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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學期,我們班級換了個班主任,原先的那個被掉到了分校。這個丁老師很随性,教政治,喜歡在課上侃侃而談,話題很廣很有意識,我也前所未有地對政治産生了興趣。只是上了年級的丁老師喜歡在走廊上吸煙,自修課的時候他走進教室之前都會現在外面吸上一根煙,然後踩滅星火的煙頭,才慢慢踱進教室的門。像所有資格深厚的教授雙手別再身後,在教室走上一圈,然後出門再吸上一根煙才會慢慢離去。雖說丁老師平常在吸完煙的時候都會及時扔進垃圾桶,可還是很容易在我們教室門口看到幾只散落的煙頭。我是挺喜歡這個愛吸煙,愛吹牛的半老頭的。
開學沒多久,就進行了一次全新的班幹選舉,我競選了班長,實在不知道是處于什麽心理。這個學期我的精神狀态不錯,外加成績也是班級第一,所以當選其實懸念不大。丁老師便也樂意當個甩手掌櫃,将班級裏的大小事情統統交給了我這個才剛剛上任的班長,我連班長到底該做些什麽事都沒有搞清楚,就在很多事情像個無頭蒼蠅一樣亂撞。什麽飲水機壞了,掃把壞了,這些瑣碎的小事都來想我彙報。
學校領導過來臨時檢查有違規用品的時候,打開講臺桌下的櫃子,裏面手機MP3游戲機一堆不該出現在學校的統統被收繳,還有幾個上自修課看小說雜志的,不幸也有幾個被像幽靈的老師逮到的。分數被扣了一次又一次,班長被學校領導叫去開會,我把注意事項在班會上讀了一遍,還給每人分發一份,但是顯然效果不大。
蔡某人在下面嗓門很大:“班長,你不是很厲害嗎?”
我呵呵地笑笑,繼續重申注意事項裏面重要的幾點,嘈雜的聲音讓我的心情瞬間暴躁了起來。“安靜。”我試着喊了一下,沒用。敲了幾下桌子,下面的一群頑石,根本沒用,一個頭兩個大。我擡眼看到了最後面的周研晨,他也正安靜地看我,好像耳邊的嘈雜根本不存在一般。
“嗯哼。”他重重地咳了一下,整個班級卻像突然被按了靜音鍵一樣,瞬間安靜了下來,我感激地看了他一眼,他倒是不領情地別開眼去,真是傲嬌的家夥。
之後的班會開得還算順利,總算是交代清楚該交代的事情了,只是後面會不會遵守就要看大家的自覺性了。
只是磨難這個詞是永遠不會消失,只會一直跟随你。體育課是跟隔壁兄弟班一起上的,簡單的一場籃球友誼賽因為一些簡單的肢體接觸演變成了肢體沖突,一下子班級的團結意識湧上心頭,兩個團體在籃球場上你推我來我推你,“你幹什麽?”“你有意見。”“就是看你不爽了。”之類不友好的對話,一場沖突一觸激發。
我正在陰涼的地方練習一分鐘雙手頂排球,體育測評的時候需要考,我就特別積極地練習,但是當聽到男聲打球起沖突的時候,我把排球随手一扔,就急着跑去籃球場了。
“班長。”
“班長來了。”
“班長,有人去叫體育老師和班主任了。”
這種緊要時刻又都知道我是班長了,平時的時候就知道我是個打雜的。我深呼一口氣,慢慢走進去,走到主要的兩個鬧事者邊上,“好了,好了,有話好好說,別動手動腳,影響班級友誼。”
兩人瞪我,轉頭繼續劍拔弩張。班裏剩下的男生試圖抱住幾個比較沖動的家夥。我不是沒見過混亂的場面,只是以前我算個搗亂者,現在我更是一個維和者,維和者相對比較難辦。
老師怎麽還沒來,我在心中吶喊。“你個孬種。”對方的人惡狠狠地甩下了這麽一句話,我們班的體育委員就要一拳輪下去,我眼疾手快,一把抓住那個拳頭,使勁對他使眼色,“你好歹也是個體育委員,帶衆鬧事算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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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讓開。”
“不讓。”我沒松手,無論他怎麽使勁也松不開他的手,掙紮了一會兒,他眼神驚訝地看着我,我才慢慢松手,轉身引上對方一拳。肚子上被狠狠揍了一拳,這一拳不輕,我表情猙獰地看着那個始作俑者,“不要事情鬧大,免得到時收不了場。”
他估計是被我的眼神給吓到了,整個人軟得做了下來,而我也肚子痛得癱坐了下來,其他幾個人本來說就是添油加醋的人看着主角敗下陣來,自然也是做鳥獸散。我班的人還算友好地來關心下我的肚子。好痛啊,好久沒有嘗到被打的滋味了。
“老師來了。”有人在後面尖叫,我透過人群看到了丁老師,體育老師還有周研晨。我看着他急促地跑來,然後忍痛對他笑了笑。老師一過來問了我的情況,我咬牙說沒事,他們就去調節糾紛了。
“你怎麽每次都這麽愛出風頭。”周研晨臉色也不是很好。我不解地皺眉,雖然事實上我的眉頭早已痛得皺在了一起。
“我送你去醫務室。”周研晨小心地說。
我艱難地點點頭。
可是沒有想到的是,他居然将我公主抱起來。我緊張得憋着不呼吸,他居然連氣也不喘,在旁人詫異的眼光中,他抱着我堂而皇之地離開了籃球場。我在含羞的同時其實還是蠻享受這種過程的。
在醫務室,校醫執意讓我挂一瓶葡萄水回去,我半躺在病床上,眯眼養神,周研晨在我邊上坐了下來。
我睜開眼:“周同學,我沒事的,你可以先回去了。”
“你別廢話,好好休息。”
哎,我嘆了口氣,做好人果然難,說句話都會心累,既然叫我別廢話,我也就繼續閉目養神了。沒多久,就徹底在床上睡過去了。等醒來的時候,葡萄水早已挂好,身上蓋着被子。
我爬起來,動了動全身有點僵硬的骨頭,随手拉開了床上的窗簾。校醫不在,我穿好鞋子準備離開這裏,沒走幾步,就看到了倒在床尾沙發上的周研晨,驚訝之餘更多的是驚喜。
我沒打算叫醒他,一直呆呆地看着他英俊的睡顏,心中竊喜,然後又被自己猛鄙視一番,胡思亂想什麽。正在自己做激烈的內心鬥争的時候,周研晨靜悄悄地睜開了眼睛,在他烏黑的眼珠裏,我看到了完整的自己,然後鬼使神差,真的腦不靈清地問:“周研晨,你是不是喜歡我啊!”
意識到自己問了什麽的時候,我就被自己驚吓到往後退然後站不穩就摔倒在了地上。周研晨慢慢坐起來仔細望着坐在地上的我,距離越來越近,我想要往後退,被他一把拉住。
“是啊!”他說。
然後我就破天荒地打嗝了,打了整整一個小時,後來我跟他去學校對面的拉面店吃拉面的時候,打嗝還在繼續。他無語了,我尴尬了。兩人一下子不知道說些什麽,還好上拉面的速度有點快,我胡亂撥動着碗裏僅有幾片薄薄的牛肉。
“你再不吃面都要漲掉了。”他看不下去,我都不清楚自己為什麽會在他坦白之後還跟他來這裏吃面,不是讓自己難堪。都怪自己的肚子實在不争氣,不識時務地表達饑餓,然後難以退卻。
我除了簡單的語氣詞外,再也沒有別的話。好不容易結束煎熬的吃面時光,我一出門就借口還有事情跑開了,跑得太急了帶動了傷口,而後是忍着痛一步一步拐回了教室。經過籃球場的事件之後,班裏的對我紛紛刮目相看,特別是以體育委員為代表的一群人,徹底将我當偶像膜拜。“班長,原來你真的好強!”“好佩服啊!”“什麽時候再給我們露一手。”
我把手中的課本亂成書筒的樣子。一二三一人一下,“快回自己的位置上去,馬上要上課了。”
“是,班長。”三人異口同聲,我滿臉黑線。
“你最近威武啊!”周研晨在他們一群人走後就開始挖苦我。
我想起昨天的事,多少還是有些不自在,但是看到對方絲毫不受影響,憑什麽讓我一個人糾結,“不關你事!”
周研晨顯然沒預料到我會如是說,一時表情有點難看,但還是馬上端正态度,“那你繼續威武。只要不影響到我。”
放學的時候,周研晨會跟在我五米之外,保持一定的距離,不超越不脫離。像似被人跟蹤一樣我渾身不自在,然後在轉角口停住,逮着他:“你幹嘛跟蹤我?”他冷冷地看我,“你別自作多情了。”我語塞,不是還說喜歡我嗎?現在這樣什麽态度嘛!
我故意将包甩過他的肩頭,然後頭也不回地走了,車站裏,我和他分坐在兩個長椅上,看着身邊的人越來越少,直到夕陽将天空染得通紅通紅,我們還是一動不動。已經過去好幾輛公交,我都沒坐上去,像似在等着什麽。
夕陽快要落下,我才站起來慢慢走到周研晨的跟前,“你不是說喜歡我嗎?”其實我最介懷的還是他忽冷忽熱的态度,讓我的心情就跟坐過山車一樣,起起伏伏,提心吊膽。
他仰頭看我,眼神清澈,“你說呢,我已經等你很久了!”
我不解地看着他,他也給我思考的機會,站起來突然将我擁入懷中,清爽地像薄荷一樣的味道,我想我已經得到最佳答案了。
滴滴滴,手表發出了不識時務的聲音,我非常不情願地看了看時間,八點半,怎麽可能,突然手表上的指針開始瘋狂轉動,我的眼睛越來越花,要暈過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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