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賬簿
“等等!”安昭芙叫住趙夕顏,“你去旁處,我們去那邊。”
“好。”趙夕顏淡定的瞥了她們一眼,走向另一側的多寶閣。
“那也不行。”安昭芙再次叫住她,給柳言笑使了個眼色,柳言笑會意,立馬跑過去。
趙夕顏微微一笑,再次換了個地方,朝着書房裏唯一的睡榻走去。
這睡榻上很是幹淨,仿佛甚少被主人使用,一套被褥被整齊的跌在裏側。
趙夕顏打量兩眼,假裝看看,接着悄悄轉頭瞧了眼正在翻書架和多寶閣的安昭芙和柳言笑,唇角挑起一個極為細小的弧度,而後悄悄掀起靠下側的床鋪,露出一個小暗格來。
她為了打探消息沒少跟那個二少爺來往,等的不就是這一刻麽。
她迅速打開,裏面靜靜躺着一本賬簿,正是大管家要的那本暗賬。
趙夕顏自以為隐蔽,卻不想這套動作完全被房頂上另外二人的眼裏。
李沐心眼睜睜看着趙夕顏将賬簿塞進懷裏,而後将一切恢複原狀,心裏也不禁松了口氣。
反正大管家要她活到任務結束就好,也不用她非得親手找到賬簿,其他人也能撤退了。
然而下一刻,事實嘲諷她有多天真。
趙夕顏假裝不經意間走到後側窗口,窗子外面是一處小花圃,她将賬簿順着窗子扔進了那處花圃裏,密實的花叢将那賬簿掩蓋,完全看不出裏面有什麽東西。
“你在做什麽?”安昭芙狐疑的盯着趙夕顏。
“沒做什麽,只是床榻那裏沒有,再看看這邊。”趙夕顏漫不經心的糊弄了一句,而後假意尋找走到門外,最後瞟了一眼安昭芙和柳言笑,突然發出一聲尖叫:“啊,有賊!”
安昭芙和柳言笑猝不及防被吓一跳,安昭芙大叫:“趙夕顏,你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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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夕顏望着她們兩個,嘴唇張了張,卻沒發出聲音,只有兩個字:“你猜。”
李沐心被這一聲也吓了一跳,差點滾下屋頂。
“走。”那蒙面女俠瞧着接近的火光,果斷拉着李沐心從後側跳下屋頂,接着直接鑽進花圃将那賬簿搜出來,剛走了兩步,想了想又停下了,轉身一把拽住李沐心飛出院子,落在牆外一處老樹下邊,這才把人放下,笑嘻嘻的拍拍李沐心的肩膀:“小妹妹這般乖巧,就送你到這了。”
李沐心沒說話,也沒心情說話,滿心還在剛剛趙夕顏那聲尖叫裏。
趙夕顏不愧是書裏最為惡毒的女配,果然夠毒。
她多少也能猜測到趙夕顏的用意,被翻過的書房一定會被發現,到時她們都是被懷疑的對象,倒不如提前找幾只替罪羊出來,既然有免費送上門的,不用白不用。
也是正好她被劫持,若是她也出現在那屋子裏,此刻怕是也成了那替罪羊中的一位了。
也不知道該說她運氣好還是壞了。
不過這時候,她還是得快些過去才好。
李沐心深深吸了口氣,“女俠……”然而待她再次開口,哪裏還有那位蒙面女俠的影子。
走了……也好……
她匆匆向前走去,腳下突然好像踩到什麽東西,拾起一看,竟是一個綁着明黃色絡子的玉葫蘆。
這玉葫蘆很是小巧精致,上面刻着一個“杜”字。
明黃可是只有皇室才能用的顏色!
李沐心心裏一驚,腦子裏下意識蹦出一個劇情片段,女主認親的其中一個信物便是這用明黃絡子綁着的玉葫蘆。
這個玉葫蘆是女主母親貼身的東西。
其實女主的母親身份也不簡單,乃是當今皇帝的嫡親妹妹,後來嫁給鎮國公世子,懷了女主,只是臨生之際遭遇刺殺,後來在一間破廟之內和一農婦同時生産,她将這玉葫蘆放在女兒的襁褓裏,本是庇佑平安的意思,卻意外抱錯了孩子,後來尋不到也只以為是匆忙逃跑時掉了。
如今這重要的玉葫蘆卻在她李沐心的手裏。
所以方才劫持她的那位蒙面女俠實際上就是這文裏的女主杜星月?!
李沐心覺得她有點懵。
現在怎麽辦……
“快點快點,主院那遭賊了!”就在這時一排火光從遠處急速靠近。
李沐心趕忙躲到樹後面,耳邊是由遠及近的腳步聲,亂糟糟的,一窩蜂似的往主院那裏跑過去。
很快之四周又是靜悄悄黑漆漆的,李沐心順了順心髒,将那玉葫蘆暫時塞進衣服裏隐蔽的口袋內,而後深深呼了口氣,悄悄從樹後出來。
此刻這主院裏已經是燈火通明,院門口守衛也增加至四個,一開始那個壯實的家丁也在這,看到李沐心頗為詫異,“你不是進去了嗎?”
李沐心揚了揚手裏的藥,笑着說道:“也是我粗心大意,方才這三包藥竟然被我丢了一包,便出來尋了,方才好像不見大哥在這,怎生這會這麽多人了?”
那家丁狐疑的打量她幾眼:“你真不知道裏面發生何事了?”
“真出事了?”李沐心一臉莫名其妙。
那家丁見狀也就信了,揮揮手,滿臉的不耐煩:“算了,你快些進去吧,一會三小姐該急了。”
李沐心趕忙走進院裏。
此時之前的宴席已經沒再進行了,院子裏亂糟糟的,到處都是人,李沐心望了一圈,沒見到張瑜清,便走過游廊,終是在書房外找到了人。
此時書房前面的人并不比前院裏少,家丁們拿着火把,将這不大的地方照的通亮。
李沐心從後面繞到張瑜清身後,小聲報備:“小姐,奴婢回來了。”
張瑜清瞥了一眼便沒在搭理她,繼續看向前方。
李沐心這才得了機會往前面看看,只見院裏跪着兩個人,正是安昭芙和柳言笑。
這二人顯然已經被用了刑,身上帶着斑駁的血痕,臉上也盡是傷口,無助的低聲啜泣着。
兩個強壯的家丁各拿着一根鞭子分別站在兩人身後。
張家老家如今已有六十的年紀,頭發黑白交雜,面上的皺紋卻很少,面圓額方,看上去比實際年輕年輕不少,只是今日今時,這張臉上除了震怒,就是深深的恐懼,咬牙切齒的恨不得用嘴把這兩個丫鬟給吃了,“還不招,究竟是誰派你們來的!”
柳言笑連忙叩頭:“奴婢真的沒有拿,還望老爺明察,都是她誣陷奴婢!”
柳言笑擡手指的人正是趙夕顏。
趙夕顏站在張雲墨身後,聽到這話小臉一白,立即跪在地上,“奴婢冤枉啊!”
張雲墨一瞧趙夕顏的樣子,頓時心疼的要死,這可是他現在放在心尖尖上的人啊,連忙把人扶起來,輕聲安慰:“放心,你把見到的事情全說出來就是了,沒人敢為難你。”
那張家老爺又豈會不知道他這個二兒子是個什麽性子,只是如今大事當前也不好管些別的,便只狠狠的瞪了張雲墨一眼,接着去看趙夕顏。
一時間所有的視線都集中在趙夕顏身上。
趙夕顏委委屈屈的絞着一塊布帕,将小女兒該有的緊迫害怕表演的淋漓盡致:“奴婢只是聽二少爺的吩咐去老爺房裏取解酒藥,經過書房的時候聽到裏面有動靜,便好奇的看上兩眼,這才發現裏面有人,奴婢以為是進賊了,便吓得叫出了聲。”
一段話卻是讓人挑不出錯處,似乎真的沒有嫌疑,不過以防萬一,張家老爺對旁邊的一個婆子使了個眼色,那婆子立馬走過去将趙夕顏的身子搜了一遍,而後搖了搖頭,“老爺,什麽都沒有。”
趙夕顏一副害怕的樣子,心裏卻很是得意,她就知道必有這麽一遭,這才将賬簿扔進了後窗的花圃裏,待人散了再來取走。
李沐心藏在人群裏,卻是唯一一個注意到趙夕顏眸裏一閃而過的得意和炫耀。
若是這人知道那花圃裏的賬簿已經被人取走,又不知道會是何種樣子了。
張家老爺又望了一圈,問一旁的管家:“當時可還有下人離開?”
那管家想了想:“沒瞧見三小姐的丫鬟。”
張家老家的目光立即看向張瑜清身後,準确的落在李沐心身上,“你,就是你,出來。”
李沐心心裏一突,趕忙走出來福身:“婉馨拜見老爺。”
張家老爺現在是看誰都有嫌疑,張口就問:“你為何不見蹤影?”
李沐心道:“奴婢腹痛,小姐便允了奴婢先去看大夫,奴婢開了藥剛回來。”
張家老爺問道:“哪個大夫?”
李沐心回道:“是府裏的趙大夫。”
管家使了個眼色,旁邊有個家丁立馬跑了,大約半盞茶的功夫又回來對管家道:“趙大夫說确實有這麽回事,他給開了三包藥。”
這就對上了,張家老爺焦躁的揮揮手,連話都懶得說。
李沐心又退回到張婉馨身後,暗暗松了口氣,腹痛半真半假,為了逼真她可是真吃了一點瀉藥的,如今看來這一步倒是沒走錯,只不過安昭芙和柳言笑怕是保不住了。
果不其然,張家老爺實在找不到旁人,又将目光放在這兩個丫鬟身上,恨聲道:“打,給我狠狠的打,打到招了為止!”
兩名壯漢揚起鞭子,院子裏很快又響起了女子哀嚎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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