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一個人走

天氣越來越冷了，尤其是在這夜，寒涼的空氣比不過她顫抖的內心。

她知道自己做了什麽，可是當時大腦裏只是覺得自己做的是對的，他們虐待自己，作為懲罰，吸幹淨他們的血似乎也不這麽過分。只是在清醒以後，那兩人都死了，她一時間接受不了就開始漫無目的地逃跑。

血，血，血，全是血，脖子山，嘴唇邊，尤其是裙子上。

一口撕裂別人的大動脈原來會噴射那麽多血液出來，好燙的液體，粘在她身上像是火焰裏濺射出來的火星，又燙又疼，可是她是那麽需要這些血液，她感到無窮盡的生命的光點從口腔進入身體，多麽美妙的感覺。

原來自己的身體需要的不是高脂高熱的食物，而是具有強大生命力的高智力的食物。

她也恐懼，怕自己變成喪屍那樣的東西，行屍走肉。

雙手環抱着自己走在空無一人的大街上，走的這條街明顯在末世發生的時候有車禍發生，十幾輛車的追尾，有的車車門開着，有的車緊閉着，可是當她走近的時候，卻突然撲出喪屍拍打玻璃，朝她嘶吼。

有了這個開頭，越來越多的喪屍加入嘶吼的行列。

方圓停住腳步，回頭看，有的喪屍竟然從沒有關好的車門裏爬出來，逐漸在她身後聚集起來。

她的手還環抱在肩上，四處張望，看到有一輛車裏有半根鋼管，劈手破開車窗的玻璃，伸手進去拿出來。

走到喪屍隊伍的開端，手輕輕用力，鋼管捅進喪屍的大腦，衣衫褴褛四肢不全的喪屍頓時軟下去。總共也只有四五只喪屍爬出來，她一手護在胸前，一手卻果斷地拿鋼管捅他們的腦袋。

她現在根本不用去看他們的眼眶，不用仔細瞄準，因為即使是堅硬的頭骨在她的手下也軟的跟嫩豆腐一樣。

“當啷”鋼管被丢棄在地上的聲音在這夜多麽清晰，還留有微微的顫音。

方圓抱着手，腳步浮虛地繼續往前走。

白色的背影逐漸消失在喪屍嘶吼的街道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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茫然地在城市裏不眠不休地找了兩天，還是沒有方圓的蹤影，反而陰差陽錯地救了一些幸存者。

再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方圓不在，他們兩個在一起的組合尴尬又奇怪。

他們又找了新的小區，還是沒有方圓的蹤影，兩人都疲憊不堪，範的眼底青黑一片，許城還可以在他開車的時候休息一會兒，但是他卻強打精神一直在找方圓。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許城的理智在方圓消失後重新回來，他看過去這些時日發生的事簡直荒誕不堪，沒有必要必須找下去了，這座城市繁華程度在M國數一數二，人口密度很大，城區跨度也很大，也許生活在一座城市都不一定會見面，何況他們現在這樣茫然地尋找。

“我把他們送回基地。”後面的話也不用多說，兩人都心知肚明。

“嗯，謝謝你這幾天的幫忙。”範揉揉疲憊不堪的眼睛，那雙湛藍的雙眼布滿紅血絲，明顯是勞累過度。這件事本來也只是他跟方圓的事，許城的幫忙不管出于什麽原因都好，他前幾天的熱心範是看見了的，他為自己也替方圓感謝他。

他們找了一輛卡宴，把那些人都安置進去，末世把他們摧殘得不成人樣，活下來的人都不是一個人，不是和家人在一起就是跟末世後認識的人在一起，他們依存着，擁抱着坐在車廂裏。

許城跟範告別，載着一車廂的幸存者驅車回到基地。

之前的不告而別和現在的滿載而歸抵消。

基地裏還是一片祥和平靜的氛圍，他帶着那些人去登記處登記，驚訝地發現大廳裏坐了十多個人，男女老少都有。這樣的“大豐收”已經很少見了，就像是婦女失蹤後48小時沒有再次出現的話，幸存幾率很小一樣，末世以後能找到的幸存者也越來越少。

他自己也有事要做，要去跟朋友，跟梁爽道歉，為之前的種種不合情理的一切。

只是他的腳剛剛要邁出大廳的時候背後有人說話，先前的那些人準備登記的時候有人低聲讨論起救他們的人。

“長官，市中心應該還有很多幸存者，你們可以朝着那邊搜尋看看。”

“這個，市中心的受害程度也很嚴重，我們現在沒有能力去……”

“什麽叫沒有能力，救我們的是個小姑娘，難道你們連個小姑娘都比不上嗎？”有一個年輕的男人揪着登記士兵的領子嘶吼，因為他的家人還在市中心，因為這段時間恐懼的積而不發。

許城的腳步下意識就停住，“你說什麽？什麽小姑娘？”他的語氣嚴肅極了，裏面有按耐不住的激動。

那男人被他吓一跳，反而是旁邊的一個老年人接着說下去“這麽高，粉紅色頭發，帶着大墨鏡。”他的手比着一米六左右的高度。

不用再懷疑，那人一定就是方圓！

“她在哪？她現在在哪？”許城幾步邁過去老人面前，聲音不自覺提高很多。

“她沒跟我們進來，送到基地一百米左右的地方說自己要下車方便人就消失了。真是個好心的姑娘。”大家都在回憶她的英雄事跡，她拯救了他們。

“什麽時候？”

“半小時前吧。”

許城立刻轉身往外跑，一直跑到基地那裏，因為他們三人的出逃，基地制定了相關的規定，出入都有嚴格的要求。他在基地門口被攔下來，幾柄槍黑洞洞地指着他。

這些人不去殺喪屍反而用槍指着他的腦袋？

他也看出來這些人不是開玩笑做做樣子，只要他有什麽動作立刻開槍。許城咬牙，狠狠地舉起手來。

那些人把他押到領導那裏，領導還是上次那個中年男人，看起來竟然醉醺醺的，這時候才是下午，竟然就喝醉了？或者說現在是末世，人們飯否吃不飽，而他竟然在這裏喝酒？

衛兵走開把門關上，許城看見他衣衫有些淩亂，巨大的辦公桌下面有女人的鞋子一閃而過。

他在心裏冷笑一聲，果然那人只是警告他幾句，要把他關禁閉。他不說話，很快有人敲門。

是梁爽。

她有點憔悴，頭發綁在一邊，看到他的時候眼睛裏是擔憂和凄涼，也有看到他的欣喜。

她在基地的作用很大，醫生護士在這裏很受重視，她又是品學兼優的醫學院學生，長得還漂亮，成為醫務室的中流砥柱。現在她的情面明顯是管作用的。

負責人訓了他幾句，将把他們放出去。

許城不喜歡那個老男人看梁爽的眼神，他是男人，知道那種眼神是什麽意思。

“最近過得還好嗎？”許城的眼睛看向其他地方，語氣中卻有關切。

“嗯。”梁爽好像不想跟他說話。

“天海呢？”

“出任務去了。”

似乎就沒有什麽話要說了，兩人沉默，也不知道要去哪。索性梁爽就把他帶到醫務室，她在那裏坐診，他就坐在旁邊。

然而這只是她的預想，許城一離開辦公室就要朝着登記處那邊走。

“我去問一些……”他沒說出來，“待會兒來找你。”

“好。”梁爽應了一聲，他轉身就走。

梁爽美麗的眼睛裏瞬間盈滿淚水，他都不問問其他的嗎？問問她，而不是其他人。

她最後還是沒有跟穆天海在一起，許城在等人，她也是啊。

許城回去問清楚了幸存者被救的細節，确定那個人就是方圓，原來她還有這樣的一面，善良的，仁慈的，包容的。她也在找他們，也許準确一點是在找範，自己為什麽會有當第三者的想法？他真的覺得方圓對他有的那種魔力太可怕了，即使知道了原因，還是沒有辦法完全斷絕那種想法。這個念頭像是活的，見到或者接觸到方圓就會活絡起來，而遠離她的時候它就陷入沉睡。

他要想辦法告訴範她在哪裏，然後把穆天海他們都帶出去，這個基地快要崩潰了，上層領導這樣腐朽不堪，壓迫很快就會到來。而且聽說現在已經沒有專門搜救幸存者的隊伍了，上層覺得這裏已經達到了飽和，不再讓基地加人，只是一味的尋找物資。

他們自己出去會活得更好，當務之急是出去。

雖然心急，但他還是等着穆天海回來，跟他商量這件事。他坐在操場邊等，大卡車開進來，很快男人們打鬧着從車上跳下來，他走過去，穆天海看到他臉色變了幾變，跟身邊的人告別走過來。

一來就給了許城一拳。

“混蛋！你把我當成什麽？走了還知道回來？”

許城松一口氣，還生氣就說明他們的友情還沒有到最後一步。他硬生生接下這一拳，穆天海也懵了，這一拳用的力道很大，但是他沒有躲閃。

“小海，我有話跟你說。”他伸手勾住他的脖子，跟他勾肩搭背地走到一邊。他已經很久沒有這樣叫他了，一瞬間讓穆天海有一種回到高中的錯覺。

他們走到一邊“我們一起出去吧，在這裏呆不久了，上面太腐朽，這裏很快就會起大矛盾的。”他們原本差不多高，現在許城比穆天海又要高一點點。

“為什麽？”穆天海皺起眉頭問他，他在這裏工作得很順心，現在已經是車隊的隊長，供給也好，待遇也好都很不錯。

許城沒說為什麽，而是話鋒一轉講到了梁爽“你跟梁爽處的還好嗎？”

他這一講穆天海的臉色更不好看“你不知道？她沒有接受我。”

因為許城的離開，他們甚至沒有再見面。

穆天海也想開了，跟蔡宣然在一起挺好的，現在他們已經住在一起了，每天晚上都玩到很晚，男女身體上的吸引在無聊的末世的夜晚顯得那麽誘惑。

“一句話，你想出去嗎？”人多了肯定不成，他想的就是他倆加上梁爽，他們可以成一對，他呢？他就适合一個人。

穆天海斟酌了一會兒，鄭重地搖頭，“你知道我從來都是享樂主義的，有一天安穩有一天快樂，我就不想出去闖，我現在在這裏過得很好，你不想留下來的話我不阻止，但我不想走。”

許城沉默，點頭。

之前的好兄弟到現在就分道揚镳。

他找到梁爽，她願意跟他一起走，不為了其他的，只為了他。

如果是這樣許城反而不能帶她走，他不能給她安全感，不能保證在方圓和她遇到危險的時候他選擇救誰。可是要怎麽辦？他虧欠她。

他只坦白了自己對方圓的感覺，又講了現在的現狀。

因為一些原因，方圓走丢了，他們都在找她，現在好不容易有了線索，他要告訴範。

“為什麽要告訴他？許城，你那麽愛她，就自己找到她然後帶她走。沒有女人能拒絕這樣的關愛，只要對你上一點心，再加上一點點時間的發酵，她會愛上你的。”

他竟然從來沒有想到過這裏，這個線索只有他知道，範一直在城市外圍尋找，卻不知道方圓已經走到市中心去了。

但是他知道，他可以先一步找到方圓。

明明也是自己先遇見的方圓，明明範比他晚，現在又是一個機會，如果他先找到方圓的話，那他們不是又站在同一起跑線上了嗎？

***

方圓按照之前的路線走回市中心，她沒想到自己會救了這些人，現在把他們護送到基地，心裏居然有一種奇異的滿足感。她之前從沒有做過什麽有益于國家社會的事，雖然有善心，但是也僅限于不做壞事上。

而現在她拯救了他們，拯救了每時每刻都在祈禱期盼着被救的人們。

她找不到範居住的地方，很後悔當初跟他走的時候沒有仔細看路而是在車上呼呼大睡。

她現在的記憶力，如果當初多一點點關注，那她早就走到範的家裏去了。

一切都是天意。

作者有話要說： 虧欠着的四千字在此！小羽你看到了沒！嘤嘤嘤

這幾天都不在狀态，留言也少得可憐，望天。

可憐兮兮地繁大于求虎摸，親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