛看向他背後那群嗷嗷待哺的家夥,笑道:“行了,別吊着他們了。”
聞言,衆人精神一振。
莫遲沒回頭,繼續邁步向餐桌走,姿态散漫而輕松,連語氣都是自在随意的:“這一年大家辛苦了,每人工資上漲百分之二十。”
“哇哦,老大萬歲!”一片歡呼。
劉志飛神色一收,握拳咳嗽兩聲:“那我呢?”
白松勾着亮子的肩膀,揚了揚下巴,“也謝謝您劉總。”
随即,一群人連聲附和。
一頓飯,賓主盡歡。
***
劉志飛喝的有點多,莫遲将每個人的歸程安排妥當,開車送他回家。
他沒有爛醉如泥,可也許是在酒精的催發下抵達了某個情緒發洩點,他突然沒完沒了地傾訴衷腸,甚至到最後紅了眼眶。
“莫遲,我感覺自己特對不住你。找你一起合資開工作室的是我,可我除了投錢進去,什麽也沒幫到你。飛馳是你一手發展出來的,小白和亮子他們也是你一手帶出來的團隊,現在公司越來越好,我真的特高興,可我又特不是滋味,一直都是你在盡心盡力地幫我,我卻什麽都沒為你做過。”
“別這麽說,如果沒有你,飛馳不會有那麽好的資源關系;沒有你在中間調和,最開始創辦工作室的時候,他們也許早就被我的臭脾氣吓跑了。”
他嗓音輕緩,卻莫名有股安定人心的力量。
回想起舊日時光,劉志飛笑了笑:“你豈止是脾氣差,知道那會兒他們私底下叫你什麽麽?”
莫遲不答,知道他會自己給出答案。
下一秒,答案果然來了。
“蒸糕俠。你是蒸糕冷。”劉志飛笑着搖搖頭。
莫遲清淡的眸光也恍然地染上一絲笑意,松散道:“誰起的,這麽才華橫溢,看來一定對我頗有怨言。我應該給他再額外加薪補償一下不是麽。”
劉志飛被逗笑,可惜很快笑容又散了去,陷入深深的愧疚中:“說真的,你雖然這樣安慰我,可有件事我心裏一直過意不去。前年你替我在南大接任輔導員,還幫我代課,那半年又剛好是公司的發展關鍵期,你一個人忙兩頭,一定很辛苦吧?”
辛苦麽?
莫遲握住方向盤的手漸漸收緊。
是有多久沒想起她了?窯子後來再來南湘,他都以工作為由刻意錯開。這座城繁雜疏闊,他想回避一個人實在太容易。
“有時間回學校看看吧,那幫孩子都很想念你,經常問我你去哪兒了,你在幹什麽,可不可以來飛馳找你。是不是感到很不可思議?你沒有對他們付出多少感情,甚至有些冷淡,可他們卻仍然熱情地挂念你?”
劉志飛轉頭看窗外後退的霓虹街景,頭往後靠了靠,眼神飄忽而傷感:“不要總是以我們自己的眼光去衡量在別人心目中的地位,你以為她喜歡你,可她未必把你放在心上,你以為她讨厭你,說不定……”
他輕笑,收拾好情緒,故意反轉:“說不定她就真的很讨厭你。”
然後,他獨自大聲笑起來。笑着笑着,又微微紅了眼。
莫遲輕抿唇,眸光寂靜。
車廂內一時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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