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 都城波瀾

以前都是司歸的五感較好，可是這次卻是耶律齊先聽到了聲音，司歸在黑暗中看着耶律齊剛毅的下颚，這個男人似乎真的不一樣了。

耶律齊把司歸拉到身後，做出保護者的姿态，他察覺到司歸的目光，輕輕攥了下司歸的手，然後眯着眼睛盯着前方。

很快，有光亮從遠處傳來，看着來人，兩人相視一笑，司歸喊道，“我們在這裏。”

滕瑞和王海帶着人找了很多裂縫才終于找到适合下去的地方，他們試了好幾條路，終于順着暗河走進來。

“參見王爺！”衆人看到平安無事的耶律齊和司歸，都松了一口氣。

“起來回話。可有游族的消息？”耶律齊同司歸從角落走出來。

王海搖搖頭，“派去報信的人始終沒有回來，卑職等人一直在尋找入口，其他人也都在四處戒備，游族的人，沒有追來。”

“不知道周圍的村子怎麽樣了？你這次帶了多少人手？”耶律齊回頭詢問司歸。

司歸輕聲一嘆，“阿塞城如今正在打仗，又有高崎始終對城主府虎視眈眈，為了不洩露你失蹤的消息，此次是我拿了謝将軍的令牌，帶着你府中的人馬分散從小門繞路出來的，去掉回去報信的人，不足三十，你這邊？”

耶律齊看向王海，王海行禮答道，“回王爺，在找尋出路中，已經陸續搜救到的士兵不足二十”

騰瑞接着說道，“而且能征戰者不過十五人，有幾人傷得有些重，很難再戰。”

“我在胡楊林中已經安排人馬回去報信，當時剛入夜”耶律齊看向司歸。

司歸思索一下，“我安排報信的人是在淩晨，按照時間，這時候他們應該在回來的路上，不知道游族多少人馬。”

游族耶律齊按了按眉心，“游族人馬應該在百十人左右，我當時遇到他們，應該是他們正向周圍村子進發的時候，他們派出一隊人馬追逐我進入裂谷，應該還剩下不足百人。”

“走！游族雖然強悍，但是，畢竟不如我們實力強勁，若是趁其不備，拿下他們也并不困難。”耶律齊看着衆人，“出去清點人馬，出發！”

騰瑞在前面帶路，衆人順着暗河向出口走去，忽然，司歸身上的小黑爬了下去，向着旁邊一片潮濕的牆壁爬去。

“小黑？”司歸回頭，看着小黑整個身體扒在牆壁上，小爪子似乎緊緊抓着什麽，她略略皺眉，走了過去。

“怎麽了？”耶律齊停下腳步。

“你們先走，我過去看看，然後去追你們。”司歸頭也不回地走向那面牆，那一定有什麽奇異之處，就像是當初站在裂谷上方，小黑一定是感受到了赤錦蛇的存在，才躍躍欲試地想要進入裂谷，如今

耶律齊擺了擺手，“你們去前面等着，本王同司先生很快過去。”

騰瑞想要站在原地等，被王海拉着向前面走去，王海心裏嘀咕，真是沒點子眼色，王爺同司先生在一起的時候，一向讨厭有旁人在。

司歸走到小黑身邊，她摸了摸小黑的頭，小黑回身又扒在她身上，将頭躺在她的肩膀，司歸摸了摸那牆面，可能這裏水氣太足的關系，這牆上長滿了苔藓，她抽出小刀輕輕刮了刮，發現牆壁上似乎有些凹凸不平，她把小刀放回去，伸手用力将牆壁上的苔藓擦掉，那是畫

“啊！”司歸想要回頭叫耶律齊，結果沒想到他就在她身後，這一回頭，她的鼻子直接撞到耶律齊堅硬的胸膛。

“沒事吧！”耶律齊緊張的擡起司歸的臉，湊近去看她的鼻子。

看着眼前放大的俊顏，且不遠處還有那麽多人在等，司歸不好意思的推開耶律齊，“沒事，你來看，這似乎是一幅畫。”

兩人一同清理出一小面牆，這似乎是長大的小黑！

兩人對視一眼，莫非，這裏面有什麽是同陳國有關系？他們默契地将清掉的苔藓摱回牆上，然後若無其事地向前走去，司歸摸着小黑的頭，輕聲說着，“現在不行，有機會帶你回來看。”

小黑似乎聽懂了，它懂事地蹭着司歸的臉頰，沒有再扒回牆上。

耶律齊輕聲一嘆，“阿塞城的戰報應該送回都城了，不知道那邊什麽時候會派兵前來救援。”

“阿塞城的兵力對上草原，并不一定會輸，就算都城無兵前來也無事吧！”司歸有些迷茫地看着耶律齊，不明白為何他此時表情如此凝重。

“每個地方軍隊的兵力，都不是實數，這裏面有老弱病殘，将領不能不管，有些撫恤不能及時到位，就要靠空報來用賞賜彌補撫恤，阿塞城領空饷的情況并不是十分嚴重，但是而且，若此次阿塞城獨立作戰，就會給阿塞城帶來很多損失。戰争，怎麽可能沒有傷亡現在”說道這裏耶律齊沉重地嘆了一口氣。

司歸悄悄地拉住他的手。

耶律齊握住手心中微涼的小手，他搖搖頭，“我沒事，只是，如今太子争權，六哥也參與進去，而且，都城中的文官經常擔心阿塞城擁兵自重，想盡辦法削弱阿塞城的力量，若是此戰沒有援軍，那麽，舅舅手下兵力損失幾年之內都無法補上。”

司歸冷笑一聲，“文官們整天打嘴仗，就應該把他們拉出來看看真實的戰場，讓他們明白戰争的殘酷，士兵們抛頭顱灑熱血，他們自己吃着山珍海味，用着绫羅綢緞，卻還要克扣軍饷，簡直豈有此理！就應該讓敵人兵臨城下，他們才知道武将的重要性！”

耶律齊知道她是想到了自己的父兄，“文官治理天下，武将征戰沙場，本來職責就有不同，只不過，現在都城黨争嚴重，因此只顧眼前的利益吧！母妃在父王面前還說的上話，而且還有外公，只希望”

此時的德雅殿，德妃将手中的消息揉成一團，她深吸了一口氣，晴雲很有眼色地拿來瓷盆，德妃将那一團消息扔進去，晴雲在德妃面前将它燒成灰燼，德妃微微點頭，晴雲将東西交給小侍女，讓她去清理。

晴雲走到德妃身後，輕輕為她捏着肩膀。鎮國将軍想必送來的不是什麽好消息，否則，娘娘不會如此憂郁。

德妃想到父親的話，此次草原部落氣勢洶洶，想必，此戰艱難，戰報已經送來，兵部有父親坐鎮，自然上表征戰，戶部永遠叫窮，太子協理禮部，自然想要坐視不理，老六的母族出身刑部，想要渾水摸魚不知道大王到底如何想

這時，一個小宦官匆匆跑來，他向德妃施禮道，“禀娘娘，大王有旨意，今夜要來娘娘這裏用膳，師傅讓小的通知娘娘，請娘娘速速準備，大王最近喜食魚蝦，估摸着不到一個時辰，大王就會來此。”

晴雲上前給小宦官塞了兩個荷包，“謝謝你師傅，就說他的好，娘娘都看在眼中。”

那小宦官悄悄摸了摸荷包，沒有想到還有自己的，雖然比師傅的輕不少，但是他已經很滿足了。

晴雲将他帶出去，打聽出他的名字，“小卓，你将自己的放好，再去見你師傅陳公公，不要隐瞞，就說是我讓你先把東西放好了，不要打了其他人的眼。”

小卓不斷點頭謝着晴雲，“謝謝姑娘，謝謝姑娘。”

晴雲走到小門，“行了，有為難的事情，就來找我，我這當姐姐的，多少還有些顏面。”

小卓千恩萬謝地走了。

晴雲走進德妃處，“大王一向不喜魚蝦，怎麽？”

德妃斂眉道，“準備些清淡食物即可，如今阿塞城征戰，我們要勤儉，以後每餐用度減半，将節省出來的銀子送給大王做軍資，晚餐四餐一湯，院中的桂花開得正好，準備食材，本宮親手做桂花糕。”

“是，娘娘。”晴雲很快退了出去，交代廚房娘子，德妃的安排。

喜食魚蝦，這宮中，喜食魚蝦的只有老六的母妃——王姬，看來，大王傾向于老六推薦的人去阿塞城了。就算沒有救援，阿塞城此戰也終将勝利，盛夏已經要過去，草原秋天正是儲藏的季節，他們一定會在入秋之前結束戰鬥，否則，他們冬天怎麽過老六這是想争功，只是太子雖蠢，卻有個精明的王後，老六真的以為這天下就他一個聰明人？

太子的手，早就伸進了阿塞城，不然，怎麽會讓阿塞城多出一個節度使？就讓他們狗咬狗好了，德妃低頭喝着茶，掩去了眼中的精明，哥哥随父親征戰多年，又長年駐守阿塞城，如今，就算阿塞城并非鐵板一塊，也必定在哥哥的掌控之下，何況，還有齊兒在，在阿塞城，若論身份，誰能壓制住謝家！

只要援兵一到，想必哥哥自會有辦法解決。

傍晚，大王來到了德雅殿，德妃已經準備好，正在門外迎接耶律永基。

耶律永基一笑，“你身體一向不好，何必出來相迎。”

德妃走上前，打發了陳公公，她親自扶着大王的手走了進去，“妾就是願意服侍大王，等待大王啊”她歪頭一笑，一如當年。

耶律永基拍了拍她的手，看着桌上的餐點，他眉頭微皺，“可是有人怠慢愛妃？”

德妃搖搖頭，“妾在深宮一個人吃不了多少，聽聞阿塞城已經戰起，大王正為軍資發愁，妾已經命人将膳食減半，将其作為軍資，獻給大王。雖然不多，卻是妾的心意，還請大王不要拒絕。”

耶律永基輕聲一嘆，“還是柔兒你知道孤的心啊！”他看了看桌面，雖然清淡，但是很精致，這桂花糕他看向德妃。

德妃柔柔一笑，“知道大王近期養生，要食清淡，妾親手做了桂花糕，請大王嘗嘗，齊兒從小最喜歡這個了！他的口味一向同大王相近。”

耶律永基大笑出聲，“小七最貪吃！”

德妃并未提起增兵之事，讓耶律永基很高興，他覺得還是德妃懂他的心，想到小七，那孩子是為了他尋找長生之藥才再次回到阿塞城，沒想到又趕上開戰不能讓小七出事，雖然老六推薦的人不錯，但是還是讓謝将軍再派一個人吧！

他摟着德妃，心中輕哼，争權可以，但是不能把天下争丢了！否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