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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見管家走了,家主卻好像是虛脫般,跌坐在椅子上,神情恍惚,目光怔然地看着前方某處,不知所思。他只覺得內心的不安越來越重,像是裂了一道口子,不斷往外溢。

另一邊,阮映辭一路往他住的客房飛去。

片刻後,房門被他周身所帶的勁風撞開,晃當作響,但屋裏空無一人。

他轉身又朝季枭院子的方向飛去,最後卻在在季枭的院子門口止了步。風吹得大門發出吱呀的聲音。他想起這一世初見季枭的時候,亦是站在門外,彼時勝券在握,而今心口裝的全是不安。

他收斂真氣後,空氣中只餘下微妙的波動,一圈一圈蕩漾開來,最後消失。

然而阮映辭的心情卻不平靜,他無法描述自己此刻的心情。他只覺得不安,濃烈的不安,心跳快速地鼓動,像是要把胸膛炸裂。

66.第 66 章

夢見釣鲫魚,按周易五行分析,桃花位在西北方一財位在東南方  阮映辭的目光銳利,直戳人心口,可季枭對此的反應卻是越發的委屈。

他猛地搶過信箋,道:“陽臺上有只紙鳶,我一時好奇就打開了,卻不想是天一道君催師父回去。我”

他的聲音變小,最後仿若蚊吶似的,“我不想師父這麽早回清廉殿。”

主角這說得這都這麽話?況且阮映辭本就沒打算這麽早回去。只是按道理來說,季枭那點修為怎能破道君的法術?

他皺眉,問道:“那紙鳶呢?”

“我将它燒了。”

“那你是怎麽知道內容的?”

“我也不知道,我一碰,它就響起了道君的聲音。”

呵,主角的金手指還真是無處不在!

阮映辭看着季枭那忒無辜的眼神,只覺太陽穴突突直跳。拿着主角的金手指,卻沒點主角該有的氣派,動不動就

那琉璃眼,睜得老大,還閃着星光,不是賣萌是什麽?

不過,季枭的心性越幼稚,就越好教化,這是好事。

“我說過收你為徒弟,就一定不會食言。”他說着,便将手中的信粉碎了,“我暫時還會呆在阮家,你大可不必多此一舉。”

他又道:“我且跟我到會堂去一趟。”

說罷,阮映辭就往屋外走去,他看了季枭一眼,示意跟上。卻不想,季枭倏地竄到自己面前,伸手。

何意???

在他還沒能理清季枭到底是何意時,他的手就被季枭握住。手心溫熱,猝不及防,阮映辭只覺有一道暖流淌過心房,心跳有些不受控制地快了起來。

這麽個小動作,宛如電擊,霎時便讓阮映辭的心緒飄飄然了起來。

季枭仰頭,看着他的側臉,道:“真君,你不生我的氣了嗎?”

生什麽氣?

“你不怪我毀了道君的紙鳶?”

你在說什麽?

“你不但不責罵我,還說一定會收我做徒弟,師父,你真的是太好了。”

季枭邊走邊說,只是那視線一直不曾離開阮映辭。他的眼眸裏,似乎又開始有星光閃爍了。

阮映辭守住餘光,強迫自己專注的看着前面。然而下一刻,手被季枭激動地握緊,縱是他再糙的臉也不禁微熱。

不一會兒,阮映辭便回到了會堂,季枭在他身後。兩人的手一直未曾松開,相連的地方更是藏在了暗雲紋寬袖下,不露痕跡。

此時的會堂,安靜地都能聽道計時漏鬥細不可聞的水滴聲。

在長老的威壓下,衆人正襟危坐,嚴陣以待,一絲小動作都不敢做。次座的家主,額頭上似乎還冒出了汗,他不敢撸袖子擦,只能任其滴落于衣襟。

在場的人裏,怕也只有阮映辭感覺良好。

季枭許是被這嚴肅的場面唬住了,站在阮映辭身後不敢露面。他不由自主地握緊手,有些不知所措。他不知道阮映辭要帶他來做什麽。

他目光困惑,低聲喚了一聲“真君”。

恰是這細微的一聲,霎時,衆人的目光都往這邊看過來。于是阮映辭側身,順勢将季枭讓出來。

衆人仿若松了口氣,身形動了動,可看到阮真君身後的小孩時,一下子又緊繃了起來。

這是一場硬仗,打不過也要拼命上!

一個練氣五層的小子?衆人的目光夾雜着審視c不屑,惹得季枭再次握緊阮映辭的手。

這會子,長老看着阮映辭,忽然問道:“這就是你說的季枭?帶到我跟前看看。”

阮映辭只感覺一團火球包裹着自己。他知道季枭緊張,便回握,以示鼓勵。

這個動作成功地安撫了季枭。于是,他将季枭推到長老面前。

阮映辭還真是摸不透主角的性子,大場面不見得有絲毫怯懦,卻在這等小場面上慌張了起來,尤其是在自己面前。

這讓反派情何以堪?

長老未動,卻見季枭周身萦繞着真氣。

待真氣散去,長老才開始說話。只是他的那蒼老威嚴的聲音,很難得地出現了一絲波動。

他突然看向阮映辭,道:“丹田澄澈,是塊璞玉,你可得好好雕琢了。”

“映辭謹記。”

主角的根骨只會好,不會壞。

季枭默默地回到阮映辭身後,想再次握住真君的手,許是醒悟倒這裏會堂,于是十分不情願地改成拉真君的袖子。

他這登不上場面的動作備受關注。下一刻,衆人皆是一聲冷哼,嘲諷意味明顯。他們只不過是礙于長老在場,才沒做什麽出格的事情。

拿捏主角,只有他阮映辭才行,其他的一衆炮灰有什麽資格?

他寒光掃過,一下子,會堂又回到了鴉雀無聲地狀态。

接下來,長老進入了正題。他問家主:“祭祀大典可準備好了?”

如阮映辭預料,這一切進展地都很順利。只是此時,被問到地家主卻支吾了起來。

“回長老秋收的祭祀大典早已準備妥當。”

長老道:“那就把季枭帶上,早點把他寫進族譜也好。”

“可是”家主突然站起身,道:“還是另則吉日是否更妥當一些?畢竟季枭這孩子的姓”

“怎地?你拉上映辭,在這會堂上口口聲聲說收季枭做玄孫,還怕改個姓?”

家主和主母頓時面如菜色,想說什麽卻不能說。而衆人更不會忤逆長老的意思,見季枭一事已是鐵板釘釘上的事了,倒也樂得看家主吃癟。

長老威嚴的聲音又響起,道:“五日後的祭祀大典,将由阮映辭暫代長老之位。你們可還有意見?”

這時候,晚輩阮飛鴻猛地站起身,大呼:“長老”

長老垂垂老矣,要護着季枭,只怕也有心無力,但有阮映辭就不同了。想當年,弱勢的阮映辭有長老護着,如今一個練氣五層的季枭背後亦是有個真君護着,這場面何其相似。

這等局面下,他要想跻身阮家高位更是難上加難,所以他必須阻止

他鎮定道:“阮真君是歸鳳山青鸾派的人,就算姓阮,也不過是一個外室。長老貿然讓他主持祭祀大典是否有欠考慮?”

斷不能承認阮映辭的身份。阮真君和季枭不同,季枭尚還未成長,日後變數不定。故而在場的所有人可以退一步,日後再做打算。

他忽然看向會堂衆人,震聲高呼,問道:“家主和各位族長是否也認同?”

衆人反應片刻後,紛紛都站起身來,一時,會堂裏像炸開了鍋,私語地私語,公然向長老叫板的也有。

“是啊,長老,方才所有的決定都是您一人獨斷。”

“季枭終究只是個外戚弟子,何況日後他還要上歸鳳山,與家族聯系的機會微乎其微。”

“我也聽聞,他在青鸾派三年,僅僅只是個雜院弟子。”

“今日有下人嚼口舌,說季枭和阮真君白日在客房裏厮混。我本以為只是下人們在瞎琢磨,如今想來也不是沒有可能。”

“他一個雜院弟子,卻突然受到了清廉殿真君的青睐,這怎麽可能?”

“對,品行如此不端正的人,怎能入阮家的大門!!”

“長老,我聽燕虹說,她今日去找季枭敘舊,卻不想剛進客房,便看到了兩人”

說話之人正是阮飛鴻,他頓了頓,繼續道:“如此不知廉恥之人,日後傳出去,可叫我們阮家還有何顏面立足鈞天城?”

雖然是在讨論季枭,但這番話卻是将阮映辭也罵了。

“你才不知廉恥!!!”季枭突然朝阮飛鴻撞過去,“你憑什麽這麽罵師父?”

兩人站得極近,彼此沉默。阮映辭尚還處于思索之中,卻見季枭突然再次伸手。

那一瞬間,夢境裏季枭詭異的笑容,在腦海裏一晃而過,阮映辭驚魂未甫,反射性後退。

由于阮映辭太過慌張,他忘了自己身後就是屏風。

“砰”的一聲,屏風被撞倒,随之而來是季枭疑惑的聲音。

“師父,你今日是怎麽了?”說着,他握拳的手翻面,露出通紅的手背,十分委屈,“師父,你不喜歡枭兒了嗎?”

阮映辭面無表情,只是方才那種莫名心慌驚悸的感覺還有殘留。他佯裝鎮定地看着季枭,緩緩呼了口氣。

外頭還在下雨,雨勢漸漸小了起來。

67.第 67 章

夢見釣鲫魚,按周易五行分析,桃花位在西北方一財位在東南方

指不定季枭現在正在某個角落裏修煉,等到他修為上去了,自己這個大反派也就,徹底玩完了。

上上世,他摸索出了一條能與和主角和平共處的路。他以一個長輩對晚輩的姿态來愛護他,雖然最後,還是被季枭收的小弟給莫名其妙的弄死了,但效果顯着。

而上一世,他自導自演,一邊呵護c愛護主角,一邊又偷偷摸摸地給他使絆子,讓他不能收小弟,阻礙他變強大,還踢走了他的後宮;

可抵不過劇情的強大,後期主角的修為還是上去了,比反派高,分分鐘弄死反派的那種。好在季枭念在阮映辭曾對他十分好的份上,沒真的弄死大反派。

但主角不弄死他,主角不知哪兒冒出來的小弟,卻一刀捅死了他。

臨死前,看到季枭那追悔莫及的眼神,阮映辭覺得很值。

這一世,他對前世做了全面的總結後,才想出那麽一條萬事俱備只欠主角的策略。所以,說什麽也要找到主角,找到季枭!!!

這次,阮映辭是真急了。

他去劍修谷去得很頻繁,不斷托人打聽有沒有個叫“季枭”的弟子,然而皆是無果。

他想知道去年錯過的那一屆弟子,于是找了邵衡,但三年前的選徒大會并不由他管。所以

眼看着虛幻結界為期一個月的歷練即将結束,馬上就要舉辦拜師大典了,阮映辭不得不再去一次清德殿。

翌日,約莫午正時刻,阮映辭穿戴整齊準備前往清德殿。

卻不料推開寝房門時,二徒弟程若源正站在外頭。原來是鈞天城阮家來了封家書。

當下找不到主角,正式緊急時刻,哪還有空管什麽家書?況且反派和阮家的關系又十分微妙,多年不曾有聯系的那種。

阮映辭只叫程若源将家書放在書桌上,說罷便不再理會徒弟,往清德殿的方向去了。任由呆愣在門口的徒弟呼喚。

他進清德殿,一路暢通無阻。他找藍真君,卻不想大殿內所有人都在。

道君c真君,以及上等弟子門們齊聚一堂,似是在議事。

阮映辭見到自己的大徒弟c三徒弟和四徒弟都在,忽然想起,今日正是門內月度總結大會的日子。

他穩住心神,不疾不徐地在藍真君左側落座。

清廉殿阮真君不管青鸾派俗務,所以他不來月度總結大會,弟子們都已經習慣了。但他今日猛地一出現,倒是把所有人都驚訝了一番。

天一道君甚感欣慰,笑道:“映辭難得你有這份心。”

他颔首點頭,依舊是清冷的聲音,道:“這是弟子份內職責。”

這會子,兩位道君c兩位真君對阮映辭的表現更加滿意了,皆是面露喜色,恰好他們剛才談及拜師大典的事情。

于是,藍真君說話了。

他道:“師弟,你門下都是清一色的男徒,沒一個女娃兒,正好為你準備了個女弟子,可以平衡一下。”

說罷,他就将名冊遞給了阮映辭,不收,便硬塞在師弟懷裏。

阮映辭最後一個徒弟名額,可是要留給季枭的!!!

這女弟子要麽就是家世背景優渥,但身份敏感,要麽就是資質不好,不然兩位師兄怎地不收?

要知道不僅根骨好還家世好的女弟子,在青鸾派十分吃香!!!

這時,天一道君看着小徒弟又倔了起來,硬聲道:“這女娃勝在家世背景好,但修煉天賦卻是低了點,不宜放在清德殿和清戒殿,便只能放在你這清廉殿了。”

要這樣什麽人都收,青鸾派遲早要完!!!

天一道君繼續道:“況且你本就不喜選徒大會這種嘈嘈鬧鬧的場景,索性這一次就把徒弟收滿了,免得下一屆你二師兄硬塞給你人,你又覺得鬧心。”

阮映辭心裏憋屈得差點沒将名冊給燒了。但他依舊是那副淡然高貴的模樣,沉默不語。但奈何藍真君厚臉皮起來史無前例,拒絕便硬塞,全然不看他愈發寒冰的臉色。

他笑得可樂了,道:“師弟,我知道你和師兄一個樣,都是刀子嘴豆腐心。你不喜熱鬧,但這麽多年了,徒弟不照樣還收得好好的?你瞧瞧邵衡,能力絲毫不遜色于我啊。”

敢和主角搶徒弟名額?青鸾派怕是要完!!!

阮映辭保持緘默。內心幾乎是要炸了,但面上還得雲淡風輕。

他聲音清冷,面無表情,道:“讓我再考慮考慮。”

阮真君又因為收徒弟的事情,和天一道君c藍真君鬧得不愉快了,可到最後還不是一個接着一個地将徒弟收了?

衆人已習以為常。

大會結束,衆人都散場了,阮映辭還呆在清德殿。他向藍真君要了三年前那屆選徒大會的玉簡。

藍真君似笑非笑地看着師弟,硬塞徒弟也得講究個方法,千萬不能逼急了。打一棒子再給個甜棗,這方法屢試不爽。于是他欣然地将玉簡複制了份給師弟。

阮映辭即可便回了清廉殿寝房,細細查看玉簡。

這不看不要緊,一看便讓他不知所措。

季枭怎地淪落到劍修谷雜院弟子的地步了?說好的主角光環呢?

想着季枭十一二歲時,那陽光稚嫩的模樣,便覺得于心不忍。尤其是他睜大眼睛看着自己,睫毛一顫一顫地,那樣子十分憐人喜愛。

幼時的季枭,眼眸很大,水潤玲珑的,清澈單純。

他怎麽會淪為雜院弟子?怎能受得了那種苦?

阮映辭越是如此想,就越覺得心疼。他立馬飛去了劍修谷雜院。

可站在雜院弟子居住的地方後,他又覺得不妥,這番大動作,指不定被藍真君查出什麽。按照季枭現在這落魄的樣子,他被遣出青鸾派十分有可能。

他萬萬不可莽撞了,否則功虧一篑!!

就在阮映辭準備離開時,面前的門忽然開了。

開門的是個小孩兒,可不就是季枭麽?

他直愣愣地盯着自己,仿若星星眼。他那澄澈幹淨的目光,簡直要把阮映辭的心都融化了。

阮映辭欣喜,可就在他伸手,想摸摸小孩兒的頭時,季枭拔腿就跑,健步如飛,轉眼就沒人影了。

難不成是被自己吓着了?

季枭的身形比前世更瘦弱,阮映辭看着只覺得心疼,這得受多少苦啊!

阮映辭又回到了清廉殿,他心裏打着小九九。季枭現在這模樣,他既心疼,又喜聞樂見。

主角越慘,那反派能獲得的好感度就越多。阮映辭解救主角于水深火熱之中,善良的季枭心存感激,日後,還不得任阮映辭折騰?

這更加堅定了阮映辭要收季枭做徒弟的決心!!

要收季枭做徒弟,那麽他就得推了那女弟子,還得選個時機,讓季枭展露下主角身手,以此獲得師父和師兄的認同。

阮映辭去了趟藏書閣,探探師父的口風,看能不能直接推了那女弟子。

天一道君見他那副軟硬不吃的樣子,霎時冷臉,道:“拜師大典上,你必須到場,收了那女娃做徒弟!!!話說你看都沒看過那女娃,怎知不對胃口?她的根骨雖比不上你門下的徒弟,但也有幾分本事的。”

天一道君是真怒了,當即便将阮映辭趕出了青鸾峰。

他又輾轉跑到了清德殿找掌門師兄,卻不料吃了個閉門羹。

眼看着離拜師大典越來越近,阮映辭将自己悶在寝房裏,急得直打轉。

這時,忽然有人推門而入,是程若源。

見有人,阮映辭立馬又恢複了那副高冷絕塵的模樣,他淡漠地看着二徒弟,不語。

只見他熟門熟路地走進自己的寝房,然後從書桌上拿起那封未拆的信遞給自己。

程若源道:“我就知師父忘了這封信,今日特來提醒。”

他擡頭看着阮映辭,似乎絲毫沒有察覺,擅自進師父寝房是逾規越矩的行為。

罷了罷了,先看那封信。

于是阮映辭當着徒弟的面,将信拆了。

原來是阮家家主得知阮映辭晉升元嬰,想要他回家一趟。

這當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恰好可讓他逃過拜師大典。

阮映辭放下信,準備去青鸾峰向師父請假。他出了房門後,又折了回來,将程若源也捎上。

二徒弟原本落寞的神情,霎時變得喜悅,那笑容似是綻放後的煙花。

有這麽高興?

天一道君見阮映辭不知悔改,居然又來了,當即就要将運轉真氣将他拍下山。但程若源站了出來,擋在阮映辭身前,而阮映辭這次确實有事相告。

程若源突然沖到自己面前,阮映辭将他拉到身後,面色不虞。

他向師父道:“鈞天阮家家主有急相召,徒兒必須回去一趟。”

聽聞阮映辭與鈞天阮家的關系并不和諧,但這是徒弟的家事,天一道君不好幹涉。他看了那封信後,便允了阮映辭。

天一道君:“若能趕在拜師大典前回來,就最好了。”

能不能按時回來,這還不是看自己心情的事?

阮映辭向師父深深地行了個禮,道:“弟子盡量趕在拜師大典前回來,這段日子裏,将由程若源代替弟子處理清廉殿事務。”

天一道君見阮映辭将事情都安排妥帖了,便也就放心讓他回鈞天阮家。

阮映辭回了清廉殿,立馬就收拾了幾件衣裳放進納戒,預計今日就動身出發。

走之前,他還有項任務要向程若源交代。卻見徒弟一直用那種仰慕的目光看自己。

作甚?

原來,在青鸾峰時,程若源在聽到代理殿主時,似乎就是這種受寵若驚的模樣了,內心仿佛強忍着歡喜。

只是清廉殿代理殿主就這樣了,以後若是要他繼承自己衣缽,那還不得上天?

阮映辭目光微涼,咳了兩聲,道:“為師不在的這段日子裏,你常去劍修谷走走,幫師父照顧一名叫做‘季枭’的雜院弟子。”

程若源雖疑惑,但謹遵師命。師父鮮少對人說這麽多話,卻對自己說了兩次,這讓他欣喜中又有些不知所措,便下定決心要照顧好那名雜院弟子。

68.第 68 章

夢見釣鲫魚,按周易五行分析,桃花位在西北方一財位在東南方  乍一看,說書人相貌平平,臉上如同籠罩了一圈白霧,朦朦胧胧地,旁人壓根就記不住他的樣子。

這是易容法術。

說書人修為比阮映辭低,約摸築基後期左右的修為,所以他臉上的那法術輕易被破。

然而法術下,那容貌依舊是平凡無奇,丢在人堆裏轉瞬就忘。唯有一雙眸子,妖冶而幽深,好似一個漩渦,一時不查就會被吸進去。

反差太大,阮映辭不得不懷疑他還戴了一層人·皮·面·具。

他看着那人的雙眸,正思索這要不要當衆揭下那人的面具時,忽聞一絲桃花香。

雖很淡,但這絲桃花香仿若有靈性似的,馥郁甘甜,聞之能叫人內心躁動。

阮映辭暗道不好,當即屏氣凝神,揮手散去空氣中的花香。

可恰在此時,季枭一聲驚呼,惹得他偏頭。

“師父”

季枭看了一眼桌上被碰倒的茶杯,又看向阮映辭,只是那眼神閃爍,略帶歉意。

霎時,空氣中那股馥郁甘甜的桃花香濃烈起來。聞之,桃香浮動,甚是醉人,與之前那絲香氣無差別卻又不盡相同。

阮映辭挑眉,他只要了茶水,這杯中的桃花釀怎麽來的?

桌面上的酒順着桌沿流下,這下好了,他不僅衣袖被沾濕,連下擺也濕了。

季枭盯着那地方,眼中的星光愈發閃爍,他拿出帕子作勢就要幫真君擦,然而他的手立即就被真君擋開了。

他猛地擡頭,反手抓住真君的手腕,道:“師父,我不是故意的。”

稚嫩單純的臉上,無辜之意盡顯。

阮映辭只覺得腦仁疼,偏偏還要神情淡然地道:“你喜歡這桃花釀喝便是,我不喝。”

季枭分明是想喝,卻執着于在春瑞樓時說過那句話,偷偷往茶杯裏倒酒。

主角這心性,阮映辭只覺得無奈。

他雖沒實踐過自己的酒量,但也深知絕對好不到哪兒去,指不定比季枭還容易醉。這喝酒,別的不說,就說要是兩人都醉了,誰将他們送回阮家啊?

阮映辭想抽回自己的手,卻不料季枭一下子握緊。季枭那勁道,恨不得要把骨頭捏碎似的。他被抓地毫無防備,霎時便倒抽了一口涼氣。

季枭驚覺,一下子就松了手,他當即就要為真君揉捏抓疼的地方,但阮映辭避開了。

他雙目滿含歉意,十分愧疚地道:“對不起,師父,我”

“無事。”

只不過被抓疼了,無心之過而已。主角這般小心翼翼地看着自己,生怕被責怪似的,心思怎地又敏感了起來?

阮映辭将下擺弄幹,但衣袍上仍有桃花釀的醇香,這也沒辦法了。他擡頭,卻見季枭一直看着自己。

阮映辭皺眉,季枭的目光如此熱切是作甚?

恰在此時,樓下忽然出現一陣騷動,可轉瞬又安靜了下來。

門口一大批人進入茶樓,整齊有序,将門口封死。只見那批人身着铠甲,他們手中的大刀反光,锃亮锃亮的,刀柄上還刻着一個“柯”字。

他們應當是柯家招募的城衛兵。

這會子,又有人進來了,城衛兵紛紛讓道。

然而來人卻是江家人,還是江氏雙生子。左邊那位是江羲炎,右邊那位江羲岚。

這兩徒弟的出現,讓阮映辭十分詫異。

江氏雙生子并肩踏進茶樓,行走間,威壓釋放。那說書人因此停了下來,但站在臺上不卑不懼,坦然自若,樓下變得更加安靜。

雙生子的目光掃過衆人,江羲炎道:“方才追一惡人,追至此處便沒有蹤影。我懷疑他可能是混進了這茶樓裏。”

江羲岚默契地接話,道:“還請大家配合檢查。”

他的做派雷厲風行,全然不似江羲炎的內斂溫和。江羲岚說罷,一揮手,身後的城衛兵立即開始執行搜查任務。

阮映辭眉宇微皺。四大世家,唯有江家與柯家争奪城主之位。兩家是對頭,不死不休的那種,怎地這會子合夥了?

還有江羲炎追趕那惡人,到底所為何事?

許久之後,城衛兵将整個茶樓都搜查了一遍,并無可疑人的蹤跡。樓下頓時就騷動了起來。

江羲炎凝神,仔細搜查這茶樓的每一寸角落,包括二樓。然而,卻被江羲岚打斷。

“哥,不用找了。”江羲岚突然朝二樓看去,目光銳利,似是寒光利刃。“小賊,我今日就教你有來無回!!!”

他的聲音桀骜肆意。眨眼間,話還沒落,他一個縱身,就飛到了二樓。

然而,目光所及之處什麽也沒有,那臨欄的小方桌早已人去茶涼。

“滴答滴答~”空中唯有酒水滴落的聲音清晰可聞。他指腹沾了桌沿的水漬,聞之,香醇的桃花釀萦繞鼻尖,久久散不去。

人就這麽在他眼皮子底下逃走了?

江羲岚臉色漸變,俨然處在發怒的邊緣。

忽然一個酒壺骨碌地滾到他腳邊。

江羲岚驀然震怒,一掌将方桌拍碎,道:“給我查,看這桃花釀是從哪裏來的!!!”

空氣中桃花香c醇香混在一起,早已分辨不出彼此了。

二樓,靠近樓梯口的空桌,不知何時坐了人。

所坐之人正是阮映辭和季枭,兩人并排坐在一起。

季枭被江羲岚的那一掌震地心顫,就好似是往他腦袋上拍似的。而此時,江羲岚正好經過他身邊,似是要走樓梯下去。

那審視的目光猶如芒刺在背,季枭緊張,死命握緊阮映辭的手。

很少見季枭怕成這樣,阮映辭只覺得有趣。

他回握,待樓下那批人退出茶樓後,他才柔聲安撫,道:“放輕松。”

他聞了聞自己的袖口,花香已無,醇香的味道也淡了。

江羲岚自幼天賦異禀,嗅覺極其靈敏。方才他好似乎就是察覺到了氣味,才往二樓來的。

季枭忽然将阮映辭的整條手臂都抱住,大口地喘氣。好一會兒,他才說話,道:“好險!!!要剛才拍的是我”

他一想便覺得不寒而栗,猛地抱緊手臂,惹得阮映辭眉宇微皺。

主角怕成這樣,也真是見了鬼了!!!

季枭那兩只手就像是鐵鉗似的,如今整個人都往他身上挂,阮映辭更是甩不開。

城衛兵一走,樓下頓時亂作一團,再無聽書的興致,都趕着各回各家,好壓壓驚。

阮映辭注意樓下衆人的反應,也并無發現異常之處。他似是想到了什麽,往臺上看去,卻發現那說書人早已經走了。

凝神搜索,四周并無真氣波動,一眨眼,那人就好像是憑空消失似的。

季枭擡頭,望着阮映辭,道:“師父,你在想什麽?”

“此地不宜久留,我們回阮府。”

他剛要站起身,就被季枭兩只鐵鉗似的手拽了下去,愠怒,卻見季枭抿唇,雙眸無辜又略帶委屈地看着自己。

他又做了什麽事戳中了主角敏感的心思?

那點不算怒氣的怒氣瞬間消散,阮映辭無奈道:“今日就逛到這裏,晚上帶你出來看夜景,可好?”

季枭眼眸一亮,猛地點頭,面上驚喜之色好似都要溢出來了。

阮映辭忽覺好笑,季枭還真是容易滿足。

兩人出了茶樓後,就往阮府的方向走。街道上的人絡繹不絕,依舊是一派祥和的景象。

“方才茶樓的事,你怎麽看?”

“啊?”

季枭走着走着,突然聽阮映辭這麽問,反應遲鈍地擡頭,眼中一片迷茫。

過了許久,他才說話,問道:“師父,你為何不讓四師兄發現你?”

阮映辭道:“城中必定是出了什麽事,柯家和阮家才會聯手。但你在這城中可有聽到一絲消息?”

季枭盯着阮映辭的側顏看,只見他說話間,那泛着水光的紅唇一張一合,咬字時,舌尖微微探出。季枭心神蕩漾,情難自已地舔了舔唇。

阮映辭久久得不到回應,偏頭,卻見季枭一直在搖頭,他嘴角的那笑容,看上去委實怪異得很。

阮映辭皺眉,只覺得季枭看自己的目光有點不對勁。

許是自己想多了。

他的聲音依舊清冷淡漠,繼續道:“江氏雙生子都被召回了家,此事非同小可,你還是不要卷進去得好。”

一旦主角被卷了進去,哪怕事情再小,那都不是一般的事,指不定還會鬧成腥風血雨的場面。

季枭現在才練氣五層,若要遇難,除了遇高人,只能是遭罪的份。

他遇高人,并不是阮映辭樂意見到的事情,而遭罪,更不是阮映辭願意見的事情。

既然認定了季枭做自己徒弟,他多少還是有些做師父的覺悟。

兩人回到阮家。

因為祭祀,阮家上上下下都忙碌了起來。

而季枭被長老認同,又有阮真君護着,他的身份瞬間水漲船高。下人見了無一不行大禮。而主母找他也愈發頻繁了。

主母早間來了次,這時,聽聞兩人已回阮府,當即便帶人往阮映辭的客房去。

阮映辭午間有小憩的習慣,他剛剛趕走粘人的季枭,卻不想這時候門又被敲響了。

主角還讓不讓人睡覺了?

他有些惱氣,開門,見是主母不由得愣了愣,但馬上回神。他面無表情,又恢複到了他那般仙道風骨c波瀾不驚的模樣。

他站在門口,堵住了主母的去路,沉默地看着門外的衆人。

主母見阮映辭不讓進c又不說話,尴尬不已。她往屋裏頭瞄了幾眼,然而并沒有見到季枭的身影。

她臉上堆滿了笑容,疑惑道:“枭兒”

“不知主母找他所謂何事?”

他清清冷冷地聲音,讓人分辨不出感情。

主母心中尴尬,但面上仍舊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樣,道:“我也不知道枭兒喜歡什麽東西,就粗粗備了這些不入眼的東西,想來交給真君和枭兒是一個樣。”

她說着,便叫身後随從的下人把東西端上來。阮映辭挑眉,側身讓人進屋。

珍珠貝玉c绮羅錦緞c瑪瑙緑瓷,呵呵,好大的手筆!!!

在這個修真時代,丹藥靈石滿世界都是,而這些玩意兒倒像是古董,珍藏賞玩的價值極高。

不要白不要,以後放清廉殿陶冶情操。

69.第 69 章

夢見釣鲫魚,按周易五行分析,桃花位在西北方一財位在東南方  于是一本暧昧又激情的後宮修真文,硬生生被他改成主角戰勝反派c正義碾壓邪惡的信仰文。

結果自然是引得天怒人怨,但他沒想到的是,他會死,死了之後,還會重生成那本書裏的反派!!

這還不可怕,最可怕的是,他重生成了反派之後,還會死了又死!!

第一世,恰逢主角與反派最後大戰,他剛醒來就被一劍穿心而死!!!

第二世,修煉猝死!!!

第三世,趁主角病要主角命後,平地摔死!!!

第四世,抱主角大腿,在成為主角的小弟後,吃飯噎死!!!

反派的最終歸宿是什麽?是魂歸西天,是劇終時,代表邪惡勢力光榮地死去。

反派即使是死,也是一種靈魂的升華。而不是像他那樣,喝水會嗆死c吃飯會噎死c平地會摔死c落水會溺死c修煉會猝死

這來自世界森森的惡意,阮映辭已經徹底的領會到了。

他重生了又死,死了又重生。這種毫無邏輯又毫無意義死循環,像是一種囚·禁,将他囚·禁在那本名為《季枭》的書的世界裏。

總之,做為失敗者,他這個反派活得很成功。這是阮映辭第四百一十九次重生後得出的結論。

又重生了,他心裏苦但不能說,只能嘆息這造化弄人。

原本極小的嘆息,似乎被身處的環境擴大了許多倍,不斷在耳邊回蕩。阮映辭慢慢睜眼,随意地掃了一眼四周的環境,便知這是自己閉關修煉的洞府。

黑·黝黝的洞府,被岩璧上鑲嵌的夜明珠照得通亮。夜明珠不多不少恰好四顆,四個角落。這是他第四百一十八世,也就是上一世用來特別裝飾洞府的。

看着岩壁上四顆碩大的夜明珠,阮映辭不禁感物傷懷了起來。

頂着大反派名頭的他都已經快記不清,當初還是編劇身份時候的事情了。

依稀地只記得當初那本後宮修真文很火,火到書粉使出各種手段威脅他改劇本。他當時也正是年少輕狂意氣風發的時候,于是執拗地說不改,堅決不改,致使網絡上謾罵聲一片,網友們詛·咒他不得好死,結果

結果他就真的就不得好死了。

阮映辭再一次嘆息:“因果循環,造化弄人啊。”

他是個反派,按照主角定律,到最後他這個反派必須死。沒了主角的世界反派必須死,有主角的世界反派還是得死。

可他又不會真正的死,生命靠着無限重生來延續,但所生存的世界只限定于那本書裏的世界。

最開始,他也曾試過反抗劇情發展,将羽翼還未豐滿的主角,也就是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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