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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晚上下班，陸景堯來到A市的中心商圈，走進自己常去的一家高定衣服店，站在領帶領結區挑選起來。

修然會喜歡什麽類型的呢？

陸景堯從左至右地打量，目光定格在其中一款黑色領帶上，上面的花紋并不繁複，是那種暗紋，淡金色的修飾也讓整條領帶看起來十分低調奢華。陸景堯想象了一下紀修然戴上它的模樣，當場便決定，就是它了。

只買生日禮物當然還不夠，陸景堯把禮盒放在車上，轉頭又來到一家手工定制蛋糕店，跟着店員進入後廚。

很快便到了三天後，生日當天，紀修然一進公司，便陸續收到來自同事們的生日祝福，更有一些女同事捧着花束送給他，紀修然不好意思地接過，低聲道謝。

到了午休時候，紀修然正準備趴下睡一會兒，突然辦公室門被敲響，緊接着一堆同事笑着湧進來，左右分開讓出一條路，紀修然順着他們的目光往外面看，只見陸景堯推着一個三層的大蛋糕，在衆人的“生日快樂”歌聲中，緩緩朝他走近。

“修然，生日快樂。”陸景堯停住腳步，柔聲道。

紀修然愣了愣，站起身從陸景堯的手中接過塑料刀，把蛋糕切開分給同事們。他已經十年沒有慶祝過自己的生日，更沒有被這麽多人同時祝福過，久遠的記憶回到腦中，紀修然深吸一口氣，迎上每個人的笑臉，喉嚨微微哽咽：“謝謝大家。”

分完蛋糕，紀修然得到一個公司慣例發給生日員工的大紅包，衆人散去，辦公室中頓時只剩下他和陸景堯兩人。一陣緘默過後，陸景堯率先開口道：“修然，你今天晚上……有空嗎？”

“……有，怎麽？”紀修然與陸景堯對視，心底莫名緊張。

陸景堯立刻接話：“我給你過生日，好不好？”

紀修然沉默，如果是別人邀請他，說想幫他過生日，他斷然會拒絕，因為他早就沒了過生日這個習慣，也不想回憶起小時候爸媽幫他過生日時的美好場景。

但那是陸景堯啊……

他怎麽舍得拒絕他？

陸景堯等了許久沒等到回答，以為紀修然是在想怎麽拒絕他，連忙道：“修然，不要拒絕我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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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修然一怔，擡頭看他，神使鬼差地覺得此刻的陸景堯像是怕被抛棄的小狗一般，居然有點可愛，他忍不住笑出聲道：“好。”

“那下班你在辦公室等我。”陸景堯馬上道，他滿意地離開，回到自己的辦公室，從抽屜裏拿出一個精致的禮盒，細細端詳着。

不知從何時開始的，他發現自己越來越沒辦法在紀修然的面前隐藏心思，他想要光明正大地牽他手，擁抱他，甚至親吻他，更希望對方能對自己有些回應。

所以，他不想再等待了。

而與此同時，紀修然亦是心情複雜，經過上一次辦公室午休後，雖然并沒有發生什麽其他的事情，但他直覺覺得，如果沒有那個敲門，當時不單單會是現在這樣。

本來他想着要再試探一次，好看看陸景堯對他到底是什麽想法，但這一秒他突然覺得，不想再試探了，他想直接知道陸景堯的心，因為這樣的忍耐與等待，實在是太磨人了。

哪怕被拒絕也好，他也想告訴陸景堯自己的心意。

下午的時光飛逝而過，到了下班時間，紀修然和陸景堯走出公司，他望着前面快步走的高大背影，問：“要去哪兒？”

陸景堯打開副駕的門，示意紀修然上去：“去我家。”

紀修然挑眉，上車系好安全帶，車子很快行駛至一個繁華的小區，上了樓，紀修然才驚覺自己似乎從來沒有來過陸景堯的家。

他爸媽不會也在吧？

看出紀修然的疑惑，陸景堯解釋道：“這裏只有我一個人住，平時下班晚了會到這邊睡，畢竟離公司比較近。”

打開門，一切都是早上離開時的樣子，只是更幹淨了些。陸景堯平日裏也比較注重打掃衛生，但想到今天修然可能會來，他特意找了個鐘點工阿姨過來做了個大掃除。

“你在沙發上坐會兒吧，我去做飯。”陸景堯推着紀修然坐下，又體貼地給他打開客廳裏的電視機，換到他可能會比較感興趣的新聞頻道，接着轉身進了廚房。

電視裏播報着當天的新聞，女主播平緩的聲音徐徐傳入耳中，廚房裏也漸漸流出飯菜的香味，紀修然目光追随着陸景堯忙碌的身影，緊繃的神經終于得以放松下來。

是很适合表白的環境啊。

一個小時後，陸景堯端着數個餐盤出來，袅袅熱氣充斥在客廳裏，兩人面對面坐下，陸景堯把筷子遞過去：“吃吧。”

紀修然嘗了口面前的菜，味道還不錯，原來陸景堯除了會煲湯，做菜手藝也挺好的。

吃過飯，陸景堯去洗碗，紀修然坐在沙發上，思忖着等會兒自己應該怎麽開口才比較合适，突然客廳裏一黑，他驚愕擡頭。

停電了嗎？

然而下一刻，陸景堯的身影從黑暗中出現，他手裏捧了個蛋糕，上面插着幾根蠟燭。蛋糕的模樣并不是特別完美，剎那間紀修然心中閃過一個想法。

果然——

“修然，嘗嘗看，這是我親手做的蛋糕。”陸景堯把蛋糕放在餐桌上，滿懷期盼地看向紀修然，“許個願吧。”

紀修然呆呆地站着，恍惚間不知該說些什麽才好，他擡眸看陸景堯，從對方的眼睛裏看到了溫柔與期待。胸口仿佛有暖流湧過，讓他從十指指尖到身體的每個角落，都難以自制地顫抖起來。

紀修然目光閃爍着，蠟燭上跳動着的燭火映出他眼底的微微柔光，還未等他說些什麽，他又見陸景堯拿出一個精致的盒子，從中取出一條黑色領帶，接着近他一步，兩人在燭光中對視着，只聽陸景堯道：

“修然，我有些話想對你說。”

陸景堯滾動喉結，緊張得心髒快要從喉嚨口跳出來，他在心底提前組織了無數次語言，但到了要說出口的這一刻，所有的思緒都被打亂，他清了清嗓子，認真道：

“第一次見你是高中的時候，那時候我們是同桌，你告訴我你想和我考一樣的大學，我謹記在心，想努力和你一起做到。我不知道我是什麽時候開始對你多加注意起來，看到你笑我也想跟着你一起笑，看到你不高興，我就特別想來安慰你。”

“但當我意識到一些不同的時候，我發覺你和我也許并不是一樣的人，所以我不敢太過接近你，也不敢對你表達些什麽。我以為我們能一起努力考大學，但是你走了。”

“你一走就再也沒回來，我又以為我們不會再有機會見面，但沒想到十年後你居然來了我的公司。一開始我本想着放下我的心，一直和你做朋友就很好了，但漸漸地我發現……我根本做不到。”

紀修然心跳飛快，兩耳轟鳴，從下颌到肩膀再到脊背，都呈現一種不自然的僵直，他瞪大雙眼，半晌他聽到自己顫聲問道：“然後呢？”

陸景堯凝視着紀修然，倏地張開雙臂将面前人擁進懷裏，聲音嘶啞卻溫柔：“傻瓜，我不想只和你做朋友啊，十年了，好不容易你回來了，我怎麽舍得再放手？”

“修然，我喜歡你啊。”

“雖然這似乎不是最好的追求人的做法，但事實上我的确不知道該如何告訴你，我就是在追求你，在對你表白，因為我的初戀和希望過一輩子的人自始至終都是你，所以你願意給我這個機會嗎？”陸景堯一口氣說完，屏息低頭看懷中人，心中發緊。

紀修然一言不發，心中卻掀起驚濤駭浪，讓他一下子難以反應過來。所以，他傻乎乎地以為只是自己單相思，默默喜歡了陸景堯十年，而如今做好了一切表白以及被拒的準備，結果到頭來得知其實陸景堯也喜歡他，只因為他們的沉默，而錯過了整整十年。

紀修然不知該哭還是該笑，他擡頭與陸景堯對視，啞聲問：“你說的都是真的？”

陸景堯松開懷抱退後一步，牽住紀修然的手按在自己滾燙的胸口，和他一起感受着掌下心髒的跳動：“是真的，我想了好久要不要告訴你，最後還是決定說出來。”十年前，他錯過了說出口的機會，但這一次，他不會容許自己再錯過。

陸景堯緊抿薄唇，仔細想了想，随即不舍地松開紀修然的手，指尖輕輕拂過對方的額頭，又垂到自己身側，低聲道：“修然，我和你說這些話，你不要有心理壓力，如果你不喜歡我，也沒有關系，我不會逼迫你接受我的感情，但我們還繼續做好朋友，好嗎？”

話說到一半被打斷，陸景堯錯愕地看着一步開外的紀修然突然朝前走了一大步，直直地撞進他的懷裏，環住他的腰。

“你……”

紀修然埋首在陸景堯胸前，緊緊抱住他，兩人的胸口緊貼着，透過薄薄的衣服，似乎能感受到對方鼓動的心髒，與身體裏流淌着的血液。良久，他才輕聲說：“你的心意我收下了，不可以撤回。”

陸景堯：“！”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讀者“浮笙”,灌溉營養液+102018-06-01 23:38:27

讀者“心上花開”,灌溉營養液+202018-05-31 22:13: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