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 差一點

而就在葉賢開始參悟最後一塊石碑的那一瞬間，他就陡然被卷入到一個極為強烈而又真實的幻境中。

之前的幻境葉賢尚且能夠分辨，也能控制自己，但這次的幻境卻不太一樣……

葉賢睜開眼，從柔軟的床上醒過來，結果發現自己居然躺在之前青年修士大賽房間的床上。

掌門跟小金蛟正在對面坐着嗑瓜子，噼裏啪啦，磕了一地。

揉了揉眼睛，葉賢想了一會，忽然笑了。

感情那之前發生的事情都是在做夢啊，葉賢松了口氣，便從床上爬了起來。

而掌門見到葉賢起來，就道：“這麽晚才起來，謝辰都去練槍了，明天還準備比賽呢。”

葉賢愣了一下：“還沒比賽啊？”

掌門點點頭：“是啊。”

葉賢随即便松了口氣，心想太好了，如果現在還沒比賽，那謝辰肯定也沒有入魔，元辰也不會變的那麽稀奇古怪。

還好還好，一切都在他的控制範圍內。

想到這，葉賢就高高興興跑出去找謝辰了。

葉賢找到謝辰的時候，謝辰正把槍花一挽，斜斜一挑，刺向前方，槍風凜冽，看上去倒是比之前更厲害了些。

葉賢心裏美滋滋的，這就蹲在不遠處，眯着眼，看謝辰練槍。

謝辰見到葉賢過來，便也微微一笑，但還是沒有停下來，仍是自顧自練槍。

大約過了半個時辰之後，謝辰收槍，走了過來。

葉賢立刻就跳過去，撲到謝辰身上，噘嘴道：“你才練完。”

謝辰靜靜笑了笑：“讓你久等了。”

葉賢：“哼！”

謝辰這會把葉賢放下來，就道：“我也是不想明天出什麽意外，所以好好練習一下。”

葉賢想了想，忽然道：“阿辰，你明天也不要太努力，打不過元辰就打不過吧，反正我們只要那個鑰匙就行了。”

謝辰愣了一下，道：“你怎麽突然這麽想？”

葉賢搖搖頭道：“我就是覺得沒必要一定争第一啊。”

謝辰沉默了片刻，微微笑笑：“那都聽你的。”

葉賢沒想到謝辰這麽快就答應了，頓時高興了起來。

而之後的事情也真的發展得十分順利，比賽的時候謝辰盡力了，但也确實因為等級壓制的問題輸給了元辰。

不過這樣，大家也都拿到了無名仙府的鑰匙，而這次葉賢等人再次進入無名仙府，出現的人便不是葉驚霄了，而是另外一個白胡子老頭。

葉賢見到那白胡子老頭反而更加安心——因為這才符合邏輯嘛，哪能運氣這麽好，一下子就撞上他爹留下的仙府呢？

大約在仙府裏耗了三個月的時間，元辰獲得了一柄仙劍，用仙劍裏的劍魂彌補了他龍魂的空缺，成功先飛升了。

而掌門卻在仙府裏受了傷，葉賢跟謝辰得到了不少好東西，但離飛升還差一截，于是兩人就回了天衍宗，葉賢暫時代替掌門，掌管了天衍宗數百年。

這數百年的時間裏，那顆龍蛋也孵出來了。

可可愛愛的，是個兒子，只不過性格調皮搗蛋，很像葉賢。

大約又過了數百年時間，葉賢跟謝辰也成功飛升，回了仙界。

那時元辰已經是劍塔的新守門人了。

葉賢反倒是樂得自在，還請元辰喝了兩次酒。

之後的日子，便如同葉賢以前在仙界那樣惬意，仙人的壽命是那麽長，光陰過的快速又溫柔，每日看着兒子，看着謝辰，再看着父母雙親。

葉賢就覺得，這樣的日子實在是太好啦……

這樣的歲月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葉賢一天早上醒來，腦海中忽然響起一個聲音。

“你還是要留在這麽？”

葉賢終于隐約記起了什麽，忍不住就道：“留在這？什麽意思？我在這好好的，為什麽要走？”

那聲音淡淡笑了笑：“也對，這就是畢生的追求了。”

葉賢撇了撇嘴道：“是啊，我也沒什麽追求，就希望大家一起，開心快樂就好了。”

“但你又怎麽知道事情是真的如你所願，一直都這麽好呢？”

“可現在就是這麽好啊？”葉賢莫名其妙的反問，但也終于記起了什麽。

那聲音不再說話了。

葉賢這時從床上爬起了，一點點清醒了。

在這麽多年之後，他終于想起一些事，終于想起自己現在很有可能是在幻境裏，終于想起……還有着最後一塊石碑等着他去參悟。

但……

葉賢現在都不确定到底石碑的事情是他在做夢，還是現在他就在夢中。

他隐隐想要掙脫這些出去，但想起可愛的兒子跟溫柔的謝辰，還有和藹的雙親，以及變得溫和許多的元辰，他就不太想出去面對那些還沒解決的困難。

他有點失去力氣了……

要不要……留在這呢？

葉賢不受控制地想。

就在他思緒無比紛亂之際，他又好像聽到有聲音在叫他的名字，是謝辰？

是嗎？

葉賢連忙站起身來，朝四周看去，結果他就看到謝辰微笑着從房間門口走了進來，手裏還端着一碗粥。

葉賢愣了一下，卻發現耳朵裏的叫聲還在繼續，只不過沒有方才那麽真切了。

謝辰把粥端到葉賢面前，道：“昨晚你不是說嗓子有些幹癢，我今天就給你煮了百合燕窩粥，潤潤嗓子吧。”

葉賢聽到謝辰這話，一顆心立刻就軟了，頓時美滋滋地端起那碗粥喝了起來。

謝辰這會就順勢坐下，輕輕撫摸着他的後背。

葉賢喝得津津有味，可忽然，他耳中又傳來謝辰焦急的聲音，這會他心頭一顫，忍不住就看向身旁的謝辰。

也就是在這一秒，窗戶外面忽然有陽光照進來，照在兩人身上，葉賢愣了愣，立刻就發覺了一個問題。

謝辰跟自己……

都沒有影子！

哐當一聲脆響，葉賢手中的燕窩粥落在了地上，他猛地閉眼，又睜開眼。

接着，他就起身，退後了好幾步。

謝辰這時也沒動，就坐在床邊，這麽靜靜看着他。

“你知道，你早就知道這是幻境對不對？”

謝辰看着葉賢，淡淡道：“你不是也知道麽？”

葉賢猛地閉上眼，心中如遭重擊，他原本以為，自己能識破這些。

可他沒想到，自己即便是識破了，也沒能走出來。

其實……一直以來的破綻又何止這一個……

永遠長不大的小金蛟，幾千年來，還是小孩子模樣調皮可愛的兒子。

甚至……眼前謝辰的衣服都從來沒換過，都是葉賢最喜歡的那套黑色劍袖。

都是葉賢心目中最理想的模樣。

多好的一個夢啊……

但葉賢這會狠狠咬了一下嘴唇，扭頭就往外沖。

而這時，他耳中謝辰的聲音也愈發清晰。

他要回去。

他要回去！

無論這裏的東西再美好，可都是假的，他要的是真的，而不是自欺自人。

無論如何，葉賢都不想讓現實中的人為自己失望，所以！他一定要回去！

想到這，葉賢就一口氣揮開了所有想要上前攬住他的虛幻影子，沖到了天河邊上，他正想着往下一跳，結果元辰卻在這時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葉賢愣住了。

“你怎麽在這？”

他剛剛不是已經解決掉了一個元辰嗎？

而接着，葉賢就看着元辰眼中綻放出了一絲冷光，忍不住退後了一步。

電光石火之間，葉賢明白了什麽，立刻就尖叫道：“不要動手啊——”

可元辰二話不說，走上前來，提劍就朝葉賢胸口刺去。

葉賢：！！！

葉賢根本就沒料到元辰會用這一手，而就在元辰那把劍刺入葉賢胸口的那一剎那，葉賢醒了過來。

葉賢大口喘着氣，驚魂不定，然後他擡頭，就對上了謝辰關切的目光。

不過下一秒，元辰冷淡又蒼白的面容也出現在了他的眼前。

葉賢：！

接着，葉賢就聽到元辰道：“我早就說過該這麽直接把人扯出來，你就是不信。”

謝辰：……

随即，謝辰就握住了葉賢的手，低聲道：“你覺得怎麽樣？”

葉賢聽到元辰跟謝辰的對話，這會忍不住就瞪了元辰一眼道：“我剛才要是跳下去，說不定就參悟了，你幹嘛刺我？！”

元辰面無表情道：“誰知道你是要參悟還是要發瘋跳河，我救你性命還要挑時候嗎？”

葉賢：……

氣死了。

不過這次失敗，葉賢也真的是折騰得筋疲力盡，沒有心思再去折騰。

而謝辰似乎是看出了他的心思，這會便道：“蕭靖那邊也卡住了，別太擔心。”

葉賢微微松了口氣。

“可他也快了。”元辰冷冷道。

葉賢愣了愣，元辰就沖他示意了一下不遠處投射下來的虛影，果然，蕭靖這會面前的第八十一塊石碑已經隐約有了亮光。

葉賢：……

随即葉賢就咬牙扭頭，繼續開始參悟。

但他剛才神魂被元辰這麽強行拉了回來，已經疲憊不堪，再參悟就覺得頭昏腦漲，甚至一陣陣想吐。

謝辰見狀，只能拉住葉賢的手，讓他不要強行為難自己。

葉賢這時真的要氣死了。

眼前着蕭靖快要成功，他卻沒有辦法在短時間內參悟有成，葉賢心情簡直就像被放在油鍋上煎的魚一樣難熬。

而就在這時，一直皺着眉沉思的元辰又開了口。

“我有一個最後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