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賀青池直到酒店套房的門被男人關上前,都把情緒控制的很好, 卻輕易被他那句話給破功了。胸口的心髒開始亂了節奏在跳動, 她手心放在上面,能一下下的清晰感覺到。

客廳裏再也沒有人, 賀青池直接坐在松軟的地毯上抱着腿,慢慢用額頭貼着自己膝蓋, 黑色秀發下露出的耳朵, 早已經變得微微發紅了。

她覺得有些事還是想不通,過幾分鐘,伸手煩躁抓抓頭發, 爬起來找手機。

賀青池後背靠在牆壁上, 點開秦川的微信頭像,指尖選擇發送了視頻語音邀請過去。

視頻過了好久才接,鏡頭出現了秦川那張放大的臉龐, 驚訝的脫口而出:“大晚上的你這副模樣被誰糟蹋了?”

賀青池閉上眼睛幾秒, 說:“你好意思說我?”

秦川這會衣衫不整地斜躺在床上,旁邊隐約還躺着一個女人年輕的身體, 讓被子蓋得嚴嚴實實,只能看的見暴露出的長頭發,賀青池覺得自己可能打擾的不是時候, 正想挂斷。

“等等——”秦川馬上叫住她, 套上褲子走出卧室。

賀青池把手又收了回來,等他走進廚房還關上門了,才猶豫地問出聲:“秦川, 你相信一見鐘情嗎?”

“信啊怎麽不信?在我床上躺的那位姑娘,今晚我看到她就一見鐘情上了。”秦川從冰箱拿了瓶啤酒,單手就幹脆利落地打開,仰頭灌了口,男性的喉結緩緩滾動。

賀青池服了他能理直氣壯地把騙姑娘上床這種事,說得清麗脫俗。

她下巴輕輕抵着膝蓋,遲疑不定着,終究還是說了出來:“溫樹臣今晚跟我求婚了。”

“噗!”

秦川一口啤酒直接很不留情面地噴了,他在那頭找紙巾忙着擦,不忘記震驚的問:“溫樹臣今晚把你糟蹋了要負責?”

賀青池面無表情打擊他:“你以為男人都像你?”

秦川無恥的調侃:“這是男人都愛做的正常運動,他要對你沒這心思,就不是男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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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賀青池現在和溫樹臣連手都沒正式牽過,對于秦川的話,她就更沒經驗了:“那他為什麽會想跟我結婚?難道我長着一副良家婦女的臉嗎?”

也不怪她會這樣問,畢竟賀家名媛在外名聲被經營的實在太好,在豪門裏都是很搶手的。

秦川隔着視頻屏幕,看了眼她那張自稱是:“良家婦女的臉”,忍不住地問:“你從小到大對自己的長相有什麽誤解?”

“……”賀青池只是想不通,自己那點兒招惹到溫樹臣想談婚論嫁了?

他那種身價的男人怎麽會想和女人英年早婚。

這不是擺明了虧本的買賣嗎?

秦川:“可能他也該結婚了。”

這個回答,比一見鐘情這麽浪漫的幻想要現實的多。

賀青池沒有再吭聲,纖長的眼睫毛低垂下。

秦川:“你是不是喜歡他了?”

“沒有!”賀青池想也沒想就說。

她指尖刮着松軟的毛毯,心不在焉地找借口:“我和他才認識多久?兩個月不到,見面不超過五次,只吃過一次飯,怎麽可能就喜歡上了。”

“那你也習慣身邊出現他這麽一位了吧?”

秦川看破一切,往下說:“養成一個習慣需要七天,你和溫樹臣見面了五次,私底下聯系呢?早就習慣他不動聲色的出現在你世界裏,哦,就算不出現,你也戒不掉他的存在,連進劇組拍戲,出資的還是他。”

秦川這番話,讓賀青池找不到一個字來反駁。

她進組封閉式拍戲這小半個月,哪怕沒有和溫樹臣私底下聯系,确實還是能聽得見在耳邊,有人會無意間地提起他。

“江城的名流之首不管是想跟你結婚,還是跟你談一場地下戀情,怎麽算,都是他虧了點。”秦川越發覺得自己說的有道理,又勸她:“抓住機會啊,千載難逢的機會啊!”

“……”賀青池不知道該做什麽表情。

秦川:“反正你也渣,之前八塊腹肌屏幕圖都能一天換一個用,你把溫樹臣給用了,以後又不是不能換男人用了。”

賀青池這次是直接挂斷視頻通話了,越說越不靠譜的家夥。

她扔掉手機,又将臉蛋埋在自己膝蓋處。

想不通就不想了,反正又沒答應溫樹臣的求婚。

賀青池好半天都在這樣安慰自己,然後從地毯上爬起來,走去浴室去洗澡睡覺。

裏面的浴室即便被溫樹臣用過了,依舊被他收拾得很幹淨,所有東西都原封不動的擺在原地,連白色的浴袍被扔在衣服籃子裏,也是整齊疊好的。

賀青池心想,他還真的是完美主義者。

不過唇角的微笑還沒彎起,就先一步看見自己的蕾絲吊帶睡裙,整齊放在了男人換下的西裝旁邊,平添了許些昭然欲揭的暧昧。

她漆黑眼睛微微睜大,想到之前好像是随手一扔在了浴缸裏。

溫樹臣這是親自把她胡亂丢放的性感的睡裙整理好了?

一想到男人那雙修長冷白的手碰過自己貼身睡覺的裙子,賀青池臉頰就開始發燙,手忙腳亂地把裙子給弄亂了,好像看不見它被疊得整齊的畫面,就能忘記這個事實一般。

賀青池忍着心中異樣,先洗完澡,拿了一條新睡裙換上。

她一邊擦拭着濕漉漉的長發,一邊站在鏡子前,眼角餘光又朝男人西裝掃去。

似乎是後知後覺的,賀青池突然意識到溫樹臣換下的衣服沒帶走!

一整套男人的昂貴西裝,還有領帶都留在了她的浴室裏。

賀青池不敢伸手去碰一下,臉蛋表情很複雜。

她也不擦拭頭發了,趿拉着拖鞋跑出去給溫樹臣發短信。

[你是不是沒有把另一套西裝帶走?]

溫樹臣這個時間段已經回到酒店,不緊不慢地回:[下次來拿。]

他下次還想來她酒店房間?

賀青池細白的壓咬住下唇,一時間,指尖頓在了屏幕之上。

溫樹臣新的短信又發送過來,字語間溫謹地請教她:[我明天可以正式追求你嗎?]

賀青池直愣愣地看着這行字,清晰地能感覺到即便他姿态表現的再怎麽溫和,也掩飾不住男人天性的強勢了。

想正式追求她,還要來請示一聲?

這麽聽話嗎?

賀青池沒回,就怕她前一秒回他可以。

後一秒,溫樹臣就會乘勝追擊又表白一次。

所以,她還是放下手機,去睡覺吧。

……

第二天劇組依舊照常時間開始拍攝,沒有因為昨晚酒局影響到進度。大家忙裏忙外到了中午十二點後,才結束完上午的工作。

幾個女演員和助理待在化妝間裏避免不了會聊八卦,話題圍繞的都是劇組熱門人物。

賀青池坐在化妝臺前卸妝,從不參與這些。

大家也習慣了這位冷淡的旗袍美人,又覺得她沒什麽背景到連身邊一個助理都沒有,也就連好奇她是怎麽坐穩電影女一號這個寶座的八卦興趣都淡了。

可能是靠那副身材吧,導演選中有什麽辦法。

這時化妝間外面,一個年輕陽光的男孩禮貌敲門進來,捧着一朵包裝精致的粉色玫瑰,揚聲問:“哪位是女主大人?”

——女主大人?

這瞬間讓熱鬧八卦的化妝間沒了聲音,衆人紛紛地,下意識看向安靜狀态的賀青池。

連賀青池自己都聽得意外,看着眼前年輕的男孩,把花放在自己面前:“有位先生在我家花店預訂了一朵粉玫瑰,說是送給女主大人。”

這部電影能叫女主的也就賀青池,想也不用知道肯定是她。

賀青池聽到這個稱呼,就立馬想到了是誰的手筆。

當着衆人的面,她不好問是不是溫樹臣,先微笑的接下,又簽了字:“謝謝。”

年輕的男孩把花送到,沒久留就讓工作人員請了出去。

化妝間安靜一秒,在賀青池隔壁的女三號,好奇地問:“粉色玫瑰代表初戀,好浪漫啊!女主大人?這是我們劇組裏哪位男士送的呀?”

——“就送一朵嗎?隔壁影後上午送到了一大捧呢,我懷疑是投資爸爸送給影後的!”

有人羨慕,也自然有人陰陽怪氣的嫉妒,故意搬出舒桐以來扳回場子。

賀青池低頭看着這朵鮮豔的玫瑰,上面也沒留下卡片。

很符合溫樹臣低調的作風了。

她靜靜聽着衆人似乎對舒桐以收下的一大捧紅玫瑰的事更感興趣,很快就把注意力從她身上移開,也只是彎了彎唇,欣賞着自己這朵。

到了下午傍晚,賀青池拍戲收工前,還問劇組工作人員要了一個玻璃花瓶回酒店。

她也不是沒收過男生送的玫瑰花,以前都是扔了,現在還是第一次,想方設法地想養這朵玫瑰。

賀青池把玫瑰帶回酒店養,拿着一朵走出進電梯,比舒桐以那一捧要不打眼許多。

同劇組又住在隔壁房間,低頭不見擡頭也見。

電梯裏,賀青池眼眸輕擡,看向身旁站着的清傲氣質女人,以及她的助理,就在快達到所入住的樓層時,她輕啓唇,開口:“溫樹臣跟我說,是你的助理撿到我的手繩?”

舒桐以目光看過來,注意到賀青池拿着粉色玫瑰的那只手上,戴回了那條佛珠紅繩。

賀青池的臉蛋上笑容很淡,話裏另一番解讀出的意思,可沒有半分是來感謝的意思。

舒桐以身邊的助理立馬低下頭,電梯叮的一聲緩緩地打開。

兩人誰也沒先邁出去一步,過了許久,舒桐以冷清出聲:“你先出去。”

助理擡頭看自己老板,又猛地低頭抱着那一捧紅色玫瑰先離開。

不管有沒有外人在,舒桐以永遠都是那副精致完美的模樣,只是現在表情不太好,雙唇間緩緩吐出幾個字:“賀小姐,這不是你的手繩。”

“所以這就是你助理把它撿走不是給我的原因?”賀青池用撿走這兩個字,也是給足了舒桐以的顏面,沒有把話說得太難聽。

她在賀家這輩是排行老大,懂事起就很愛護自己的堂妹們,所以養成了不争不搶的性子。

但是不代表,會任由別人來搶自己的東西。

“我助理只是撿到。”舒桐以聽出來她什麽意思,語氣冷清卻沒有半點心虛。

她也确實是交給了溫樹臣,而不是還給賀青池。

賀青池紅唇扯了扯:“所以,還是物歸原主了。”

她這句,無非是回應了方才舒桐以說手繩不是自己的。

舒桐以眸子驟冷地問她:“你知道,這條手繩意味着什麽嗎?”

賀青池才認識溫樹臣,又怎麽會了解這男人不為人知的過去故事。

她抿着唇不答,聽着舒桐以繼續說:“溫樹臣十來歲時被綁架過一次,匪徒開口勒索要溫家十個億否則就撕票殺人。後來溫家封閉消息花了整整一個月才把人從匪徒手上救回來,從那時起,這條紅繩就戴在他身上多年,一直護着溫樹臣的平安。”

舒桐以說到這裏,諷嘲般勾唇:“有人說紅繩上的佛珠是已過世三年的溫老爺子專門請了廟宇法力高深的大師加持過,溫樹臣從不離身。賀小姐,你因為喜歡就能把這麽重要的東西,輕易拿走嗎?”

賀青池錯愕地看着舒桐以,沒想到看似一個普通的佛珠,背後是有這樣的故事。

她突然覺得手腕千金重,連帶緊貼着肌膚的佛珠都在發燙。

舒桐以把話說了,又冷清着一張美人臉離開電梯。

賀青池還站着原地,看着手腕上的紅繩,腦海中想起當初自己只是看了一眼,溫樹臣就直接給她了。

多年不離身的佛珠,還沒有當初認識不到三天的女人重要嗎?

……

賀青池也不知道怎麽走回酒店房間的,她跟失了魂魄一樣,靜靜坐在沙發上想着這件事。

直到窗外的天色都黑了,終于清醒過來。

茶幾上的手機被白皙的手拿起,點開通訊錄上的聯系人。

賀青池主動,沒有猶豫地給他撥了一通電話。

“青池?”

電話裏,男人嗓音溫和好聽,清晰地叫出她名字:“今天的玫瑰,喜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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