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 碧水幻陣(五)

随着時間的推移, 君瑾的身體問題已經愈發嚴重起來了。

君卿也一改了往日裏的平靜模樣,開始頻繁前往其他世界尋找能夠延緩君瑾症狀之物。

然而那些大多都并沒有什麽作用,一來二去的衆人心情便愈發糟糕起來。

君瑾不耐這過低的氣壓,便找了個借口帶兩個徒弟去別的小世界游歷去了。

本來君卿也是該與他們一同去的, 只是恰好這時靈宗與其他世界的宗門進行弟子交流, 不得已君卿便留在了這裏鎮場。

而連尹雪,非常不巧的是, 在出發去往的前夕她卻是恰好體內靈氣激烈震蕩, 竟是要突破了。

這下君瑾便直截了當将連尹雪給扔進了一個冰窟中,并随手施下幾道保護陣法, 直到她突破成功才能出來。

白謹行站在君瑾的靈器離開的時候似乎都可以感覺到君卿和連尹雪幽幽的視線落在自己的背上, 幾乎叫他要流出冷汗來。

頂着那壓力,白謹行再度打量了一下君瑾的這靈器, 不禁有些感慨。

這靈器外形酷似一艘飛舟,內裏置有數個房間,裏面更是功能齊全, 堪稱放松享樂的絕佳利器,若是使用者願意,大可以将飛舟外壁設置為透明模樣,然後便能躺在其中悠然觀賞外界風景了,而外面的人望向這裏,卻是無法看見裏面的情景。

他記得君瑾也是十分喜歡這靈器的,只可惜後來遇到了意外,靈器損毀, 在那之後君瑾便換了別的去了。

想到這裏白謹行忍不住看向身邊君瑾,記憶中這一次是他和君瑾第一個僅二人一起去往外界。

他記得就是因為這一次旅程,他才結識了自己的三師弟四師弟。

君瑾此時閉目養神之中,見白謹行望着自己出神,便擡起眼皮瞥了他一眼。

對方立刻像是被火燎到了一般移開視線去。

耳邊似乎傳來一聲似有若無的輕笑,白謹行感到自己耳根不受控制的開始發熱。

此次出行,因為是為了散心,所以實際他們根本沒有什麽目的地。

君瑾随便挑選了一個小世界,然後便讓飛舟靈器前往那裏。

然而等真的到達的時候,他和白謹行卻都是面色沉了下來。

這個世界名為揚耀小世界,也是一個靈氣富足的世界,按理說只要給它一點時間那麽這裏勢必能飛升出無數大能,繼而再晉升為中世界。

然而這個世界此時卻是被魔修給完全把控住了。

君瑾對仙修魔修并沒有什麽好惡,同某些對魔修深惡痛絕仙修不同的是,在他看來所謂仙修魔修不過所修之道不同,本質上并沒有太大區別。

只不過魔修講究順應本心順從自己的欲/望,然而這世道上許多的魔修卻是理解錯了,他們将修模理解為肆無忌憚的釋放自己的惡行,也因此魔修成為了惡人的代名詞,令無數人聞之色變。

而這個世界中,卻是有一個渡劫飛升失敗的魔修大能在此轉世重修,而這一次他卻選擇了一統魔道,而後将此方小世界的所有還未能成長起來的仙修新秀屠戮殆盡。

之後仙修勢微,魔道猖獗,于是此方世界便成長出了這樣一個嚴重畸形的環境。

在這個世界中,修仙之人近乎滅絕,遍地所見皆是修魔之人,就算少有仙修,一旦被發現,就算不被直接殺死,也逃脫不了被玩弄侮辱的下場。

仙修勢微,一向與魔修不對盤的佛修也是唇亡齒寒。

原來繁盛的揚耀小世界,現在已成了魔修的聖地了。

君瑾和白謹行剛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很不巧的就目睹了一起修真世家被滅門的場景。

那些魔修殺了那些仙修後還不肯罷休,見那家裏有幾個還未開始修煉的孩童,竟然又起了歹念,抓住一個孩童就準備發洩一番。

而君瑾二人恰在此時路過。

忽然看到有人出現,那魔修先是一愣,然後眼中不由閃過一絲驚豔,随即就被貪念給取代。

面前兩人容貌皆是上乘,而他根本感覺不到他們的修為,恐怕也是這世家中才剛開始修煉的人吧。

他記得無憂城的城主向來喜好美人,尤其是穿白衣的那種氣質清冷孤高的美人,特別是仙修……

若是将這兩人給送上,想必城主會給他不少修煉用的資源,到時候他離修成金丹也就更近了一步!

君瑾一眼就看出這魔修腦內正在盤算着什麽肮髒思想,并且也看到了那身上衣衫被撕得破爛的孩童了,頓時眼中閃過一絲厭惡。

白謹行同樣覺得十分惡心,而那魔修也是蠢得令人發笑,感受不到修為?原因很簡單,因為他們的修為高過他太多了,他當然感覺不到!

若不是君瑾之前因為不想驚動別人而提前下了飛舟換成步行,然後聽到這邊動靜來看一眼,那魔修應當不會産生這麽離譜的誤會了。

被那人用污穢的目光打量,君瑾并不客氣,直接指尖一彈,下一秒那魔修發出一聲慘叫來,伸手捂住自己的雙眼。

那裏卻是有血液不斷噴濺了出來,引得其他原本在看好戲的魔修大驚失色。

他們回過神來,頓時都像君瑾這邊沖過來,似是想要圍攻将他拿下。

君瑾忍不住在內心道,這個小世界裏的人修魔都修傻了麽,就憑他剛才刺瞎那魔修的手法,這些人的反應不應該是打不過立刻逃跑才對麽,這要多膨脹多不知天高地厚才會想仗着數量優勢來?

要知道,在修士這裏,數量是最不值錢的存在。

修為越高,實力的差距也就越大,在初期或許數個金丹修士圍攻一個元嬰修士還可能會成功,但是越往也就越不可能了。

比如在達到化神這一階時,每一個小的階段都是一步巨大的跨越。

沒有過多久,地上便多了幾條屍體,而那差點遭遇大難的孩童坐在地上,還在小聲抽噎着。

君瑾皺了皺眉,丢了一小袋靈石給那幾個孩童,然後便帶着白謹行離開了。

一路沿途走下來,所見到的基本都是糟心的景象。

君瑾并不是什麽正義感濃烈的人,所謂正義邪惡不過人自己的定義而已,但是這個小世界卻是被認為擾亂成這副模樣的。

他有些搞不明白那将這世界弄成這樣的魔修心裏到底在想什麽了,按理說既然能夠轉世重修,那自當自重修飛升為目标吧,把這世界弄成這樣,他必然會成為天道的眼中釘,恐怕光是一個小的突破都會下來數百道天雷劈個三天三夜的。

這樣過了兩日,君瑾便萌生了帶白謹行離開這裏的想法。

畢竟他是出來散心的,而不是給自己找糟心的。

白謹行卻知道他們不會離開,畢竟褚宣他還沒有出現。

褚宣正是他的三師弟,他知曉接下來師尊便會偶然遇到那個孩童,然後将他收為弟子。

想到褚宣,白謹行忽然心裏一陣發虛。

……在上上個世界裏他什麽都不記得,而那時褚宣卻是撞見了他與師尊……咳。

一想到那時候的自己用看要來翹自己牆角的小三的眼光去看師弟,白謹行就感覺到一陣智熄。

最關鍵的是……師尊竟然那時候還什麽都不做,一副看好戲的模樣任由事态發展!

不過想到這個,白謹行又感覺一陣甜蜜,因為君瑾那時的舉動,實際也是代表他有向其他人直接攤牌他們在一起這件事情吧!

君瑾并不知道自己徒弟此時內心戲十分豐富,他卻是感覺到那個一路悄悄跟着他們的魔修小不點終于要按耐不住出來了。

對方顯然也是知道自己早就被發現的,但是不知為何一直都隐匿在暗處,君瑾原以為他是自己之前順手殺了的魔修中誰的孩子,但這一路下來顯然并不是這樣的。

君瑾心裏不覺就有些興趣了,想要看看這小孩到底打算做什麽。

他略微思考了一下,便借故将白謹行給支開去。

白謹行雖然知道這只是君瑾的借口,但是也只能揣着明白裝糊塗了,拿着君瑾給他的“零花錢”和僞裝身上仙修氣息的法器離開,準備去這裏的魔修市集裏逛一逛去。

君瑾獨自一人在那裏等待了一會,不多時便有一個小小的身影從暗處走了出來。

那是一個看起來不過十二三歲的少年,身上裹着一件寬大的黑袍,清秀的小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看人時的樣子也十分的嚴肅,簡直就像一個小大人一般。

君瑾一見他便忍不住逗笑了,和君卿的面無表情不同,這個孩子的面無表情純粹就是在板着張臉,或者說就是面癱,讓人見了很想去捏捏他的臉蛋。

“你一路跟着我,是想要從我這裏得到什麽麽?”君瑾問道。

那小孩頓了頓,道:“我叫褚宣。”

“我那天,看到你在那裏,用劍,殺掉了那些魔修。”他道,眼睛裏暗暗藏着光芒。

“哦?那又如何?”君瑾道。

褚宣似乎是猶豫了一下,然後忽然撩起袍子朝君瑾跪下,重重的磕了一個頭:“我希望您可以教授我劍法。”

看着他這副模樣,君瑾面上的笑收斂了下去,他認真打量起來這個少年,忽然近身閃到他的身邊,然後捉住他的手腕将自己的一縷靈息給輸送了進去。

那少年擅抖了一下,忍住想要反抗的本能反應,只靜靜等待君瑾的回答。

魔修所修煉的是魔氣,與仙修的靈息一般是不相容的,若是兩者相遇便會争個你死我活。

從前便有人發現了一種折磨的方法,那便是将魔氣注入到仙修身體中,這樣對方便會痛苦異常,反之也是一樣的,只不過仙修大多講究聲譽,不會明目張膽使用這種折磨手段。

褚宣一開始還以為是君瑾要用這種法子來試探他說得是不是實話,然後他便發現,君瑾輸送進來的,似乎并不是靈息……?

因為那縷氣息沒有和他身體裏的魔氣發生任何沖突,只是安安靜靜的循環了一圈然後便回君瑾那裏了。

他有些疑惑,難道君瑾所修煉的不是靈息?但是仙修所修煉出來的怎麽可能不是靈息?

君瑾結束對褚宣體內的探查,眉頭微微擰起,然後又恢複了平靜,他對褚宣道:“你是被人強行扭轉成魔修的?”

少年點點頭,平淡無波的面上終于出現了一絲波動,那是一抹濃重的厭惡。

他本也是這裏一個仙修世家之子,只是在那變故之後,他被人強行捉了去,那魔修見他家如此厭惡魔修,便生了惡毒心思,竟用秘法将他一身純粹靈息盡數轉為魔氣。

之後他僥幸趁那魔修大意,付出慘重代價殺了他。

然而他家人已經死的七七八八,而他也不懂魔修功法,想修煉原來的仙修功法還險些走火入魔。

于是他便幹脆轉做了劍修,只可惜他家早已被那些魔修劫掠一空,又哪來的資源來找人拜師學習劍術,但褚宣并不放棄,幹脆拾了路邊一把破劍,每日從最基本的劈砍橫戳開始練起。

一直到那日看到君瑾使劍,他心中便萌生出了拜師的想法。

君瑾聽他說了自己的經歷,目光中不由閃現出一絲贊揚來。

這少年雖然寡言少語,卻心思十分清明。

他知道自己一身已轉為魔修,但又因為經歷而厭惡魔修,但是若是修習劍術轉為劍修那邊不同了。

大道三千,想要飛升自然有無數條路,而劍修則向來以皮糙肉厚越級戰鬥感悟突破而聞名。

只是劍修修習艱苦,能夠走這條路的無一不是能吃得苦中苦的意志堅定之人。

而這少年在家破人亡之後又被轉為魔修,雖不通魔修功法,卻能夠自行決定走上劍修大道……

想到這裏,君瑾眯了眯眼,自儲物袋中取出一把下品靈劍丢給褚宣,然後攤開手召出自己的配件。

他只對褚宣道了兩個字:“看好。”

然後便使出了一個劍招來。

褚宣抱着那把靈劍,站在旁邊看着,一雙眼睛睜得大大的,不敢漏掉君瑾的分毫動作。

君瑾用的這招是最基本的一個劍招,名為斷水分江,雖是最基本的,但是若是能練到極致,也真能如它名字一般分開江水來。

耍完之後,君瑾對褚宣道:“我方才用的那招,你來試一試。”

褚宣默不作聲的點點頭,手握着君瑾給他的靈劍緊了緊,然後便按照自己印象中的開始出劍。

等到他收劍後,卻是抿起唇來,有些忐忑的等待君瑾的評價。

君瑾神色淡淡的對他道:“最後收尾那裏,你為何擅自做了更改?”

褚宣沉默一會,道:“我覺得在收尾那裏,這樣做會比較好一點。”

他也不知自己為何會有那樣的感覺,只是心裏略微黯然,或許因為自己這樣的自作聰明,君瑾便不會再理會他了。

出乎他意料的是,君瑾接下來卻笑了起來。

“你是一個天生的劍修。”

褚宣擡起頭來,臉上透着迷茫。

最後收尾那裏其實是君瑾故意更改成那樣的,而褚宣卻一眼感覺出了不對,還自行進行了完善……當真是萬裏挑一的劍修奇才。

君瑾幾乎是立刻就動了收徒的心思,同時心裏暗想,他待在靈宗那麽長時間怎麽就沒見到這種令人眼前一亮的天才,或許還是應該多往外走走才是。

褚宣雖不明君瑾為何突然那麽說,但是從君瑾的态度之中他也明了,君瑾這是同意收他為徒了,當即要準備下跪磕三下頭做拜師禮,卻被君瑾以一道清風扶起。

君瑾道:“既然收徒那就要收的正式一些,你且跟着我,等回到宗門後我便給你舉行收徒大典。”

褚宣點頭,乖巧的讓君瑾又忍不住摸了摸他的發頂。

忽然發覺這種老老實實模樣的孩子還是挺讨人喜歡的。

**

那邊白謹行一個人在市集上逛了許久,臉色黑如鍋底。

他已經擊退了幾波見他獨自一人向來打劫榨榨油水的魔修了。

當然那些家夥最終的結果都是被他給反敲了一筆。

最後回去的時候,白謹行的荷包裏反而比一開始君瑾給他的時候還要鼓了。

當回去的時候,白謹行一點也不意外的看到在君瑾身旁站了一個少年,但他還是做出了疑惑的表情來:“師尊,這是?”

這些日他發現,若是自己主動配合做出動作來,那麽就不會再被強行操控了。

君瑾道:“你未來的師弟。”

白謹行聽了便對那少年笑吟吟道:“師弟好。”

褚宣板着臉,仰着頭對他道:“褚宣見過師兄。”

這小世界也沒什麽好看的,君瑾想着回去舉辦收徒大典,于是帶着褚宣就上了飛舟,上去之後,褚宣最後看了一眼那裏,眼中深深沉沉看不出情緒。

忽然被人掐了把臉蛋,褚宣轉過頭,便聽君瑾對他道:

“等你強大之後,想回去做什麽都可以。”

褚宣頓時便陷入了沉思之中。

趁着他出神,君瑾又掐了一把他的臉蛋。

因為褚宣的到來而被搶了位置只得坐到一邊的白謹行看了很想捉住師尊的手然後把他壓在椅子上告訴他師徒授受不親。

本來應該直接回去靈宗的,結果半途上卻出了一點小意外。

君瑾在途中經過一個小世界停在那裏準備買一點那裏特産的聖晶果回去帶給君卿的時候,飛舟被一道巨大的能量給擊中了。

颠簸之下,飛舟損毀嚴重,不得已君瑾只好放棄了那靈器,準備拎着兩個徒弟先落到地上,然後便有一道攻擊向他而來。

君瑾皺眉,只得先抛出一個法器将褚宣護住,确保他不會受到傷害後然後才擡頭看看向攻擊自己那人。

對方一身黑袍在狂風中獵獵作響,面色陰冷的看着君瑾,顯然來者不善:“君無意,你還記得我麽?”

看了半晌,君瑾道:“……你誰?”

那人頓時險些被氣了個仰倒:“你竟然不記得我了?!”

白謹行這時已踩着飛劍停到了君瑾身邊,他瞄了眼褚宣墜下去的方向,知道他這一去回來還會把他未來的四師弟給帶回來。

君瑾淡淡道:“抱歉,我對太弱的人向來不會有什麽印象。”

這話可以說是非常的拉仇恨了。

那人聽了這話後果然也是被氣得不行,怒吼道:“君無意!你當初侮辱我之事我是絕不會善罷甘休的!近日你和你身旁那個小白臉就一起死在這裏吧!”

白謹行:……小白臉?!他看起來有這麽不正經麽?

君瑾:所以說君無意到底是他在哪個世界裏的化名來着?

這邊頓時二人打在一起,君瑾雖然不怕對方,但因為身體原因還是不能動用太多力量,而那人也是有意無意的将攻擊放到白謹行身上,令君瑾不得不時常去護住白謹行。

那邊褚宣驟然墜落之後,便感覺到君瑾往自己身上抛來了一個東西,頓時他下落的速度就減緩了。

不過即便這樣,他還是砸穿了一個建築的屋頂。

好在有君瑾所給的法器,他并未受傷。

看了眼自己身下兩眼翻白口吐白沫的魔修,褚宣站起來,拍了拍自己的衣服上看不見的灰塵。

轉過頭,他便和一雙眼睛對上了。

那是一雙桃花眼,眼尾微紅,眼中透出一點潋滟微光。

那少年看了眼褚宣,又看了眼被他砸的暈厥的魔修,忽然微笑了起來。

褚宣沉默,因為他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什麽。

站起來後他才發覺,自己正站在一張非常大的床上,而那少年則身穿一身薄紗,半掩半露,露出大片瑩潤肌膚,僅堪堪遮住幾個重點部位。

看來……他應該是打斷了那魔修的好事。

那魔修正準備進行雙休采補,恰好褚宣掉進來,而君瑾所給法器上的靈息沖撞頓時攪得他體內運轉的采補功法出岔,這才導致了昏迷,估計醒來之後不死也要走火入魔。

褚宣抿了抿唇,一張臉上還是沒有什麽表情,只做出要離開的姿态。

然而他馬上就停住了。

因為有一把匕首抵在了他咽喉,那少年臉上帶着豔麗的微笑,對他道:

“要麽帶我走,要麽死在這裏,你選一個可好?”

TBC.

作者有話要說: 四徒弟是一個小妖精【

他對三徒弟的箭頭很粗,不過兩個人都自覺是友情【望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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