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小魚

“我一回去，劉婆就說小魚不見了！大家都出去找了，我”司歸也不知道為什麽，第一個就想到找耶律齊。

“我知道了，你別急，我馬上去安排。”耶律齊半摟着司歸向城主府走去，“你需要休息一下，放心吧，我立刻安排人手去全城尋找。”

耶律齊叫來洛白，讓他去安排找人的事。

“你在我房間睡一會兒，等你醒來就有消息了。”耶律齊情不自禁地摸了摸司歸的頭發，眼神深邃，沉如星海，裏面蘊含着說不清的情愫。

“這個時候，我怎麽可能睡得着？我”司歸仰望着那張俊臉，心底湧出點點莫名期待。

“噓，我在這陪你等，我已經交代下去了，坐着也是等，躺着也是等，快點休息！”耶律齊将司歸一把抱起，放倒在床上，溫柔地幫她蓋上毯子，然後他坐在司歸身邊，看着司歸睜着大眼睛看着他，目光流露出焦急和依賴。

耶律齊不禁心頭一軟，伸手蓋住司歸的眼睛，“聽話，一會兒就有消息了，你就算不休息，現在也幫不上忙，你休息好了，才會有精神，我也放心。”他薄唇微揚，露出少有的溫柔，讓人不自覺地沉醉其中。

司歸的眼睛在耶律齊的手心中隔一會兒就眨一下，那長長的睫毛刷過耶律齊的手心如羽撓心，一路癢到他的心裏。

“別調皮，快睡，等你醒來就有消息了！”耶律齊稍稍加重了手心的力量，他專注地看着司歸，發現司歸的臉，原來這樣小，鼻子小巧可愛，嘴巴紅嘟嘟的，不說話的時候，真的看不出來主人伶牙俐齒的樣子。

司歸一夜沒有休息好，此時在耶律齊身邊，蓋着耶律齊的毯子，被耶律齊的味道包圍着，她格外的安心，眼睛上覆蓋的手掌，傳來一陣溫熱，她不知不覺地睡着了。

聽着司歸綿長的呼吸聲，耶律齊慢慢地收回覆在司歸眼睛上的手，然後直了直腰，他就這樣安靜地看着司歸。

他發現司歸的眉毛應該是用什麽東西黏上的，她本來的眉毛應該沒有這麽粗為什麽他以前沒有注意到？耶律齊認真觀察着司歸原來的眉毛應該是細細的，彎彎的，長長的搭配上她靈動的眼睛

睡着的司歸安靜而乖巧，如果不知道真相，真的以為這是一個柔弱的貌美小娘，可是當她醒過來，她總是那麽精力充沛，似乎仇恨已經深植在她的骨血中，殺人時候的冷酷，算計時候的狡黠，調皮時候的可愛，似乎司歸的每一個面貌都深深刻在他的心中。

他無法忘記，他在沙漠中聽到聲音後，勉強睜開眼睛的剎那，看到騎在馬上的司歸那冰冷的俊顏，在陽光下似乎閃着光

“嗯”司歸皺着眉，似乎正在做什麽不好的夢。

耶律齊輕輕碰了碰司歸的肩膀，柔聲喚道，“司歸，司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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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歸走在一片白霧中，似乎有人在深處叫她的名字，她環顧四周，發現除了白霧她什麽也看不見。

她伸出雙手，摸索的向前走去。

“歸舅舅，你不要再過來了是小魚擔心姐姐，擔心你們所以來見歸舅舅最後一面”空靈的聲音在司歸的耳邊響起。

“小魚？小魚，是你嗎？”司歸左顧右盼，卻沒有看到小魚。

“歸舅舅小魚現在好醜，不希望歸舅舅看到，小魚希望在歸舅舅心裏永遠是那個可愛的小魚”

司歸站在原地，她看着前方的白霧，輕輕開口，“小魚，你在歸舅舅心中永遠是那個可愛的小魚，永遠也不會變，你告訴歸舅舅，你是不是已經”

“是，小魚已經死了”小魚急切地說，“歸舅舅，有人要害你！你要小心那個穿紅衣服的壞人！”

“是誰？誰害的你，你告訴歸舅舅！”

“是小魚不乖，光顧着看熱鬧，沒有跟上朵朵姨，小魚後來想要自己回家，在一個小店外聽到有人提舅舅的名字，小魚就站在那裏偷聽後來那個人就把小魚抓進去了，小魚看到那個穿紅衣服的壞人，但是，小魚沒有看見她的臉，可是小魚聽到她身上鈴铛的聲音！歸舅舅，你要小心，要小心啊！”

“小魚！”司歸仔細辨別這聲音，然後朝着一個方向走去。

“歸舅舅，請你幫小魚照顧好姐姐，照顧好石頭哥哥和丫丫，還有朵朵姨，平舅舅，劉婆婆小魚知道歸舅舅你最厲害！小魚舍不得你們”小魚帶着啜泣聲，慢慢地說着。

“小魚——”司歸走了一陣，在白霧盡頭看到一個瘦小的身影，正蜷縮在地，慢慢啜泣着。

那小小的身影将自己蜷縮得更緊，“歸舅舅不要過來！不要過來！”

“我不過去，你別怕！小魚，你是知道歸舅舅的，你相信歸舅舅嗎？”

那小小的身影蠕動了一下，似乎在點頭。

“什麽也不會吓到歸舅舅，倒是小魚，吓到了吧，來，到歸舅舅懷裏來，讓歸舅舅最後再抱抱小魚”司歸柔聲說着。

“小魚很可怕”

“不怕，你來！歸舅舅膽子很大的，你不相信歸舅舅嗎？你來，到舅舅懷裏來，讓舅舅抱抱，告訴舅舅，誰害的你，舅舅去給你報仇！”

“真的嗎？”小魚怯怯地說。

“來！”司歸堅定地說。

小魚緩慢地向着司歸移動過來，司歸張開懷抱，一把抱住在躊躇徘徊的小魚。

“歸舅舅”小魚大哭出聲，“小魚不想死，不想離開你們！”

司歸看向懷中的小魚，不自覺地倒抽一口涼氣，那張臉已經血肉模糊，外露的身體，沒有一塊完整的皮

她緊緊摟住小魚，“是舅舅害了你”

“不是的是小魚不乖舅舅，你要小心一個右手上有痣的人，那個紅衣服的壞人讓他把你拐到一個什麽地方去，說要收拾你！還有一個人臉非常黑，又高又壯，他拿着一個姐姐的畫像，那個畫像和舅舅你好像！舅舅你要小心”

司歸感覺到懷中的小魚越來越輕，“小魚！你告訴舅舅，是不是一個特別妖嬈的女人害得你如此！”

“是一個特別醜的婆婆舅舅小魚要走了，你記得幫我照顧姐姐謝謝你不嫌棄醜醜的小魚”小魚猙獰的臉上忽然動了動，似乎在努力微笑。

“小魚！”司歸終于忍不住流下眼淚，她的淚滴落到小魚那血肉模糊的手上，她雙手捧起小魚的臉，輕輕地在小魚血糊糊的額頭上印上一個吻，“小魚，永遠是那個可愛的小魚！舅舅最喜歡你！”

“謝謝歸舅舅小魚也特別特別喜歡你希望舅舅能夠永遠幸福”小魚在司歸懷中又變回那個可愛漂亮的小魚，小魚驚喜的看着自己的變化，然後臉湊過去親了下司歸的臉，“幫我照顧好大家！小魚愛你們！”

然後小魚就緩緩消失在了司歸懷裏。

“小魚小魚！”司歸一下坐了起來。

看着司歸面目蒼白，額頭上冒出冷汗，耶律齊取出床頭的巾帕，溫柔地替她擦着汗，“怎麽了？做噩夢了嗎？沒事的，夢都是反的。”

司歸抓住耶律齊的手，“是反的嗎？我夢到了小魚，小魚她”

這時候，門外響起了敲門聲。

司歸略帶恐懼地望向門外，是不是已經有了小魚的消息。

耶律齊拍了拍司歸的肩膀，然後坐直身體，肅聲道，“進來。”

推門進來的人是洛白，洛白看着坐在床上的司歸，欲言又止。

司歸定定的看着閃避她目光洛白，她眼淚奪眶而出。

耶律齊看到如此脆弱的司歸，一把将她擁入懷中，他的大手順着她的發，在她耳邊呢喃着，“沒事，沒事的，還有我，還有我在！”

司歸将頭埋入耶律齊懷中，她緊緊的攥着耶律齊胸前的衣服，“是不是有消息了”

耶律齊看向洛白，洛白張了張口，然後輕聲說，“在城外發現了小女孩的屍體可能是小魚，但是”

耶律齊對着洛白擺手，示意他出去，他感覺到胸前的濕潤，看着這樣的司歸，他心如刀絞，司歸總是那麽勇敢堅強，何時如此脆弱過，他将下巴墊在司歸的頭上，“你休息吧，我去看看，好不好？”

司歸啜泣一聲，“不，我也去。”說着，她從耶律齊懷中出來，下床穿好鞋子，胡亂抹了一把臉，“我們走吧！”

耶律齊無奈上前，看着倔強的司歸，幫她捋了捋頭發，又用帕子把她的臉細細擦了一遍，“走，我陪你去。”

耶律齊牽着司歸冰冷的手，一起出了門。

他們乘坐馬車，一路到達城外，馬車剛停下，司歸就推開車門，跳了下去。

“司歸！”耶律齊趕緊跟上，看洛白的神情，就知道不好，以司歸的個性

司歸聽到幾聲尖銳的唳聲傳來，她擡頭望向天空，看着空中盤旋着的幾只禿鹫，順着禿鹫向下看，果然那裏有一個蓋着白布的身體，白布上面已經印出斑斑血跡

她快步向前跑去，被那幾個站着的士兵攔了下來。

耶律齊快步上前，一把拉住司歸，“你”

司歸顫抖地說，“讓我讓我看一眼。”

耶律齊看着那幾個士兵，士兵都讓了開來，其中一個士兵低聲說，“還是不要看了實在是”

司歸沒有理會這個好心的士兵，她慢慢地走上前，蹲下來，輕輕掀開了那血跡斑斑的白布，她的頭嗡的一聲，整個人向後一仰，耶律齊迅速上前扶住她，他緊緊扶着司歸的肩膀，“你沒事吧！”

司歸一把掙開耶律齊的手，跪下來，将那屍體抱在懷中，“啊——”

耶律齊看着如此悲傷的司歸，他雙手握拳，真恨不得把害司歸如此傷心的人都碎屍萬段，他不忍地閉上雙眼，深深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