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賀青池被他電話裏那一聲親昵的稱呼給叫得耳朵紅,視線放低, 看着放在茶幾上的玫瑰, 花瓣重重疊疊,每一片都嬌嫩欲滴, 她伸手去輕輕觸碰,指尖被襯得也透着粉色光澤。
她很喜歡的, 語氣卻帶着控制的情緒:“謝謝你的玫瑰。”
溫樹臣慣來低淡含蓄的語調裏有笑意:“我原先是想派秘書送給你, 怕你不自在。”
他沒忘記賀青池不想讓劇組知道兩人的關系,行為上很是體貼周全,又趁機解釋了讓花店的人送過來, 并不是在敷衍她。
而是——很認真地在追求。
賀青池聽入耳, 心情更添許些複雜。
她白皙的指腹細細地摩挲着一片粉色花瓣,雙唇輕動,話到口中想約他見一面, 又不知道該怎麽明說, 倒是輕聲問:“你晚飯吃了嗎?”
“還未。”溫樹臣在電話裏跟她彙報着工作:“下午去競标完,剛從公司回酒店。”
賀青池聽他沒吃飯, 順勢往下說:“我今晚沒有夜戲拍……”
“我讓秘書去接你。”
溫樹臣溫和地接過她想說的話,沒有讓女孩子主動約的道理。
賀青池反而松了口氣,輕聲說了句:“好。”
挂了電話, 半天她拿着手機都覺得在發燙。
也不知是微濕的手心, 還是呼吸起伏的胸口處。
賀青池在沙發靜了一會,起身去浴室用冷水洗把臉。
她擡起腦袋,看着白皙的臉蛋映在鏡子裏, 最近在劇組拍戲都要起早的緣故,漂亮的眼睛下,生出了一層淡淡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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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讓賀青池蹙起了眉,去找化妝包,簡單化了個妝。
也沒有刻意精心打扮,比平時穿的注意了些而已,挑了一件藕荷色v領的長裙。
她皮膚白,身材窈窕,跟顏色很配。
半個小時後,賀青池拎着溫樹臣留在她房間的西裝,刻意避開劇組的人離開酒店,一輛低調的私家車已經停駛在路邊。
賀青池走出來看見那位許久不見的宋秘書,正滿是笑容在外等自己。
“賀小姐,請上車。”宋朝主動禮貌替她打開後座的門。
賀青池坐上去。
除了一位中年司機外,溫樹臣派了宋朝來接,路上的氣氛也不算尴尬。
宋朝能說會道,趁着這個機會,主動跟她道歉也解釋了上次酒店擅自做主買錯藥的事:“賀小姐您可千萬別誤會我們溫總,那袋子裏面的東西,都是我腦子一熱給買的。”
賀青池後來冷靜下來,也猜到不是溫樹臣吩咐秘書買的了。
她脾氣已經發過,這會對宋朝倒是和顏悅色,而是不解地說:“你經常幫溫樹臣準備這個嗎?”
宋朝瞪大眼,猛地搖頭說:“沒有,溫總絕對沒有用過我準備的東西。”
他現在恨不得對天發毒誓,是真怕說錯一個字惹賀青池不高興,回頭又得被溫總放假。
賀青池看着宋朝兩手縫住自己的嘴巴,淺淺笑出一聲。
“你私底下悄悄跟我說也沒事的,我不會去跟溫樹臣告密。”
“真沒有!”
宋朝那張嘴東扯西扯了一大堆:“我頂多就是在你和溫總第一次約會在二樓單獨吃私房菜時,給溫總送過一次房卡和超薄款一只裝。”
賀青池錯愕地看着他,心想那晚她怎麽不知道?
宋朝頓了會,語氣上還有些恨鐵不成鋼:“結果溫總九點之前就把你送回家了!”
賀青池側臉,默默地看向車窗外的夜景,歇了聊天的心思。
—
溫樹臣這次換了一家高檔豪華的酒店下榻入住,離橫店的地址距離不算很遠。
賀青池跟着宋朝乘坐vip電梯上酒店頂樓套房,這裏走廊上都有保镖重重看護,連接待的酒店工作人員都是經理級別的,套房分兩層,就像是一個私人的空中豪宅。
走進去後,賀青池看見客廳外的全景陽臺上,站着不少西裝革履的精英範男士。
溫樹臣也在其中,穿着高訂制的灰色西裝襯得低調有品位,側影極為挺拔修長,離着人群的緣故,她也沒有出聲鬧出動靜來。
還是宋朝走了過去,俯耳在溫樹臣旁邊低聲兩句。
下一刻。
男人深沉的目光準确無誤的凝望過來。
賀青池站在客廳燈下,指尖稍許緊張的揪着裝西裝的袋子。
她看見溫樹臣放下高酒杯,和周圍的幾位精英男士說了幾句話,應該是先不奉陪了。這也間接導致全景陽臺上一群大男人齊齊将視線看向她,似乎在調侃着什麽。
溫樹臣從容應對,先将賀青池帶上二樓。
“你是不是還在招待朋友?”
賀青池要早知道來酒店找他是這幅熱鬧畫面,就不來打擾了。
溫樹臣心情很好的緣故,眉目間帶着溫和的笑:“他們沒你重要。”
賀青池不自然錯開視線,越發覺得他真會哄女人開心。
上了二樓,她把西裝還給溫樹臣:“我給你帶來了。”
溫樹臣凝着眸子看了兩秒,似乎少了一個可以去探班她工作的借口。
“你想在這裏吃飯,還是外面?”他接過西裝,尊重她的意思。
賀青池選擇外面,畢竟樓下還有一群存在感很足的男人在,她和溫樹臣關系還沒到位,單獨待在二樓怪不自在的。
十幾分鐘後。
溫樹臣讓秘書和司機遠遠地跟着,帶她去酒店附近街道的私房菜吃飯。
又是私房菜。
賀青池發現他幾乎是把江城所有規矩多難約的私房菜都了解的很清楚,店裏的飯掌櫃就算不認識溫樹臣本人,也認識他的名字。
“坐窗邊?”
溫樹臣紳士風度地替她拉開椅子,嗓音平和的如同窗外徐徐夜風。
賀青池走過去慢慢坐下,穿的這條藕荷色裙子很貼身,領口處微露,一條細細金色閃耀的項鏈緊貼着鎖骨處,看起來美不勝收。
溫樹臣目光很禮貌,沒盯着她看。
他點了幾道招牌菜,飯掌櫃都很快端上桌,又切好上品的茶。
賀青池今晚一直沒想好怎麽開口問他紅繩的事。
兩人安靜地用晚餐,她胃口還好。
而坐在對面的俊美男人多半時間都是喝茶,靜靜看着她低頭吃,神情很專注。
等快吃完了,賀青池放下筷子,屏住呼吸看着他:“我想問你一件事。”
溫樹臣修長的手親自倒了杯茶給她,嗓音不緊不慢地,帶着溫潤的笑意:“別急,先潤潤喉。”
賀青池剛醞釀好的情緒,被他給輕而易舉打斷。
她只好先低頭喝茶,等要說時,溫樹臣又溫和低笑着提議:“窗外街景不錯,去樓下散散步?”
他今晚好像心情很好,一直都有笑。
這讓賀青池沒脾氣了,把話死死卡了回去。
溫樹臣先起身,深沉眸子裏蕩漾着淡淡笑痕,讓人看了容易對他心生好感。
明明在商界是一位重量級的危險人物,讓競争對手忌憚的不行,可是卻生了一副清然隽隽的模樣,對待女人極為紳士風度。
賀青池慢了半步,是等他先下樓。
誰知,溫樹臣修長冷白的手很自然就牽起了她的手,溫度清晰貼着肌膚傳來,讓賀青池整個人都僵住了,忘記掙紮開,眼眸直愣愣看着他的臉龐輪廓。
溫樹臣沒有松開,掌心幹燥溫暖,将她的手完全包裹起,邁步走下樓。
賀青池一步又一步的跟着,感覺到指尖被男人握着很熱,一路蔓延到了她胸口處,強勢的擾亂她的心神。
出了私房菜的餐廳,走到外面街道上。
一陣夜風吹來,賀青池黑色綢緞般的秀發被吹散,擋住了紅暈的臉頰。
就這樣跟着溫樹臣散步走了一段路,突然他回首望過來,與她相隔着呼吸可聞的距離,神色專注地看着她問:“你想跟我說什麽事?”
賀青池淡色的唇瓣抿起,微微掙紮了一下手:“你先松開。”
溫樹臣今晚臉皮比什麽時候都厚,對她溫和地笑:“不說就繼續散步?”
賀青池不能看見他笑,很容易就被蠱惑住了,差點兒就點頭了。
她低垂下腦袋,目光看見兩人牽着的手上,那顆殷紅佛珠就垂在兩人之間,冥冥之中像是一絲姻緣線将兩人緊緊地纏繞在了一起。
溫樹臣有耐心,低下頭,靜靜地注視着她。
半響後,賀青池擡起頭重新看他,眼睛漆黑幹幹淨淨的:“你送給我的這顆佛珠手繩,是不是很重要?”
昏黃路燈下,溫樹臣揚了揚嘴角,似乎猜到她的想法:“戴了有些年。”
賀青池聽到已經知道的事實,還是忍不住驚訝了下。
倘若如舒桐以所言不假,這顆被加持過的佛珠,就等于是溫樹臣的護身符了。
她平時看他住個酒店都有保镖重重守着,出門也帶司機秘書,可以見得不是他為人謹慎有安全意識,而是在年少時就被綁架過,有了經驗了!
賀青池腦海中胡思亂想着,下意識地把心裏話說出來了:“你小時候被綁架,是不是讓人虐待的很慘?”
溫樹臣沉靜兩秒,嘴角浮出一絲笑:“這是哪裏聽來的?”
“你沒有被綁架過嗎?”賀青池睜着烏黑的眼眸。
“有幾次,十六歲後就沒有綁匪再敢為了錢動我。”溫樹臣語氣輕描淡寫地概括了他年少的人生。
“……”有幾次?
感情舒桐以還跟她說少了!
賀青池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好,臉蛋表情皺巴巴的。
溫樹臣深邃的眸底浮現出了笑意,看着她視線不移開分寸,路燈的光暈打在賀青池身上,肌膚凝白如雪,被一縷夜風吹亂了發絲貼在了她的臉蛋上。
他擡起兩指,舉止親密又自然地,将她臉頰發絲捋開。
賀青池感覺身側白皙的手一下子失去溫暖,而臉蛋被男人手指觸碰的地方,又是一燙。
“我很好,紅繩給你就是你的,別胡思亂想。”溫樹臣薄唇微啓,嗓音偏低沉。
她的眼睫顫了顫,兩人又繼續往前面街景走去。
溫樹臣修長的手重新把她牽住,指腹偶爾會觸碰到她的手心,帶了幾分無聲的溫柔。
賀青池莫名的,沒有在掙紮了。
她今晚決定依舊戴着這顆佛珠開始,就不會再懷疑溫樹臣對自己的感情态度。
連多年不離身的佛珠都送給她,這跟變相給傳家寶的意思是一樣的。
賀青池暗地清淺呼吸,壓下心亂的情緒,跟他走到了街道一旁的公園處。
溫樹臣怕她走累,很體貼道:“歇息會?”
公園旁邊有鐵藝的長椅,坐在這可以靜靜看着四處燈光夜景,賀青池點點頭,她先坐下,轉頭,看向也坐在身旁的俊美男人。
溫樹臣的存在感很足,即便只是跟他坐在一張長椅上,賀青池覺得自己心跳聲都會不正常。
“你還有什麽想問?”他沒讓賀青池長時間這樣沉默下去。
賀青池眨眨漆黑的眼,對溫樹臣了解不深,也無從下口。
“什麽都能問嗎?”
溫樹臣很大方:“都可以。”
賀青池白皙的手還被他握着,指尖微微蜷緊:“你褲袋裏……”
她想起宋朝那張嘴說的話,有點懷疑溫樹臣身上是不是真的帶了房卡或者是什麽超薄款一只裝的。
她抿了抿唇,又故作平靜的問:“沒有藏什麽吧?”
溫樹臣暫時松開她的手,從褲袋裏拿出一張身份證件:“你指這個?”
賀青池視線,又下移看向他西裝褲。
視線正好睹見男人修長冷白的手伸到褲袋裏,因為占位置的緣故,使得他西裝褲皮帶下,昂貴布料線條的輪廓略顯得幾分緊繃清晰。
只是無意間看了一眼,賀青池就尴尬地移開視線。
溫樹臣褲袋就一張身份證和大白兔奶糖,沒有別的東西了。
賀青池視線轉回來,這次不敢在亂看他的西裝褲,盯着男人骨骼分明的手指。
“你怎麽會有大白兔奶糖?”
溫樹臣不緊不慢地拆開包裝,遞到她嘴巴:“一個小朋友給我的。”
先前她打電話來時,一個生意上有來往的朋友家小孩正在他客廳裏數大白兔奶糖玩,溫樹臣看到哄騙了顆糖過來,打算今晚給賀青池的。
正好她自己也問了他褲袋裏有什麽,溫樹臣把這顆奶糖喂給她吃。
賀青池唇齒間小心不碰到他手指,奶香味慢慢蔓延開。
她低垂下眼睫,視線注意到溫樹臣的身份證。
“要看嗎?”
溫樹臣遞給她,低沉的嗓音裏有笑意:“可以檢查一下我是不是壞人。”
賀青池怔然一瞬,身份證上男人年輕的臉龐相貌印在了眼底。
他那時拍照時看上去比現在更年輕,五官輪廓溫和俊美,幹幹淨淨的。
完全挑剔不出一絲缺憾的五官,這讓賀青池忍不住羨慕道:“我以後要是能生一個像你這樣好看的兒子該多好。”
溫樹臣聞言怔了少許,眼底笑意更濃了。
賀青池嘴裏含着糖,看向他在笑,才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麽話。
溫樹臣擡手去碰了碰她臉蛋滑嫩的觸感。
今晚已經過于超出正常舉動了,又是牽她的手,又是碰臉蛋的。
“很晚了,我送你回去。”
他嗓音混合着夜晚的風,清潤醇和地飄入她耳中。
賀青池擡頭凝視他的眼神中有情緒,就算沒有挑明什麽,隐隐約約中還是能察覺到彼此間的關系,開始發生了無法抵擋的變化,開始不一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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