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異地戀

就這樣，程乾在那一住就是一個星期。

這次來美國，程乾發現這個女人性格開朗了好多，不知道是學了心理學的原因，還是受美國環境影響，總之人比以前愛笑了，話雖然依舊不多，但是至少不再像以前那樣什麽話都藏在心裏了，也不再是那個眉宇間總是藏着淡淡憂傷，什麽事都不關心的冷漠模樣了。

這個改變，程乾很是滿意，他覺得只要她內心陽光，不悲傷，不憂郁，他的世界就也跟着明朗很多。

他生平第一次知道，一個人的情緒可以因為另一個人快樂的快樂，因另一個人的悲傷而悲傷。

在美國這些日子，沒課時，衛雪提議帶他在四處轉轉，程乾對那些景區完全沒興趣，除了陪她上課吃飯以外，頂多就是晚上去衛雪校內的酒吧坐會，聽會歌喝，幾瓶啤酒，其餘時間兩人基本都呆在酒店，門都不出。

直到一星期後，程乾父親打電話，他父親并不知道他不在國內，電話接通後，直接讓程乾來公司。

其實他父親，年前年後已經和程乾提過好幾次這事了，所以對于父親打電話這事，程乾毫不意外，懶散的回道：“再過幾天的。”

程父那邊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語氣：“你都老大不小的人了，成天不學無術像什麽話？明天，最後期限。如果明天早晨我來公司還看不見你，銀行卡通通停掉。”

程乾無語，永遠就這一招，而他居然一點辦法沒有，百試百通，鄒着眉頭妥協，語氣也是緩和許多：“後天吧，明天學校有事。”

他父親也沒多想，畢竟學業為重，不差這一天，兩人達成協議後，沒一句廢話，直接挂了電話。

挂了電話後，程乾扭頭看着衛雪，在她額頭親了一下，才慢悠悠的開口：“我得回國了。”

兩人離得太近，所以剛剛程父的電話，衛雪都有聽到，雖然不舍，但是依舊乖巧的點頭：“好！”

程乾起身，兩人收拾了一下，他就送衛雪去上課了，然後自己去機場。

衛雪要送他，被他拒絕了。

當天程乾就回國了。

回國後，他不再像以前那樣，糾結她主不主動打電話，而是每天都會打給衛雪，特別是了解她本來就是個沒安全感的人之後，自己更是想給她更多安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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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中那會自己讓她不安，現在想想就內疚。

他現在不但會沒事就打電話給她，還會特意做一些讓她很有安全感的事。

例如，他會特意晚上回家躺在床上給她發個視頻：“我今天沒出去玩。”

又或者在他爸辦公室時，給她發張圖片：“今天你老公，又被他爸扣押在公司加班了。”

又比如，他被朋友拉去喝酒，會在去之前打電話給她，故意逗她：“晚上出去吃飯，有女生，擔不擔心你老公被別的女生吃豆腐？”

他确實這樣，有女生的時候也不會隐瞞，從來懶得說謊，也不削。

衛雪汗顏，沒等她說話，程乾那邊就會繼續說：“叫聲老公聽聽啊，只要你叫了，我保證為了你，也會保護好你老公，不讓別的女生碰到他一根指頭。”

衛雪妥協，他主動說有女生，自己反倒放心：“嗯，老公好好玩。”

……

就這樣，他經常有事沒事就和她煲個電話粥……

衛雪也在他的帶動下，變得不再被動，偶爾也會打電話給他。

衛雪發現，自己變得越來越得寸進尺，越來越不知道滿足了。

由一開始的偶爾，變成每天，再變成現在的每天一通電話都不滿足。

一天她在電話裏問程乾：“我發現我越來越多的想給你打電話了，你會覺得我黏麽？”

程乾那邊笑着回：“那就給你定個量。”

衛雪不解，鄒着眉頭說道：“定量？”

程乾依舊笑着，語調依舊懶懶散散：“嗯，得定個量，總打可不行。”

說道這，衛雪心裏一沉，沒接話。

程乾那邊則笑着說道：“每天最多允許你給我打一百通電話。”

聽完衛雪都笑了，騷擾電話麽？一天一百通，她就是不吃飯，不睡覺，不上課，都在閑着也打不上一百通啊，他的答案，顯然是告訴自己可以随便打啊，衛雪也學起他的語氣，調皮的問：“那要是超了呢？”

“操。”程乾那邊脫口而出，一百通還能超，那真是神人了，心裏雖然這麽想，嘴上卻故意裝作很認真的思考這個問題：“嗯……如果超了，那就得懲罰你了。”

“嗯？”衛雪想不到他會怎麽懲罰自己。

結果那邊回道：“一百通還能超，那就把你娶回家，讓你合法的二十四小時黏着我。”

“哈哈哈。”這個答案衛雪顯然很滿意，更是笑得前仰後合。

當然上述是一般情況，偶爾我們的乾少爺的火爆脾氣也會跳出來，例如：“衛雪，你在一口一句程乾，程乾的，你再叫一聲試試？”

衛雪每每被他吓得趕緊認錯：“不敢了。”

程乾那邊：“那叫什麽？”

一次兩次的教訓，衛雪已經知道程乾喜歡自己喊他“老公”了，可是她就是覺得不好意思叫出口，求饒的語氣：“我寝室有人啊。”

程乾不以為意：“她們也聽不懂中文。”

衛雪解釋：“有一個是中國人啊。”

程乾：“那又怎麽樣？”

衛雪吞吞吐吐，半晌擠出兩字：“老……老……公。”

聽着她吞吞吐吐的，聲音更是小的可憐，程乾都能想到她現在臉肯定紅成一片，他故意裝作不滿的問：“聽起來這麽勉強呢？”

衛雪急忙解釋：“沒有啦，不勉強。”

程乾：“叫聲老公這麽難，就那麽喜歡叫我名字？嗯？真要是那麽喜歡叫我名字也行，把姓去掉。”

衛雪在心裏默念一下乾，天啊，那暧昧的簡直比老公還難以開口。

程乾聽着手機另一端的衛雪，遲遲沒聲音，開始誘導她：“乖，叫一聲聽聽？”

衛雪都忘了兩人之間隔着電話了，搖了幾下頭才想起來他看不見，只好求饒：“我寝室真的有人。”

程乾從來不管這些，繼續誘導她，像哄小孩一樣：“乖，叫一聲，有獎勵。”

“什麽獎勵？”衛雪問。

程乾：“獎勵你睡一覺，明天早晨就能看見我。”

衛雪壓根沒信，剛才還發微信說他在公司，但是看他那麽想聽，也不扭捏了，清了清嗓子：“那個……咳咳……乾！”

衛雪快速說完，一點沒有小女生的嬌柔和暧昧。程乾可沒那麽好打發，提醒她：“走點心。”

衛雪沉默了一會，語氣低柔的說，聲音軟綿綿的又再重複了一遍：“乾。”

聽到自己的嘴裏冒出這一個字，衛雪自己都覺得雞皮疙瘩掉一地，可是似乎對他很受用，程乾那邊滿意的笑道：“真乖，美國那邊也不早了，早點睡吧，一覺醒來，你大老公就會站在你面前。”

“嗯，拜拜。”說完衛雪也沒多想，挂了電話。

讓她完全沒想到的是，第二天程乾就真的飛來了。

到了校門口才打電話給她。

衛雪接到電話，吓得手機差點掉地上，見過行動派的，沒見過這麽神的，中國和美國之間隔的可不是一般遠，他就真的像他說的一樣，世界上最遠的距離也就十幾個小時飛機的事兒，那麽輕松。

衛雪跑去接他，他一如上次那般，兩手空空，別說皮箱，就連個随身攜帶的背包都沒有。

已經三月初了，可是美國今年春天遲遲不來，天氣依舊寒冷。

衛雪直接把他拉到最近的餐廳，點了兩杯熱飲。

喝的沒等上來，程乾便從裏兜裏掏出一張紙，遞給她：“看看滿不滿意？”

衛雪接過圖紙，打開，是一個手繪版鑽石戒指的圖稿，一共分四個板塊。

左上角是鑽石戒指的正面圖，英文标注：6carat。

右上角是戒子的側面，标注着：8claw cor setting（八爪花冠）。

下兩圖分別是戒子頂部，和戒身，分別用英文标注着淨度，和切割面。

衛雪倒是沒有被這超大的鑽石吓到，而是驚訝右下角署名的CQ字母，不可思議的問：“你畫的？”

程乾點頭：“啊，小時候在倫敦，年紀小就喜歡滿哪塗塗抹抹的，那時爺爺給我找過美術老師，也沒怎麽認真學，就那麽回事吧，畫別的肯定不行，手繪個戒子還勉強，你看看有沒有哪不滿意。”

衛雪沒有馬上低頭看圖紙，而是直直的看着他，不可思議的問道：“程乾，你到底還有多少是我不知道的。”

她怎麽開始覺得眼前這個男人，除了學習簡直無所不能。

他打球，打架，打游戲……居然還能靜下來畫一張圖紙，這算是能文能武了麽？真好奇他那麽靈光的一個腦袋，如果當初好好學習，會不會把自己都給秒了。

程乾捏着她的臉蛋說：“給你時間慢慢了解。”

衛雪這才低頭看圖紙，以為他去他父親公司做的工作圖呢，沒想到他會問自己意見，難道是給自己設計的，有這個意識之後，更一個一個圖認真看了一遍，然後說：“挺好的啊。”

程乾點頭：“我爸公司最近來了一批不錯的鑽石，你要是覺得沒什麽問題，我就讓他們執模和配石了。”

衛雪還是不敢相信：“給我的？”

程乾點頭：“那不然呢？”

衛雪想想兩人和好以來，他真的對自己好到無可挑剔。

不在身邊時會打電話陪她聊天，想他時他就飛來，總之方方面面都男友力爆棚，再看看手裏的圖紙，覺得沉甸甸的，塗滿了幸福，心就像漫步在雲端一樣美。

衛雪捏着圖紙問：“程乾，你對我這麽好，不怕把我寵壞了嗎？”

程乾被她逗笑了：“都沒給你金山銀礦的，這就寵着了？嗯？原來我的小雪，這麽容易滿足？”

衛雪沒說話，眼睛一直看着他，對于那時的衛雪來說，她确實不需要金山銀礦，面包她有，他只要給她足夠的愛就好了，而程乾給的，剛好是她需要的……，就是那麽剛剛好。

看着面前女人一臉幸福的模樣，程乾喝了口水，捏着她的小臉繼續說道：“我程乾的女人，本來就是用來寵着的。”

衛雪滿意的呵呵傻笑。

程乾繼續說：“這戒子一旦走上流程，加工出來之後，你可就沒機會反悔了。”

衛雪心想這算求婚麽？這男人連求個婚都這麽霸道，完全不浪漫，但是心裏卻甜的不要不要的。

如果說之前程乾的行動讓她覺得很有安全感，那麽面前這個圖紙，簡直就是讓她再也不懷疑他們的未來了，衛雪很賣力的點頭道：“嗯，不後悔。”

她說這話的時候，是真的覺得只要自己一畢業，就嫁給這個男人。

然後想到一輩子都和他一起過，生活簡直不要太美好，未來充滿着粉紅色泡泡，只是讓她沒想到的是，幾天之後，她就失言了。

三天後，程乾回國，偶爾學校露一面，大多時候去他爸公司報道。

他父親安排秘書給他布置一堆文件，雖然不用實質性跑業務，但是也還是每天都挺忙。

讓他父親意外的是，程乾雖然平時貪玩點，但是工作上手很快，什麽事一點就通，和那個不學無術，成天不是打架就是喝酒的程乾截然不同，開啓工作模式後，他整個人都特別認真。

程乾這邊，因為設計了戒子給衛雪後，覺得自己責任也大了。

想想她從小就被家人寵成公主，想到以後交到自己手裏，更不能虧待了她。

自己一個人的時候無所謂，可是想到他一個大男人，總不能連養媳婦這種事都花家裏錢吧，所以他工作的時候也确實上心，何止是上心，主動放下身段，從最底層做起，兢兢業業，一點不敢含糊，簡直可以用拼命來形容。

這天，程乾在辦公室坐着看一份合同，突然手機響了，放下手裏的文件，看一眼是衛雪，他笑着接起電話：“喂。”

讓他沒想到的是，這是一通改變兩個人命運的電話，來的毫無征兆，毫無預警。

衛雪那邊隔着電話只說了一句：“程乾，我們分手吧。”

僅這一句話，讓程乾整個人都炸鍋了，他對着電話大吼：“我不同意……”

話還沒講完，衛雪已經挂了電話，連句為什麽的時間都沒給他。

程乾不死心的回播過去，可是她電話關機了，接連打了好幾通，一直關機。

程乾根本不管是不是在他爸的公司，直接跑去機場。

飛到衛雪學校，才知道，她這兩天都沒來上學。

至于原因，老師和同學都不清楚，也沒有辦理退學手續，人就沒了。

程乾發了瘋一樣找她，可是一個星期過去了，一個月過去了，她音訊全無，跟上次一樣，說走就走，一點不留餘地。

程乾父親那邊打了好多電話催他回去，他不聽，他父親停了他所以銀行卡，他依然不回去。

直到快三個月後，他父親派人把他抓回中國。

直到回到濱城，程乾都無法接受她又從他生命中消失了這個事實。

無數次反複撥打着那個號碼，電話一次次打不通，他開始由憤怒變成擔心，想過一百萬種可能，她可能發生了意外，或者出了什麽事，可是她一直的音訊全無，讓他放棄那個可笑的念頭，即便是真的發生什麽事，她也不應該不和他說一聲，一句分手就消失。

于是他又開始每天花錢買醉，又在無數個醉的不省人事的夜晚，心情開始變得複雜，都說半夜情緒容易激動，大概也比較真實吧，他甚至開始懷疑她是不是都沒愛過自己。

過不去的坎兒，可能一輩子都過不去了，不管他有多少時候想問她一句why，憑什麽。

想了多少想問的問題，可生活不再會給他這樣的機會了。

有時候感情變得很可怕，最後演變成由愛生恨，恨她的狠心，恨她的決絕，恨她讓以前的一切成為笑話。

随着時間的推移，程乾覺得自己對她已經不再有愛了，剩下的全是恨，他發誓敢玩弄他感情的女人，最好一輩子別讓他找到，一旦讓他知道她的下落，他絕對不會讓她好過，他發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