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一起來吸人形大貓·7

管家領着淩越上樓，說起顧樂的近況：“這三天他都在窗臺上睡的，晚上抱他回床，第二天早上過來，他又趴在那兒。”

淩越停頓了下，問：“是等我？”

“是啊，平常你一兩周就過來一次，這次隔了快一個月……”兩人來到房門前，管家低聲又加了一句，“顧先生最近忙着婚事，也沒怎麽過來看他。”

已經十二歲的顧樂仍舊沒有學會正常說話，即便顧爸教了不少基本手勢幫助他與人溝通，但像顧家這樣的家庭，是絕不可能把未來寄托在這樣一個繼承人身上的。因此多方考慮之後，顧爸最終還是選擇了再婚。

淩越也聽說了這些，顧爸的新妻并不是本市的，因而婚事流程有些麻煩。

管家給他開了門，他走進房間，顧樂果然正蜷在窗臺上睡覺。

已經是半大少年的顧樂身形仍舊很纖細，像只被人飼養的小動物，孤零零地趴在那兒，只為等主人回來摸一摸他。

淩越對管家擺了擺手，等對方離開後，才輕輕朝顧樂走去。

房間裏鋪了地毯，很好地掩蓋了他靠近的聲音。

一直等他走到窗邊站定，顧樂才在他的注視下醒過來——他似乎沒料到淩越會突然出現在這裏，呆愣了下，才發出一聲低低的歡呼，伸手去抓他。

淩越握住他的手：“這麽高興……”

顧樂用另一手半撐起上身，朝他笑了笑。

他比起小時候更漂亮了。瓷一樣白和細膩的皮膚，精致的五官，以及永遠像個孩子似的純稚可人的笑容……無不讓人心生喜愛。

淩越往前一步也坐上窗臺，問：“想不想我？”

顧樂點頭，并握着他的手放到自己胸口碰了碰。

淩越望着他又大又黑的眼睛，心裏不知為什麽就有些悵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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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抽開手去攬顧樂，對方乖乖靠到他懷裏，仰面望着他。

“怎麽這麽乖。”

顧樂眯起眼睛，等着對方撸自己。

果然，淩越摸摸他腦袋，就把手放到他背上，開始了有一搭沒一搭的輕拍與撫摸。

拍了一會，頭頂忽然傳來一聲嘆息。

“你要真是只貓就好了，”少年人的手掌帶着特有的青春溫度，移到顧樂的後頸，輕輕摩挲，“我一定早想辦法把你偷回家養了……”

顧樂似乎被摸得發癢，左右閃躲。

淩越捏了捏他後頸。

顧樂立刻就不躲了，乖乖往他懷裏歪，等歪好後被翻過臉來，還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與淩越對視。

真的好乖……淩越摸摸他的臉頰，手放到他的眼皮上蓋住，自言自語了一句：“也不知道什麽樣的小母貓才能配得上你。”

顧樂打了個哈欠，抓着他的手往自己額頭上放。

淩越順他的意，輕輕刮了兩下額頭，把手插入他發間往後撸去。

“嗚……”顧樂舒服到叫喚出聲，眯着眼一副很享受的樣子。

撸了一下午顧樂，快到晚飯時，淩越帶他下樓去小花壇那邊玩了一圈。

顧樂在外喜歡撲蝶撲鳥，且撲起來沒完沒了，因此顧爸特意囑咐過盡量少放他出門。管家也說了，但淩越還是執意帶他出去走了走。

在外的顧樂很活躍，一雙眼睛看什麽都亮晶晶的，風吹動樹葉飄落，也惹得他揮舞着手抓個不停。淩越看着他玩了大概二十分鐘，才帶回去。

晚飯他在顧家吃了才走的，走時顧樂也知道，趴在三樓房間的窗臺一直看着他離開。

等人走了，系統才出聲：【奇怪了，你今天怎麽不留他過夜？】

顧樂翻過身，兩條腿高高踢到窗框上：“因為好久沒見他了嘛，他晚上要是留下跟我睡，我肯定忍不住想跟他生小崽崽的。”

這家夥……自己也還只是只崽啊！

但顧樂現在聽得懂話，系統也沒敢亂吐槽，只說：【小心駛得萬年船，就差幾年了，千萬不能作死，要不然被扣分我們兩個都要倒黴。】

顧樂撇撇嘴不太高興地應了一聲。

上次任務違規，系統被倒扣200分後，還被禁言了很長一段時間。這期間因為少了系統大呼小叫的幹擾，顧樂的性子明顯變得軟和許多，不再易燥易怒，蹭起淩越來黏黏糊糊又乖巧，沒兩下就把掉下去的好感度刷了回來。

接下去幾年，淩越在顧爸的邀請下常來做客，顧樂跟他越來越親密，好感度也刷得很穩，就在上月，終于到了60%的及格大關。

因為這是顧樂參與攻略的首個世界，到達60%好感度後，竟然意外解鎖了初級的類人思維能力和溝通能力——系統要是早知道會有這種好事，當初估計就安心刷好感了……

顧樂總算變成了一只能聽得懂話的貓崽，可惜的是，因為任務面板上有一項需要與顧爸互動完成的[開口任務]，他只有在做完這個任務，才能正式開口——偏偏顧爸這段時間很忙，回來了也沒多少時間與他獨處，因此一直到現在，顧樂除了私下能跟系統以意識對話，其他場合仍舊是說不來話的自閉症少年形象。

一人一統沉默了許久，顧樂突然說：“我都這樣等三四天了。”

系統立刻安慰：【快了快了，管家都看在眼裏，到時告訴你爸，他肯定心疼，哄你的時候你再順便開口，我們的努力就沒白費。】

顧樂放下腿，翻了個身，像是随口嘟囔似的說道：“要是這兒有哥哥的味道就好了。”

【……】

平時為了哄顧樂，系統常常偷摸給某些物品上糊貓薄荷，之前顧樂是只傻乎乎的貓崽也就算了，自從智力被解鎖，他分分鐘就向系統提出了質疑——多虧系統反應敏捷，解釋說這味道是它在淩越身上收集的，有保質期，量還少。

之後每次淩越來過後，系統也确實大方地在床上糊貓薄荷随他蹭，顧樂享受過幾次後，也就勉強信了。

這會兒他嘟囔這一句，明顯是讨貓薄荷了。

系統乖乖給窗臺上的厚絨糊了一層貓薄荷：【蹭吧，蹭完要早點睡，你爸估計明天就回來了。】

“唔嗯。”

顧樂舒展四肢，翻了個身趴下，在厚厚的窗臺墊上磨蹭來磨蹭去，簡直像在發-春。

系統默默打開《攻略大全》複習去了。

第二天，顧爸果然回來了。

他大概是聽管家說了顧樂天天盼着他回家，因此特地陪顧樂玩了一下午，到晚上，還親自給顧樂洗了澡，要陪他一塊睡。

顧樂很小的時候，每次洗澡都會瘋狂掙紮，只有顧爸治得住他，後來三四歲時愛幹淨了，才慢慢開始接受其他人幫忙。時隔多年，再次享受到顧爸力道十足的“洗澡”，要不是系統給調低了痛覺，顧樂大概會直接起身就跑了。

洗好後，兩父子回到房間，顧爸整理床上亂七八糟的抓抱玩具，顧樂在小沙發團上踩着，叫他：“pa。”

顧爸随口答他：“嗯。”

顧樂又踩了兩腳跳下來，深吸一口氣：“papa……”

“怎麽了？”顧爸聽出他像是有事要傳達，下了床去看他。

“w我……”

顧爸愣住，原本伸出去打算摸兒子頭的手頓在空中，看起來有些傻傻的。

顧樂努力張嘴，艱難地吐出接下去幾個字：“想papa……”

天啊！

顧爸激動得聲音都發抖了：“樂樂你……”

顧樂挨到他掌心，眼神在橘黃的燈光中顯得又軟又可憐：“能不能，多佩佩我……”

因為是第一次真正發聲，他的口音聽來很別扭，就像舌頭在打架一樣——但在顧爸耳裏，只覺得這世上再沒有什麽能比他兒子這幾句話更動聽了！他抱住顧樂，難以平複內心激動地去吻他的頭頂，不住地說着：“能，當然能……”

系統默默把任務進度條展示在顧樂面前，90%，臨成功只差一步了。

顧樂動動酸澀的舌頭，準備繼續努力。

“樂樂，再跟爸爸說一遍。”顧爸松開懷抱，微微發紅的眼睛看着他，顫聲要求。

“我想爸爸。”

話說完，他又被顧爸一把抱住了，對方一邊抱他一邊繼續要求：“還有，還有一句。”

“能不能……多陪陪我。”

100%，任務完成了。

兩父子抱在一起，顧樂在他爸懷裏露出一個笑容——系統提示他初級人類語言交流能力解鎖成功，從這一刻起，他能自由開口說話了。

他動動舌頭，之前那種不靈活的感覺确實不複存在了，問：“爸爸，今晚你跟我一起睡嗎？”

這是一個長句子，顧樂講得雖然有些慢，但比起之前明顯流暢許多。

顧爸摸着他的腦袋，應他：“嗯。”

“我晚上睡覺亂動，你會打我。”

“？”

顧爸還在感動中，乍聽這一句有些懵。

“你老是打我。”

他低頭去看顧樂，對方的嘴巴一張一合，吐出的話一句比一句流暢，如同掙脫了腳鐐的珍珠鳥，歡快地在撲騰——

“好幾次菜裏吃到姜味，我才發脾氣。”

“碗也不是故意打翻的，你就打我。”

“我沒有抓魚，就是想喂它們。”

“喂都沒有真的喂到，你也打我。”

“不給我玩的書和文件，你自己要帶我房間來。”

“我玩壞了，你不打自己，要打我。”

“……”

顧爸難以置信，他兒子除了開口的頭兩句是想念，接下去竟然全是這些年記住的仇，還是從三四歲時開始記的！

作者有話要說：  以前看着自家的貓思考過，如果這崽子會說話，一開口會對我說什麽？想來想去，我覺得他會翻舊賬數落我……or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