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有仇

丁裴忙完手裏的事，拎着CON資料袋，來到程乾辦公室。

咚咚咚敲了幾下門。

很快裏面就傳來了程總的聲音。

“進。”

聞言，丁裴推門走進辦公室：“程總，您要的CON翻譯，那個新來的衛雪已經從新翻譯了一份，請您過目。”

程乾沒有擡頭，聲音低沉的問道；

“她手裏現在負責什麽項目呢？”

“客戶加盟合同的定制。”丁裴如實交代。

“明天早晨，讓她親自把項目企劃書交給我。”

丁裴十分不解，心裏納悶，程總最近怎麽專挑這中無關緊要的小項目檢查？以前也沒見他關心過這種小事啊。

衛雪做的只是一個小小的企劃案，而且這家店鋪和程氏合作多年，沒什麽挑戰性，所以丁裴才放心交給一個新人。

想不通程總為什麽要看，難道最近公司業績下滑？要整頓？大小項目一起抓？

不對啊，她之前留意過最近公司業績啊，一直呈穩步上升趨勢啊。

況且那個衛雪之前是做了兩天這個的企劃書，可是工作量在那擺着呢啊，不是一天就能完成的啊。

但是程總這麽說了，丁裴也沒多問，她的概念裏工作不是買菜，沒有讨價還價這一說，只有行與不行，只是擔心衛雪剛來完不成任務，于是小心的問道：“程總……衛雪剛來公司不久，要不我把項目轉交給老員工，讓杜哲接手吧？這個項目之前一直是他在負責？他的工作能力在公司也是數一數二。”

“明天早晨，讓衛雪親自給我送來。”說到衛雪兩個字時一字一頓，聲音也加粗了很多，重點強調的很明顯個，而且有很濃烈的憤怒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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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下丁裴算是什麽都明白了，之前不懂的現在也都懂了。

原來那丫頭是惹到了她們的大boss了，感情程總這是在故意找茬。

原來他們之間有仇。

了解後，丁裴不再多說，回到辦公室。

一進門就轉告衛雪：“你手裏的項目，程總明天早晨要親自過目，讓你自己送過去。”

“哦。”就好像收到了一個理所應當的工作一樣，衛雪并沒有因為工作量大表示出什麽不滿，還是那股淡淡的模樣，去工作了。

看着衛雪，丁裴越來越好奇了，這樣一個連憤怒都不會的丫頭，簡直可以用平淡如水來形容她，怎麽惹火他們的總裁大人了呢？

之前兩天，衛雪做的企劃書，丁裴有看過，應該問題不大，雖然嘴上沒說，但是心裏還是覺得這丫頭不愧是在耶魯大學就讀過書，有兩把刷子，腦袋夠用，上手很快，工作也認真，所以很說替她惋惜，這麽好一個女孩，怎麽就和程總接上梁子了呢？

收到丁裴的交代，接下來衛雪又是一天埋頭工作，又是一樣到了下班時間公司同事陸陸續續的走了，又是只剩下她一個人。

昨天一夜沒睡，今天工作一天，衛雪真的覺得有點體力透支，這一天都在靠咖啡度命。

夜色已晚，衛雪打着哈欠起身給自己煮了今天的第四杯黑咖啡。

接好後，抱着咖啡杯回到電腦桌子前，繼續工作。

可是盡管喝了一肚子咖啡，她還是在下半夜三點多時昏睡了過去，趴在電腦桌上手還沒離開鍵盤就睡着了。

另一邊……

程乾依然坐在辦公室，看着監控器裏的畫面。

她兩天沒睡，其實他也兩天沒合眼。

可是他本來睡眠就差，這幾年更是越來睡得越少，有時工作忙起來他實在困的不行，只要稍微眯一會，第二天就能滿血複活。

他對折磨自己這件事已經習以為常了，所以這對程乾來說不算什麽，可是看着電腦屏幕裏趴在鍵盤上睡過去的女人，他心裏莫名的憤怒，這種憤怒說不清，言不明。

另一頭的衛雪，趴在鍵盤上睡的正香，只是睡着睡着，覺得胳膊有點麻，想翻個身，這一動，手臂撞到辦公桌，這才突然醒過來。

看着屏幕上沒做完的項目，好自責自己居然睡着了。

急忙直起身子，揉了揉眼睛，擡頭看了眼牆上的挂鐘，都快七點了，糟了，怕拍了拍自己的臉，讓大腦快速清醒一點，繼續工作。

可直到上班時間到了，同事們陸陸續續來齊了，衛雪依然沒搞定企劃書。

丁裴走進辦公室，看到還在繼續工作的衛雪，心裏有點可憐她，走了過去，輕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衛雪擡頭看了眼丁裴：“丁經理，早上好。”

“做到哪了？”丁裴難得關心的語氣。

“沒弄完，恐怕不能按時完成了。”衛雪語氣低沉，弱弱的生怕惹怒經理。

丁裴又拍了下她的肩膀，安慰道：“繼續吧，頭中午送過去應該問題不大。”

“嗯。”

就這樣，快午飯的時間了，衛雪終于把項目趕出來了。

一結束，就一秒不敢耽擱，問了丁裴總裁辦公室在幾樓？然後就直奔12樓了。

可是到了辦公室門口就犯怵了，剛才還急匆匆的，現在到了，反而猶豫了，敲門的手率先敗下陣來，看着木門硬是敲不下去，心裏莫名的緊張和害怕。

在門口打轉了好幾分鐘，糾結要不要把文件交給門口秘書，想起丁經理交待的，程總要你親自送過去，最終牙一咬，還是鼓起勇氣敲門了。

铛铛铛。

铛铛铛。

敲了兩下，裏面沒聲。

衛雪擡手，又敲了幾下，敲完等了一下，還是沒收到回音，這時提在嗓子眼的心終于放下了，他應該是不在，那就只能把文件交給秘書了。

想到這，衛雪轉身就離開，可是這時身後的門開了。

背後傳來了一句沒什麽溫度的話。

“進來。”

程乾剛才在辦公室的套間裏換衣服，聽見敲門聲，扣好襯衫扣子，直接過來開門了。

打開門，看見是她，想起昨天交代她送文件的事，沒多說話，轉身往裏走。

衛雪只好硬着頭皮，跟着程乾走進了他的辦公室，程乾的辦公室很是寬敞，衛雪進來後忍不住好奇的四處打量着，一進門一套現代黑色的沙發，黑色實木茶幾，旁邊有書架，上面幾本財經雜志……。

再往裏，是一個很大的辦公桌，辦公桌後面是個落地窗，只要旋轉一下老板椅，就可以俯視窗外的大半個濱城。

辦公室右手邊有一道門，門正好是敞開着的，隐約可以看到有一張床，挺男性化的床，床單沒什麽樣式，簡單的黑灰色的，屋內大部分裝潢都是黑白灰的，現代是現代，但是整體感覺冰冷冷的。

衛雪心想，大概他工作忙起來不回家就會睡在裏面吧，想到這突然好奇，他經常會很忙麽？這個和記憶中那個又痞又邪，不認真聽課，喜歡耍小聰明，上課打手游的程乾反差好大啊……

想着，衛雪又小心的看了眼程乾，上次自己好像被吓傻了，都沒好好看看他的變化。

程乾走回老板椅旁，單手旋轉了一下椅背，然後坐下了。

衛雪看着坐在老板椅上的程乾，他今天穿了一件黑色的襯衫，記憶中那個有點痞有點壞的男孩，從沒穿過襯衫，他永遠一身休閑裝，配上他那一張什麽都不幹就很邪惡的臉，更是和襯衫不沾邊。

可是，現在面前坐着的程乾，不但穿着襯衫，頭發也剪短了，雖然不是寸頭，可是兩側和額前的碎發梳理平整，露出雙耳，臉霞還有額頭。不再是上學那會，風一吹劉海遮住半張臉的程乾了。

耳朵上也沒了刺眼的耳釘，食指和無名指的誇張戒子更是沒了，胸前幹幹淨淨的襯衫扣的整整齊齊，沒有了以往的克羅心的項鏈……

總之，他以前一切标志性的裝飾物通通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陌生的成熟，與深不可測的冷漠。

在她思考時，程乾斜眼打量了她一下，薄唇微動語調冰冷的問道：“丁經理沒有交待明白？我是讓你早晨送到我辦公室？”

聽到聲音，衛雪急忙停住思考，小心翼翼的解釋道：“不是的，丁經理交待的很清楚，只是我才弄完。”

說完話，有點慚愧的低下了頭，然後就沒再說話了。

程乾看着她，她還是那個她，不多解釋，惜字如金。

他也沒再多問，伸手拿起文件，當着她的面翻開。

衛雪站在辦公桌前面，緊張的要命，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該幹嘛，是要等他看完麽？還是可以出去了。

只能垂着頭，等着他發號施令。

程乾拿着文件，看了大概十多分鐘。

衛雪就直直的站在對面，沒敢離開，也沒敢開口，大氣都沒敢喘一下，當衛雪覺得自己快被這壓抑的氣氛憋死的時候，他終于開口了：“你就這水平？”

那語氣毫不掩飾的輕蔑，問的衛雪措手不及，也不知道答什麽，一言不發的看着程乾，牙齒無意識的咬着下唇。

看着她那副有點可憐的模樣，杵在那一言不發，程乾的怒火瞬間上升，她永遠是那種只挑想回答的問題回答，不想回答的問題一個字都不答。

看了幾秒，程乾一個用力，只聽見咔嚓幾聲，他便把手裏的文件撕的粉碎，然後惡狠狠的丢進垃圾桶裏，用震人耳膜的聲音發出兩個字：“從做。”

衛雪“哦”了一聲，聲音很輕，然後公式化的說道：“程總沒別的事，我回去工作了。”

說完逃跑似的，快速離開了他的辦公室。

她的小動作，程乾看在眼裏，她的快速逃離，讓原本憤怒的他更加暴怒，手指也不自覺握成拳頭。

想到自己折騰她折騰的很爽，她被虐的也很過瘾，從她表情裏也不難看出她現在很怕自己，這一切不正好都是自己想要的麽，不是應該很高興麽？怎麽此刻他覺得自己這麽想砸東西，連同剛才那個女人一同摔碎才解恨。

衛雪這邊，回到三樓，已經是午飯時間了，辦公室裏同事都去吃飯了，一個人都沒有。

衛雪回來後，先是去喝了杯水，由于這兩天沒睡好，導致她現在也沒什麽胃口，她一直就是這樣，睡不好食欲也跟着下降。

所以喝完水，也沒有去吃飯，回到了辦公桌前，對着電腦發呆，文件又要從新做，剛來公司那幾天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小小底氣，已經全被這兩天的從做從做秒殺的連渣都不剩了。

她前幾天，還覺得自己挺适應這份工作呢，上手的也挺快，可現在已經開始懷疑自己的工作做水是不是真的很差勁了。

正在想着，丁裴吃完飯回來了，看衛雪從程總辦公室回來了，過去了問道：“怎麽樣？”

她擡頭看了眼丁裴，實話實說：“沒合格。”

“慢慢來，初到公司的都要經歷這個階段。”雖然丁裴明知道原因，還是善意的安慰她。

這句話似乎對衛雪很管用，想想也是，哪有一工作做就順風順水的啊，她點頭道：“謝謝丁經理，我會努力的。”

“先去吃點飯吧，回來再弄，也不是一時半會就能弄完的東西。”丁裴拍着她的肩膀說道。

“好。”盡管不餓，衛雪還是聽話的起身去吃飯了。

很快吃完飯回來，又從新投入到工作中了。

忙起來時間過得很快，一忙就是一個下午，轉眼又到了下班時間了。

同門外陸陸續續的起身，收拾東西準備下班，衛雪旁邊的一位男同事順嘴問了句：“下班了，衛雪你今晚不會又要加班吧。”

男同事這麽一問，衛雪才想了想，他只說讓我從新做，沒說什麽時間交，應該不用加班了吧，昨天就沒回家，衣服也沒換，臉都沒洗，在這個別人都是光鮮靓麗的辦公室裏，自己顯得真的些狼狽，于是回他：“哦，不加班，我也這就要走了。”

說完，衛雪起身整理了一下辦公桌，然後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