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2)
的房間收拾得美美的。
周末的時候,顧蘇去老年大學接孫晴一起吃飯,正好老徐也在,熱情地說要開車送她們。
三個人一路從教室裏走下來,顧蘇一路旁觀,的确,老徐說話風趣幽默,溫文儒雅,氣質上看起來還真的和她有點接近,言談很有涵養。他的老婆已經去世多年,這些年一直單身一人,這麽一看,還真說不定對孫晴有那麽一點再續前緣的意思。
顧蘇心情很是複雜,她希望孫晴能有自己的幸福,可叫了顧長慶二十多年的爸爸,讓她一下子放下,卻有點莫名的同情和心酸。
大家一路說笑着走到了馬路邊的停車場,還沒等顧蘇和孫晴上車,旁邊有人沙啞地叫了一聲孫晴的名字。
顧蘇回頭一看,顧長慶正站在一棵梧桐樹下,直勾勾地看着她們倆。
孫晴沉着臉一聲不吭,卻也沒有上車掉頭就走,顧蘇很是頭痛,左看右看,末了硬着頭皮問:“爸,我們去吃飯,你有事嗎?”
顧長慶很久沒有說話,好一會兒,他一瘸一拐地走了過來,腦門上還有個傷口,顧蘇吓了一跳:“你怎麽了?”
“摔了一跤。”顧長慶悶聲說。
“怎麽好端端地摔跤了?”顧蘇心裏一緊,忽然有種不妙的預感。
顧長慶沒有回答,目光在孫晴和老徐身上一直打轉,老徐有點尴尬,招呼着說:“長慶,小晴,你們倆聊,我去車上等。”
孫晴的臉色越發不好看了,抓着顧蘇的手都有點發抖,眼看着就要被氣走了。
“對不起。”顧長慶終于開了口,“我不該胡亂猜測你。”
孫晴的眼裏湧出淚花,顫聲說:“和你這種人沒什麽好說的,夫妻快三十年,原來你心底居然這樣看我……我……”
她說不下去了,緊緊地拽着顧蘇就要走。
“等一等。”顧長慶情急叫了一聲,從口袋裏掏出那個已經揉得皺巴巴的信封,“蘇蘇給我的,可我不去測了,是我錯了。”
孫晴驚愕地看了顧蘇一眼,顧蘇尴尬地搓了搓手:“媽,我沒去檢測,既然是爸懷疑,讓他做決定不是更好?”
孫晴喘息了幾聲,臉側隐隐地泛上了紅色,顧蘇吓了一跳,趕緊去順她的後背:“媽,媽你別生氣,你要是想去測就去測,我等會就去……”
顧長慶呆呆地看着她們,随手把信封扔進了旁邊的垃圾桶裏,又掏出了一張卡片和幾本薄薄的本子,塞進了顧蘇的手裏。
“蘇蘇,這些你收好,好好照顧你媽,密碼是我們倆的紀念日,我……我先走了,不惹你媽生氣。”他苦笑了一聲,掉頭就走。
顯然,他在極力控制着自己的瘸腿想要走得好看一些,只是他的左腿受傷了伸不直,依然一瘸一拐得很明顯,那背影孤單而凄涼,眨眼就消失在了轉角。
顧蘇恍然驚醒,低頭一看手裏的東西:兩張銀行卡和一本房地産的三證。
原本顧蘇想帶孫晴吃頓大餐放輕松一下,這下坐在酒店裏,兩個人都有些沉默。
房地産證是孫晴現在住的這套公寓的,寫着以前顧芸的名字,想必是因為這個原因,才沒被銀行封走,而銀行卡去查了一下,一張七十萬,一張六十萬,名字是孫晴的一個遠房親戚。
這估計就是章承煜所說的後手了,兩樣加起來大概市值四百萬,足夠孫晴後半輩子的生活了。
顧蘇的眼皮別別亂跳,深深地懷疑是不是章合集團的讨債公司已經在行動了,顧長慶已經被狠揍了一頓,走投無路之下,先把東西給了她們再說。
菜一個個地上來,孫晴夾了一塊清蒸小梅魚,強打起精神:“吃啊,這糖醋排骨挺好吃的。”
顧蘇不安地看了她一樣,她這才發覺自己說錯了,尴尬地說:“哎呀年紀大了腦子都不好使了。”
“媽,那這些東西怎麽辦?”顧蘇指了指證件和卡,剛才她給孫晴的時候,孫晴堅決不肯要。
“還給他去,我才不要他的東西。”孫晴悶聲說。
顧蘇沒反駁,只是把東西收進了包裏:“媽,我先替你收着,爸的确是錯得太離譜,該給他點教訓,今天他瘸了一條腿,明天說不定摔了胳膊,讓他疼一疼才會長記性。”
孫晴倒吸了一口涼氣,掙紮了半天問:“你說好端端地怎麽會摔了一條腿?”
“老天爺都看不下去了呗。”顧蘇一派淡然地吃起了菜。
孫晴低頭又戳了幾下魚,終于還是沒忍住,支支吾吾地開了口:“雖然我和他離婚了,可他總還是你爸,你總不能不理他,有空了去看看他。”
顧蘇嘆了口氣:“好。”
“讓他自己小心點,都這把年紀了,又一個人住着,摔跤了沒人知道那就慘了。”孫晴絮絮叨叨地說着。
顧蘇了然地笑了笑,這三十年的夫妻,到底還是放不下啊。
孫晴被她笑得有點不好意思了,白了她一眼:“你笑得賊溜溜的是什麽意思,我才不是關心他呢,活該,倒是你,我可替你愁死了,你到底打算怎麽辦?昨天去了章家,你公婆怎麽說來着?”
顧蘇愣住了:“你怎麽知道我去了章家?”
孫晴自知失言,有些尴尬地說:“承煜告訴我的。”
“他和你……還有聯系?”顧蘇很是驚愕。
孫晴嘆了一口氣:“蘇蘇,你們倆的事,我不多評論,可承煜這兩年對我可真是沒話說了,你爸出事他沒幫,可我的病一加重,他連夜請來了專家替我會診,每天中醫西醫都沒停過,把我的頑疾治好了大半,你媽現在能這樣健健康康的,全是他的功勞。你不在,你爸又這樣,他隔三差五地就來看我,人心都是肉長的,他都跟你離婚了還能這樣,我怎麽能拉的下臉啊。”
這下輪到顧蘇戳魚了,低着頭一聲不吭。
“媽知道,你自小就性子拗,看着溫柔好說話,其實骨子裏主意大着呢,可承煜這樣,媽看着都有點心疼,這兩年他一直在等你,你從來都不是得理不饒人的,怎麽就一直在他這裏轉不過彎來?”孫晴不解地看着她。
顧蘇的心頭一震,手上一用力,魚骨頭被戳斷了。
“夫妻還是結發的好,第一任的,都知根知底,也能全心全意,你要是再找一個,別說你,連媽沒法像對承煜一樣掏心掏肺,”孫晴說着,從包裏掏出了手機,“你看,連媽的手機和電話卡升級都是他幫着辦的,就別提逢年過節……
顧蘇一激靈,忽然明白了過來:“媽,你在m國登報找我,是章承煜出的主意吧?”
“啊……”孫晴愣了一下,“對啊,怎麽了?”
“章承煜就是在那兩天給你換的新號碼吧?”顧蘇咬了咬牙根。
孫晴想了想,點頭說:“是啊,你怎麽知道?”
“那幾天你在幹嗎?我托了同學來找你,他們都打聽不到你的消息。”
孫晴回憶了片刻:“哪幾天啊?我就記得前陣子老年大學組織學生和老師去采風,一起去了落亭溝,三天就回來了。”
三天!足夠她在m國急得團團轉了!
章承煜這個陰險的小人,居然這樣設下天羅地網,把她從科羅鎮騙回了國!
顧蘇暗自生着悶氣,卻不好和孫晴細說,孫晴知道了八成還要在心裏贊揚章承煜有本事呢。
兩個人各懷心事,悶頭吃菜。
這家酒店餐廳以粵菜和本幫菜為主,菜價不菲,當然情調也是不錯,大堂裏裝修得富麗堂皇,中間還有一個小小的樂池,擺放着吉他和話筒。
吃得半飽的時候,一個餐廳經理模樣的人大步走了上來,笑容可掬地宣布:周末為了回饋廣大顧客,特意請來了影視當紅明星為大家獻唱。
一個穿着低胸晚禮服的女人袅娜地走上了樂池,臉上畫着濃妝,笑得一臉的燦爛。
歌唱得一般,兩首曲子以後就飛吻了一下全場,歌唱歌不是很好聽,和上臺來的顧客來了個互動小游戲,顧蘇不經意間瞟了一眼,隔着綠色植物和落地臺燈的縫隙,正好看到有個上了年紀的顧客趁機摸了一把她的大腿,她居然也沒生氣,倒沖着那人飛了一個媚眼。
她怔了一下,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一旁的孫晴驚愕地掩住了嘴,小聲說:“咦,那不是那個冒充你姐的什麽蕊嗎?”
☆、第 44 章
顧蘇震驚了好一會兒才消化了石夏蕊居然淪落到酒店走穴的地步這個消息,一時之間,不知道是該拍手稱快還是該同情一下她的自作自受。
孫晴忍不住心裏的好奇,已經和服務生打聽上了:“那個明星……常來你們這裏唱歌嗎?”
服務生撇了撇嘴:“什麽明星啊,早過氣了,幾年前又當小三又整容,然後又被爆出高級援交,公司都和她解約了。”
旁邊另一個服務生湊了過來一臉的神秘:“聽說她是得罪了大人物,被直接封殺雪藏,一部作品都沒有,沒人敢找她演戲。”
“蒼蠅不叮無縫的蛋,怎麽不見封殺別人就封殺她了?”
“反正她是翻不了身了,這點錢都掙,估計是走投無路了。”
……
孫晴感慨地說:“做人不能做錯事啊,一步錯步步錯。”
顧蘇回過神來,笑着說:“快吃吧,別讓這種人壞了我們的興致。”
第二天顧蘇趕去老家探望顧長慶,可是這回到了老房子那裏,任憑她喊破了喉嚨也沒人開門了,旁邊的鄰居看不下去了,過來說顧長慶從昨天開始就沒出現過。
“他……他去哪裏了?”顧蘇膽戰心驚。
“不知道,估計躲債去了吧,昨天這裏鬧哄哄的,我們也不敢出來看。”
這可真是無法無天了,章承煜真的要為了這兩千萬逼死顧長慶嗎?還是為了要逼迫她自動就範?這也太卑鄙無恥了。
顧蘇怒從心頭起,直接打車去了章合集團找章承煜理論。
前臺看着她氣勢洶洶的模樣,打電話上去請示了一番,這才放行。
整個二十九樓就是總裁辦,外邊是通透的辦公區域,偶爾有噼噼啪啪的鍵盤聲和電話聲傳來。
顧蘇站在通道上張望了片刻,陸文城急匆匆地從她身後走了過來:“蘇蘇,承煜他還要半個小時才能到,我先帶你去他辦公室歇一會兒吧。”
辦公室和章承煜的人一樣,裝修簡單大氣,僅僅是白牆木地板落地窗,不過擺放在書架上的幾件古董卻透着低調的奢華。
陸文城替她倒了一杯水,和她寒暄了兩句。他和顧蘇接觸的不多,從前壓根兒沒把這個好友的隐形老婆當回事,而現在好友弄到這麽狼狽的地步,倒讓他對顧蘇刮目相看。
顧蘇淡淡地應了兩句,顯然沒興趣多說,不一會兒就走起神來。
陸文城趁機在旁邊仔細打量着她,她的眉目溫婉古典,目光落在窗外某個不知名的地方,整個氣質就好像從古畫中走下來的仕女一樣。
陸文城不由得心裏打了個突,忽然有點明白章承煜為什麽會這麽執迷不悟了,如果說沈思雨是一副奪人眼球的油畫,那顧蘇就是一幅被埋在古墓中千百年的古山水潑墨,時間愈久,韻味愈足。
可能是陸文城的目光太過熱切了,顧蘇皺着眉頭瞟了他一眼:“你去忙吧,我一個人坐會兒就行。”
“那怎麽行,我要是沒招待好你,承煜得把我劈了。”陸文城笑嘻嘻地說。
顧蘇盯着他看了一會兒,忽然展顏一笑:“有必要嗎?我知道你們都看不上我,以前我是章承煜的太太,你們都只會随便敷衍幾句,現在我什麽都不是了,這樣熱情你不覺得有些虛假嗎?”
陸文城愣了愣,後背冒出了一層冷汗,原來,這個女人冷眼旁觀看得一清二楚。
“這……這不是我們接觸不深互相不夠了解嘛……”陸文城有點口幹舌燥,胡亂扯了一句。
“我也沒覺得我們現在有互相了解的必要,”顧蘇的言辭不亢不卑,“打擾到你的工作,我會很不好意思。”
“我去……看看承煜什麽時候回來。”陸文城有點狼狽地退出了辦公室,摸了摸冒汗的鼻尖,心裏為章承煜鞠了一把同情之淚,他這個前妻看起來有點不太好對付啊。
章承煜和黃董他們在打高爾夫,回到這裏最起碼半個小時,告訴他顧蘇來找他的時候,章承煜給他下了死命令,一定要讓顧蘇等到回來為止。
陸文城正琢磨着他是不是該搬把椅子坐到辦公室門口守着,沈思雨興沖沖地步入了總裁辦。
“咦,怎麽是你在這裏?承煜呢?”她納悶地問。
陸文城努了努嘴:“有人在裏面,他馬上回來。”
“誰?”沈思雨警惕地問。
“大小姐,你就別管了,走,到我辦公室去坐一會兒。”陸文城生怕她看到顧蘇起什麽沖突,拽着她就走。
沈思雨甩開了他的手,沉下臉來:“怎麽了,這麽快就站到別人一邊去了?我們可是快二十年的交情,你這樣太不夠意思了。”
陸文城簡直進退兩難:“行了思雨,這是在集團公司,你不為自己考慮也得為承煜考慮吧?”
沈思雨盯着他看了一會兒,忽然樂了:“文城你可真逗,你以為我要幹嗎?我又不是潑婦,只是進去瞧瞧,好好學學那個顧蘇是怎麽把承煜的心給勾走的,我保證不會鬧出什麽動靜來。”
外面有秘書拿着文件急匆匆地進來了,讓陸文城過目簽字,順便通知他樓下工程部等他開會。
陸文城不放心地交代:“思雨,以人格擔保。”
沈思雨沖着他比了三個手指:“我發誓還不行嗎?”
陸文城終于放心離開,沈思雨嘴邊的笑容漸漸消失,眼神變得鋒利了起來。
她捋了捋頭發,推開門大步走了進去。
顧蘇正站在落地窗前看風景,一聽到聲音倏地回轉身來,一見是沈思雨,臉上露出了失望的表情。
“今天怎麽有空過來?”沈思雨走到辦公桌前,打開抽屜拿出了一罐茶葉,旁邊有一整套的茶具,随手泡起茶來。
顧蘇定定地看着她,忽然覺得有些好笑:這麽熟絡這是在暗示什麽嗎?
溫杯、醒茶、沖泡,不一會兒,一杯六安瓜片便送到了顧蘇面前,顧蘇擡手接過來抿了一口:“謝謝。”
“帶你參觀一下承煜的辦公室?”沈思雨嫣然一笑,徑自推開了牆角的雙開門,“看,這裏是他的健身房。”
顧蘇淡然地看着她,一動不動。
沈思雨的聲音從裏面傳了出來,顯得有些空曠:“裏面是書房和卧室,咦,他怎麽這麽懶,被子都沒鋪好……”
說話的語氣充滿了親昵之色,旋即裏面傳來了動靜聲,顯然好像是沈思雨在整理東西,好一會兒她才從裏面走了出來,笑着問:“我還以為你進來了,承煜裏面收藏了好些東西,你怎麽不進來
看看?”
“他最不喜歡做家務,也看不得一點不整齊的東西,”顧蘇靜靜地開口,“這兩年難道章合都窮得請不起鐘點工了,需要他或者他的紅顏知己來打掃了嗎?”
一股狼狽之色迅速閃過沈思雨的臉龐,她幾乎答不出話來。
“人都是會變的,”她迅速地調整了思路開始反擊,“就像你,不也變了嗎?以前只知道黏着承煜不放,現在也學會了欲擒故縱。”
顧蘇也不想反駁,只是坐回了沙發上,随手拿起一本雜志翻閱了起來。
沈思雨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有些煩躁地坐在了辦公椅上,桌上整整齊齊地摞着好些文件,她瞟了一眼,忽然心中一動。
“聽說你爸出事了?”她笑意盈盈地問。
顧蘇迅速地擡起頭來:“你怎麽知道的?”
“這又不是什麽了不得的秘密,”她漫不經心地說,“這事還牽連到了承煜,不得不全額點出了擔保額,這個便宜的前女婿也真夠倒黴的,聽說還為此還挨了董事會的一頓批呢,聽文城說,公司已經給高層管理下發了文件要追債。”
顧蘇的心忍不住抽緊了,難道他真的對顧長慶下手了?
“還有,我們幾個朋友可都在打賭呢,”沈思雨意味深長地揚起了嘴角,“賭你什麽時候回到承煜身旁,畢竟,章合董事長夫人這個位置,沒有誰是能輕易放棄的,你說呢?”
顧蘇終于被撩起了幾分火氣,嘲諷地笑了笑:“其實我也挺疑惑的,我給的這機會也夠好了吧,這都兩年多了,你怎麽還沒有得償所願?這速度我都替你着急。”
沈思雨的臉色變了,胸口急劇地起伏着,掉頭就走出了辦公室,用力甩上了門。
房間裏終于安靜了,顧蘇靠在沙發上想了想,終于沒有忍住,走到章承煜的辦公桌前,翻起了桌上的文件。
策劃書、合同、招标書……
顧蘇從來沒幹過這樣偷雞摸狗的事情,心裏很是緊張,一邊翻一邊朝着門口看,生怕章承煜推門進來,這可丢臉丢大了。
只是她來來回回翻了兩遍,就是沒找到沈思雨說的那個追債的文件。
顧蘇松了一口氣,看了看時間已經大半個小時過去了,不知道章承煜是不是故意把她晾在這裏給她個下馬威,可她沒辦法再等下去,還是先看看能不能找到顧長慶。
她拉開門離開了辦公室,還上電梯身後就有個美女追了上來:“顧小姐,章總馬上就回來了,你再等一等……”
顧蘇歉然一笑:“不好意思,我有事,下次再來找他。”
可惜美女并不懂拒絕,亦步亦趨地跟着她,可憐兮兮地雙掌合十:“再十分鐘,不然章總會炒我鱿魚,拜托拜托。”
這語氣簡直讓人愧疚,顧蘇猶豫了片刻,還沒等她擡腳,電梯門開了,章承煜走了出來。
今天的章承煜穿了一身白色的運動服,一派休閑的打扮和從前大相徑庭,顧蘇呆了半秒,迅速地避開了目光。
章承煜大步朝她走來,經過她身旁的時候腳步頓了頓:“進來吧。”
顧蘇深吸了一口氣,默默地跟在他的身後重新回到了辦公室。
章承煜松了松領口,剛才下了車就一路狂奔,心髒都快從喉嚨裏跳出來了,此時喉嚨幹燥得很。
他一眼看到茶壺裏的水,順手倒在杯子裏咕嚕咕嚕地喝了滿滿一杯,喝完才發現這是他珍藏的頂級六安瓜片,真是牛嚼牡丹了。
“章承煜,我爸不見了,你到底想怎麽樣?”顧蘇憤然開口。
章承煜的眼中閃過一絲愕然,他的腦中飛快地掠過什麽,語氣淡然:“我想做什麽,你難道不知道嗎?”
顧蘇的眼眶有些發紅:“不管他以前對我怎麽樣,可他總是我的爸爸,現在難道你讓我眼睜睜地看着他死嗎?章承煜,這兩千萬在你眼裏根本不算什麽,如果股權不能轉讓,那以後每年的分紅我都給你,我這裏還有一百多萬我媽的救命錢也全給你,剩下的錢,只要我顧蘇有一口氣在,我一定全給你還清,你這樣還要趕盡殺絕嗎?”
章承煜定定地看着她,一語不發。
“你……你還不滿意嗎……”顧蘇急劇地喘息了兩聲,幾乎無法克制胸口的憤懑,章承煜總能輕易撩撥她,讓她處于失控的邊緣,“你不就是大男子主義在作怪嗎?就許你不要我,不許我不要你,你……好!兩千萬要買多少個晚上,我給你!”
☆、第 45 章
仿佛一把鈍刀慢慢戳入了心髒,來來回回地割着,章承煜臉上的血色一分分地褪盡,慘白如紙。
原來,在顧蘇的心裏,他現在的感情只不過是一個可笑的存在。
這兩年的追悔痛苦,這兩年的輾轉相思,都是她眼裏的笑話。
他深吸了一口氣,勉強自己去忽略那心頭的鈍痛,一把拽着顧蘇的胳膊,一連踢開了好幾扇門,一下子就跨進了裏面的卧室。
顧蘇吓得打了個哆嗦,伸手抓着門框:“你……你要幹嗎……你等一下!”
“你不是要賣給我嗎?”章承煜咬着牙開口,輕易地就掰開了她的手,顧蘇一個踉跄,被他拖得往前沖去。
“我……你急成這樣……”顧蘇急了,聲音都顫抖了起來,有點語無倫次,“等一等……我不是那個意思……”
“我就這麽急色,反正我就是個卑鄙無恥、乘人之危的下三濫,你心裏不就是這樣想的嗎?”章承煜反問。
“不……不要!”顧蘇驟然尖叫了一聲,擡腿就踢,章承煜避讓不及,身子朝後倒去,兩個人一下子倒在了床沿上。
章承煜被床框撞得悶哼了一聲,卻依然沒有放手,兩個人緊貼在一起,幾乎能感受到彼此肉體散發出來的熱意,還有曾經刻入骨髓的甜美氣息。
臉上一涼,有什麽東西落了下來,滲入肌膚。
一滴,又一滴,眨眼就像掉了線的珍珠,臉上一下子變得濕漉漉的,把章承煜從剎那的失神中拽了回來。
所有的戾氣驟然之間消失不見,章承煜下意識地抱住了她,輕撫着她的後背,語聲帶着他自己都沒有想到的溫柔:“好了別哭,我吓唬你的,讓你來這裏看看我準備的禮物而已。”
顧蘇緊繃的神經這才放松了下來,她的後背出了一身冷汗,手腳發涼,哽咽着哭出聲來,沖着章承煜的胸口一頓猛捶。
章承煜翻身一把拉起了顧蘇,苦笑了一聲:“你看你,剛才那副狠樣去哪裏了?”
顧蘇用手背狠狠地抹了一下眼淚,倔強地看着他一聲不吭。
章承煜拿出手機簡短地交代了幾聲,讓手下的人查一下顧長慶的行蹤,随後拿出鑰匙,打開了最後最裏面的一道門。
房間裏有些幽暗,章承煜拉開了圓弧形的窗簾,陽光一下子從落地窗透了進來,照在中間一個臺板上。
這是一個建築模型,一整排的江南院落錯落有致,青磚碧瓦,飛樑翹腳,古韻十足。
整個建築臨江而立,背西朝東,一叢叢修竹把院落隔了開來,有三四層樓高的,也有寬大的兩層院落,如果能在其中徜徉追溯古今,一定是件十分美好的事情。
“好漂亮……”顧蘇情不自禁地上前了一步,這是她最喜歡的建築,古意盎然中沉澱着這幾千年的文化沉澱。
“江畔裏的實景樓盤模型,”章承煜凝視着她,“我親手做的,喜歡嗎?”
顧蘇一下子回過神來,她當然知道這是樓盤模型,也知道章承煜是學建築出身的,要不然也不會對和豐大道有這麽別具一格的眼光,可問題是,他一個日理萬機的集團掌舵人,莫名其妙花這功夫做這個幹什麽?
她的心底深處隐隐泛上來一陣慌亂,猝然收回了手,生硬地搖頭:“不喜歡。”
章承煜恍若未聞:“你不在的時候,我一直想你,睡不着就做這個模型,這間是我留給你的。”
他指了指靠在江邊的一間,這座兩層大宅很是巧妙,被一個天然的屏障遮擋着,獨自成了一方小天地,宅子裏有個很寬敞的庭院,月洞門和蓮花池,“一層就做成你喜歡的琴室,二層樓做成書吧,大家逛完街累了就到這裏來歇歇腳,你覺得怎麽樣?”
顧蘇怔怔地看着他,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
“江畔裏別的都造得差不多了,就等着你回來把那一棟的風格定下來,其他的招商也已經在進行了,出則繁華,入則幽靜,在閣樓還能欣賞到江景……”
章承煜略帶磁性的聲音在室內低低地回響,顧蘇忽然一下掩住了耳朵,她害怕自己忍受不了這樣的蠱惑:“章承煜你夠了……我不喜歡……真的……”
“你喜歡的,”章承煜凝視着她,“我知道。”
顧蘇拼命地搖着頭,一下子推開了他朝外跑去,她的速度如此之快,就好像身後有什麽怪物在追趕似的。
一連兩天,顧蘇都有些萎靡,她迫切地需要一些其他的東西來吸引自己的注意力。
鄒奮倒是隔三差五地過來找她,她也跟着參觀了速騰科技,公司還處于起步階段,裏面都是一溜兒的年輕人,充滿了蓬勃的朝氣,讓她想起了遙遠的從前,曾經有過的熱血年華。
裏面有幾個熟面孔,是兩年前在鄒奮寝室認識的一起吃過飯,大夥兒都對她很尊敬,一口一個蘇蘇姐,一致盼望她一定要拿好手裏的小皮鞭繼續鞭策鄒奮,這家夥有時候會像脫缰的野馬,任憑誰都拽不回來。
末了鄒奮送她回家的時候,在樓道門口站得筆挺:“你覺得我現在怎麽樣?”
“很好啊。”顧蘇由衷地贊嘆,從一個沒有背景的出身山溝溝的窮學生,到現在創辦了這個新興的公司,鄒奮的确有驕傲的本錢。
“沒有比程景時和章承煜差到哪裏去吧?”鄒奮的目光炯炯有神地落在她的身上。
顧蘇怔了一下,這個其實沒有什麽可比性,鄒奮是白手起家,而另兩個則是繼承祖業發揚光大。
“我現在有能力保護你,也有能力給你好的生活,”鄒奮顯然對上次程景時說的話一直耿耿于懷,“蘇蘇,多看看我想想我,說不定下一秒你就愛上我了。”
一個年華正茂的男孩守着他的心意等了這麽久,說不感動,那是假的。
顧蘇看着他久久說不出話來。
鄒奮後退着倒走了幾步,沖着她揮了揮手:“回去吧,別太晚睡覺,小心黑眼圈。”
“你也是。”顧蘇應道。
“我沒事,我巴不得自己老一點。”鄒奮又後退了兩步叮囑,“別忘記要敷我買的面膜,我特意咨詢了小蕾,她是皮膚保養專家。”
顧蘇的嘴角泛起了一絲笑意:“行了,不是老不老,是健康的問題,少熬夜,早睡早起身體好。”
“遵命!”鄒奮擡起手來敬了一個禮,戀戀不舍地消失在了夜色中。
顧蘇慢吞吞地回到了公寓,房間裏靜悄悄的,她把燈一盞一盞地打開,坐在沙發上抱着雙腿發呆。
孤寂迎面而來,忽然深入骨髓。
幸好,幸好明天羅小安和咕嚕就回來了,她不再是一個人了。
航班到港是第二天的下午兩點,一點多的時候,程景時準時到了公寓樓下接顧蘇。
天氣不錯,顧蘇穿了一件寬松的繡花毛衣和修身牛仔褲,頭發高高紮起,乍眼一看就好像二十剛出頭的大學畢業生。
程景時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好一會兒,這才笑着說:“換了一種風格一下子不太适應了。”
“不好看嗎?”顧蘇赧然地扯了扯毛衣,“咕嚕喜歡上面的花。”
“好看,像……一朵清新的百合花。”程景時思忖了片刻道。
“謝謝。”顧蘇愉快地跳上了車,她實在按捺不住心頭的雀躍,真想一步飛到機場去。
車子平穩地開在路上,程景時看起來很忙,接了兩個電話,到了最後索性讓助手統一發郵件,他自己則把手機關機了。
顧蘇有點過意不去:“其實我打車去接他們也是一樣的,你忙你的去好了。”
的确,自從回國後程景時就很忙,兩個人一共見了兩三面吃了一頓飯。
程景時忍不住失笑:“沒什麽,要是這麽一兩個小時都抽不出來,我這個老總可以直接去買塊豆腐撞死了。”
顧蘇心裏隐隐有點不安,自從回來以後一直橫亘在心頭的疑惑忍不住了,她期期艾艾地問:“景時……你忙成這樣……不會和章承煜有關吧……”
程景時思索了好一會兒,這才微笑着說:“說實話,和章承煜交手很是盡興,我們倆在各自原來的領域都很得心應手,卻在新開辟的領域各自花錢買了教訓,我從他手裏搶過來的n市新區院士路二號地塊在統一招商上出了點問題,前期一些有意向的品牌和商家來實地考察後最終都沒有定下合同。”
顧蘇有點暈:“難道……都被他搶走了?”
“一半一半吧,我原先把這個廣場定位在和和豐大道相抗衡的水平,引進的品牌都是國際一線,可現在看來,新區到底沒有市區有底蘊,周邊的消費人群檔次也沒有跟上,我們公司對商業地産來說是新人,號召力和章合無法相提并論。而章合的江畔裏招商也即将開始,那些一線品牌對那裏更感興趣,我們原來的方案可能要全盤推翻。”程景時嘆了一口氣。
“那會損失多少?”顧蘇膽戰心驚地問。
程景時沉吟了片刻:“暫時還無法估量,我們正在評估各種方案。”
他頓了頓,嘴角微微上揚:“不過,章承煜的日子也不好過,他沒有和你說嗎?”
顧蘇搖了搖頭,程景時立刻不再繼續這個話題,兩個人好不容易有這麽片刻的獨處時間,聊什麽都比聊工作強,更何況話題中還有章承煜的存在。
n市的游樂場、童話劇,還有各種各樣兒童世界,程景時顯然做了一番功課,要帶着咕嚕去玩個痛快,車後座裏還放着一個時下最流行的小黃人玩偶,比咕嚕都高,咕嚕見了一定會很高興。
到了機場,顧蘇簡直坐立不安,一直在出口前打轉,程景時被她轉得眼都花了,打趣說:“別咕嚕出來你就暈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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