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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好了許多,身上并無血污灰塵,警惕地打量着卓裏。
“查武隊長,小的卓裏,是先鋒隊二隊組長,奉命帶人去拜見公主殿下。”卓裏急忙拱手行禮。其他隊裏的白蒙人也紛紛彎腰行禮。
那查武一聽見卓裏的名字,臉色有些疑惑:“既然是先鋒隊,如今不在外頭清理戰場,跑到指揮所來做什麽?大王吩咐過,不許拿戰事驚擾殿下,你有何事?”
卓裏有些為難地看了看姜靜雲幾人,想着都到了這裏。也不怕功勞被搶走。便指着慕容憂上前跟那查武嘀咕起來,他們用的是白蒙話,姜靜雲一個字也聽不懂。但是慕容憂卻是聽得很認真。
“既然是這樣,倒也的确事出有因,只是我還是不能就這麽放你去見公主,先跟我去向大王禀報之後再行定奪!”查武聽完說道。
卓裏有些緊張。但也知道他沒有拒絕的權利,于是便招呼幾人跟着查武走。就這樣。拐了個彎,幾人向前頭府衙走去。
路上遇到一群本查武同樣服飾的白蒙士兵,中間簇擁着一人,一身大晉官府。發髻散亂,狼狽不堪。在與姜靜雲一行人擦肩而過時,他似乎感應到姜靜雲的目光。擡頭看來。
那人臉上有傷,一雙眼睛卻分外明亮。神色并不似外表一般狼狽,看到姜靜雲幾人大晉服飾,微微一怔,随即低下頭去,跟着押送他的白蒙士兵快步走開。卓裏見狀用白蒙語問了句什麽,查武簡單地答了幾個字便不再開口。
慕容憂靠近姜靜雲身邊,低聲說道:“方才那人便是方離城守秦源大人。”
姜靜雲眯起眼睛,看着秦源身影消失的方向,眼中神色複雜,片刻後方摟住有些呆滞的吉秀兒,再次向前走去。
白蒙王納蘭勒托,這個名字在晉宮中姜靜雲便聽說過多次。這個名字讓楚陽夜不能寐,視若勁敵。如今站在他的對面,姜靜雲卻發現他跟想象中勾勒出的模樣沒有絲毫相近。
四十上下的年紀,面白無須,身上有着濃濃的書卷氣,在大晉朝堂上,這樣的人多半為文臣,指點江山出謀劃策,誰能想到傳說中兇悍無比,不懼殺戮的白蒙王是這一副模樣?
“查武,這些人是怎麽回事?”納蘭勒托一開口,聲音洪亮渾厚,倒添了幾分氣勢。
“回禀大王,這是公主殿下命令要找之人,屬下帶來給大王過目!”
一聽跟自己寶貝女兒有關,納蘭勒托立時坐直了身子,打量了幾個人半晌皺眉問道:“芙蕖找大晉人做什麽?”
方才被擠到一邊去的卓裏終于找到機會表現,忙上前單腿跪地說道:“啓禀大王,這是公主親自下達的命令,方離城中若是看到佩戴長生牌之人,立即保護好他并帶他去見殿下,屬下在一處民居中發現這個人身上有長生牌,就是公主要找之人,這便帶了過來!”哼,誰也別想搶他的功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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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下納蘭勒托的眉頭得更緊了,“芙蕖竟然将自己的長生牌送人?”
感覺到大王的不滿意,卓裏和查武都明智地不再出聲,納蘭勒托看向慕容憂,突然說道:“去将卓宇給我找來,莫要讓芙蕖知道。”
“是!”
不一會兒,一個青年匆匆趕了過來,納蘭勒托哼了一聲,問道:“公主将自己的長生牌送人了,你可知道?”
卓宇單膝跪倒,回道:“回大王……”
“別編謊話來應付本王,若是不說實話,就地砍了你,看公主來不來的及救你!”納蘭勒托冷冷地說道。
卓宇身子一震,随即任命地俯身下去磕了頭,說道:“大王明鑒,此事還要從半年前說起……”
“前幾日,公主在方離城中又見到了這個男子,是他救了公主,公主回營前将長生牌贈予他,也是擔心城破時候他被誤傷,請大王息怒!”
納蘭勒托神色變幻莫測,看着慕容憂半晌,突然吩咐道:“将長生牌拿回來,這幾個人都是大晉的奸細,給我退出去砍了!”
什麽?
慕容憂一怔,姜靜雲握緊了拳頭,紅櫻躲到了她的身後,只有吉秀兒還是一副呆呆的模樣,似乎全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這白蒙王果然如傳聞中一般暴虐嗜血,聽完整件事情經過,即使不歡迎他們,也不該是就地正法這樣的命令吧?
卓宇此刻心中暗暗叫苦,他是知道公主對這個大晉男子有多重視的。連從小到大不離身的長生牌都給了他,若知道就這麽被人砍了,而當時他就在場,那回頭還不得把他骨頭給拆了啊?
“大王請三思!這人救了公主一命,公主性子執着,有恩必報,若是知道大王殺了她的救命恩人。恐怕會……”卓宇一咬牙。怎麽也得阻止大王。
“你不是說芙蕖就他在先麽?那兩人算是扯平了,況且……”納蘭勒托漫不經心地看了一眼幾個人,說道:“你們若是不說。公主怎麽會知道?打仗麽,死幾個人很奇怪麽?”
姜靜雲忍不住看了一眼納蘭勒托,果然能做大王的都有奇葩的特質麽,這麽不要臉的話都能理所應當的講出來。還真把他們幾個看做必死之人了。只是聽這意思,這個白蒙王似乎挺怕自己女兒的。既然如此……
“大王,方才卓裏隊長帶我們過來時候,已經派了人通知公主殿下,不知是否被攔下了?”
姜靜雲的聲音突然響起。納蘭勒托臉色一變,看向自己的屬下。
“回大王,屬下擔心公主着急。這才……”卓裏反應不慢,天大的功勞可不能沒了。若是人死了,拿什麽去向公主邀功?再說,大王不會讓消息傳到公主耳朵裏的,那自己會不會被滅口還不一定呢,卓裏義無反顧地成了姜靜雲的幫兇。
“禀大王,屬下并未見到報信之人,許是錯過了……”查武有些猶豫,可是仍未将話說死,開玩笑,那可是白蒙說一不二的公主殿下啊,連大王都拿她沒辦法的,自己怎能得罪她?
“方才屬下過來時候,的确有人在公主房中回話。”卓宇适時地插了一句嘴,他可不算欺君,他又沒說回話的人就是來報告這事的。
這下事情難辦了,若是寶貝女兒真的知道了,那他還真不敢輕易處死這些人。納蘭勒托頭痛地嘆了口氣,眼神陰沉地打量起慕容憂來。自己女兒一定是喜歡這個小子了,可他是大晉人!自己的掌上明珠應該配白蒙最出色的勇士,怎麽能跟這樣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子混在一起?
況且他還是大晉人!
大晉人陰險狡猾,是他最讨厭的人,況且白蒙與大晉世代為仇,不可能化解,如今又處在交戰當中,若是讓将士們知道堂堂白蒙公主喜歡一個大晉書生,這成何體統?
正當他再琢磨如何能将此人弄死又能安撫女兒之時,一個火紅色的身影風風火火地跑了進來,嘴裏還叫着:“父王,父王,是不是找到他了?”
納蘭勒托臉色一僵,随即換上一副慈愛的表情,笑着說道:“芙蕖,跑這麽快做什麽?沒個女子模樣……”
那女子已經看到一旁站着的慕容憂等人,眼睛一亮便撲了過來,“慕容哥哥!”
“芙兒……”慕容憂神色複雜地看着奔到自己面前的少女,原來她真的是白蒙的公主納蘭芙蕖。
“你沒事就好!我昨晚一直在擔心他們傷了你,可你偏偏不肯跟我走!”納蘭芙蕖嗔道,臉上卻滿是欣喜的笑容。
“咳咳,芙蕖……”納蘭勒托看不下去了,清了清嗓子說道:“這是什麽人?你又在胡鬧什麽?”
納蘭芙蕖沉浸在興奮當中,聽到問話回頭笑道:“父王,這就是你的女婿了,女兒的眼光不錯吧?”
“咳咳咳咳……”
這一次納蘭勒托真的是被自己的口水嗆到了,屋子裏的人都神色各異,卓宇扶額閉眼,不敢看下去,吉秀兒也有了反應,緊緊握住了姜靜雲的手,有些擔心地看着她。
“胡鬧!”
兩道男聲同時響起,納蘭勒托和慕容憂都是一愣,看向對方,很快又移開了目光。
“我不管,反正我就要慕容哥哥!”納蘭芙蕖毫不在意父王的态度,但是慕容憂也這樣她就有些委屈了。
“好了,先把人都帶下去吧,在這裏吵鬧成何體統?”納蘭勒托揉了揉額頭,認命似地說道。堂堂公主殿下的婚事,怎麽能讓這麽不相幹的人聽着?
“你們都跟我走!”納蘭芙蕖聽到父王松口,挽上慕容憂的胳膊,意氣風發地對姜靜雲幾人說道。
納蘭勒托嘴角一抽,裝作沒看到女兒豪放的動作,卓宇麻利地從地上站起來,躬身道:“屬下告退。”趁機跟着公主一起撤退,剩下卓裏欲哭無淚地留在大殿裏,說好的封賞呢?
“我不知道你是白蒙公主,從前多有冒犯,還請海涵。”慕容憂一出門便抽出了手臂,退後一步說道。
納蘭芙蕖滿臉的笑意立刻僵住了,委屈地問道:“慕容哥哥,你生氣了?我不是故意要隐瞞身份的,只是父王說在大晉的地界上,我會很危險,除非我答應隐藏身份,不然就不許我出去玩,所以……”納蘭芙蕖急急擡頭,“我們白蒙人最重承諾,我那時候不可以告訴你,你不要生氣了好不好?”
慕容憂看着她期盼的小臉,嘆了口氣說道:“公主,我沒有生氣,只是我是大晉人,如今兩國交戰,你我本為敵人,多謝公主救了我們的性命,只是這朋友卻是作不得了。”
納蘭芙蕖眼中升起一層水霧,站着看了慕容憂半晌,突然扭頭跑了。卓宇冷着臉将幾人帶到後院一處院落,吩咐人在門外看守,便一句話也沒說地走了。
剩下姜靜雲幾人大眼瞪小眼半天,都為這烏龍一幕鬧得說不出話來,姜靜雲看到吉秀兒疲憊得模樣,知道這一晚她經歷了太多,于是說道:“我先扶秀兒去休息,你莫要擔心了,最壞不過如此了,是不是?”
慕容憂見她面色平靜,還在安慰自己,一時間心情有些複雜,不知道是該放心該是該灰心,于是只能點點頭。吉秀兒一躺下便昏睡了過去,姜靜雲替她蓋好被子,邊疆的冬天已經來了,蕭瑟寒意越來越濃。
一晃三天過去了,納蘭芙蕖竟然一次也沒有來過,這讓慕容憂松了口氣,姜靜雲卻覺得心中隐隐不安起來,以芙蕖的性子,不可能忍耐那麽久不來找慕容憂。而吉秀兒醒來只有一直念叨着要親自去安葬父親,姜靜雲和慕容憂跟門口看守的士兵交涉了很對次,他們知道這裏頭都是公主殿下的客人,倒也不敢怠慢,只是派出去請示上頭意思人去了就沒回來,這讓姜靜雲更加覺得蹊跷。L
☆、109 重逢
當姜靜雲心中的不安升到了極點時,她坐不住了,拉了紅櫻一起,打算再去問問情況。哪裏知道一到門口,她就發現不妥,本來守在門口的八個人,之前去通報消息走了四個,如今剩下的四個人都倒在地上,頸間一抹鮮紅,氣息皆無。
有人殺了他們!
姜靜雲一驚,紅櫻上前探查一番回來說道:“是高手,劍很快。”
“去叫慕容和秀兒,我們立刻走!”姜靜雲當機立斷地說道。
紅櫻立刻應了,當吉秀兒看到這一幕,顯然又受到了驚吓,立刻藏到姜靜雲身後,拉着她緊張極了,“雲姐姐,又發生了什麽事?”
姜靜雲安撫地拍了拍她的手臂,說道:“白蒙人是我們敵人,有人殺了他們,就是我們的朋友,不要害怕。”
慕容憂看着地上躺着的人,聽到姜靜雲安慰吉秀兒的話,臉上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說道:“敵人,朋友……”
“好了,先離開這裏,走吧!”見吉秀兒好些了,姜靜雲對慕容憂說道,心裏分外焦急。
“想走去哪裏?”
正在此時,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姜靜雲只覺得一陣恍惚,是自己聽錯了麽,這個聲音怎麽這麽像……
“拜見太子殿下!”
姜靜雲低頭看去,身邊的慕容憂和紅櫻已經跪下,她轉過頭,覺得自己的脖子不知為何變得分外僵硬,好不容易轉對了方向看去,頓時覺得眼前又出現了幻覺。
離院子不遠處,站了一群身着大晉兵甲的男子,為首一人輕甲加身。英氣勃發,那刀削斧刻般的英俊面孔上沾着一些塵土和血跡,卻意外地越發動人,不是楚陽又是誰?
“你……怎麽會在這裏?”姜靜雲結結巴巴地問道,總覺得自己在做夢。
“這話該我問你吧?”楚陽手裏捧着頭盔,大步上前,上下打量了一番姜靜雲。眼睛亮的出奇。其中情緒看不明白,“你不好好呆在宮裏等我回來,亂跑什麽?”
姜靜雲一怔。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竟然就這麽撞上了要找之人,張了張嘴,卻發現要說的太多,竟一時不知從何說起。楚陽眉頭皺起。看着跪在地上的慕容憂,眼光一閃。說道:“連波,将其他人帶走安置,紅櫻,你留下。”
慕容憂自看到楚陽起。就低頭不語,聽到這命令,只是暗自嘆息一聲。随即順從地跟着連波走了。姜靜雲有些擔心地看了他和吉秀兒一眼,說道:“他們……”
“連波會照顧好他們的。”楚陽一把摟住姜靜雲。垂下眼睫,掩住劃過的一絲冰冷。
迷迷糊糊地被楚陽帶到前面大堂,剛剛坐下,便見到一個身着黑甲的青年男子急匆匆地進來,彎腰拱手道:“殿下,秦源求見!”
“正要找他,宣!”楚陽坐在當日納蘭勒托的位置上,揮手說道。
姜靜雲正覺得這個名字耳熟,等見到外頭進來的人,恍然反應過來,原來是方離城守,只見他一手提了個方方正正的匣子,一進門就跪倒在地說道:“臣有幸不負殿下重托,特來呈上納蘭老賊的人頭,請殿下過目!”
姜靜雲一驚,白蒙王死了?
楚陽點頭,臉上露出難得的笑意,剛想叫人将匣子打開驗明正身,卻突然瞥到一旁的姜靜雲,于是改了主意說道:“連濤,你去驗了無誤的話,将頭挂在城門口的旗杆上,讓白蒙餘孽都瞧一瞧!”
之前進來通報的青年立即應了,楚陽又對秦源說道:“秦大人此番立下大功,待此間事了,就随我回都吧,你叔叔一個人在兵部也是忙不過來,你去幫他一把。”
秦源一臉激動,幹脆利落地磕了三個響頭道:“多謝殿下栽培!臣定當忠心以報!”
楚陽似想起了什麽一般問道:“白蒙王族都抓住了麽?”
秦源臉色一僵,聲音也低了許多,“白蒙公主趁亂逃出城了,臣辦事不利,請殿下懲罰!”
楚陽沉思片刻,擺擺手說道:“若不是納蘭勒托為了讓女兒逃出去,也不會拼死抵抗,一步不退,我們也不能斬下他的首級,你下去吧,好好休息!”
秦源聞言千恩萬謝地退下了,楚陽站起身來,帶着姜靜雲到了後面房間,伸了個懶腰說道:“攻城一夜,有些乏了。”
姜靜雲看着他問道:“這到底什麽怎麽回事?”
楚陽動作一頓,“什麽怎麽回事?”
姜靜雲回想起方才的一幕,心中的猜測越發篤定,開口說道:“方離城是故意落在白蒙人手上的,秦源也是你安排在城中做內應的。”所以也會一夜之間被白蒙人攻破,雖說對上白蒙人的全力進攻,方離這樣的大城也無法抵禦,可也不至于一夜時間便失手,滿城百姓連逃亡的機會都沒有。
楚陽見她一臉認真,不由微笑點頭道:“難為你這麽快就明白過來。若非如此,怎麽引白蒙王出來?只有重挫白蒙精銳,殺了納蘭勒托,才能盡快結束這一戰事,讓白蒙再無翻身之日。”
果然好計謀!
姜靜雲終于肯定了自己的猜測,秦源恐怕早已得了楚陽的命令,留下破綻讓白蒙人攻破城門,接手方離城,再跟秦源裏應外合,将白蒙王及其精銳部隊困在城中,來個甕中捉鼈,打個措手不及,果然奏效。
“你怎麽能肯定白蒙王會攻打方離城而非其他地方?”
楚陽淡淡一笑,解下胸前輕甲,說道:“方離城中頻頻出現白蒙探子,秦源幾次捉拿驅趕都不知收斂,最後竟然連白蒙公主都喬裝入城,若是對方離沒有興趣,何用這麽費工夫?”
姜靜雲深吸了一口氣,這楚陽恐怕盯着方離城不是一日兩日了。他率軍失蹤,放任白蒙人攻城略地,忍耐許久恐怕就是等着這最後一擊,以極小的傷亡換取最大的勝利,這樣深沉的心思,這樣可怕的忍耐力!
“傻站着做什麽?”
看到姜靜雲變幻不定的臉色,楚陽長臂一伸将其攬入懷中。随即躺倒在床上。姜靜雲剛要掙紮,卻聽楚陽的聲音在頭頂響起,“別鬧。陪我好好睡一覺,好累……”
方才還志得意滿的主帥,現在卻一副委屈疲憊的模樣,姜靜雲一怔。就被他抱在了懷裏,不一會兒便聽到他的呼吸綿長穩定起來。應該是睡着了,這樣短的時間,應該真的是累極了……姜靜雲無聲地嘆了口氣,反手抱住了楚陽也閉起了眼睛。
等姜靜雲再次醒來時。屋子裏已經燃起了燭火,紅櫻聽到動靜從門外探進來一個小腦袋,欣喜地叫道:“姑娘。你醒了?”
姜靜雲坐起身來,有些不好意思。這大白天就睡了一天,人家楚陽是因為攻城徹夜未眠也就罷了,自己可是好好的睡了一整夜的,怎麽……對了,楚陽呢?
“姑娘,太子他早就走了,還特意吩咐不準吵醒你。”紅櫻老實地回答道。
姜靜雲臉上一紅,還好只有楚陽和紅櫻知道,也不算太糗,一邊吩咐紅櫻打水洗漱,一邊下床梳頭整理。
“連波在外頭等了一個時辰了,姑娘要不要見?”紅櫻端水回來的時候突然想起一事。
姜靜雲梳頭的手一頓,回頭的動作有些僵硬,“你怎麽不早說?”
“連波說不急,太子殿下剛剛見到姑娘,情難自禁,姑娘許是累壞了,他可以多等一會兒。”紅櫻無辜地眨着眼睛說道。
累壞了……
姜靜雲手上的梳子“啪嗒”一聲落地,這樣不清不楚地說話讓她連分辨都無從說起,才與楚陽見面就背上這樣一頂黑鍋,真是讓人憋出內傷來。
“雲主子,奴才是奉殿下之命來送東西的。”
看着連波恭敬的模樣,姜靜雲點了點頭,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問道:“跟我一起的那幾個人,都安排在什麽地方了?”
“吉姑娘已經被送回家了,太子特意賜了銀兩和人手,幫她重新開張。”連波頓了片刻說道:“至于慕容大人,太子将他編入先鋒營,作為随軍軍師為大晉效力。”
姜靜雲點了點頭,稍微放心一些,“我明日去瞧瞧秀兒。”
連波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道:“太子殿下的意思是,吉姑娘有什麽需要幫忙的,奴才們去也就是了,如今雲主子身份嬌貴,不宜抛頭露面跟尋常百姓走的太近。”
姜靜雲一頓,試探地問道:“那慕容大人也不能見了?”
連波立即點頭道:“外臣自然不能與宮妃相見,何況還一路同行,好在那日看到的人并不多,不然就麻煩了。”
果然,這才是連波此次奉命前來要說的話,姜靜雲了然,楚陽的性子她怎麽忘記了呢,一向是霸道小氣的,這次與慕容憂同行雖然是迫不得已,但也是觸犯了他的禁忌,看來要注意了,她點點頭說道:“我明白了,多謝你提點。”
“奴才不敢,”連波忙說道,擡頭看見姜靜雲并無不快,想了想又開口道:“殿下這也是對雲主子分外看重罷了,為了此次大戰,殿下已經多少天沒睡過一個好覺了,雲主子一來便好了,奴才瞧着也松了口氣,不然這麽下去,仗沒打完,殿下的身子可就垮了。”
姜靜雲嘆了口氣,之前因為方離城對楚陽産生的不滿也淡了一些,這就是戰争,沒有道義可講,也許沒有這一次的犧牲,拖得越久,死在這場戰火中的人揪越多。于是第二天再見到楚陽的時候,姜靜雲心平氣和了許多。
“宮中的情況你都知道了?”姜靜雲還有一件心事。
楚陽臉色一沉,說道:“是我大意了,沒想到老三竟有這本事。不過不必擔心,待這邊事情了了,我便回去收拾殘局。”
“你打算怎麽辦?”
楚陽冷哼一聲,“就憑老三,還不足以阻擋我的雲字營。”
“你想強攻?”姜靜雲問道。
楚陽回頭看了一樣姜靜雲,微微一皺眉頭,說道:“雖然父皇可能傳了皇位于他,但他若是守不住,那也怪不得旁人。”
姜靜雲一愣,突然明白楚陽這是誤會了,也難怪,這大晉帝都跟白蒙邊界相隔這麽遠,楚陽之前又處在完全失聯的狀态之中,能知道大概的情況就已經是不錯了,哪裏了解那麽多細節?她拉起楚陽一只手說道:“皇上并未改變心意,是楚蕭矯诏自行登基的。”
楚陽眼光閃了閃,沒有說話,姜靜雲又說道:“皇上在你走後十分憂心,還親自上雲夢山替你祈福,這才中了暗算,傷了龍體,從此一病不起,被楚蕭他們控制住了。”
“是楚蕭傷了父皇?”楚陽出聲了。
“應該是他設下的局,皇上心裏應該有數,他還把這兩樣東西給我,叫我一定要交到你的手裏。皇上他……真的很惦記你。”
楚陽看着姜靜雲遞過來的東西,玉玺和兵符,一時間臉色複雜,眼中有種說不清楚的情緒在醞釀,有了玉玺,才能發布天子令,才是名正言順的新帝,而有了兵符,他便能調動大晉四方兵馬,那區區一個楚蕭,又何足為懼?
本來強攻硬奪,他也從未畏懼過,可是有了父皇的信物,他便是天命所歸,衆心所向,他曾真的以為父皇放棄他了,自從方若城破,大軍四散,他決定隐藏實力,迷惑白蒙之時,就知道會有許多人放棄他,尤其是聽到父皇病重的消息,但是沒有想到,那個總是對自己吹胡子瞪眼的父皇,卻一直信任他,從未放棄過。
姜靜雲看着楚陽的臉色,知道他十分觸動,也不說話,只是握住他的手,靜靜地陪他坐着,好一會兒,楚陽才反手握住姜靜雲的手,問道:“母後呢?她是怎麽去的?有消息說清投靠了老三,到底是怎麽回事?”
姜靜雲心中一緊,她本不想這麽早提及此事,可是楚陽問了,若是遮遮掩掩更讓人疑心,從別人口中聽說什麽她控制不了,倒不如由她來講一切解釋清楚。
“這不可能!”聽完姜靜雲一番話,楚陽露出震驚的表情,“清不可能會背叛我!”
“他不是背叛你,他只是為柔嘉貴妃報仇,對于你,他只是愧疚無奈。”姜靜雲試圖解釋。
“這不可能,這不可能……”楚陽卻完全聽不進姜靜雲的話,只是一臉茫然地喃喃自語道:“為什麽不一樣了,為什麽都不一樣了?”L
ps:楚陽回來了,你們開心伐?o(n_n)o~
☆、110 道別
姜靜雲愣了片刻,突然心中一動,試探地問道:“什麽都不一樣了?”
楚陽一頓,眼中迷茫一片,喃喃道:“跟從前不一樣了,怎麽會……”
姜靜雲再問之時,楚陽眼中卻突然閃過淩厲的光芒,定定地看着姜靜雲,突然大吼一聲:“你這個賤人!”他猛然起身将姜靜雲壓倒在地,一手掐住她的脖子,逐漸用力,眼中滿是瘋狂的神色。
姜靜雲只覺得頸間的手似乎有千鈞之力,呼吸頓時艱難起來,兩手怎麽用力也無法撼動楚陽,眼前漸漸模糊起來,眼看便要失去意識之時,楚陽突然發出一聲悶響,松手回頭。
他這一松手讓開,紅櫻的身影立刻搶了上來,扶起姜靜雲問道:“姑娘,你怎麽樣了?”
姜靜雲大口的呼吸着新鮮空氣,只覺得肺部一陣陣針刺般的疼痛,好一會兒才恢複了一些,看到紅櫻小臉上滿是焦急和擔憂,拍了拍她的手擠出一個微笑道:“我沒事了,別擔心。”
楚陽此刻呆呆地坐在地上,眼中瘋狂的神色全無,取而代之的是無比的茫然,他看看自己的手,又看看姜靜雲,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紅櫻,你先出去,我有話要單獨跟太子說。”姜靜雲站起身來,對紅櫻說道。
“可是……”紅櫻有些不情願,誰知道這個奇怪的太子又會做出什麽不利于自己姑娘的事來。
“沒事,我自有分寸。”姜靜雲拍了拍紅櫻的肩膀,“記住,方才的事跟誰都不能提起,知道了麽?”
紅櫻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姑娘,那紅櫻就守在門口,有什麽事就叫奴婢。”
姜靜雲等紅櫻出門,上前扶起楚陽,在他轉身坐下之時,看到他背後一個十分醒目的小腳印,想必就是方才紅櫻解圍時候的傑作。不由伸手輕輕拍了幾下。直到看不見了方才放心。
笑話,讓人直到紅櫻一個小小的丫頭敢對太子殿下動手,那紅櫻的小命還保得住麽?
姜靜雲這幾下動作似乎喚醒了楚陽。他擡頭看向姜靜雲,臉上有些內疚,“你沒事吧,我方才不知道怎麽了……”
姜靜雲嘆了口氣。不知道前世這姑娘做了什麽對不起楚陽的事,過了這麽久居然還這麽遭他恨。也不知道自己這一趟舍命送玉玺的行動能加分多少,夠不夠保下自己這條無辜的小命。
“方才發生了什麽,我也不記得了。”姜靜雲拉了拉衣領,掩住頸間那手指印子。睜眼說着瞎話,“殿下許是累了,不如在雲兒這裏睡一會兒?”
楚陽怔怔地看了姜靜雲一會兒。伸手撫摸了一下她的臉頰,順從地點頭。看着他安靜地躺在床榻上睡着了。那濃密纖長的睫毛輕輕顫動,眉頭間輕輕地皺起,顯然在夢中也不安穩,姜靜雲默默地嘆了一口氣。
楚陽的心底裏藏了太多沉重的秘密,他現在還是不願意跟自己分享,可是一個人這樣扛着太辛苦了,他還能堅持多久?他方才所說的“不一樣了”又是什麽意思,是指楚清?什麽叫做不一樣了?
伸手輕輕地撫摸了一下楚陽皺起的眉頭,姜靜雲暗自想到,什麽時候他才會将這些秘密告訴她?會有那麽一天麽?、
可是若是姜靜雲知道知曉所有秘密的那一天将會到來的如此慘烈,她也許寧願永遠都不知道這些秘密……
接下來楚陽的行動進行的相當順利,失去了主帥的白蒙軍隊再無軍心鬥志可言,楚陽的雲字營發揮了前所未有的勇猛堅韌,曾經丢掉的城池一座接一座地被大晉将士奪了回來,在方離城這個臨時的軍事指揮部裏,每天都有捷報傳來。
姜靜雲再沒有見過慕容憂,楚陽封鎖了一切機會,慕容憂所在的先鋒營幾乎日日在外征戰,而出乎姜靜雲意料的是,他居然也成了小有名氣的軍師,排兵布陣,出謀劃策,在晉軍中一時傳為奇談。姜靜雲放心許多,也沒有刻意去見他。
也許這樣避開,對慕容憂更好一些,姜靜雲如是想到。
吉秀兒那邊,姜靜雲卻是去看過幾次,在有了楚陽這個強大靠山之後,吉家的生意很快便恢複了元氣,杜家商隊因為這場戰事,需要休整,在方離城要呆上一段日子,杜子衡便常常往吉家跑,這一對小兒女因為這次劫難,感情增進了許多,也算是患難見了真情。
三個月之後,白蒙已經潰不成軍,大晉的城池也基本都被收回了,唯一最為靠近白蒙邊界的方若城如今也在攻打之中,白蒙人應該堅持不了太久的時間了,回宮的日子不會太久了。
只是這幾日楚陽來的時候少了許多,難得的幾次也都是沉着臉不講話,要麽是小睡一會兒,要麽是吃一頓飯,很快便會離去,連波一句話都不敢多,姜靜雲也只能暗自猜測也許是攻城戰進展的不順利,可也探聽不到什麽更詳細的消息。
這樣過了幾日,楚陽一次來的時候,臉色緩和了許多,破天荒地留在姜靜雲屋子裏一整天,直到晚上才走,還說了一些宮中曾經的趣事。于是第二天一早,姜靜雲對紅櫻說道:“咱們去向秀兒辭行吧,也許過幾天就要啓程回帝都了。”
紅櫻不解地問道:“姑娘,你怎麽知道的,奴婢去打聽了好多次,那些人什麽都不肯說。”
因為楚陽的态度,姜靜雲微微一笑,戰事的推進一定順利起來了,待方若城一收回,那楚陽大軍再無逗留在邊疆的必要了。
一到了吉家布莊,便聽見裏頭吵吵嚷嚷的,細細一聽,原來是秀兒這個丫頭的聲音。
“我是不會跟你們去帝都的!吉家的産業在方離城,我不會離開方離!”
姜靜雲一進院子,便看見杜子衡急的滿臉通紅地在勸說,“秀兒。爹爹他不幾日便要啓程回去了,你一個女兒家在這裏,我怎能放心?”
“不用你操心,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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