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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我到時候英雄救美,你以身相許吧。”
顧蘇摸了摸胸口:“我好緊張,咕嚕會不會不認識我了。”
程景時遞給她一瓶飲料,好笑地說:“喝點東西壓壓驚吧。”
電子屏幕上終于顯示航班已經到達,又等了好一會兒,顧蘇覺得自己真的快暈過去的時候,羅小安跑着咕嚕出來了。
顧蘇趴在玻璃欄杆上拼命沖着咕嚕揮手,咕嚕一眼就看到了她,身子一拱一拱地朝前傾着:“媽咪!咕嚕這裏!”
羅小安頓時手忙腳亂,差點被她拱得打了個趔趄,只好先把行李扔在原地,抱着咕嚕先跑了出來。
顧蘇抱住了咕嚕一頓猛親,咕嚕咯咯地亂笑:“媽咪,咕嚕好想你。”
“我也很想咕嚕,怎麽沒有親親啊?”程景時在一旁佯作生氣,舉起了手裏的小黃人。
咕嚕眼睛一亮,用力去拖小黃人,只是她人太小,根本抱不住,程景時只好湊了過去。
“別動別動,給你們留張影。”羅小安嚷嚷着拿出手機,對着他們拍了張照,十分滿意地看着說,“真像相親相愛的一家人啊。”
“哐啷”一聲。
顧蘇下意識地回頭一看,只見章承煜站在離她不到十米的地方,神情呆滞地看着她,一袋外賣盒包裝的東西砸在了地上,黑黑白白的汁水流了一地。
☆、第 46 章
這麽快碰到章承煜,這讓顧蘇徹底懵了。
看着一步步走近的男人,眼裏帶着煞氣,腦門上青筋直爆,顧蘇忍不住瑟縮了一下,腦中空白一片。
程景時也愣住了,往前走了一步擋在顧蘇面前,沉聲道:“章承煜你別吓到孩子,有話好好說……”
章承煜恍若未聞,擡手就粗魯地去撥程景時,兩個人撞在一起,各自打了個趔趄。
咕嚕的力氣不夠,小黃人掉了,她不安地看着章承煜,一下子縮進了顧蘇的懷裏,一雙眼睛滴溜溜地看着這個可怕的男人,很是害怕:“媽咪……咕嚕害怕……走……”
“她是誰?顧蘇!你快告訴我我聽錯了!”章承煜盯着這個她,從齒縫中擠出幾句話來,“你什麽時候爆出這麽一個女兒來了!”
“我……”顧蘇下意識地摟緊了咕嚕,終于回過神來,準備好的腹稿出現在了腦子裏,“咕嚕是我的孩子,她快要十四個月,是我在m國生的。”
“十四個月……”章承煜喃喃地重複着,踉跄着後退了一步,他努力地在腦中計算着,只可惜,向來引以為傲的數學天分卻在這個最簡單的問題上卡了殼。
到底是他算不出,還是他不想算?
“她……是誰的孩子?”他的雙目通紅,惡狠狠地盯着顧蘇,好像下一秒就要把眼前的人撕得粉碎。
“咕嚕是……我的孩子,”顧蘇強迫自己看着他,聲音有些顫抖,“至于她的父親,誰都有可能,就不可能……會是你!”
章承煜慘然一笑,全身的血液瞬間結凍成冰,心髒開始一寸寸地碎裂。
他終于算清楚了,十四個月,孩子應該是在顧蘇離開前後有的,顧蘇不可能會輕率地和別人有肌膚之親,只可能是彼此熟悉的人,而顧蘇離開前後和誰在一起,那孩子的父親是誰,簡直就是昭然若揭。
他後退了一步,死死地看向程景時,饒是程景時坦然,也被他的眼神看得心裏打了個突。
“好!”章承煜驟然大笑了一聲又戛然而止,“程景時,奪妻之恨,章某謹記在心。”
章承煜掉頭就走,顧蘇傻了,追着章承煜的背影緊走了幾步:“哎……哎你要幹什麽!和景時沒……”
咕嚕“哇”的一聲大哭了起來:“壞人!媽咪不要去!壞人要打你!”
顧蘇頓時手忙腳亂:“好好……媽咪不去……你別哭啊……”
程景時趕緊把咕嚕接了過來,連聲安慰:“咕嚕不哭,媽媽要擔心的,我們去游樂園玩,媽媽還替你準備了好多玩具,我們回家。”
陸文城在後面大叫着章承煜的名字,從機場大廳一直追到了停車場,才堪堪在章承煜踩上油門前跳進車子。
今早h市的商業廣場五周年慶典,作為集團總裁,章承煜飛去主持了慶典儀式,中午又趕回n市,臨上飛機前他忽然興致大發,拉着陸文城到了一個名叫“半夏”的甜品屋外賣了一份“黑白配”。
“這是我們結婚度蜜月的時候一起吃過的,帶回去給她嘗嘗。”
“n市不也有嗎?帶回去會壞的吧?”
“不一樣的,放點幹冰就好。”
……
陸文城很是心酸,兩個人的對話言猶在耳,章承煜嘴角輕揚的笑意也好像就在眼前,可現實卻是如此殘酷,給了好友重重地一擊。
引擎聲轟鳴,車速仿佛一下子到了極致,章承煜把所有的怒意都發洩在了油門上,陸文城甚至看到了好幾次測速閃光燈在後視鏡中閃現。
他膽戰心驚地抓住了扶手,不得不出聲提醒:“承煜,你不要命了,可我還要呢。”
剎車聲驟然響起,車後一連串的鳴笛聲,有人甚至從車窗裏探出頭來沖着他們比了個中指。
“你來開吧。”章承煜疲憊地開口。
兩個人交換了位置,章承煜靠在椅背上,閉上了眼睛。
陸文城開着車,一時也不知道該怎樣安慰他,只好随手打開了音響,想讓他放松一下。
悠揚的鋼琴聲響了起來,陸文城的心髒哆嗦了一下,擡手就想去關。
“別。”
章承煜忽然出聲。
陸文城只好又把音響開了,膽戰心驚地聽着那個罪魁禍首的聲音在車子裏響起。
不得不承認,顧蘇唱得挺好聽的,一首《愛》纏綿悱恻,此時分外應景。
章承煜默默地聽着,歌裏的每一個字,都好像一把刀,戳着他的心髒。
歌聲停了,章承煜忽然開了口:“文城,難道犯了一次錯,就永遠都沒有贖回的機會了嗎?”
這個問題,陸文城無法回答。
一整天,章承煜除了十分沉默以外,和平時無異,公司事務處理得很迅速,期間還把營銷部的經理叫到一起,下了一道命令,不惜一切代價,讓六安子公司開發的新城廣場無法順利招商。
沒有通盤引入招商只能淪落為一家不入流的廣場,如同一盤散沙,無法吸引業主,只能賤價分割出售或者租給零賣的小商家,沒有人氣從而形成惡性循環,商業項目最怕就是走入這樣的誤區,這個項目六安要血本無歸,當然,章合也要付出相當大的代價。
營銷部經理非常不能理解,偷偷問陸文城:“這不是損人不利己嗎?”
陸文城沉默了片刻,很堅定地站到了章承煜一邊:“照做就是。”
兩家集團終于從老總私人的矛盾走到集團之間的矛盾,六安必定會進行反擊,原來章合和龍雲地産的精品住宅開發項目原本就進行得不太順利,程景時必定要在這裏動手腳,兩敗俱傷的局面指日可待。
章承煜一直工作到了七點才收拾衣物回家,陸文城很是憂心,想要拉着他一起去吃晚飯,卻被他拒絕了。
他一個人驅車回了家,一整天,除了飛機上的一餐飯,他沒有東西下腹,胃餓得一抽一抽的疼,可現在的他,需要這樣的疼痛來維持清醒。
家裏靜悄悄的,自從顧蘇離開,兩年多了,無盡的冰冷和空虛一直充斥其中,随處可見顧蘇留下的痕跡。
等待是那樣的令人絕望,每一天每一刻,他都以為自己已經到了臨界,想要把房子賣了把顧蘇從腦子裏徹底格式化,有一次甚至已經在網上登記了出售信息,可買家和中介即将進門的一剎那,他反悔了。
這是他和顧蘇唯一的聯系了,他無法狠下心抹去,更難以想象讓陌生人入侵他們曾經的領地。
他以為那是最痛苦的日子了,卻沒想到,顧蘇回來之後,卻是更為痛苦的開始。
他走進書房,書房裏和以前一樣,三角鋼琴擺在中間,四幅古畫挂在牆上,書櫃上空空如也,只有紗簾在夜風中輕輕飄蕩才帶來了一絲生氣。
“姑蘇城外寒山寺……”
章承煜喃喃地念了一句,手中紅色的液體倒入喉中,酒真是個好東西,一醉解千愁。
機場裏,一家三口和樂融融的場景在他眼前一閃而過。
是真的到了該要放棄的時候了嗎?
他麻木地喝着酒,一杯接着一杯,他需要酒精來麻醉他的神經,這樣才能把那個狠心的女人徹底忘記。
門鈴響了。
章承煜的腦子有點轉不過彎來,這個時候還有誰會上門?
他坐在躺椅上一動不動,靜靜地聽着門鈴的音樂聲。
門鈴叽叽咕咕地唱了五六分鐘停了下來,沒停幾秒又重新響了起來,還伴随着敲門聲,用力且執着。
章承煜皺起了眉頭,随手又喝了一杯,暈乎乎地閉上了眼睛。
“承煜,我知道你在裏面,開門好嗎?”
一個柔美的女聲懇求着。
章承煜一下子睜開了眼睛,他的腦袋發脹,整個人好像飄在雲霧中一樣。
顧蘇來了,一定是她回來了。
“承煜,我帶了東西了,你好歹吃一點,快開門。”
章承煜的耳旁嗡嗡作響,好像看到顧蘇站在他眼前,像很久以前一樣揚起了溫柔的笑臉。
他一下子站了起來,卻打了個趔趄撲倒在鋼琴上,紅酒溢了出來。顧不得收拾,他跌跌撞撞地憑着本能朝着大門走去。
門開了,眼前卻因為酒精的作用模糊一片。
有人撲進了他的懷裏,他下意識地想要推開,卻被緊緊地抓住不放。
“你這樣……我真心疼……”那人哽咽着說。
他的心瞬間就軟了:“蘇蘇別哭……我不怪你了……你別哭……”
“我愛你承煜,愛了這麽多年,”那人抱着他,親吻着他,“我們倆是天生的一對,注定是要在一起的……”
章承煜狂喜:“我也愛你……蘇蘇……我好想你……”
“我也是。”
懷抱得更緊了,那人引着他緩緩地移動着腳步,章承煜全身被酒精蒸騰得綿軟,整個人幾乎都壓在了那人身上。
重心一偏,兩個人一起朝後倒去,正好倒在了大床上。
那人的手臂纏了上來,溫熱的唇在章承煜的肌膚上游走,章承煜忽而如入火海,忽而如墜冰窟。
酒精讓他的腦子變得分外遲緩,他時而欣喜,時而疑惑,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氣。
嗅覺分外敏感,他的身子有點僵硬,再次吸了吸。
顧蘇喜歡留蘭香的沐浴液,身上還有一股淡淡的牛奶香味。
兩個人生活在一起兩年,這些味道仿佛刻入了他的骨髓,分開之後非但沒有消失,反而愈來愈濃烈。
“你是誰?”他有點糊塗了,“不是蘇蘇的味道……”
☆、第 47 章
章承煜一下子來了一股蠻力,揪着那個人從床上坐了起來,只是酒醉後用力過猛沒有坐穩,和那人一股腦兒摔在了地板上,各自的腦袋發出了“咚”的一聲。
腦子因為疼痛有了片刻的清醒,他心裏隐隐覺得不妙,站起來跌跌撞撞地朝外走去。
“砰”的一聲,有什麽東西撞了過來,章承煜搖晃着倒了下去,正好壓在了一個人身上,有人發出了一聲痛呼。
這聲音很熟悉,章承煜的心頭一松:“文……文城……你來得正好……”
陸文城扶住了他叫苦不疊:“大哥,你怎麽喝成這樣!你這不是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嗎?”
“有……有人……趕走……”酒精蒸騰着章承煜的殘留的意識,他大着舌頭命令着,“不是蘇……蘇……不……不要!”
“好好,趕走趕走,真是吃力不讨好。”陸文城悻然說着,把他往卧室拖,“趕緊去躺着,我給你去弄解酒湯,你不能喝了。”
章承煜被他拖得在原地打了個轉,卻執拗地去了反方向,一頭栽倒在沙發上,把頭埋進了墊子裏。
陸文城又氣又急,疾步走到他身旁拽開靠墊:“看你這出息,不就是一個女人嗎,你找個比她美比她好的氣死——”
他的聲音戛然而止,驚愕地看着好友,那個素來冷靜自持、運籌帷幄的男人,眼角有一簇晶瑩閃過。
在這麽一刻,他忽然明白了,那個名叫顧蘇的女人,可能是章承煜心中一個無人可替代的存在。
陽光從窗簾的縫隙裏透了進來,窗外依稀有鳥鳴聲掠過。
章承煜睜開眼睛揉了揉太陽穴,宿醉之後的腦袋像灌了鉛似的沉甸甸的,還一抽一抽地疼。
腦中有什麽東西忽然閃過,他的心驟然抽緊,一下子從沙發上跳了起來,惶然四顧。
沒有赤裸的女人,也沒有暧昧的氣息。
仿佛從萬米高空一下子腳踏實地,章承煜重重地吐出了一口濁氣。
“早。”沈思雨端着餐盤從廚房裏走了出來,濃郁的紅棗粥香頓時充斥在房間裏。
“你怎麽來了?”章承煜皺起了眉頭,他使勁回想昨晚發生了什麽,卻只依稀記得,他好像做了個夢,夢見顧蘇回來了,他欣喜若狂……可後來顧蘇卻又變成了別人。
“伺候你們倆來了,你倒是聞聞這滿屋子的酒味。”沈思雨嗔了他一眼。
陸文城打着哈欠從客房走了出來:“還是咱們思雨好,承煜你還好吧,別想不開心的事情了,來吃早飯,今兒我們去南雁山莊度個假,開個游艇吹吹小風……”
所有的一切剎那回到腦海,排山倒海的痛苦奔湧而來,令章承煜無法自持,他大步走進了衛生間。
冰冷的水刺激着肌膚,卻無法洗去記憶,章承煜漠然看着鏡子裏的自己,眼神中透着死一樣的沉寂。或者,這就是老天爺最終宿命的安排,顧蘇,還有那曾經真摯強烈的愛情,都是一縷青煙,即将消散在虛無的空氣中。
衛生間的門一下子被推開了,沈思雨大步走了進來,她的眼眶發紅,額前的碎發半披了下來,擋住了小半個額頭,這讓向來幹練的她看起來有些脆弱。
“承煜你別這樣,你這樣我看着有多心疼你知道嗎?”她的聲音顫抖,眼淚在眼眶裏打滾。
章承煜愕然看着她,一時有些弄不明白怎麽回事。
沈思雨定定地看着他,忽然上前一步抱住了他的腰,哽咽着說:“承煜,我愛你,愛了那麽多年,我一直在等,等着你回頭看我一眼。”
章承煜渾身一僵:“你說什麽?”
這句話簡直好比一道驚雷在他耳邊響起,沈思雨和他近二十年的交情,一直處在好友的位置上,好友們偶爾的幾句調侃,他只當是玩笑,從來沒有在意過。可現在沈思雨居然說愛他?這麽多年,她為什麽從來都沒有露出過端倪?
“我說我愛你!”沈思雨仰起頭來,眼神中透着孤注一擲的堅決,“承煜,不管你變成怎樣,也不管你怎麽看我,都改變不了我的心意。”
章承煜看着她,久久說不出話來。
陸文城也疾步跟了過來,無奈地看着他們兩個:“承煜,你倒是說句話啊!她顧蘇就算有千好百好,那也是過去式了,她都和別人有了孩子你難道還要去巴着不放?就不能睜開眼看看你身邊的女人嗎?”
章承煜深吸一口氣,輕輕掙脫了沈思雨的懷抱,摸了摸口袋卻一無所獲,陸文城見了随手抛過來一根煙,替他點着了。他深吸了兩口,尼古丁充斥着他的肺部。
他出神地看着青煙缭繞在他眼前,輕吹了一口氣,煙漸漸散去,只是一股清香依然揮之不去。
“別哭了,好像我欺負你了似的,”他終于開口,看着沈思雨無奈地說,“你是什麽時候過來的?”
沈思雨擡起了淚眼,章承煜隐隐看到她被劉海擋住的額頭有塊紅腫。
“剛過來,文城讓我帶早飯。”沈思雨目不轉睛地看着他,眼神迷離。
章承煜的眼神複雜了起來,空氣中一陣靜默,只聽到沈思雨偶爾的抽噎聲,良久,他嘆息了一聲:“好了,我知道了,先吃飯吧,我餓了。”
顧蘇一連兩晚都沒有睡好,半夜裏被噩夢驚醒了好幾回,夢見章承煜來搶咕嚕,她拽着不放,兩個人一使勁,咕嚕被分成了兩半。
旁邊的咕嚕睡得很香,小嘴微張着,顧蘇盯着她看了好一會兒,鄭重地在她臉上親了一口:寶貝,媽媽會保護你的。
除了那天在機場裏的不愉快之外,咕嚕顯然很喜歡這個全新的世界,每天早上醒來就會軟軟地問上一句:“媽咪,我們不走了嗎?”
她的語氣和表情都有點擔憂,顧蘇被她問得很心酸,一遍遍地告訴她,這裏以後就是她們真正的家了,不走了。
“那娘娘呢?程叔叔呢?”咕嚕忽閃着大眼睛問。
羅小安早就認了咕嚕做幹女兒,兩個人親密得很,而程景時靠着幾個小魔術已經迅速地取得了咕嚕的好感。
“他們也有自己的家啊,”顧蘇耐心地解釋,“等咕嚕學會自己走路了,就可以去他們家玩了。”
咕嚕眨了眨眼睛:“娘娘說,程叔叔爸爸,和咕嚕住在一起。”
顧蘇的臉頓時漲紅了,真想拖出羅小安來揍兩下:“娘娘說錯了,爸爸不可以随便叫,快把牛奶喝了”
咕嚕哼哼了兩聲,她不喜歡喝鮮奶,每次總要磨磨蹭蹭的,可醫生說了,這是最好的天然補鈣食品。
等吃完早飯,顧蘇把咕嚕好好地打扮了一番,今天她要帶咕嚕去見孫晴。蓬蓬裙和小腳褲,一雙小皮靴,一個小花發箍,咕嚕整個人就好像從畫報裏走下來的小公主一樣。
不出顧蘇所料,孫晴見了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外孫女兒簡直驚呆了,一陣暈乎乎後,她迅速地步入了外婆這個角色,抱着咕嚕不肯撒手。
咕嚕的嘴也甜,一口一個婆婆,兩個人特別投緣,沒一會兒就把顧蘇抛到了九霄雲外。
中午咕嚕午睡了,孫晴拉着顧蘇在客廳裏追問咕嚕的父親是誰,顧蘇搖頭不肯說:“媽,以後再告訴你。”
“你這孩子……”孫晴簡直拿她沒辦法,“你一個人帶着咕嚕在外面,你怎麽就不知道心疼自己啊!”
“媽,又不是沒有男人活不了了,”顧蘇俏皮地笑了笑,“我們這樣挺好。”
孫晴猶豫了片刻,忽然吞吞吐吐地問:“對了蘇蘇,你去看過你爸了嗎?”
顧蘇心裏一緊,她一直瞞着孫晴顧長慶的事情,孫晴這是聽到什麽風聲了嗎?
所幸孫晴也沒有追問,只是自言自語:“以前他還老偷偷摸摸地在老年大學外面張望,這陣子怎麽沒影了……”
咕嚕醒了以後要出去玩,顧蘇興致盎然帶着她去坐地鐵。新修的地鐵站很漂亮,和大城市擁擠完全不同,n市的地鐵才建好三條線,裏面人不多。
選了江邊的一站出了站口,咕嚕頓時手舞足蹈了起來:“大河,長長的大河!”
顧蘇忍不住發笑:“以前的珍珠湖漂亮,還是這裏的大河好看?”
咕嚕很認真地思考了一番,最後小大人一樣地皺起了眉頭嘆了口氣:“媽咪怎麽辦,咕嚕都喜歡。”
江邊有好多小型街旁雕塑,咕嚕高興地一路摸了過去,到了路口時,她指着前面說:“媽咪,好漂亮!去玩!”
顧蘇一看,離江畔的步行道不遠坐落着一座古色古香的宅子,院門外幾叢幽竹,還一左一右站着兩個穿着漢服的美女,環佩叮當,引得路人頻頻觀望。
咕嚕怯怯地吮着手指,眼睛盯着美女的發髻和簪子,好奇極了。
“歡迎光臨江畔裏售樓中心,”美女們沖着她們下蹲作揖,“裏面請。”
顧蘇頭皮一麻剛想後退,咕嚕卻又使出了前拱大法,整個人都快往裏撲了進去。
一進門就是一個很大的庭院,中間一個假山池塘,汩汩的清泉流動着,上面躺着幾朵睡蓮,旁邊堆砌這鵝卵石,有兩三個比咕嚕稍大一點的小孩在玩耍。
前廳的裝飾古色古香,有兩組銷售顧問正在介紹,顧蘇一眼就看到了那個樓盤模型,和章承煜辦公室的一模一樣。
她的心顫了顫,幾乎想要奪門而走。
“看起來不錯,聽着也很心動,”模型前一個打扮時髦的女人開口,“可我怎麽看到工地現在停工着?都說是不是你們章合的資金鏈出了問題?”
“怎麽可能,”售樓小姐十分得體地笑了笑,“江畔裏是我們今年的重點工程,商場上的事情您懂的,我們章合有和豐大道的珠玉在前,難免木秀于林,容易遭人嫉妒,謠言止于智者,您可以看看,所有的外立面已經都完結了,除了章合打算長期持有的自有物業外,一期銷售的一些商業別墅已經售罄,二期也去化了百分之三十。”
旁邊有個男人插話:“我怎麽看到江邊還有一棟還是毛坯?連屋頂都沒弄好,這把整個進度都拖慢了,到時候能按期交房嗎?”
順着那男人的手,顧蘇看到窗外他說的那棟房子。
“江畔裏別的都造得差不多了,就等着你回來把那一棟的風格定下來,其他的招商也已經在進行了,出則繁華,入則幽靜,在閣樓還能欣賞到江景。”
“你喜歡的,我知道。”
……
顧蘇有些茫然,章承煜真的……在等她定最後的設計……然後把樓盤停工了嗎?他這是想要幹什麽?
“小姐,你往這裏來我們幫你介紹一下,寶貝我們帶去在院子裏玩吧,你一眼就可以看到的,不然她太無聊了。”美女阿姨伸手去抱咕嚕,“阿姨帶你去捉魚吃好吃的。”
咕嚕乖乖地看了一眼顧蘇,見她沒有反對,立刻撲向美女阿姨,指着那水池裏的蓮花:“阿姨,花花,咕嚕要漂亮花花。”
美女興沖沖地往外走:“寶貝乖,那個叫睡蓮,不過不能摘下來,我們就到那裏去看好不好?”
水池邊有孩子在嬉戲,有兩個比咕嚕大一點,沖着她刮起了臉皮:“羞羞羞,這麽大了不會走,還要媽媽抱!”
美女笑着說:“誰說我們不會走?來,走給他們看看。”
她彎下腰把咕嚕放在了地上,牽着手準備朝前走去,咕嚕的臉都有點白了,死命地抱着她的大腿,說話都帶着哭音:“不要走,咕嚕不要走!”
旁邊兩個小孩笑得更來勁了,挂着臉皮羞她:“小鳥自己飛,小魚自己游,我們都是乖寶寶,不要媽媽抱。笨蛋才不會自己走路呢。”
咕嚕看着他們,眼眶裏迅速地積起了淚水,烏溜溜的黑眼珠晶亮晶亮的,眼看着就要嚎啕大哭。
美女慌忙從口袋裏掏出了糖果:“寶貝乖,不哭啊。”
“怎麽了?”一個低沉的聲音響了起來,帶着幾分不悅。
美女一哆嗦,顧不得咕嚕了,站起來恭謹地回答:“章總,是客戶的孩子,我帶着出來玩。”
☆、第 48 章
章承煜定定地看着咕嚕,幾乎一眼他就肯定,眼前這個穿着蓬蓬裙的小公主就是顧蘇的女兒,那雙眼睛和顧蘇的一模一樣,扁着嘴,一臉的泫然欲泣,那神情,讓章承煜忽然想起從前的顧蘇,每當他用高高在上的目光斜睨時,顧蘇的臉上總會出現這樣隐忍的委屈。
她的骨架看起來挺小,死死地拖着售樓小姐的大腿,肥嘟嘟的小手都快把人家的裙子都拽下來了。
不知道為什麽,章承煜不自覺地就半蹲了下來,生硬地問:“哭什麽?”
眼淚在咕嚕的眼眶裏打轉,她認出眼前這個壞人了,不敢哭出聲音只是“嗚嗚”地叫了兩聲,好像剛出生的小奶貓:“壞人……媽咪……”
很奇妙的感覺,好像心頭有根細線被什麽東西扯了一下。
章承煜不由自主地放柔了聲調:“你要什麽?我幫你拿。”
咕嚕害怕地搖着頭:“不要……你是壞人……要打媽咪……”
售樓小姐急了,把棒棒糖放在她面前哄着:“小寶貝,想不想吃糖?章總不是壞人,他很厲害,能把壞人都打跑了,這些糖都是他的哦,還有那睡蓮也是他的,想要的話,叫聲叔叔聽聽。”
咕嚕警惕地看着他們,咬着嘴唇一聲不吭。
章承煜皺了皺眉頭,把糖拿了下來塞進咕嚕手裏,又随手從水池裏掰了一枝睡蓮遞給了她:“拿着。”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響起,顧蘇幾乎是從前廳裏沖了出來,一把抱起咕嚕,把她的臉按在了自己肩頭。
章承煜站了起來,漠然看着她。
顧蘇有些慌亂,下意識地解釋:“路過的時候咕嚕要進來玩……”
章承煜一聲不吭。
顧蘇也不再說話,垂首往外走去,經過他身旁的時候頓了頓,輕聲說:“別等了,趕緊開工吧。”
章承煜的手指一緊,不自覺地在身側緊握成拳,一絲尖銳的痛楚劃過心髒。
他轉過身來看着顧蘇的背影,咕嚕趴在肩頭把玩着睡蓮和棒棒糖,叽叽咕咕地說着什麽。
他沉默了片刻,忽然開口:“她不會走路?”
售樓小姐愣了好一會兒才明白這是在問她咕嚕的情況,連忙點頭:“是的,不過很會說話,挺可愛的。”
“小孩子多大會走路了?”
“一歲左右吧,”售樓小姐答得飛快,自豪地說,“我家寶貝十個月就會邁步了。”
章承煜忽然覺得好笑,為自己心底莫名冒出來的那一絲奢望。
“是啊,不用再等了……”他的目光落在虛無的某處,喃喃地說。
天氣漸漸地熱了起來,春意越發盎然了,小區裏各種花開得很豔,這讓咕嚕非常高興。
上回章承煜折的睡蓮養在花瓶了不一會兒就謝了,咕嚕很是傷心了一陣,這孩子不僅長得像顧蘇,性格也随顧蘇,很是敏感,這讓顧蘇有點頭疼。
小區裏的大叔大媽都很喜歡她,不過也很詫異她到現在也只會扶着東西走上幾步,給顧蘇出着各種主意,顧蘇很感激,卻也為此背上了沉重的包袱:大家的熱心反而讓咕嚕越來越敏感,連扶着牆都不願意走了,一提學走路就哭,晚上睡覺要摸顧蘇耳垂的毛病也越來越嚴重,有時候睡着了手指都不自覺地掐着,顧蘇一拔出來就哭,一整晚要反複好幾回。
程景時建議顧蘇去找專門的心理醫生,顯而易見,咕嚕會走,她身體的各項指标都在正常偏下一點,而智力和語言發展超前,完全沒有無法行走的外在因素。
他幫顧蘇聯絡了幾家,又陪着一下午看了三家心理治療診所,最後總算選定了一個三十多歲的年輕醫生,有過對兒童進行心理治療的經驗,約定從下周開始對咕嚕進行治療。
顧蘇為此很是沮喪,深深懷疑自己不是個稱職的母親。
“傻瓜,你要是這樣想下去,得把天底下所有的災難都攬到自己身上來,”程景時不以為然,“生老病死那是天意,不要鑽牛角尖了。”
咕嚕被外婆接去暫時照顧,兩個人忙了一下午,坐在江邊的露天咖啡館放松一下。
“謝謝你的開導,還這樣陪着我四處找醫生。”顧蘇很是愧疚,程景時很忙,而她卻不得不一再麻煩。
“不許說謝,”程景時凝視着她,“我明白我在做什麽,蘇蘇,讓我來照顧你,還有咕嚕。”
江風習習,花香四溢。
翩翩君子,溫潤如玉。
顧蘇的心裏一陣慌亂,不由自主地垂下眼睑。
“不用急着回答我,”程景時微笑着說,“我很有耐心,願意陪着你一起等。”
“景時,和你在一起我很輕松很快樂,可我不知道……”顧蘇斟酌着開口,卻不知道該怎麽往下說。
“這就好了,像朋友一樣相處,處着處着,說不定就不想分開了,”程景時開玩笑說,“我知道你還沒有完全放下,不過,既然你不打算和章承煜複合,為什麽不重新開始你的幸福呢?給我們彼此一個機會和空間,說不定有意想不到的收獲。”
程景時說的很有道理,顧蘇有點失神。
狂風驟雨般的愛情讓她望而生畏,細水長流的感情才能長久,和程景時的相處,自然而溫馨,沒有一點壓力,或者,她的确應該好好考慮一下自己的感情歸屬。
一連幾天,顧蘇都過得很是平靜,每天帶着咕嚕,上網寫寫文案發發郵件,孫晴的身體擺在那裏,只能偶爾有急事的時候幫個忙帶帶咕嚕。
羅小安隔三差五地過來,咕嚕和她最親,一口一個“娘娘”,鬧起來連她這個親媽都看着嫉妒。
而程景時來得更是頻繁,幾乎每天就要帶着她們外出吃飯,咕嚕也很喜歡這個魔法師程叔叔,當然,她最喜歡的是程叔叔有力氣,可以抱着她到處走,不像媽咪,抱了一會兒就累了,只好坐在小推車裏。
鄒奮最近忙于游戲的公測,閉關了一個星期,等他最後知道了咕嚕的存在,簡直就是難以置信,在顧蘇家的客廳裏神游了大半天,才勉強接受了這個事實,他不敢去問顧蘇,和咕嚕玩的時候偷偷問她:“你爸爸是誰?”
咕嚕嘟起了嘴唇想了好一會兒,搖了搖頭:“爸爸是什麽?”
“爸爸就是……”鄒奮挖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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