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 實言相告

司歸低頭将鞭子纏在腰間，然後撿起小石頭丢入河中，濺起的水花灑了耶律齊一臉，“你也就只能騙騙傻子了！你現在別說風寒，想生場病都不容易！”

他回頭看着調皮地在岸上笑着的司歸，無奈的搖搖頭，他大步走回岸上，然後，他掬起一捧水，揚向司歸的臉。

兩個人玩鬧在一起，歡樂的笑聲在河面上回蕩，一個高揚一個低沉，交織出一曲美麗的樂章。

耶律齊把司歸摟在懷中，兩個人坐到一片幽藍的花叢中，司歸伸手摸了摸這發着幽光的花朵，“真美”

“喜歡就摘回去，我們可以将它們種滿我們的院子，讓你以後打開窗，就可以看見它們。”耶律齊已經開始暢想他們美好的未來。

司歸捶了他一下，“這是缱绻若夢，至陰之花，會讓人産生幻覺，永遠沉睡在這裏，慢慢的成為滋養它的肥料。當它和赤錦蛇的至陽之毒相合，就會提升人的內力，并且從此百毒不侵，你沒有發現，你的內力深厚了嗎？”

“那還不好？種到府中，讓它們保護你！”

司歸搖搖頭，輕輕一嘆，“給你講個故事吧”

小黑這時候在河中歪着頭看着在花叢中擁抱的兩人，它不甘寂寞地爬了過去，纏到司歸的手臂上，它不死心的想把頭靠在司歸的拇指上，可是如今只能把頭枕在司歸的手心，它左右搖擺，找尋舒服的位置，然後，不動了

“這是”耶律齊看着粗如兒臂的小黑，能讓司歸如此沒有防備，這必然是那條小黑蛟，可是，怎麽轉眼就這麽大了。

司歸合起手掌，用手指撩了撩掌心的小黑，“它吃了赤錦蛇！”她看着耶律齊不可思議的表情，挑眉一笑，“我們家小黑，豈是凡物？這是蛟啊！也許有一天可以化龍也說不定！”

耶律齊看着如牛皮糖一般的小黑，實在看不出它有化龍的潛質，看着司歸摸着小黑的手，他嫉妒的将司歸的手拉過來，握在自己的大掌中，摸着因為經常握鞭子而略帶薄繭的手，他心口一陣抽痛，他細細的感受着司歸的掌心，司歸有些害羞的将掌心合攏，“聽不聽！”

耶律齊正襟危坐道，“聽，娘子請講！”

司歸捶了他一下，他一把将司歸摟入懷中，司歸就枕着他的腿，回握着他的手，“也許，你會覺得不可思議但是，我說的都是真的。”

耶律齊伸手捋了捋司歸額頭的碎發，“你說的，我都信！”

司歸想了想，“我似乎死過，又活過來了”

耶律齊的手一緊，他發現了司歸心中波動，沉聲說道“如果你不想說”

“不我只是不知從何說起。”司歸重生的事情，誰也沒有同誰說過，包括司平，她并不是不想說，只是

可是面對耶律齊，她就可以自然地放下心防，也許是因為耶律齊總是默默的在她身邊，給她信任和安定。

司歸看着身邊如夢似幻的花，她開口緩緩地說着，從上輩子到這輩子

耶律齊聽完司歸的話，他還在心疼着司歸，是怎樣的絕望逼得她放火燒死自己，他輕輕一嘆，“司歸，不，應該是潇潇，你知道草原上的大活佛嗎？草原上一直有着轉世靈童的說法。”

司歸搖搖頭，“你還是叫我司歸吧，不然容易被人察覺，我暫時還不想恢複身份你說的大活佛，是大和尚嗎？”

耶律齊輕輕彈了司歸的額頭一下，司歸一捂頭，“再随便動手，我生氣了啊！”小黑無聲無息地立起身子，盯着耶律齊。

司歸輕輕拍了拍小黑的頭，“乖乖趴着。”

耶律齊搖了搖頭，“哎以後你們兩個一起欺負我，我可怎麽辦好啊！”

司歸在他胳膊上輕輕掐了一下，“快說！”

耶律齊笑着揉了揉手臂，不再同司歸開玩笑，“大活佛在草原的地位勝過任何一個部落的首領，堪比國師，大活佛就是在身體死亡之後，靈魂不入輪回。每當一任大活佛死後，他的信徒就會去尋找大活佛的轉世，這個人可能從小，也可能是中途突然就有了大活佛的記憶，然後，信徒會将這個人帶回來，他就會成為新的草原上的大活佛。”

耶律齊思索了一會兒，“我覺得，你可能并不是重生，而只是一種一種頓悟。就如同大活佛，雖然會在突然之間明悟前世或者更久遠的事情，但是，他也不能夠讓時間倒流。”

“大活佛真的可以知道前世今生嗎？”司歸眼睛瞪得圓圓的，就像一只可愛的兔子。

耶律齊沒忍住，到底去掐了一把她的臉頰，“應該是可以的，因為有很多事情，你沒有說，他卻知道了。”

“那大活佛不就可以改變未來？”

耶律齊搖搖頭，“大活佛從未試圖改變，他是方外之人，知生死，懂輪回，又怎麽會擅自改變自然。”

“那我”

“司歸，我們原來相遇過嗎？”

司歸一愣，“不我沒有來過阿塞城，也沒有去過赤炎國，但是我知道你死于死亡沙漠”

耶律齊一笑，“也就是說，如果沒有遇見你，當初，我就真的死在死亡沙漠了，是不是？”

司歸點點頭，“所以，我有的時候覺得自己是真的重生了，有的時候又會懷疑那是一場夢。”司歸自己都覺得非常不可思議。

耶律齊摸着司歸的頭，“我覺得，你只是怎麽說呢？你可能只是提前看到了命運。你看，縱然是大活佛，也是在頓悟中獲得記憶，而不是死而複生。”

“可是那些記憶的所有細枝末節，所有的痛苦失落，我全部都清清楚楚的記得我”司歸自己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她只是知道，她要去報仇！

“別急我沒有否定你，我只是覺得，這有些類似大活佛的頓悟，你可能是在夢中，看到的關于自己的過去和未來你有試圖去改變一些事吧，不，應該說你已經改變了很多事，例如我！”耶律齊輕聲說着，然後，他的眼睛一亮，“我們真是天生一對，我真應該感謝上蒼，讓我在沙漠中遇到你，被你所救。”

“是我試圖去改變事情的軌跡，而且，的确有些事情和記憶中已經不同，我覺得，人生的軌跡就像是一盤棋局，當你看清了，只要改變某一個點，就可以改變結果，改變命運。”司歸堅定地說着，“所以，我一定要殺了楚宛珍和武王，為我的家人報仇！現在一想，當年我娘親的死，似乎也不那麽單純，只要抓到楚宛珍，就能知道事情的真相。”

耶律齊有些心疼，自從認識司歸，她的眼中就總有憂郁之色，原來，她背負着如此深沉的仇恨和不可思議的命運。“也許這是上蒼對你的彌補，讓你頓悟，從而改變你的未來。”

司歸擡頭看着耶律齊，在他眼中看到一片寧靜和喜愛，這個人，真的是深深地愛着她。

“放心，既然我們兩個人，都活在現在，并且相遇，那麽，這一定是上蒼最美的安排，”耶律齊深邃的雙眸深情地凝望着司歸，“我們出去就成親好不好？我們一起去改變！”

司歸猶豫地咬了咬下唇，“我”

耶律齊有些失落，“沒關系，我願意等的！我說過，只要你回頭，就會發現我在你身後。”

司歸看着耶律齊，她抓住他的手，“我并不是并不是拒絕你，我只是我希望可以先把武國的事情解決。”

耶律齊的眼神溫潤起來，“好正好，這是個機會！我們一旦把武國的事情摸清楚，我就可以上本父王。相信父王為了長生之藥，也會向武國發兵！到時候我們就可以抓住楚宛珍，為你家人報仇！”

“謝謝你”司歸看着為她定下伐武計劃的耶律齊，她起身摟住他。

“你是我娘子啊！我從小就發過誓，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看着我母妃在宮中殚精竭慮，步步為營的日子我就希望我未來的王妃可以過得幸福快樂，我要為她建一個最堅固的城堡，為她擋風遮雨然後，在那一天，我認識了你！”

“是不是很失望？”

“不我特別慶幸，你可以和我并肩！”耶律齊緊緊抱住司歸，小黑被兩個人的手臂擠的不舒服，它緩緩向上爬着，然後，它停在了耶律齊的頭上。

司歸看着耶律齊頭上的一坨，她開懷大笑，“它它是喜歡你了！”

耶律齊本來想把小黑弄下來，看着司歸如此開懷的模樣，他停下了動作，能博卿一笑，就記它一功吧！

看着河面上一絲光亮，耶律齊擡頭，“應該是正午了。”

司歸順着他的目光向上望去，“我們走吧！”

耶律齊站起來，“還會不舒服嗎？不然我抱着你走吧！”

“啊？”司歸一愣，然後臉猛地紅了起來，她推開耶律齊走在前面。

耶律齊趕快上去拉住她，“走錯方向了，那邊是死路，我就是從那邊走過來，被蛇咬到的。”

“知道了！”司歸一甩手，走另一個方向，兩人順着河水向前走着，還好，正午，有些許陽光從上面灑落下來。

兩人走了很久，忽然耶律齊一把拉住司歸，司歸在黑暗中看了他一眼，兩人悄悄的躲到了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