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誰偷了玉镯
李府的小花園旁的游廊上,兩個小丫鬟邊走邊說着話。
“聽說沒,原來是四小姐偷了夫人的玉镯子。”
“四小姐也不過才十三的年紀,如今就這般手腳不幹淨,以後那還了得。”
“不過一個庶女,母親又是那種出身,哪能讨得了好,如今又得罪了夫人,怕是過幾年及笄後就要被夫人随便找個人家嫁了。”
“別說了,讓管家聽到又要挨罵了。”
兩個丫鬟閉了嘴,哪知一轉彎正巧和一個女孩走了個對面。
女孩正直豆蔻年華,穿着一身淡藍色散花裙,上身穿着同色褙子,頭梳垂鬟分肖髻,點綴着兩朵小絹花,面若芙蓉出水,哪怕還沒到徹底長開的年級,也已然露出傾城之貌的端倪,
兩個丫鬟打了個哆嗦,齊齊行禮:“四小姐。”
李沐心微微颔首,接着往前走,仿佛壓根不知道旁人嘴裏說的就是她。
兩個小丫鬟見李沐心沒為難她們,一溜煙似的跑了。
李沐心沒怎麽樣,倒是把她身後的大丫鬟雪晴氣的夠嗆。
“小姐,這些婢子們嘴太賤,怎能輕易放過,明明小姐您那日只是誇了夫人的镯子兩句,之後連镯子的影都沒見到,怎麽都說是您拿的!”
“跟他們計較你也不嫌掉了身價。”李沐心擡頭望了望天,“快些走吧,今兒個可是女學開學的日子,若是遲到了,又要被罰抄書了。”
李沐心想起上次因為遲到被罰抄女誡,就只覺腦瓜仁疼。
天知道她一現代穿越過來的看到女德女誡這種書有多麽想吐血,偏生臉上還得裝着一副這書寫的多好呀,果真就該如此的樣子。
她穿到這個世界已經三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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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主是被人推到池塘裏溺死的,正巧被她這現代的一縷孤魂占了便宜。
沒過多久,她便知道她是穿進了一本書裏。
這書名叫《土匪千金》,是她閑暇時拿來打發時間的。
書裏講的是國公府的千金小姐在出生時被意外抱錯,自此真千金淪落土匪窩裏,被一堆糙漢子養到十五歲,當國公府發現抱錯尋來之後,土匪們為了女兒好,硬是将這位真千金趕回京城。
那樣一個粗鄙卻又真性情的女孩來到京城這個大染缸裏,偏生又身份尊貴,與規矩傳統硬生生的碰撞,硬是闖出屬于她的一番天地。
對這樣一個女人,李沐心是羨慕的,奈何她穿的不是女主,連配角都算不上,卻又是個不可或缺的角色。
因為,她和她娘乃是大反派靖王爺安插在李府的眼線。
再說明白點兒,就是奸|細,随時能為了任務搞到自己家破人亡的那種。
李沐心能想象到一旦掉了馬甲,她會遭遇什麽事情,畢竟原主在書裏的結局可以用慘目忍睹來形容。
一想到書裏原主的死法,李沐心打了個哆嗦,好在這兩年故事還沒開始,她也還算安全。
她一路出了府,府門外正停着兩輛馬車。
就在這時,前面那輛馬車裏面突然傳話出來:“今兒個四姐姐怕是也不來了,我們先走吧。”
車夫聽了,正要拿起鞭子,一轉頭就瞧見了剛出府門的四小姐,趕忙利落的打開車門。
李沐心由雪晴攙扶着上了面的前面那輛車,一掀車簾,就看見裏面已經坐了一個女孩。
女孩比她小上一點,穿着一身素雪絹雲緞裙,眉眼間帶着三分豔色,雖不如李沐心這般出衆,卻也算是個小美人了。
李沐心瞟了一眼女孩,此人正是李府的五小姐,名喚李沐雪,同她一樣,也是妾室所生。
“五妹妹今天倒是早啊。”
李沐雪既尴尬又惋惜,要是她能再早一步讓車夫把車趕走該多好呀,“今兒個早上畫眉聽四姐姐院裏的丫鬟說姐姐您身子不爽利,興許上不得學了。”
畫眉是李沐雪的大丫鬟。
李沐心心裏冷笑,上次她可不是就這麽遲到的麽,面上卻親昵的挽起李沐雪的胳膊,“哪個下人竟這般多嘴,妹妹可要告訴我名字,等回頭我得好好管教管教,這通曉內情的,知道妹妹你是關心我這個姐姐,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存心不想讓我去上學呢,若是因為這點誤會鬧到母親那,可就不好看了。”
李沐雪碰了這個軟釘子,只得尴尬陪笑道:“姐姐教訓的是,是妹妹錯了。”
李沐心瞟了李慕雪手腕上的玉镯子一眼,笑了笑,“今日為何不見三姐姐?”
李家如今上女學的有三人,除了她和李沐雪,還有嫡出的三小姐李沐茹。
“聽說三姐姐前幾日和朋友出去踏青,正巧遇見戶部方尚書家的五小姐,得了賞識,昨兒個三姐姐遞了帖子也被方五小姐收了呢。”李沐雪一臉羨慕,又摻雜着瘋狂的嫉妒。
那五小姐可是方尚書嫡出的女兒啊,聽說以後是要婚配給皇子的!
“那可好,保不準以後我們也能跟着沾光呢。”李沐心随口誇了一句,便靜靜等着。
不一會就聽見外面有人說:“三小姐今兒個要和方家五小姐一同上學,你們先去吧。”
車夫應了一聲,一甩鞭子,架着車走了,不一會便到了安陽侯府門前。
女學便開在安陽侯府內,乃是安陽侯夫人禀明皇家之後方才開設的,所有适齡的官家女子皆可來此就學。
女學與男子的學院不同,每月逢三、五開學,例如初三、初五、十三、十五以此類推。
學的也不如男子那般家國天下,而是學女德女誡之類的典籍,以及一些詩詞雅集,和淺顯的孔孟之道。
二人走進學堂的時候,裏面已經坐着些人了。
李沐心的位置在倒數第二排,雪晴跟上來收拾一番便退出去候着了。
左右先生過來還需要些時間,她便拿起毛筆,靜氣凝神開始練字。
剛穿越那會,她幾乎遭遇跟其他小說裏穿越者同樣的問題——不會寫毛筆字。
她勤學苦練三年,如今已能寫得一手的簪花小楷,雖不優秀,卻也能看。
李沐雪一進學堂往她那群朋友裏一湊,仿佛就跟變了個人一般,十二三的年紀,正是愛玩鬧的歲數。
其中一個女孩羨慕的看着她手腕上的玉镯子:“沐雪,你這玉镯子色澤浸潤通透,真是漂亮。”
李沐雪被誇得心裏美滋滋的,擡起手把玩着自己一縷頭發,衣袖自然下垂了點,讓那镯子更加顯眼:“好看嗎,也就那樣吧,這還是去年父親在我生辰那日贈與我的。”
能和李沐雪這種身份玩在一起的,又哪裏有什麽名門嫡女,全是各家的庶女,而且父親品階都不太高,她們這樣的人往常最盼望的就是父親和嫡母的關注和疼愛,唯有這樣,将來才能嫁個好人家去享福,所以這一聽李沐雪的話,頓時更加欽羨。
又有人問她:“聽聞你家丢東西了?”
李沐雪等的就是這句話,當即加大嗓門,讓整間學堂都能聽見,“可不是嘛,我家母親前幾日在燕芳閣買了個玉镯子,回家剛帶不到半日,只被我四姐姐誇了兩句,可是到現在都沒找見呢。”
這話說的,就像是那玉镯子被李沐心誇沒的,可又細細一想,既然李沐心看上了那玉镯子,會不會悄悄偷了呢……
懷疑就像是一棵種子,埋下了便立即茁壯生長,一時間不少視線都落在正在練字的李沐心身上。
李沐雪那麽大的聲音,李沐心哪裏能聽不見,前兩天的事也只能說湊巧罷了,嫡母買了新镯子,她不過湊巧遇見誇了兩句,便被有心人利用,轉眼就把镯子給偷了,還把鍋甩到她頭上,也是正好原著有這情節,否則這偷盜的名聲可真是不好甩了。
她放下筆,挂起笑:“五妹妹這話說的,母親的镯子确實是好看,就跟你戴的這個一樣好看。”
李沐雪一聽就急了:“你別瞎說,這镯子可是父親送給我姨……送給我的!”
李沐心:“妹妹誤會了,我只是說你這镯子好看,只是尺寸似乎大了些。”
李沐心這麽一說,旁人也不是眼瞎的,立即發現這镯子的尺寸和李沐雪的手腕相差甚多,她們年歲小,手腕細,一般戴的镯子尺寸都會小一些,可李沐雪手腕上的镯子尺寸明顯偏大,若是手垂下去,很容易就會脫落掉在地上。
衆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看向李沐雪時目光就變了,這事未免也太過湊巧了。
李沐心掃了一眼衆人,轉回身接着寫她的字。
“我……我……”李沐雪咬牙切齒,她肯定這镯子必然不是嫡母丢的那個,可偏生她又不能解釋,總不能說這镯子确實不是她的,而是今兒個早上一個丫鬟送來給她親娘的,卻被她給截了胡。
往日裏李沐雪這種事業沒少幹,她親娘的首飾哪一樣都是她戴夠了才給她親娘接着戴的,只是一直沒人追究,現在突然被李沐心來了這麽一出,只得吃下這個啞巴虧。
然而上天仿佛跟她開了個玩笑,這時候,李沐茹從外面進來,一眼就瞧見李沐雪手腕上的玉镯子,當即疑惑道:“五妹妹,你怎麽帶着我母親的玉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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