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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歡快地揚起手來招呼道:“四哥哥,快過來!”

一個月白色袍子黃色腰帶的年輕人從樹後走了出來,面容斯文清俊,帶着些許羞澀笑容說道:“二妹妹,你身子好些了吧?”

姜靜雲一見之下松了口氣,這人倒不是外人,當初她“病”着的時候,他還來探望過,只是沒說兩句話就姜家大夫人以靜雲身體需要靜養不宜勞累拉着走了,好像她姜靜雲得的不是風寒而是麻風一般。

“已經大好了,多謝二哥哥關心。”姜靜雲笑着對他點頭示意。

姜靜怡說道:“二哥哥,你磨叽什麽,找你來是報信的,快說說慕容表哥的事兒,我去給你們看着點。”

姜家四少爺姜思榕無奈一笑,看着姜靜怡一蹦一跳的身影消失在門外,搖頭說道:“讓你見笑了,我這妹妹從小被我娘寵壞了,沒大沒小的。”

姜靜雲微笑不語,人家嫡親兄妹說說可以,她卻不好接話。姜思榕見狀低下了頭,用腳尖蹭着地上的泥土,低聲說道:“我知道你擔心慕容,這會兒他也該出了大晉邊界了,也許要不了多久就能回來了。”

姜靜雲應付地笑了一下,也不知道該說什麽,看在姜思榕眼中便是帶了幾分勉強,他嘆了口氣,“二妹妹,慕容家乃占星世家,世代守護大晉皇運,此番奉旨遠行也是理所應當,若是他在,一定會想辦法的。”

姜靜雲實在想一直傻笑充愣到底,卻又怕又被人認為燒壞了腦子,只得開口說道:“他這時候不在反而好,這是皇上的旨意,四海之內率土之濱有誰能抗拒和改變?沒得白白連累了姜家和慕容家。”

姜思榕猛然擡起頭,臉色有些潮紅,急促地說道:“他不怕連累的,我們都不怕,若是你真的不願意進宮,我拼死也要護着你的。”

姜靜雲一呆,手中的茶盞一抖,灑出大半杯去,張了張嘴沒發出聲來。姜思榕反應過來,一張臉頓時漲的通紅,擺着手慌忙解釋道:“我……我不是那個意思,慕容是我最好的朋友,情同兄弟,他那麽在意你,臨走前再三囑咐我代為照顧你,我怎麽也不能讓你受委屈不是?”

姜靜雲從錯愕中回過神來,決定趕緊順着對方遞過來的梯子麻溜兒地下來,想了想還得再挖個洞才能放心,于是做感動狀說道:“二哥哥,我替慕容哥哥多謝你了,他一向最心疼我,人走了那麽遠還惦記着我,我這次是皇命難違,誰也救不了我,但我心裏也永遠會記挂着他……”

“你真的如此喜歡慕容?”姜思榕臉上紅暈褪去,看着蒼白了許多,聲音也有些發顫,像是被姜靜雲大逆不道的話給吓着了。

姜靜雲肯定地點點頭,嘎嘣脆地說道:“我長這麽大只喜歡過慕容哥哥一個,再也不會喜歡別人了。”

姜思榕身子一晃,雙手慢慢攥成拳頭,強笑着說道:“那慕容無論走多遠在哪裏都能放心了,我這就回去給他寫信告訴他,你好好休息養好身子才是。”

看着他離去,姜靜雲滿面天真消失無蹤,沉了臉半晌沒有說話,只覺得此次魂穿恁地辛苦,果然好日子都是短暫的,生了會兒悶氣幹脆招來紅櫻吃了好一陣瓜子葡萄幹方才寬了些心,回去睡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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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6 中毒

第二天用早膳,居然出現了珍珠米熬的百合蓮子粥,醬香鴨舌,桂花蜂蜜軟糕。這些她見大小姐姜靜琳用過,都是些珍稀吃食,她姜靜雲這個娘親早逝地位卑微的小小庶女何德何能有此待遇?

紅櫻也是稀裏糊塗的,只知道今兒個廚房給準備的就是這些,一邊流口水一邊手腳麻利地擺好碗碟,催促姜靜雲用膳。姜靜雲也沒打算客氣,端起百合蓮子粥,舀了一勺子送到嘴邊,抽動鼻子聞了一下,手便頓在了半空。

紅櫻看着不禁奇怪,小心翼翼地問道:“姑娘,你怎麽了,為什麽不吃啊?”

姜靜雲放下碗,沒有說話,又夾起一個鮮嫩醬紅的鴨舌,放在鼻子下面聞聞便丢了回去。這年紀大了經歷就多,唯一的好處便是見過許多東西,好的壞的都不是新鮮的了。這粥裏菜裏都有着一股子好聞的杏仁香氣,她有一世便是死在這種附子澤蘭香之下,所以僥幸認得。

這姜家想置她于死地的人想來不多,那位驕傲狠辣的大小姐幾乎舉着牌子上書“是我下毒”幾個大字。這麽多天沒有動靜,她心裏還嘀咕呢,沒想到是不出手則已一出手驚人,一上來便是如此奢侈的**,真是十分之尊重她兼看重她,受寵若驚之餘也得到了極大的滿足。

只可惜了這精致的吃食。姜靜雲咽了咽口水,含淚道一句暴殄天物,留下紅櫻讓她好好看管這些吃食便出門覓食去了。

待得姜靜雲酒足飯飽之後溜了回來,卻發現自己的小小院落門口站滿了仆婦丫頭,一個個面色不善,十幾雙眼睛齊溜溜地盯着她,使得她只得停下哼着的小曲兒,做恭順狀問道:“出什麽事兒了?”

還沒等到答案,便見紅櫻哆嗦着跑了出來,拉着姜靜雲的袖子道:“姑娘,姑娘,不得了了,三小姐……三小姐她中毒了!”

姜靜雲被紅櫻帶的也是一個哆嗦,趕緊擡手按住小丫頭的肩膀問道:“怎麽回事?”

紅櫻只覺得肩上小手穩穩當當地傳遞着熱量,牙齒終于不磕碰了,“三小姐來找姑娘說話,我去給她倒茶,回來就見她吃了塊桂花糖糕,然後……然後就昏了過去。”

眼看紅櫻水說到最後又開始哆嗦,姜靜雲卻顧不得她,心裏暗道一聲“糟了”,便大步奔了進去。

“孽女!給我跪下!”

剛一進門,便被一聲獅子吼震得耳朵嗡了一聲,還沒緩過神來,便被兩個粗壯的嬷嬷按倒在地,磕得膝蓋手肘一陣鈍痛,不禁暗嘆自己這便宜爹爹身體還真好,中氣十足的。

“為什麽要謀害你三妹妹?”

一個清冷女聲響起,姜靜雲聽過這聲音,正是自己名義上的嫡母,姜家大夫人薛氏。姜靜雲擡起頭來,看到一身暗紅錦緞長裙的薛氏,正居高臨下地瞧着自己,眼中滿是不屑和厭惡,像是瞧着一只癞蛤蟆。

“我沒有,三妹妹怎麽樣了?”姜靜雲心裏一陣不舒服,卻顧不得跟她計較,撿着最關心的問題問道。

“你還有臉提起你妹妹!她就在那躺着呢,你倒是下得去手!”姜大老爺吹胡子瞪眼地吼道。

“讓我看看,或許有辦法救她。”姜靜雲忍着耳朵嗡嗡隐痛,用手撐地想要起身。

姜大夫人一個眼色,兩個嬷嬷立刻手上使勁,将姜靜雲重新按倒。姜大夫人冷笑一聲,俯身輕聲說道:“你以為被太子殿下看中就能飛上枝頭變鳳凰了?一個小賤胚子也癡心妄想,你也配?”

姜靜雲無奈看了一眼姜大夫人,怎麽到哪都能碰上這樣的女人?不是惡婆婆就是惡後母,她不耐煩跟這女人演苦情戲,無奈人小體弱,還攤上個草包爹,于是想了想說道:“我有辦法救三妹妹,讓我瞧瞧行嗎?”

姜大夫人一甩袖子便要起身,姜靜雲趁她還未從鼻子裏哼出聲來,一把拉住她的袖子說道:“若是我不進宮,那大姐姐是不是就有機會了?”

姜大夫人一怔,狐疑地看着她問道:“你胡說什麽?”

姜靜雲耐着性子跟她解釋道:“我有辦法救人,你讓我試試,若是不成便治我個謀害親妹的罪名,那我便進不了宮了,豈不是順了大姐姐的心意?”

姜大夫人神色已然松動,卻仍不肯松口,只是壓低聲音說道:“現在我就能治你這個罪,何必給你這個機會?”

姜靜雲松了手中滑不溜秋觸感甚好的衣袖,微微一笑說道:“母親,聽說二伯母娘家是聲勢顯赫的護國大将軍,你說若是聽說二伯母最疼愛的小女兒死在咱們大房這裏,可會善罷甘休?”

☆、007 蒙冤

姜大夫人臉色一白,心中一陣慌張,不得不承認這的确是棘手難題,猶豫了片刻終于開口說道:“好,姑且讓你一試。”

姜大老爺皺眉道:“她一個小孩子,懂得什麽,沒得添什麽亂?”

姜大夫人換了笑臉,做柔順狀說道:“老爺,怡兒就是在她這裏中毒的,說不定她知道些什麽,有辦法也不一定呢,讓她試試吧。”

姜靜雲不禁對這位大夫人高看一眼,這話裏綿針埋了不少啊,不管治好治不好都沒她的好,只是這時卻也顧不得跟她計較,姜靜雲中的可是附子澤蘭香,這麽拖延下去不死也活不了。

見姜大老爺點頭,兩個嬷嬷松了手,姜靜雲顧不得疼痛,趕到床邊,果然看到姜靜雲面色粉紅,呼吸平順,像個睡熟的瓷娃娃一般,翻起她的衣袖,卻看到大片紫紅斑塊,一團團觸目驚心,果然是附子澤蘭香毒發的情景。

“快去打盤水來,再拿些皂角粉,越多越好!”姜靜雲翻了翻妹妹的眼皮,見眼底已經開始充血發紅,果斷吩咐道。

也許是這姜靜雲的沉穩和氣勢鎮住了那些仆婦,居然沒人問過兩位真正主子的意思便匆匆趕去準備東西了,姜大老爺和姜大夫人對視一眼,都在對方眼中看到了疑惑,許是太久沒理會過這個女兒了,怎麽瞧着跟從前全然不同了呢?

“好,就這麽灌下去,不要停,繼續灌,直到她能吐出東西為止。”姜靜雲沒有理會他們的猜測,只是有條不紊地指揮丫頭們泡皂角水,替姜靜雲灌腸。這毒沒有解藥,只能盡量讓雲兒将肚子裏有毒的食物吐出來,減輕傷害。

不知道灌了多少皂角水下去,一個丫頭試探地問道:“還……還要灌嗎?”

姜靜雲也有些犯嘀咕,這小丫頭人看着不大,肚子容量倒是不小,這麽多水灌下去居然一點反應都沒有,眼看小肚子都鼓起來了,姜靜雲咬咬牙說道:“繼續灌!”

正在此時,姜靜怡突然一陣抽搐,水從嘴角溢了出來,姜靜雲眼睛一亮,上前扶起妹妹,片刻後便見她大吐特吐起來,幾乎吐出苦膽來了才停下,虛弱地動了動嘴唇,眼睛一翻又昏了過去。

姜靜雲将她放好,拭去妹妹額頭的汗水,姍姍來遲的大夫才趕到,上前一把脈,半晌搖頭說道:“這毒性恁地霸道,老夫行醫多年,竟然從未曾見過。”

姜大老爺皺眉說道:“連胡大夫都沒有辦法?那怡兒這孩子……”

姜大夫人也作勢抹了抹眼睛,哽咽兩聲說道:“這老二夫婦回娘家省親,若是回來看見怡兒這幅模樣,依着弟妹那脾氣還不翻了天啊?”

姜大老爺一聽也緊張起來,連忙問大夫,“有沒有什麽辦法?只要能救醒這孩子,多少診金都不在話下。”

那大夫摸了摸胡子,“姜老爺不必擔心,這毒性雖然難解,不過方才診脈卻發現脈象平穩了許多,似乎大部分毒性都拔了出來,三小姐生命已經無虞了。”

姜大老爺松了口氣,姜大夫人也忘記自己是演技派了,頓住擦眼睛的動作問道:“你……你是說怡兒沒事了?”言罷神色複雜地看了一眼姜靜雲,說不清是高興還是失望。

“三小姐命是救回來了,可是她年紀太小,又耽誤了些時候,奇經八脈都被這霸道的毒性侵蝕了,恐怕……恐怕以後都難以清醒了。”

“什麽?”姜大夫人驚呼一聲,花容失色。

植物人?姜靜雲也是心中一沉,沒想到一個疏忽卻害了這怡兒這個丫頭,這麽一個花骨朵兒似的姑娘以後就要長眠病榻了,也許一輩子都醒不過來。她明明已經替怡兒催吐了,怎麽還會如此呢?

姜靜雲默默走到桌邊,夾起一塊糖糕放進嘴裏,頓時一股濃重的杏仁香味便在嘴裏彌滿開來,她趕緊吐了出來,盡管如此還是感覺到舌尖一陣麻意,用涼茶漱了多次口方恢複些知覺。這桂花糖糕哪裏來的杏仁味,姜靜琳可真是舍得,這麽罕見的附子澤蘭香千金難求,竟然跟不要錢似得放了這麽多。想必是聽說自己喜歡吃甜食,特意挑了這個糖糕下重本,卻誤傷了姜靜怡。

“這都是你的錯!”衆人沉默之際,姜大夫人突然發難,指着姜靜雲說道。

姜大老爺看了看夫人遞過來的眼色,立刻附和道:“不錯,把這個大逆不道謀害親妹的孽女給我綁起來關到柴房等待發落!”

姜靜雲苦笑一下,乖乖将手背在身後,一邊等着仆婦們捆綁一邊好心提醒道:“別忘了上報太子殿下,撤銷旨意。”

“不用你操心,像你這樣的蛇蠍心腸的下賤胚子怎麽配進皇家!”姜大夫人志得意滿地叫嚣着,這些日子礙着太子殿下的身份不敢像從前那樣随意辱罵這個小賤人,她早就忍得十分辛苦了。

“您說的對,太子殿下自然是大姐姐更适合些。”姜靜雲從善如流,點頭答道。那個色情狂她姜靜雲自然配不上,還是留給真正蛇蠍心腸的姜靜琳慢慢享用吧。說起來那不過是個十七歲的少女,竟然這樣心狠手辣,實在讓人出乎意料,看來天生是為後/宮而生的,就這麽被她攪合了可是罪過罪過,趕緊撥亂反正才是上策。

帶着這樣的信念,姜靜雲即使身處陰暗潮濕到處結網的姜家柴房,依然處之泰然——若是有人能把紅櫻的嘴堵住那就更完美了。

“姑娘,你沒有害三小姐啊,他們怎麽能這麽誣陷你呢?”

“姑娘,我們該怎麽辦,會不會被餓死在這個小黑屋子裏啊?”

“姑娘,你說這裏會不會有老鼠和蟑螂?”

若不是手還被綁着,姜靜雲真想一棒子敲昏這個想象力忒過豐富的的丫頭,讓她知道噪聲也是一種污染,會讓人發瘋的。

門“吱呀”——一聲打開,一個嬷嬷走了進來,手上提了個食籃。姜靜雲一看便樂了,原來是老熟人,紅櫻一見便立時噤聲,乖乖低下了頭。

“陳嬷嬷,你老人家怎麽親自來了?”姜靜雲很高興有人能打斷紅櫻的啰嗦,她頭一次發覺整日裏板着臉的陳嬷嬷還有消音器的功能,果然家有一老如有一寶。

“你當我願意到這腌臜地方來啊?也是我老婆子倒了黴,被指給你教規矩不說,還被你連累到柴房來送飯。”

“我都成這樣了,那以後就不用學規矩了吧?”姜靜雲滿懷期待地問道。

陳嬷嬷完美地演繹了高貴冷豔四個字,從鼻子裏發出一聲冷哼,“你還想學規矩?實話告訴你吧,大老爺已經上報太子爺你的罪行了,你呀,就等着受罰吧!”

姜靜雲得知了這個好消息,很是振奮,于是不去計較陳嬷嬷的态度幾何,謝了又謝的,弄得陳嬷嬷以為這個失了入宮機會的二小姐瘋魔了。

接下來的幾天,姜靜雲就更加輕松了,想必這個事故報到宮中,那個色鬼太子就算再怎麽惦記,皇上也不會允許她這樣的女子去伺候未來的儲君。那麽她就可以繼續留在姜家做她的二小姐,那個姜大夫人不過是個紙老虎,姜大小姐雖然棘手些,花些心思倒也不難,而且得了這個機會,她那樣的聰明人一定會抓得緊緊的,待得她入了宮,自己自然會将姜家打造成一個宜居養老的好地方。

紅櫻不明白姜靜雲為什麽這麽樂呵,只是覺得若是自己少說幾句話,自己姑娘似乎更加高興,于是也不敢多問,只能自己瞎琢磨,越琢磨越覺得兇多吉少,越琢磨越覺得前途渺茫,于是見到半夜悄然潛入的二少爺姜思榕,頓時覺得見到了救星。

“二妹妹,你傷病未愈,被關在這個地方怎麽能行?”姜思榕進來環視一番便皺起了眉頭。

姜靜雲也皺起了眉頭,這深更半夜的,讓人瞧見了又是一樁麻煩,可是看他滿臉沉痛之色,卻也不好就此責怪于他,只是說道:“我身子都好利索了,如今三妹妹的事兒還沒查清,這都是暫時的罷了,二哥哥不必挂心。”

姜思榕嘆了口氣,說道:“我知道怡兒的事兒不是你做的,她一向跟你交好,誰害她也不會是你,我這就去跟大伯父說,讓你出來!”

姜靜雲見他越說越激動,眼看蓄勢待發便要沖向姜大老爺的院落,若是讓他出去了,大半夜為了她大鬧姜家,那莫說以後的幸福生活了,就連她的活路只怕也一起斷送了,情急之下她連忙一把拉住姜思榕的胳膊說道:“不能去!”

姜思榕回過身,眼光落到姜靜雲抓着自己的素白小手上,雖有些不樂意被攔,卻怎麽也沒有力氣掙脫,只是問道:“為什麽?”

姜靜雲只覺得有一簇火苗在烤着自己的手,頭上不禁沁出汗來,緩緩松了手說道:“事情一定會水落石出的,這大半夜的你若擾了父親的清夢,不讓他們查案,二伯父一定會打你的。”

姜思榕一把抓住姜靜雲的手,驚喜地問道:“雲兒,你是在擔心我?”

姜靜雲擡頭看見姜思榕眼中灼灼火花,不禁暗叫一聲糟糕,這倒黴孩子許是想偏了,剛想說些什麽補救一番,卻被一股大力帶到了面前的懷抱當中。姜思榕激動得聲音都有些發抖了,“雲兒,我就知道你心裏有我……心裏有我,你自己都這樣了還擔心我受罰,我心裏好歡喜你知不知道?。”

☆、008 兄妹

姜靜雲半天沒有動彈,看似恭順狀伏在對方懷抱裏,讓姜思榕更是心花怒放恨不得仰天長嘯一番——“二妹妹是我的!二妹妹是我的!”其實姜靜雲是被雷到了,雷得外焦裏嫩直冒熱氣,當她眼光瞥見嘴巴張成拳頭大小,連幾顆蛀牙都看得清清楚楚的紅櫻那丫頭臉上的表情時,頓悟自己這副模樣別人是無法理解她內心在悲鳴在反抗的,只會以為自己十分享受奸夫溫暖的懷抱,一臉淫婦模樣。

于是姜靜雲一把推開姜思榕,向後退了幾步,餘光看見紅櫻的小嘴還沒有合上,便又拉拉裙子,緊了緊衣襟,雙手交叉護在胸前做大義凜然狀,“二哥哥,你這是做什麽,吓壞人家了!”說完惡心了一下自己,但看到紅櫻終于把嘴閉上了,倒也覺得值得。

“雲兒,你怎麽了,剛才不是好好的嗎?”姜思榕顯然不能接受對方的轉變,又是愕然又是委屈地問道。

“二哥哥,你是不是糊塗了?我可是你妹妹,況且你跟慕容是最好的朋友,他如今遠離大晉,讓你好好照顧我,你這樣怎麽對得起他?”姜靜雲越說越順口,只覺得指責別人真是一件十分爽快的事情,何況是送上門來給自己罵的,自然不必客氣,“再說,我已經被指給太子殿下,以後就是皇家的人了,你怎麽可以跟太子搶女人?你不要命了?”

姜思榕臉色漸漸煞白,一只手捂住了胸口說道:“雲兒,沒有你,我要命做什麽?我從小到大一直都喜歡你,可你總是和慕容混在一處,他算什麽好朋友,搶走我最喜歡的人,他憑什麽?你知不知道,每次看着你跟他在一起有多難受,就像那把刀子插在心口,拔出來,再插進去……你如今在這裏受苦,他又在哪裏?我可以違抗皇命帶你逃離京城,他呢?我可以為你去死,他呢?”

姜靜雲聽得目瞪口呆,這一番驚天地泣鬼神的表白真是讓天地為之動容,可是她怎麽就一點都不覺得感動呢,倒是有一點胸口發悶,胃裏翻滾,對了,這種感覺學名叫做作嘔。她強壓了一陣兒,看着臉色雪白眼睛通紅,變身兔子精的姜思榕,不敢再刺激他,放緩了聲音,溫言軟語地說道:“二哥哥你別激動,吵醒了其他人就不好了。如今我是戴罪之身,還不知道宮裏會如何處置,即使他們肯放了我,想必二叔父也饒不了我,你是他最看重的兒子,何必為我忠孝兩不顧,放棄這大好前程呢?”

姜思榕臉色恢複一些血色,試探地拉住妹妹的手問道:“你……你還是關心我的對不對?你是擔心連累我失了父親的歡心和得罪太子是不是?你告訴我,你心裏有我對嗎?”

姜靜雲一陣無力,這人太難纏了,說重了他便發瘋,說輕了又自我感覺太良好。罷了,自己得把話跟他說清楚了,這還是姜家的地盤,他爹娘自會去管教庇護他,不必她操心。姜靜雲擡頭看向對方,清楚明白地說道:“二哥哥,我自始至終都把你當做哥哥一般對待,從未有過半點不合綱理倫常之心,還請你自重,莫要壞了兄妹之情宗族之意。”

姜思榕眼中一片冰冷,不動不語地盯着姜靜雲良久,就在她以為這個哥哥要大怒咆哮之時,他突然綻放一個微笑,輕聲細語地說道:“雲兒,大伯父已經上報太子,我父親也馬上回來了,你拒絕我的幫助,可知道等待你的後果是什麽?”

姜靜雲看着他涼嗖嗖的笑容,只覺得如同毒蛇爬過身體一般陰冷滑膩,趕緊擺手道:“我沒有做過,自然會還我一個公道,不勞二哥哥費心。”

姜思榕笑着搖搖頭說道:“你太過天真,琳兒她思慕太子已久,做夢都想進宮,還了你的公道,她怎麽辦?你說在大伯父伯母的心中,是你重要些還是他們自己嫡親的女兒重要些?”

姜靜雲微微有些驚訝,他年紀不大倒是通透,表面卻裝傻道:“就算進不了宮,呆在姜家也是好的。這事既然不是我做的,我怕什麽?”

姜思榕眼神中帶了幾絲憐憫,繼續搖頭說道:“我妹妹如今成了這副模樣,若是大伯父找不出這下毒之人,那我父親母親一定翻臉,以大伯父一個五品小小翰林的身份,會為了你對抗大将軍府?這事兒是不是你做的有什麽要緊,關鍵是那個幕後之人比你重要,大伯父伯母還指望她一世榮華光耀門楣呢,犧牲一下你想必不會心疼。”

姜靜雲覺得自己有些佩服這個堂哥了,居然連兇手都猜出來了,不禁問道:“既然你知道是誰做的,為什麽不告訴他們,替三妹妹報仇?”

“哈哈哈……”姜思榕出乎意料地笑了幾聲,嘆息着看向姜靜雲說道:“說你天真你還不承認,一筆寫不出兩個姜字,阻礙了她的青雲之路,我妹妹也醒不過來,倒不如送她個人情,若是日後她得了恩寵,也是我的一大助力不是?再說,這事兒對我也有好處,你想不想聽?”

姜靜雲從心底裏冒出一縷寒氣,這哪裏是個少年郎,明明是個妖孽,冷靜到幾乎冷酷,連親妹妹的死活都可以當做籌碼,眼光長遠心思深沉,自己倒是小瞧了他,最後那句話更是讓她感覺不妙,遲疑着問道:“跟我有關系?”

姜思榕眼神一片溫柔,話語卻毫不留情地說道:“自然跟你有關系。你是謀害我妹妹的兇手,自然該交給我們二房處置,到時我自會跟父親母親請命,由我來親手處置你為妹妹報仇,平日裏我那麽疼怡兒,你說我父親母親會不會同意呢?”

姜靜雲自此明白了他的打算,不由贊一聲周密陰險,“到時我落入你的手中,想如何處置都只能聽你一個人的了,是嗎?”

姜思榕這下連面目表情也溫柔了起來,深情款款地看向姜靜雲說道:“雲兒,你莫怕,我會把你送出姜家,替你找一個幽靜漂亮的地方,到時我天天陪着你,一輩子都跟你在一起,絕不看其他女人一眼,沒人能欺負你,你相信我!”

姜靜雲苦笑一聲,也不知是不是自己這次穿越的時辰不好,怎麽總遇上**呢?她擺擺手,連場面話也不想說,就那麽走回牆角蹲下開始默默畫圈詛咒那個将自己抛入這一團亂麻中的命運之神。姜思榕靜靜看了一陣兒便離開了,他心裏知道了姜靜雲對自己并無感情,卻更激起了他的占有之心,憑什麽慕容憂可以奪走她的心,他就不行?來日方長,以後雲兒就是他一個人的了,任他處置安排,他不信得不到她的心。

“姑娘,奴婢剛才是做夢吧?”紅櫻終于湊了過來,期期艾艾地開口求證。

“你不是做夢,這麽私密的事兒都讓你知道了,小心被扔到井裏滅口!”姜靜雲心情不好,卯足了勁兒恐吓紅櫻。

“哇——“紅櫻不出意料地一扁嘴哭了起來,抽泣着說道:“奴婢不想死,奴婢想跟着姑娘,伺候姑娘……”

“好啦,別嚎了,他說說你就信了?我自有辦法保住你我的小命,省些力氣還得多熬些日子呢!”姜靜雲被紅櫻吵得頭疼,不禁哄她說道。

“真的?”紅櫻立時頓住哭聲,驚喜交加地看着自己姑娘,見她滿臉不耐卻無半點害怕,于是信了幾分。她不禁慶幸姑娘自那次“病了”之後便像是變了個人,不僅有了主見和主意,還帶着一股子鎮定勁兒,讓她什麽時候都覺得有主心骨在。

姜靜雲見紅櫻安靜下來爬過去重新鋪草做床,腦子頓時清明了些,想着這些日子姜家的人倒也不綁她們了,這是個好現象。若是真如姜思榕所言,那從如今情況到落入他的手中,中間還有很多環節,也就意味着還有很多機會,逃離這裏不算難事,要是到時還能順帶從姜家帶些銀兩珠寶那就更完美了。雖然離開了姜家就沒了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米蟲生活,但是卻得了自由,到時重操随便哪一世的舊業,堅持過一窮二白的創業時期,那幸福自在的日子還不是手到擒來?

姜靜雲躺在草席上,枕着凹凸不平的柴木,叼着一根枯草把自己擅長的賺錢門路都過了一遍,挑了幾個不那麽張揚又順應大晉民俗的,這才放下心來,姜思榕啊姜思榕,還要多謝他把自己弄出這裏,海闊天空的生活就這麽自己送上門來了!帶着如斯美好的暢想,姜靜雲做了個彩色的夢,嘴角噙着笑意直到天明……

☆、009 問罪

“這就是太子殿下看中的人?真真是個笑話!”

許是美夢做的太好,心事放下,更無須早起練規矩,姜靜雲一覺便睡到了日上三竿,被人推醒時嘴角還帶着可疑的水跡。抹掉眼角的白色硬塊,她辨認了一下那中氣十足的女音來源,卻是傳說中的将門虎女,二嬸娘穆氏。

原來是人家親娘來問罪了,姜靜雲理解為人父母的良苦用心,看着那麽活潑可愛的一個孩子變成這副半死不活的樣子,她心裏也不好受,于是并不在意方才的出言不遜,先站起身來行了個禮,開口說道:“二嬸娘,雲兒沒有照顧好妹妹,還請您責罰。”

穆氏一愣,緊閉雙唇從上到下看了一遍面前的少女,看樣子在柴房裏呆了好些日子,衣衫揉搓地皺巴巴的,頭發間還帶着茅草,一張瑩白小臉倒是清爽,只是多日未見陽光顯得有些蒼白。即使如此,少女卻是氣定神閑不卑不亢,口中雖然請罰道歉卻全然不見恐懼失态,這倒讓她起了疑心。

她那大嫂一口咬定是這姑娘下的毒,絲毫沒有顧忌太子的旨意,老大竟然也沒有異議,這并不符合大房一貫欺軟怕硬攀附權勢的作風,難道他們不怕太子怪罪?還是存了什麽後招?心念至此穆氏倒冷靜了下來,一揮手說道:“把她帶到我房裏,我要好好問問是怎麽回事!”

“二夫人,這……這恐怕不妥吧?”陳嬷嬷趕緊上前阻止,臉色滿是為難之色。

“是啊,咱們夫人吩咐不能讓這丫頭離開柴房半步,二夫人若是要問話,不如去問大夫人更妥當些。”黃嬷嬷站在後面也開口幫腔說道。

“躺在床上的是我女兒,難道我竟連問話都不行嗎?”穆氏知道這兩個薛氏身邊的嬷嬷慣會踩低捧高,輕蔑地掃了兩人一眼,便有幾個身強力壯的嬷嬷上前一步攔在了兩人身前,果然見兩人再不敢多說什麽,退了回去。

姜靜雲見狀心中甚是愉悅,被帶走的時候相當配合,一邊跟着衆人向二房所在的南邊院落走着,一邊琢磨着,這穆氏顯然剛剛趕到,并沒有聽到薛氏所言,就方才她對陳黃兩位嬷嬷的态度來看,她既不怕薛氏也與其不怎麽親厚,這倒是個好現象。

穆氏一進自己的地盤便叫仆婦關進大門,随後親自拎着姜靜雲進了正堂大門,吩咐自己兩個貼身丫頭關進房門,一副要好好審判的模樣。姜靜雲這是“第一次”到二房來,左右打量一番,看到牆上挂着長弓箭筒,左右牆邊擺放着刀斧長槍,正前方的紅木案幾上還高高供奉着三尺青鋒,一看就不是俗物,只是不知出自哪位大家之手。

“你倒輕松,還有心情東張西望?”穆氏瞧了一會子,遲遲不見姜靜雲開口訴冤,忍不住問道。

姜靜雲微微一笑,這二嬸娘果然是習武之人,性子急得很。她上前一步說道:“二嬸娘,你想知道什麽?”

穆氏皺眉,有些不耐地說道:“自然是你為何要毒害怡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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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零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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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讓游戲幣兌換現實貨幣,那就一定要有一個強大的經濟實體來擔保其可兌換性。而這個實體只能是一國的政府。可是政府為什麽要出面擔保一個游戲的真實貨幣兌換能力?
戰争也可以這樣打。兵不血刃一樣能幹掉一個國家。一個可以兌換現實貨幣的游戲,一個超級斂財機器。它的名字就叫做《零》一個徹頭徹尾的金融炸彈。

穿越之農家傻女

穿越之農家傻女

頂尖殺手因被背叛死亡,睜眼便穿成了八歲小女娃,面對巨額賣身賠償,食不果腹。
雪上加霜的極品爺奶,為了二伯父的當官夢,将他們趕出家門,兩間無頂的破屋,荒地兩畝,一家八口艱難求生。
還好,有神奇空間在手,空間在手,天下有我!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

有了讀心術後,王爺每天都在攻略醫妃

有了讀心術後,王爺每天都在攻略醫妃

21世紀醫毒雙絕的秦野穿成又醜又不受寵的辰王妃,畢生所願只有一個:和離!
側妃獻媚,她各種争寵,內心:我要惡心死你,快休了我!
辰王生病,她表面醫人,內心:我一把藥毒的你半身不遂!
辰王被害,她表面着急,內心:求皇帝下旨,将這男人的狗頭剁下來!
聽到她所有心聲的辰王憤恨抓狂,一推二撲進被窩,咬牙切齒:“愛妃,該歇息了!”
半年後,她看着自己圓滾滾的肚子,無語痛哭:“求上天開眼,讓狗男人精盡人亡!”

權寵天下

權寵天下

天才醫學博士穿越成楚王棄妃,剛來就遇上重症傷者,她秉持醫德去救治,卻差點被打下冤獄。
太上皇病危,她設法救治,被那可恨的毒王誤會斥責,莫非真的是好人難做?
這男人整日給她使絆子就算了,最不可忍的是他竟還要娶側妃來惡心她!
毒王冷冽道:“你何德何能讓本王恨你?本王只是憎惡你,見你一眼都覺得惡心。”
元卿淩笑容可掬地道:“我又何嘗不嫌棄王爺呢?只是大家都是斯文人,不想撕破臉罷了。”
毒王嗤笑道:“你別以為懷了本王的孩子,本王就會認你這個王妃,喝下這碗藥,本王與你一刀兩斷,別妨礙本王娶褚家二小 姐。”
元卿淩眉眼彎彎繼續道:“王爺真愛說笑,您有您娶,我有我帶着孩子再嫁,誰都不妨礙誰,到時候擺下滿月酒,還請王爺過來喝杯水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