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久違地相遇

“怎麽樣,找到了嗎?”

榮嘉實負責找二至四樓,而雷聲負責找四樓以上的樓層,半個小時之後,兩人在四樓的樓梯口會合。

榮嘉實喘着粗氣,搖頭說:“沒找着。我問過分診處的護士了,都說沒有見到裴沐雲。”

“那她去哪裏了?”雷聲的眸光一黯,如果說之前他在車上看到那個女人挺像裴沐雲是他的錯覺,但這次連榮嘉實都說看到她了,那之前的錯覺應該就是真的。

可是那個女人會去了哪裏?

“要不我叫上其他人再找找?”

雷聲站在樓梯口,突得擡頭望向牆角,那裏有一個四四方方黑乎乎的監控器。他垂眸一想,問:“醫院裏是不是每個樓層都裝有監控器?”

“是啊。”

“不僅樓梯口裝了,連裏面也裝了是嗎?”

“當然啊。”榮嘉實突得恍然大悟,“嗨,我怎麽就沒有想到呢。咱們可以查監控啊,總比這樣大海撈針強吧。”

榮嘉實帶雷聲去了監控室。監控室裏的一幫人見太子爺駕道,立馬站起身點頭哈腰的,查監控的事自然是沒有什麽問題。

下午2點50分,裴沐雲在監控中出現了,當時她去問服務臺的護士,那護士給她指了指方向,之後她推着行李箱跟榮嘉實相遇,最後進了電梯。在電梯的監控裏,雷聲見她按了五樓的按鍵。

“五樓是什麽科?”雷聲沉聲問身側的榮嘉實。

“兒科。”

兒科?她去兒科幹什麽?雷聲緊盯着裴沐雲靓麗的身影,眼都不帶眨的。

三年了,她還是沒有多大變化,一擡手一投足還留存着當年的影子,但眉目間似乎多了些憂愁。是因為他麽?如果是因為他,他又覺得這女人似乎沒讓他白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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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是有那麽一點點地犯賤,為這女人。

監控中的裴沐雲在五樓出了電梯,在分診處頓足,張望了一下卻沒有進去。她擡手看了下手表,似乎考慮了一下,然後轉身又進了電梯。電梯一路向下,她又回到之前的服務臺,依舊問了那名護士。那名護士好脾氣地伸手朝外指了指。她道過謝,拎着行李出了門。

“她應該是進了住院部。”榮嘉實指着監控中的一幢房子說。“把住院部的監控調出來。”

手下一幫人又趕忙調住院部的監控,心下卻不禁嘀咕,這位爺是誰呀,面子真是大。

住院部的監控內,裴沐雲坐電梯上了五樓。五樓電梯門打開,上面用藍色的大字寫着“兒科住院部”。

“嗨,有趣啊,你家女人這是跟兒科給擀上了啊,別不是跟人生了孩子吧……”

雷聲聞得,淩厲的眼風朝他一掃,榮嘉實适時噤了聲。“好吧,我不發表看法。”

見雷聲跟個一陣風似地沒了影,榮嘉實在後面大叫,“喂,你去哪?”

“兒科住院部。”雷聲丢下一句話,連電梯都等不住,跑去走樓梯了。

病房內,裴沐雲正端水給果凍擦身子。她擠幹毛巾,小心翼翼地為果凍擦幹淨臉。果凍的皮膚很白皙,再加上年紀小,皮膚更是細嫩的猶如剛剝的雞蛋。

擦完臉,她又給他擦手。果凍的手好小,握在她手上只有一點點。手上的指甲有點長了,劃到她的手心上有點紮。

“果凍,等下媽媽給你翦指甲好不好?”裴沐雲說話的語氣很柔很柔,好比一陣暖風拂過。

“好。”唐果凍乖巧地應了一聲。他覺得自己好幸福,有媽媽在身邊。媽媽長得真好看,跟仙女姐姐一樣。以前阿婆就跟他講仙女姐姐會變魔法,媽媽是不是也會變魔法?如果他跟媽媽講,他想要一個爸爸,媽媽會不會變給他啊?可惜阿婆不在了,要不然他可以問阿婆。

“媽媽。”

“嗯。”裴沐雲給果凍剪指甲,小心翼翼地,生怕傷到他。

“媽媽。”

“嗯。”

“媽媽。”

“呃?”裴沐雲擡起頭,笑着問:“怎麽了?是哪裏不舒服嗎?”

唐果凍快速地搖頭,“沒有。我就只想叫媽媽,想多叫幾下,可以嗎,媽媽?”

裴沐雲伸手輕輕地撫果凍的額頭,心酸到不行。她說:“好,你想叫多久都可以,不過現在你要好好休息了哦。只有把身體養好了,才有力氣叫媽媽啊,是不是?”

“嗯。”阿婆說要做個好孩子,就要聽媽媽的話,他是個好孩子,所以會聽媽媽的話。

小孩乖巧地閉上眼,長長的睫毛覆在眼睑上,投下一層陰影。可是沒幾下,小孩睜開眼,一眨不眨地盯着裴沐雲。

裴沐雲原想起身去倒水,見小孩沒睡,于是又坐下。“怎麽了,果凍?”

“媽媽。”小孩輕輕地叫了一聲,“媽媽,我不敢睡。”

“為什麽呀?”

“我怕一睡着,媽媽就走了,我就再也見不到媽媽了。”小孩難過地流下淚來,“媽媽,你會不會走?你會不會不要果凍?”小孩越哭越傷心,眼淚止也止不住。

裴沐雲見小孩哭得那麽傷心,眼淚也跟着翻下眼眶。她抱住小孩,輕聲安撫,“不會的,媽媽不會離開果凍了,再也不會離開了。媽媽保證,別哭了,好孩子。”

裴沐雲的心難過得要死,她怎麽可能舍得離開小孩麽,怎麽可能舍得?

旁邊床的寶媽見兩人哭得那麽傷心,開始母愛大泛濫,也跟着抹眼淚,哭得稀裏嘩啦的。

雷聲站在門口看到的就是這副情景,原來她還是那麽愛哭,但不管怎麽哭還是那麽好看。他最喜歡看她哭得梨花帶雨,然後自己可以跑過去安慰,給她一個肩頭或是伸手撫上她的臉,輕輕揩去她臉上的淚水。不過這也只是他心裏的想象罷了,從來沒有付出行動過,因為她從沒給他機會。

他站在門口看了好一會兒,通過門框上小小一方的玻璃窗。他是那麽想見到她,可真見到她了,他卻不敢推開那扇門。人都說近鄉情怯,他這是近人情怯嗎?可他怕過誰呀?

可這一刻,他卻怕裴沐雲。他怕裴沐雲不願見他,他怕裴沐雲不願理他,更怕裴沐雲忘了他。

他不知那小孩是誰,但他發現自己在嫉妒他。因為裴沐雲從沒這麽溫柔地對待過他,她對他從來都是冷若冰霜,沒給過一個好眼色。

“好了,媽媽現在去倒水,回來之後就陪你好不好?你乖乖睡覺。”裴沐雲摸摸小孩的頭,小孩滿足地一笑,這才安心地閉上眼,睡着了。

小孩子向來好眠,裴沐雲好生羨慕。

她端着水出來,完全沒想到外面會有人在等着她。

雷聲見她進了水房,也跟着走了進去。水房裏沒有什麽人,裴沐雲将水盆裏的水倒掉,轉身時突得碰到一胸膛。當時她吓了一跳,趕忙朝那人說對不起,可當她擡起頭時,真可以說是魂飛魄散。

“咣當”一聲,臉盆撞擊到地上發出響亮的聲響。

裴沐雲沒想到這人會來得那麽快。盡管她已經做好了心裏準備,回來會遇到這個人,但并不是現在。可她又忘了,這個人向來神通,她又怎麽躲得過他的眼睛。好在當年這個人不知哪根神經搭錯,放了她一馬,她才得以躲開。

現在實在不行,哪怕硬碰硬,她也要弄個魚死網破。

“沐雲。”雷聲近乎貪戀地望着眼前的女人,眉宇間有着輕輕的笑意。

裴沐雲沒有看他,她将自己的手握得死緊。她輕輕咬自己的唇,下定了很大的決心之後,她才擡起頭,望向雷聲。

兩人四目相對,雷聲的眼裏滿是喜愛,可裴沐雲的眼裏全是厭惡。雷聲是聰明人,自然看得出來,但他很自然地将裴沐雲對他的厭惡給過濾掉了。好在她對他還存在那麽一點厭惡,如果換成平靜,或許他還真是沒戲了。

“沐雲。”他又輕輕地叫了一句,好似怎麽叫都叫不夠。

裴沐雲輕吐出一口氣,幽幽地說:“雷聲,你行行好,就放過我吧。我特別想過自己的生活,所以求你別再來打攪我了。行嗎?”

雷聲眉頭動了動,心中泛起隐隐的怒氣,“什麽叫特別想過自己的生活?那生活中有我就不行嗎?”

不行,當然不行。裴沐雲在心裏大叫,可話出口卻又成了另一番模樣。她說:“你這麽糾纏着我到底有什麽意思?三年前是這樣,三年後還是這樣,有意思嗎?”

雷聲突得笑了一聲,那笑落得裴沐雲眼裏,簡直毛骨聳然。

“有意思,我覺得有意思極了……”

作者有話要說: 淩晨三點多醒來,睡不着,于是爬起來碼字,然後被自己虐死。不知是不是作為一名母親的緣故,見不得文中有小孩子哭的情節,于是一邊哭一邊寫,是不是淚點好低啊?家裏的小家夥呢,睡覺一點都不安份,從床頭滾到床尾,又從床尾滾到床頭,伸着一雙小腳丫蹬被子,好軟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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