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夜談

月無回到房間時，推開門的瞬間，黑暗裏響起了一個清亮中帶着調笑的聲音：“半夜天臺幽會，很浪漫嘛。”

她擡了擡眼，并沒有多意外。打開燈，明亮的光線從水晶燈的璀璨中折射而出，照亮了那個歪在椅子上打呵欠的女孩。

“我們還沒有熟到可以開這種玩笑。”月無平靜的在她對面坐下，直視那張叫人驚豔的面孔。

月華挑了挑眉，淺笑：“這是你姐姐的身體，還不是熟到不能再熟了。”

月無冷冷的說：“你不是她。”

“是，我不是她。我只是個占據了這具身體的靈魂，”月華大大方方的說，但看着月無的眼中掠過一道流光，“還是被月華本人召喚來的靈魂。”

“什麽？”月無乍然擡頭，一汪靜潭終于掀起波瀾。

“我本來應該已經是個死人的。”月華把雙手枕到腦後，漫不經心的看着上方的水晶燈。那樣的耀眼璀璨，就象前世的她。前塵一夢，當真恍如隔世。可分明才不過幾日，那歷歷在目的一切，紮入心髒的刀刃，依稀留在眼前……

“我以為就這樣結束了，死亡那一瞬的巨大拉扯把我丢進了這個身體，醒來後我發現這個身體和我幾乎一模一樣，但又不是我……”

“一模一樣你怎麽知道不是你？”月無疑問道。

月華笑了笑，伸出手在燈光下緩緩翻轉，肌膚如玉，剔透無暇，她想起自己身上大大小小的傷痕，道：“保養的這麽好，怎麽可能是我？除非誰給我換身皮。”她轉向月無，“月華的言靈是不是天演？”

月無點了點頭，“你怎麽知道？”

月華沒有回答，只低低嘆了一聲，“果然，她有這樣的天賦，我有這樣的頭腦，她被人操縱，我身不由己，我們太像了……”

“什麽意思？”月無的呼吸有些急促。

“我和她，是兩個平行世界的同一個人，鏡像的兩端！”月華一字一句的說，聲音冷冽如冰，“你說，這面鏡子會在什麽時候偶然連接？”

“是……死亡？”月無若有所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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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華閉上眼，遮去眸中的複雜，“是啊，同時死亡。我是不是撿了個大便宜？月華應該是有意識的拉我過來的，我能感覺到那一剎的雙方感應，我沒有做什麽努力，但她做了。”

“——所以今天我來是告訴你，她讓我得到新生，我會幫你查清這件事，還了我欠她的，此後，我只是虞華。”

“那麽，了解了我的意思，你也該分享全部資料了吧。”月華坐直身子，微笑着看向月無。

“全部？什麽算全部？”月無淡淡的說。

月華輕笑：“月無，現在你是唯一知道情況的人，但你描述的一切太簡單了，滅族——是這麽簡單的一件事？”

“我确實不記得什麽了，那天我出門後回去，進了門後就什麽都不知道了，回過神來一切已經發生了。”

“短短一夜，一個兇手殺死那麽多混血種，先不說突破防禦會讓人察覺後轉移族中婦孺，沒有絕對力量是不可能的。現在只有你活了下來，那麽兇手要麽是太強大而且沒有驚動族人，要麽是對月族熟悉的人或自己人。”月華分析，眯起了眼，“這件事一定還有隐情，現在除了你，還有誰對月族非常了解嗎？”

月無微微低頭，“現在這座房子裏其實不止我們四個人。”

月華驚訝的挑了挑眉，聽她說下去，“我說過我找到了月染留下的東西，那裏有一個守護的人，我那天從他那裏知道了一些事之後就回了族，然後就…出事了。明天我帶你去見他，也許他知道什麽。”

“滅族，會和他有關系嗎？”月華思索了一下。

“應該不會，”月無沉吟，“他無法離開那裏。”

月華點點頭，“那好，我先回房了。”她起身離開，關上門的瞬間，她看着房中的少女，眼底掠過一抹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