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4)
十年華,梳着婦人發髻,緩緩向蟬娘走來。
“夫人坐罷。”蟬娘引她上了座,将桌上的木盒推至她面前,
“夫人可以檢察一番。”
女子伸手摩挲了木盒一番,問道,
“這裏裝的,是我夫君訂下之物?”
“是,夫人。”
女子猶豫了半晌還是将木盒打開來,裏面擺的整齊的,正是那兩把紫玉篦子。
女子将其中一把紫玉篦拿出盒子,看了半晌,擡首問蟬娘,
“這把玉篦上刻的可是夾竹桃?”
她拿起的那把,刻的正是盛開灼灼的绮麗。
蟬娘點頭稱是。那女子的眼眸有瞬間失了神采,只是茫然的看着蟬娘,
喃喃噫語,
“绮麗…夾竹桃…果然,他還不原諒…”
蟬娘只隐約能聽清她說的只字片語,
張口想要出聲卻不知究竟該和這初次謀面的夫人說些什麽。
绮麗,夾竹桃,莖葉皆含劇毒,卻美豔非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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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客臘梅,淩寒獨開,不懼風雪,與冬為伴,茫茫白雪裏的一抹亮色。
女子突然就大哭出聲,将手中的玉篦狠狠的擲了出去,玉篦即将掉落在地時,蟬娘不知究竟出于何種心态捏了訣護住了那把玉篦。
女子哭了幾聲後似乎意識不妥止了淚意,淚眼婆娑的對蟬娘說,
“姑娘,你想知道我的故事麽?”
“夫人當寬心才是。”蟬娘不答她的問話,只是轉了話題。
女子起身将那把篦子拾起,滿目愛憐。
“多謝姑娘護住我的篦子。”女子給蟬娘行了個大禮。
蟬娘側身讓了禮,女子看見也未說什麽。
“這兩把篦子,我便帶走了。”女子說着,将兩把篦子都裝在了一起。
“改日,姑娘若是有空,可願聽我一說多年前的往事?”
蟬娘淺笑,“願聞其詳。”
女子輕柔的回了一笑,
“那麽,我需向姑娘提聲兒,雙生姊妹——必相殺。”
作者有話要說: 這篇文是根據我以前寫的一篇小說增改的。
那篇小說我會放在最後一篇裏。
☆、并蒂二
安禾:京城禮部安尚書終喜得子,雖是藤妾所生,但卻是庶長子,是以安府庶長子的滿月禮倒辦的與嫡子無甚太大區別。
安府庶長子生在冬日臘月,裹得極為嚴實,眉宇間依稀可辨日後風華。
衆人紛紛稱贊,安尚書極為歡喜,當即給庶長子題名:安禾。
更為莫大的殊榮莫過于安禾的姨娘邢氏可親自照料。
安禾其實還有個妹妹,喚做安苗,可她只是庶女而已,安府并未對外宣布。
而安禾,原本只是個女童,并非所謂的庶長子,她只是母親用來争寵并以穩固地位而不得不被當做庶長子的棋子而已。
安禾并不怨恨姨娘,畢竟,當妾若無一絲心機,便只能任當家主母揉搓踐踏,這是當妾的悲哀,可大宅院根本不缺上趕着往上爬想當妾的婢。
安尚書對安禾這個來之不易的兒子極為喜愛,安禾也在極小的時候就表現出了聰明才智,使的安尚書更是喜愛安禾這個孩子。
安禾八歲便上了國子監,比京城裏同歲大部分貴族都早一年先行考入,這使安尚書更覺臉上有光。
安禾進入國子監後大夫喜愛,同班的學生大部分相處也很是融洽。
只除了那個混世魔王,平安王府的鄒衍,鄒家是如今唯一的一個外姓王爺,平安王府的鄒王爺只娶了一個正妻,未納一個小妾通房,且曾放言此生絕不納妾。亦只得了鄒衍之這一個孩子。鄒王爺為人穩重甚至有些嚴肅,可鄒衍之卻着實是個頑劣不堪的性子,國子監的貴族子弟見到他都會躲着走。
安禾對鄒衍之本是無甚多大偏見的,可鄒衍之卻總愛出現在她身邊,會做出一些讓安禾哭笑不得的事情,兩人也在交往相談中成了摯友。
安苗:安苗一直以來都極為厭惡同胞兄長安禾。
她自懂事起便被母親請了嬷嬷教養禮儀女紅琴棋書畫,日日被拘在閨房裏。可安禾不一樣,安禾是個男子所以可以去國子監,可以和父親一起,又得姨娘喜愛,母親又不會明裏為難他,都是一個姨娘肚子裏爬出來的,憑什麽他過的那麽好!
安苗一直在妒忌安禾的煎熬中過來,
母親的刁難,父親的漠視,姨娘的不理使安苗從小就要學會察言觀色步步為營,也使的她練就一身心機。
鄒衍之:鄒衍之的生活可謂是簡單順暢,沒有庶子庶女來擾他,從小便被母親捧在手裏護着,日漸養成了一種刁難霸道的性子,将任何人都不看在眼裏。
直至遇到了那個意外,安禾。
禮部安尚書的庶長子安禾,按理說庶子是沒有資格進去國子監的,但安禾卻是憑借自己的本事贏得了國子監衆位老師的首肯認可,安禾是庶長子卻不驕不躁,仿若清風一般,鄒衍之最看不慣那些假裝清高的人,總愛逗弄安禾,也因此結下了一段孽緣。
作者有話要說:
☆、并蒂三
。
安禾:即将離開國子監,一場大考正等着安禾,安禾這幾日回了府都是直奔書房。
邢姨娘看了極為心疼,每日都親自熬了粥替安禾補身子。
邢姨娘進了書房,将粥放下,
“禾兒,你如今也有十四,你母親怕是要給你安排幾個婢女照顧了。”
這便是要将手伸到安禾房裏給安禾安排幾個通房了。
安禾擡頭看了一眼邢姨娘複又繼續看書,
“娘,你也別太擔心,我以學業為由頭拒了母親便可。”
邢姨娘拿娟帕抹了抹眼角的淚,
“我的禾兒啊,拒了一次還有下一次啊,都怪姨娘當初自私,不然…你何苦…”
“娘!”安禾将書重重放下,語帶惱意,“兒與你說了多少次了,莫要再提此事,處處隔牆有耳,更何況我如今生活并不見得差哪裏去,你每日覺得欠了我後悔當初又有何用?不若加倍補償給妹妹。”
安禾見邢姨娘抽泣聲低了便知她聽了進去,複有些語重心長,
“妹妹只是庶女,上頭還有母親和一個嫡姐壓着,雖說今年嫡姐出嫁,但她一個庶女,沒人幫襯着路兒總還是不太順,你也要将心放她那兒別生分了。”
邢姨娘抽泣着反駁安禾的話,
“她每日去給夫人晨昏定省走的勤,沒見她哪兒路不順,分明将夫人哄的舒坦的很。”
“娘!你…糊塗!”安禾氣的狠狠一拍桌子,将邢姨娘吓的一驚,都忘了抽泣,
“她是從你肚子裏爬出來的,和母親畢竟隔了肚皮,你不去幫她鋪路她怎能不去巴結母親,你莫鬧得日後生分了她不認你!”
邢姨娘被安禾說的一驚,連忙點頭說會去照應安苗,讓安禾注意些身子就慌忙離了書房。
邢姨娘到底是出身小家小戶,眼皮子淺心眼兒小,但本心不壞,安禾實在不想她繼續和父親新納的姬妾作對,整日只想着争寵,這樣的日子太苦太累,安禾終究還是想讓自家親娘能過上太平的日子。
安苗:
安苗早起便開始梳洗打扮,過幾個月嫡姐就要出嫁,而她要不了兩年就要及笄,她無論如何,都要把母親給哄好了。
安苗梳了個略為溫婉的發髻,帶着兩個丫鬟去了母親院裏。
“女兒給母親請安。”
安苗一步一行都嚴格按照宮裏的規矩來,使當家主母蘇氏亦不能挑了她的錯處。
蘇氏暗裏對安苗的規矩點了點頭,“起吧,每日晨昏定省也難為你了。”
安苗聽她此言,暗暗醞釀情緒,
安苗擡頭,滿臉驚慌無措,眸裏也蓄了幾滴盈光,
“母親真是折煞女兒了,女兒…女兒…”安苗仿似說不下去一般,低了頭小聲抽泣。
坐在上位的蘇氏有些厭惡的暗皺了眉,
“苗兒快些坐下吧,別跪着了,看着我怪心疼的。”
坐在蘇氏左手邊一直未曾言語的安家嫡女開口,
“苗妹妹快些起來罷,總跪着也失了身份,你們這群丫鬟不知道扶二小姐起來麽!”
丫鬟們紛紛靠近安苗将安苗圍在中間,
安苗狠狠的握緊了手,指甲深深紮入手心裏,以丫鬟包圍而踐踏她身份的這一筆恥辱,她記下了!
安苗使巧勁離開了衆丫鬟的包圍圈,盈盈行禮拜下,
“母親憐愛苗兒是苗兒的福分,但每日晨昏定省是歷來的規矩,禮不可廢。”
這一話頗有些暗藏指責之意了,蘇氏聽出她話裏意思便更加覺得這個二丫頭不是個好揉捏的。遂也給了雙方一個臺階下,
“二丫頭說的有理啊”
“哪裏,夫人謬贊…”
兩人一陣寒暄蘇氏終于話風一轉說起了安禾,
“昨日你大哥将我送去的丫鬟都送了回來,卻是說如今還需以學業為主,雖說今年出國子監但他也是個十四的公子了,身邊也沒個貼心的人兒照顧,那些小厮書童哪裏能照顧好…”
蘇氏就仿似自言自語一般,但話裏意思,卻是說給安苗聽的。
安苗也順着她的話意思走,
“大哥拒絕了?雖說課業為重,但一兩個可心人兒也還是要的。”
蘇氏極為滿意安苗的順坡下,言語間也沒有了剛開始的冷意與疏離。
複寒暄了幾句,安苗便找了借口離去。
“娘,二妹妹到底什麽意思啊。”
嫡女摟着蘇氏的胳膊撒嬌。
蘇氏伸手指指她的額頭,
“你呀你,當初我想着你好歹是個嫡女就沒教你那些腌臜的手段,可你也要長點心!以後不要惹那個小賤蹄子,她可是個面善心黑的,她那個娘還是個蠢得,但那丫頭可不是個好相與的,你切記一定要離她遠着點!”
“我聽你的,娘”
安苗回了屋裏,努力克制住滿心的怒意,面上卻是委屈模樣。
大丫鬟愛萄見機開口,
“二小姐,夫人與大小姐的話委實過分,但您也要保重身子。”
安苗聽她這樣說,眼裏也蓄了淚,欲落未落。
“夫人與大姐定然也是無意,我,我怎會…”
安苗執起錦帕拭去淚珠兒,淚眼朦胧的對愛萄說去拜見姨娘。
安苗見了邢姨娘,盈盈問禮,
“女兒給姨娘請安。”
邢姨娘半躺在美人榻上,見安苗請安只是慵懶的嗯了聲,晾了安苗一會兒才喚丫鬟給安苗擺座。
“今兒個你怎生想起我這個姨娘了?”
邢姨娘半倚着身子問安苗。
安苗将手裏的錦帕緊緊握住,待緩和了情緒後方才笑道,
“娘…女兒不是怕隔牆有耳才喚你姨娘嘛,母親和我在親,也隔着肚皮呢”安苗小心的湊近邢姨娘懷裏。
邢姨娘順勢的摸了摸安苗的頭發,
“難為你還記得是從我肚子裏爬出來的,可莫做那白眼狼才好。”
安苗一僵,瞬間便覺得心灰意冷,也懶的再與邢姨娘周旋。
“娘,今天母親問我大哥的事…”
安苗明顯的感覺到頭頂撫摸的手一頓,
頭頂傳來邢姨娘的不穩的呼吸和問話,
“她問你大哥什麽了?”
安苗見她這麽着急大哥心裏極不舒坦,悶悶道,
“是說大哥拒絕了奴婢伺候的事。”
“你大哥的事你不要插手,你要奉承她也不能拿你大哥開玩笑!”
…“是,娘。”
這一次的拜見,令安苗對邢姨娘失了所有情分。
作者有話要說:
☆、并蒂四
安禾:
安禾真真是受不了身邊這個多嘴多舌一直不歇的人了。
“衍之,你究竟想要作何?”
鄒衍之見安禾終于搭理他,急忙倒苦水,
“安安,你總是在看書,也不搭理我,,我坐這裏委實悶得慌,只能自己與自己說些胡話。”
鄒衍之一臉委屈。安禾忍不住揉額,
“罷,你直說想去哪裏?”
鄒衍之眸光一亮,
“今日,不如去姿坊吧。聽說新來了幾個南方姑娘…”
……
“姿坊?你常去?”
“怎麽會呢安安,我這可是第一次。”
安禾扶額,姿坊聽着像繡坊之類,但她覺得恐怕依衍之的性子,應該不大會去繡坊。
“我覺得…”
“安安你同意了那就走罷。”
饒是心裏做了準備,到了姿坊安禾還是心裏一突。
姿坊。名副其實。
安禾最終還是被鄒衍之拉了過來,
“衍之,我覺…啊…”
“公子…來奴家這裏…”
“俊俏哥兒…”
“官人,今夜…”
……
鼻間萦繞的濃重的脂粉氣,
和身上時不時被那些女子碰觸導致安禾極為別扭。
鄒衍之卻像游歷花叢已久的公子哥一樣,坦然浪蕩。
安禾努力從人群裏掙脫出來,想要離開此地卻被鄒衍之拽住了手。
安禾甩開他手腕的桎梏,頗有些惱意,
“鄒衍之,你帶我帶這種地方究竟何意!”
“安安,我是覺得依我們的年紀,已經可以嘗食男女之事了。”
安禾聽他這麽說,心裏的怒火瞬間熄滅,頗有些無可奈何。
“衍之,我并不需要,你若是想要…可以自己去。”
安禾自己都不知自己在說些什麽,
只是莫名的覺得心裏似乎不太好受。
鄒衍之聽安禾這麽說,瞬間暗了眼眸,卻又在轉瞬間揚起笑意,
“安安不喜歡這裏那便走罷。”
姿坊一事就此作罷。
到了近掌燈時分,安禾回書房時,正遇到了安苗。
“二妹?你怎生過來了不喚丫鬟叫我一聲兒?”
安禾見到安苗着實訝異,這個同胞妹妹她幾乎一個年裏見不到幾次面。
“安苗見過長兄。”
“禮便免了,你我一母同胞,何苦生分。”
“長兄哪裏的話,禮不可廢。”安苗執意行完了禮。
安禾無奈等她行完了禮,喚她坐下。
“苗兒,你今日找我,可是有事需我幫忙?”
“大哥,”安苗話未出口已是哽咽難言,
“苗兒,你慢慢說,若是母親辱你欺你你也莫怕,大哥替你出頭!”
“大哥…大哥…”
安苗極為感動,起身撲向安禾,嚎啕大哭。
安禾手足無措的安撫着懷裏的妹妹。
哭了一會兒,安苗起身背對安禾,拿錦帕拭去面上淚珠,方才轉身,
“大哥見笑了,苗兒此次前來實屬無奈,被母親逼迫,”安苗說話時淚珠兒一直停不住,她一邊擦去淚珠兒一邊哽咽的敘述。“母親說大哥目無尊長,将她送來的幾個伶俐會伺候人的丫鬟都遣了回去打她的臉,于是…就說讓我…務必來勸說大哥…我人微言輕,也不能駁了母親,只得…”
“罷了,我已知道你的意思了,你去禀告母親說,那幾個丫鬟送過來我好生相待的。”
“大哥…”
“苗兒,快莫哭了,再哭大哥也該笑話你了。”
作者有話要說:
☆、并蒂五
安苗:
轉眼兩年,再過幾日便是安苗的及笄禮了。
如今已是将及笄的姑娘,安苗也出落的越發動人。
彎而黛的柳葉眉,眉尾下一顆小痣,
流光溢彩的杏眸,小巧瓊鼻,不施粉黛卻自有清純之氣。
“小姐,過幾日您及笄禮上定會漂亮非凡!”
“愛萄莫在開我玩笑。”
安苗及時打斷了愛萄的話,可面上,卻也是受了愛萄的誇。
過幾日及笄,按道理該在及笄前去拜訪父母姊兄的,
前幾日已經拜見了父母和姨娘,如今只差長兄和已出嫁的嫡姐了。
安苗略低着頭到安禾的院裏去。
前方忽的落下一支枝桠,枝桠上還有些新葉,顯然這枝桠是被人折斷抛扔下來的。
安苗疑惑的擡手,
樹上坐了一個男子,
慵懶的半靠着樹幹,他嘴裏還叼了一只樹枝,吊兒郎當的開口:
“我認得你,你是安安的妹妹吧,唔,比那小子可愛多了。”
未出閣女不得私見外男,被人看見了便是私相授受,換做往常安苗定然不會與之糾纏,可今日,看見他潇灑的坐在樹上,安苗突然便覺得心裏的花,開了。
“不知公子為何私闖內宅女眷之地?”
“嗯?”
鄒衍之從樹上跳下,
“已經是內宅了?我說怎麽這裏不曾見過,那麽,告辭了。”
…他說走就走,安苗心裏的失落不斷擴大,致使她竟不經思考的出聲,
“公子留步。”
鄒衍之回頭,
“何事?”
“不知公子可是我長兄的朋友?”
“正是。我可是安安最要好的摯友鄒衍之。”
鄒衍之…
“原是平安王府鄒世子,禮部尚書庶女安苗請世子安。”
“免禮,無事本世子便告辭了。”
“世子慢行。”
安苗見他走遠後方才轉身準備回去。
“小姐,不去拜會大少爺了麽?”
“今日不去了,改日再去。”
“諾。”
還有兩日便是及笄禮,安苗大早起來去母親那裏例行每日的晨昏定省之後便去了安禾那裏。
安禾正用完早膳便聽聞丫鬟報安苗到訪,
漱了口便去正廳迎她。
安苗見安禾已在大廳候着她心裏頗為溫暖。
“苗兒請大哥安。”
“免禮。過幾日苗兒也将及笄,及笄後便可商議婚事了。”
安禾打趣她,惹的她紅了臉龐。
“其實,安禾此次前來,是厚顏膽敢求大哥件事。”
“苗兒但說無妨,我定會應了你。”
“是…大哥一友,苗…心悅之…”
安苗仿似說不出了一般,話到最後聲音已小如蚊蠅。
安禾卻聽出了安苗話裏意思,
“哦?你莫不是需要大哥在中間牽線搭橋?”
“大哥!你,你在這樣,我就不理你了!”
安禾見安苗已是真有些惱,慌忙認了錯,
“好苗兒,大哥此廂賠不是了~不過你看上的,是大哥的哪個好友?”
安苗被安禾問的一羞澀,
努力斟酌半天詞彙卻還是決定實話實說,
“是…平安王府…衍世子…”
安禾一頓,面上也不大自然,
自顧自沉浸在羞澀裏的安苗并未察覺到安禾的異常。
“苗兒你心悅的人…是鄒衍之?”
……“是…妹心悅之,欲嫁。”
“苗兒,”安禾滿臉嚴謹,鄭重的問,
“你是否決心嫁他?”
安苗點頭應了。
“絕不後悔?”
“定不悔。”
“好,那我…定然助你。”
安苗有些疑惑的擡頭,總覺得剛剛似乎聽見大哥聲帶哽咽,許是她聽岔了罷。
安苗此行目的達成,欣然離去。
及笄禮前,她已将此生終生大事了結。故她之前計劃的及笄禮上光華大綻也不需要了。
安苗及笄禮上也沿襲了一貫的低調,當家主母蘇氏雖訝異卻欣喜安苗這個心機深厚的庶女未曾給她添亂。
及笄禮過去五日,母親忽的派丫鬟傳喚她。
安苗心知她日思夢寐的時候到了。
安苗讓愛萄給她梳了個較為正式的雙結高鬟飛仙髻,上墜幾顆花狀珍珠,穿一襲鵝黃繡花褙子,穿戴整齊便去往主母蘇氏院裏。
“母親。”
安苗行了禮後便低眉順眼的站在一旁。
蘇氏卻不如往常一般喚她坐下,只是飲了幾口茶,仿若未曾看到站在一旁的安苗一般。
安苗見蘇氏這幅模樣心裏便更加有了底,也不見焦躁只是靜立着。
“今日喚你過來,是宣布你的終生大事的。”
“一切但憑母親做主。”
“呦,我可做不了主,你這親事我可插不了手。”蘇氏飲口茶,掀眼探看安苗依舊毫無反應後,也熄了心頭的郁悶妒恨惱火。
“平安王府的世子下聘,六個月後出嫁,你也去繡坊尋塊好料繡嫁衣罷。”
“是母親。”
蘇氏見她答完依舊杵那裏,心裏煩躁,打發了安苗離開。
回去的路上,安苗卻沒有意想當中的狂喜,只是淡定的仿若即将婚嫁的不是她。
回到屋裏,安苗禀退了所有丫鬟下人。
看着滿屋的琳琅飾物,熟悉的閨房,終忍不住心裏的歡喜與酸澀,落下了淚。
安苗在這座吃人不吐骨頭的宅院裏摸爬滾打練就一身刀槍不入的心機,可每日都活在算計裏,每日也都在算計別人,這樣累的艱辛的日子,終于就快要到頭。她終于能夠逃離這個牢籠,怎能不喜極而泣?
作者有話要說:
☆、并蒂六
安禾:
自安苗找她擇定夫婿之事已過了兩日。
她委實不知該如何去和衍之說。
但是安苗那期盼的眼神…安禾最終還是決定去找鄒衍之。
兩人約在了客棧包廂內。
“衍之,你見過我胞妹麽?”
安禾狀似不經意的開口,
鄒衍之今日來時便覺得心裏有些發慌,總覺得會發生不好的事。而眼下…他似乎可以算是猜到了安禾約他出來的用意。
“哦,是叫安苗罷,安安的雙生胞妹,衍之心儀已久。”
安禾聽他一說,心裏瞬間萦滿了苦澀與欣慰。苦澀自己男兒身,欣慰胞妹所嫁良人。
“那…甚好,胞妹前兩日恰是及笄禮,衍之若是心儀…便可…”不管安禾心裏如何說服自己,此刻,她仍是說不出提親二字。
“但安安,你确定要我娶麽?”
……
直到指甲深陷肉裏,安禾才努力說出那句違心的話。
“自家妹子被衍之看上是福啊不是,更何況她以庶女之身進平安王府,說起來…唔!”
鄒衍之突如其來的吻令安禾大驚失色,
“安禾,你有沒有心!你明明全都知道!”
鄒衍之猛的一錘桌子,桌上的菜肴大部分都跌落到了地上。
…安禾默。
其實她何嘗不知呢,他們之間的感情,從她九歲遇到,十二歲那年她便感覺到了衍之的不同了。
她也一直克制自己對他的歡喜之意。
她還記得十四歲那年,他以玩笑口吻宣判要與她斷袖。
可她明明是個女子,卻不得不瞞着他,也讓他深深糾結乃至于接受自己是個斷袖。
安禾也曾幾次三番的想要告訴他真相,可話到嘴邊卻又咽了回去。
安禾看着如今近在咫尺的鄒衍之,
小聲呢喃:“其實我又何嘗不知、不是呢。”
鄒衍之确認自己聽清了安禾的話,原本憤恨惱怒的心情瞬間飛揚。
他抱起安禾,像裏間的床榻走去。
安禾在心裏猶豫半晌,終究還是打算告訴他真相。
“衍之,其實我…”
“你別說了,今日我們就行夫妻之禮,我再不會搖擺不定了。我就是個徹徹底底的斷袖!”
……
“衍之,其實我不…”
“安安,別說話。”他将安禾輕輕放在床榻上,用食指輕按安禾的唇,
這般別樣魅惑的衍之,安禾确确實實是第一次見到,竟直直的看呆了。
鄒衍之極為滿意安禾的狀态,
手指靈活一挑,安禾的外衣系扣便就開了。
安禾方才初醒,趕緊護住衣襟。
“安安,乖,給我。”
“衍之,你冷靜點,我其實不是…唔!”
“安安,你胸前裹一層布作甚?”
…那是裹胸布…安禾此刻羞憤欲死。
“安安,為何你一個男人胸卻……!”
“安安,你實話告訴我,你其實不是男人是不是!”
安禾覺得自己快要被他搖散架了。
只能無奈的點頭說是。
“你怎麽不早些說!害我一直以為自己是個斷袖,還去找那些小倌……”
“害得你去找小倌做什麽?嗯?”
安禾整理好衣服,推開他起身,
“安安,你聽我解釋下,其實,事情不是你想的那種…”
“那你說。”
……鄒衍之被她爽快的态度問的一愣,竟不知該如何作答。
“我…我和他們…沒有做什麽。”
鄒衍之難得也說話小聲,似乎也覺得這種事情難以啓口。
“嗯,我信你。”
安禾大方的拍了拍他的肩,正欲走向外間卻又被他攔腰抱起,
“鄒衍之,你幹嘛!”
“安安,”鄒衍之将她平放在床榻上,滿臉溫柔,“我一直以為我心悅你是錯誤的,我一直以為我是個斷袖,但是,你如今卻告訴我,你是個實實在在的女子身,”鄒衍之也平躺在床榻裏頭,偏着頭對安禾道。
兩人距離近在咫尺,鼻息交融。
安禾忽然間便紅了面頰。
“這是我看見你第一次羞紅了臉,安安,你真美。”
鄒衍之在安禾額頭上印下一記輕吻。
鄒衍之從未見過這般女兒态的安禾,
本是略帶英氣眉梢微翹的黛眉因緊張羞澀而微蹙,一直淡漠的鳳眸也變作了煙水杏眸,眸裏氤氲着霧氣,
鼻間也帶着輕微的汗珠,
本是極淡顏色的唇也變得櫻紅,紅唇略張,
這樣的安禾正是他日思夢寐每晚夢裏的樣子。
“安安,我心悅你。”
鄒衍之說完不待安禾反應便吻了上去,一吻極盡纏綿。
安禾本是已做好了準備将自己交給他,可他卻并未再做任何舉動,只是抱着她,仿似這樣便可安心。
“衍之…”
“安安,過兩日我便去你府裏提親罷。”
“你說什麽?”
安禾趕緊坐起來詢問。
鄒衍之也跟着坐起直視安禾,
“我說,我要去你府裏下聘,讓你嫁給我。”
“衍之,你瘋了?我們是不可能的!”
“怎麽不可能,我已經說服了我爹娘,他們都已經接受了我是斷袖。”
安禾無奈,“衍之,沒有人會公開自己是斷袖,更惘論嫁娶!”
“安安,沒有什麽事是不可能的,我知道你不能公開自己的女兒身,但是…”
安禾打斷他,“那我妹妹呢!我今日找你是為了我妹妹的事!”
“安安,我根本不愛你妹妹,我之前只是…”
“你不必說了,衍之,我希望你能娶我妹妹,她在尚書府裏一個庶女路走的太艱難,她難得向我提個條件,我…怎能不幫呢…”
鄒衍之沉默。“安安,你确定麽?”
……“嗯。”
“好,那我應了你。”
……
後來,安禾沒有與他再見面。
直到安苗的婚訓傳來。六個月後将與平安王府鄒衍之世子成婚。
作者有話要說:
☆、并蒂七
安苗:
過幾日便是婚日。
安苗也難得心生忐忑。
嫁衣也差幾針便可竣工。眼下手頭沒了打發時間的物什便覺時間過的更慢。
難熬而忐忑的幾日終于過去。
今日便是婚日。
禮部尚書安家庶女上輩子積了福可以嫁去平安王府做世子妃。
這是衆多世家嫡女的心聲。然不論外人心思如何。安苗的心裏卻是竊喜
多于忐忑。
大婚當夜,
安苗垂首羞澀等待。約摸賓客将散時,屋門被人推開,傳來一陣腳步聲。
腳步聲越近,安苗心裏的忐忑也越發被放大。
腳步聲停下,安苗似乎能夠聽見自己心跳的聲音。
面前的喜帕被他用喜秤挑開,安苗不知自己究竟哪裏來的勇氣竟擡頭看他。
他着一身大紅喜袍,往日不愛束起的發髻也高束頭頂,更添幾分貴氣和英氣。
安苗看見了他眼裏毫不掩飾的驚豔與…苦澀。
苦澀?安苗有些茫然的輕搖了頭,大約是她看錯了罷。耳邊流蘇相撞的細小聲音令安苗回了神,方才覺得這樣直愣愣的看着自己的夫君不妥,便低下了頭。
“安安若是穿喜服定然和你一樣美,不,定然比你更美…”
安苗瞬間便覺得略為溫馨旖旎的氣氛瞬間降溫,
可不待她反應,
“
我會給你府裏的中饋權利,但你不要妄想更多,否則…”
話點到此意思便就到了,也不必多說。
鄒衍之轉身便出了新房。
安苗瞬間僵住,她原本以為驚豔是她,而苦澀是她眼花看錯,
安安?那不就是她的大哥麽!她嫁的夫君竟然是個斷袖!
安苗突然覺得便覺得無趣,自己這一生便就是個笑話,童年乃至少年一直在府裏與母親與丫鬟鬥算心機,
不論何時何地都需要注重規矩端着架子,處處提防母親或者其他姨娘派來的眼線。這樣的生活真是夠了,她本以為可以逃出去,卻沒想到夫君給了她權利卻和她相敬如賓都不願!
安苗憤憤的将頭上的鳳冠取下,狠狠的砸在地上!
“你們逼我的,安禾,蘇氏,邢氏,我不會放過你們的!”
轉眼三天回門日,安苗去拜見母親,卻被母親的丫鬟以身子微恙不得見客拒了。
安苗又去拜見邢姨娘,邢姨娘也只是草草問了幾句就打發她離開。
安苗再去拜會安禾,卻被小厮說安禾不在府內。
“安安不在府裏?”
一直未曾出聲的鄒衍之出口問小厮。
“禀世子,我家公子前日回來書房呆了一上午後就說出去走走,然後便不曾回來。”
“都兩日了還不曾回來,你不知道派人去尋麽!”鄒衍之有些氣惱,直接丢下身旁的安苗離去。
小厮被訓的面上無光,羞憤的低了頭。
“罷了,你先回去吧。”
“多謝二小姐,小的告退了。”
安苗一個人站在空曠的院裏,更覺意難平。
難熬的回門日總歸是過去大半。
安苗回到平安王府時,管家已在大門等待。
“世子妃,王妃派老奴傳話請您過去。”
“好,麻煩管家了。”
“世子妃折煞老奴了,這邊請。”
彎彎繞繞幾段回廊,終于到了王妃住所。
安苗對這位王妃婆婆其實不算熟稔,更甚算是陌生。安苗與她只見過一面,便是她初次嫁到平安王府,敬茶的那日安苗第一次見到傳說中的婆婆,
京城裏所有世家夫人閨秀羨慕的人。
王妃出身不高只是小家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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