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再見面

下午，衛雪依然在電腦前忙碌着，完全投入的工作，就跟上學那會學習一樣，認真起來身邊的好多事，都會被她自動屏蔽。

全神貫注的她，并沒留意，這時一個人已經來到她身邊了。

……

總裁大人空降辦公室。

對于這種事，辦公室裏女同事震驚的、興奮的……就差沒尖叫了，恐怕只有衛雪全然不知。

直到程乾走到她身邊，憤怒的把CON資料袋摔在了衛雪的辦公桌上，才引起了她的注意。

哐當一聲響，衛雪聞聲擡起頭來，确實是被吓到了。

可她依然沒有表現出很驚慌的樣子，緩慢的擡起頭，只是擡起頭的這一秒，真的震驚了，仿佛身體裏的血槽被瞬間吸空，看着眼前的人，她整個人都定格了。

程乾直視着她，看着面前這個既熟悉又陌生的女人，目光深邃，她沒太大變化，依然很難在她臉上看到太多表情，驚訝也好，驚吓也罷，她都淡淡的，沒太大波瀾。

就仿佛那年，程乾剛轉學第一天，前腳剛一邁進教室，別的同學都炸鍋了，只有她還低着頭看書。

但她又好像變了，眼神裏少了以往的驕傲，多了些小心翼翼……

就這麽近距離的看着她，只是定格了短短幾秒，沒等衛雪弄清狀況，程乾就沖着她吼道，真的是用吼的，全辦公室的人都聽的清清楚楚：“立刻，馬上，把這份CON資料從新做，明天早晨送到我辦公室，如果還是這麽差勁，馬上給我走人，我們公司不養吃閑飯的。”

他這一吼，辦公室瞬間雅趣無聲，氣氛仿佛凝固了一般。

辦公室的眼睛紛紛看向兩人。

言下之意就是衛雪這文件翻譯的絕對很差，字裏行間句句傷人，當着辦公室這麽多人，一點不留情面。

從他的憤怒中，同事們也大致了解了狀況，看來這個新來的衛雪真的是個花瓶，工作能把程總惹得暴跳如雷，水平可想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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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靜了那麽幾秒，一旁的女同事便忍不住幸災樂禍，小聲的和旁邊的人嚼舌根：“果然是個花瓶。”

另一個點頭，附和着：“早說這種人是靠關系進來的，這下可慘了哦，惹怒了我們的大boss。”

“這種人都不應該給她機會改，再改也是浪費時間，程總太仁慈了，就該直接開除。”

“……”

“……”

真所謂是牆倒衆人推，辦公室裏幸災樂禍的議論聲此起彼伏。

說完話，程乾甩身離開了三樓辦公室。

他一走，身後議論聲更加張揚。

只有丁裴不解，這文件她看過，因為是新來的員工，她也是想摸摸底，給了她一份小案子，也算是探探實力。

可是她看過，覺得衛雪這CON文件翻譯的還算可以，很多專業術語可以說是翻譯的可圈可點。

所以接下來丁裴才會陸續給她安排一些新的工作，如果真的像程總剛剛說的那麽差勁，別說總裁，就是丁裴這關她也過不了，早讓她卷鋪蓋卷走人了。

盡管腦子裏一堆問號，丁裴依舊沒多說，起身，厲聲的喊了一句：“都專心工作。”

這才壓住辦公室的交頭接耳。

唯獨衛雪還在那呆呆地坐着不動，她還沒從震驚中反應過來。

剛剛都發生了什麽？那個人是程乾？突然恍然大悟似的，程氏珠寶，多明顯的名字啊，她怎麽就沒想到程氏珠寶就是程乾的公司呢，又或者是根本沒敢期望。

也怪上學那會，自己太兩耳不聞窗外事了，從沒問過程乾家公司叫什麽。

但是話又說回來，即便知道，她依然會飛蛾撲火自取滅亡麽？或許答案是肯定的，要不然她為什麽回來？

只是剛剛的事震驚太大了，雖然她面無表情，但還真的是吓到了，都沒太聽清楚，他剛才到底對自己吼了些什麽。

怎麽覺得自己長這麽大，第一次被吓傻了呢。

但是低頭看到桌子上的CON文件，頭腦大致清晰過來了，好像是在說這個翻譯沒做好，得從新做。

衛雪轉回身子，拿起資料袋。這個文件她當時用了兩天才翻譯完，記得他剛才好像讓她明早送到他辦公室。

這麽厚一袋子資料，時間緊迫，也沒空胡思亂想了。

調出電腦裏的文檔，飛速的翻譯文件。

這一忙，轉眼就忙到了下班的時間了。

同事陸續的走人。

路過衛雪時，有男同事看着還在工作的她，忍不住過來噓寒問暖：“用不用幫忙？”

衛雪搖頭拒絕了。

擡頭看了眼牆上的挂鐘，五點多了，自己連三分之一都沒翻譯完，好在之前做過一次，現在從新翻譯也能快一些。

可是一想到之前的不合格，這次就格外的認真，晚飯也顧不上吃了，就這麽一直修改。

這一忙起來，就忘了時間，直到天黑。

另一邊，程乾辦公室。

他坐在黑色老板椅上，眼睛盯着電腦裏的監控畫面。

夜已經很深了，整棟大樓的燈都關了，他辦公室也是漆黑一片，只有屏幕上一處亮着，那就是衛雪工作的三樓辦公室。

從她來的這一個星期，程乾已經不知道多少次坐在電腦前看監控畫面了。

他看着屏幕，眼神裏充滿着憤憤、鄙視、仇恨、還有一些他自己都說不清的複雜情緒，這些情緒糾纏在一起，擾的他頭痛。

盡管頭疼，他依然沒有挪開視線，就那麽直直的盯着。

或許這些年，他早已經習慣了，習慣自虐不放過自己。

就這麽一直看着，她工作，他看她工作，開啓了古代楊白勞與黃世仁的畫面。

直到電腦那邊的人動了動，他才有了點反應，看了一下電腦屏幕上的時間，已經快淩晨四點多了。

衛雪這邊可算把資料從新翻譯完了，可是還有點不放心，起身走到咖啡機旁，按下預熱按鈕，等了一小會，咖啡機綠色提示燈亮起，她給自己接了杯黑咖啡，接好後，又坐回了電腦前，從頭檢查一次，這才放心。

退出保存。

心想，這次應該沒問題了吧。

咖啡喝完，電腦也關了。

等都整理好，天已經微微亮了。

衛雪心想要不要回家換身衣服，洗漱一下。

垂眸看了眼手表，時間還來得及，于是關了燈，走出了辦公室，來到地鐵站。

這個時間地鐵上人不多，不用排隊，衛雪上車找了個位置坐下，之前一直忙，現在大腦停下來了，才有時間想一些事情。

那個她朝思暮想的人出現了，她回國不就是為了這個麽？不就是想看看他的麽？不就是想知道他過的好不好嗎？現在見了，也知道了，然後呢？

居然茫然了。

可能連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想怎麽樣？

沒見面時，就是想見，現在見到了，卻感覺整個人都退縮了。

他的态度讓她陌生，她現在好想逃跑，好想逃回美國，她不知道該做些什麽？不知道自己還能否繼續在他公司工作？

她回憶起昨天他憤怒的樣子，知道他現在應該很讨厭自己的吧。

可是想想，他讨厭自己，不是合情合理麽？

之前也是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為什麽真的見了面，卻又說不出來的難過。

正想着入神，地鐵不識趣的到站了。

捋不清的事，就往腦後甩甩吧，現在抓緊時間回家換衣服，然後去公司，不能遲到。

別的不談，感情沒了死不了人，好不容易找的工作，再沒了，可真的能餓死人。

想想之前找工作的困難程度，衛雪又加快了腳步。

回家快速的沖澡換衣服。

再次回到公司時，同事們也陸陸續續的到了。

衛雪進了辦公室，走到自己的辦公桌前打電腦，打印了一份昨天晚上做的CON文件。

然後走到丁裴面前：“丁經理，這份文件翻譯完了，請您過目。”

丁裴看了一眼衛雪，點了點頭。

丁裴打心裏覺得這女孩不錯，這麽厚的一份文件一晚上就完成了，工作效率還是不錯的，心裏雖然這麽想，但是也沒表現出來，看着衛雪，很平常的語氣說道：“程總不是讓你送到他辦公室麽？”

衛雪舉着文件，一臉為難：“丁經理，您才是我的上級，我就是一個小職員，去見總裁恐怕是越級了。”

丁裴越來越喜歡這個女孩了，不像別的女職員，沒事總想找機會接近程總，更有一些就是沖着他人來公司應聘的。

雖然公司好多女同事來的動機不純，但是只要工作上過得去，丁裴都懶得去管。

她覺得衛雪很不一樣，有自知之明，至少她暫時是這麽認為的，于是點頭：“好吧，你把資料放我辦公桌上吧，一會我給程總送過去。”

“謝謝丁經理！”衛雪一方面覺得自己一個公司最底層的小職員去見總裁确實不太合适，另一個重要的原因，還是真的有點害怕見他了，他昨天那足以殺死人的冷漠眼神，衛雪只有在他以前打架時才見過，現在用在自己身上，想想都覺得直冒冷汗，丁裴同意替她轉交，心裏不由得松了一口氣。

之前那種沒見面時期待着見到他，沒事總會想，在這個偌大個城市裏，還有沒有機會再擦肩而過？有生之年還能否狹路相逢？

可是如今真的見到了，尤其是他昨天的态度，她就真的是怕了，很怕很怕，她退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