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一節課過半,班主任才風風火火的走進教室
旁敲側擊一下路岸對自己兒子是個什麽态度的……
從那片瓦房到路岸家只有一小段距離,何遠坐上自行車沒一會兒就看見路岸所在的小區了。
小區不錯,綠化很好,設備齊全,這個點樓下的小公園坐滿了人,看起來熱熱鬧鬧的。
何遠跟着路岸上了棟樓,拐了幾個彎兒停在一間房門前。
路岸掏了掏口袋發現沒帶鑰匙,“啧”了一聲然後按了按下門鈴。
“哎呀哥我這次真不是故意的!你跑太快了我都忘了把鑰匙還給你了!”門被拉開,露出路溪和她的史迪奇連體睡衣,“這不!你的親親妹妹一聽到門鈴聲就趕着過來給你和你的小同學開門來了~”
路溪擡眼就看見了路岸身後的何遠,一愣:“你是溫暖男人胃抓住男人心的八十二道菜!”
路岸:“…………”
你還記得聽清楚!
一提到這個路岸就想起那天尴尬的情景,氣得給了路溪一記爆栗:“滾去學習!沒禮貌!”
路溪剛想發脾氣,就看見站在邊上的何遠,只能蔫了吧唧的捂着自己的頭“哦”了一聲。
何遠輕笑了一聲:“岸岸今天要補習我哪一科呢?”
一聽到“岸岸”倆字,路溪的腳步一頓,耳朵豎起,飛速地看了一眼路岸。
路岸毫無異常,擰了下眉答:“你帶了什麽就補什麽吧。”
路溪的一對大眼睛亮得發光。
她之前沒注意,現在才意識到路岸居然任由一個男生喊他“岸岸”不發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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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疊字她就只聽過路岸的前女友喊過!
啧啧啧。
太刺激了叭!
“補什麽當然是要到房間裏慢慢讨論了!”路溪快步扯開路岸的房門,殷勤的朝兩人招招手,“快快快!學習時間寶貴!把握每分每秒才能收獲美好未來!”
本來準備直接在客廳補習的路岸看見何遠慢悠悠地往自己的房間走去。
路岸:“…………”
不是、老子有同意嗎?
進都進了,自然也沒有趕人的道理,路岸瞪了路溪一眼就跟着進了房間。
後腳剛踏進房間,關門聲就在自己耳後響起。
路岸:“??”
hello??
他甚至懷疑再慢一秒自己的後腦勺就要被這塊門板襲擊了??
何遠掃了一眼路岸的房間,整體還算整潔,桌面上擺着的一疊教科書有些歪,書桌邊的書架中間那排靠手的位置擺的書有些淩亂,估計是經常拿所以懶得擺。
他掃了一圈,整個房間似乎只有書桌下一張椅子。
何遠還沒開口,就見路岸一屁股坐在床上,手指指了指書桌下的椅子:“你坐那學。”
何遠看着路岸将桌上的書搬到床上,眉頭終于皺了起來:“岸岸洗澡了?這些書不用擦?”
路岸被這兩個問題問得一愣,半晌才明白對方是在嫌棄自己搬書在床上學習不衛生。
請問我委屈自己在床上學習是為了誰??
路岸剛想罵他一句龜毛就看見門把手動了動。
路溪探出個史迪奇腦袋:“我給你們又搬了張椅子噢~”
說着她三下五除二地提溜這椅子進來、擺好,然後要把門帶上時還留個腦袋眨眨眼:“兩位繼續~”
路岸看了眼那兩張緊挨在一起的椅子:“………”
我有權懷疑你一直在偷聽!
何遠輕笑:“你妹妹真貼心。”
呵呵。
路岸也懶得和他扯些別的,拉着凳子往邊上移了移,扯出一張數學試卷按在桌上:“可以開卷,做完叫我。”
說完,路岸就自顧自地把書移到書架上,騰出了兩人的位置。
何遠視線落在變得亂七八糟的書架上停頓了片刻,又移開了視線。
本來兩人是并排坐在一起的,但書桌到底還是比教室的兩人座小了些,兩人的手肘總挨在一起,而且何遠身上的味道也讓路岸覺得渾身不自在,所以換了種方式坐。
兩人分別坐在書桌的兩頭,雖然擡眼就能看見對方怪尴尬的,不過到底是不用再擠一起了。
路岸将月考的四份試卷都整理分析了一遍才放下筆,已經将近十點了。
他擡頭,入眼就是何遠長而密的睫毛以及他微翹的眼尾,眼睑泛着淺淺的粉色。接着這對眼睛的主人擡眸,眼底泛出笑意。
“好看麽?”
路岸:“滾。”
門把手動了動,路岸擡眼就見到路溪又探進頭來,手裏端着飲料和一盤切好的水果。
“hello~”路溪用腰頂開門,端着盤子小心翼翼地往裏走,像極了大晚上去翻冰箱的史迪奇,“爸媽回來啦,他們買了點水果讓我們分着吃噢~”
“你們學習累~多吃點~”路溪笑嘻嘻地把盤子放在桌上,一蹦一跳地往外走,“還早不着急,請你們務必慢慢地、深入地進行學習探讨!”
路岸狐疑地看了一眼路溪,又瞟了眼桌上那疊水果。
是的,他懷疑有毒。
路岸默不作聲地看着何遠吃了一口,見他沒什麽異狀才猶豫着用叉子叉了一塊放進嘴裏。
等自己吃飽喝足,路岸看了看何遠已經寫到最後幾道大題了。時間也快了,他伸了個懶腰站起身:“我先洗個澡,回來再看你的試卷。”
說着,他打開衣櫃扒拉了幾件衣服就往外走。
何遠懶洋洋地應了一聲,視線又掃過那書架。
由于要趕着把何遠送回去,路岸這澡洗的非常快,頭發都沒來得及擦就出來了。
他一進來,房間裏的每一寸空氣都彌漫着沐浴露的味道。
何遠擡眸,正好看見路岸濕漉漉的頭發往下滲水,水珠順着臉頰滑過脖子,再沒入衣服中。
何遠挑眉笑:“岸岸這是在勾引我?”
路岸:“…………”
路岸:“老子勾引你祖宗!”
路岸一把扯出何遠的試卷掃了一眼。
不錯,從高一到高三的知識點,沒幾個會的,錯得十分均衡。
對于這種情況,講這些錯題不僅難理解,還沒什麽效果。
路岸抓了抓自己濕漉漉的頭發,也不管手上還沾着水,就着何遠的試卷就開始寫寫畫畫,然後敲定了一整套學習步驟。
路岸擰眉:“我們這段時間先補習數學,你這情況起碼得兩個月才能勉強達到水平線。”
“這麽久啊。”何遠托着腦袋,懶洋洋笑道,“那豈不是得麻煩岸岸輔導我兩個月了。”
“所以你給我用功點別浪費我時間!”路岸眯眼:“最好別讓我抓到你上課睡覺,不然見一次揍一次。”
“你按我每天布置的這些題量做,晚修我講解一些不懂的。”路岸揉揉太陽穴,“周末我會給你小測檢查學習成果。”
他覺得自己真是攤上個麻煩。
何遠彎了彎眉眼:“好,我都聽岸岸的。”
路岸見他态度良好就不和他計較了,從抽屜裏拿出一大疊試卷拍在桌上,準備抽出其中一套遞給何遠,但這套試卷不知是塞得太緊還是被什麽卡住了。
路岸抽了兩下沒抽出來,火氣也上來了,卯足了勁猛地一拔,有張乳白色的紙片給帶了出來,摔在地上。
是個信封,上面用紅色水筆畫了一個大大的愛心,把信封上的幾行字圈在了一起。
趙欣然收
路岸送
時間:2018.4.15
作者有話要說: 可算等到路爺的風流史馬甲掉了
猜猜何遠大爺做甚反應【蜜汁微笑】
☆、第 18 章
路岸看清這玩意兒後一驚。
他素來是不愛寫這些酸溜溜的情書的,但架不住趙欣然這種女孩子喜歡,當年這種玩意兒寫的可不少。
路岸和趙欣然分手之後,所有的情書都被退了回來,他很早就把這些黑歷史燒得幹幹淨淨了,沒想到居然還有條漏網之魚!
一想到信裏面的內容,路岸就覺得耳後根燒得厲害,剛想去撿就看見一支纖長白皙的手将地上的情書撚了起來。
“趙欣然收,路岸寄。”何遠把封面上的兩行字放在嘴裏過了一遍才擡眸,似笑非笑,“岸岸還挺浪漫~”
“都是以前的事兒了。”路岸幹笑了一聲,伸手想去拿,還沒碰見情書的邊兒就見何遠撚這它移了個位置。
被抓住黑歷史的感覺着實是不太美妙,路岸覺得随着信封晃動的浮誇桃心快晃得他眼瞎了。
路岸一見何遠抓着不給就急眼了,擰眉去搶:“給我!”
何遠把信封舉高,笑容柔和如春風。
“诶不是、大哥,你別看、求你了!”路岸夠了一下沒夠着,腦海全都是上面那些個情情愛愛肉麻到掉牙的情話,耳後根的滾燙迅速彌漫到脖頸,并有向臉頰蔓延的趨勢。
何遠撚着信封的手一頓,笑容漸漸斂去。
路岸趁他走神的一瞬間一把奪過情書。
何遠盯着空蕩蕩的指尖愣了片刻才擡眸,淺棕色的眸子看起來無波無瀾:“誰說我要看了。”
不看你還抓着不放??
路岸這會兒尴尬已經褪去了,脾氣也上來了,張嘴的髒話在擡頭對上何遠平淡的眸子時,突然卡殼了。
何遠沒再看路岸,低頭把桌上的試卷收了起來,自顧自伸了個懶腰,聲音淡漠:“太晚了,我想回去了。”
路岸回神,胡亂的擦了擦頭發:“等等,我先穿件衣服。”
何遠:“不用了。”
何遠:“洗了澡就別出門了。”
路岸擦頭發的手一頓,擡眼就見何遠往門外走的背影。
路岸見他這樣心裏突然升起一股火氣,外套都沒披就大步走過去扯住何遠的胳膊:“我說送就送!你哪那麽多廢話?老子都沒嫌髒你龜毛個什麽勁?!”
“怎麽了?”路媽媽和路爸爸聽到聲響從主卧走出來。
路溪皺着眉朝外瞧。
路岸沒答,一邊扯着何遠,一邊去拽自行車:“請問您鬧什麽變扭?看人笑話很有意思??不爽的是老子才對吧,你又莫名其妙冷漠個什麽勁?”
何遠沒回答,杵在自行車邊沒動。
“你坐啊!”路岸覺得他這半天不吭一聲的樣子比他平時騷話連篇還讓人來氣,尤其是他那個簡直四大皆空立地成佛、距人千裏之外的眼神!
什麽玩意兒?
被他這眼神掃一眼都讓路岸覺得渾身不舒服。
想到這路岸忍不住揉揉太陽穴,耐着性子道:“哥、哦不,你是爺,咱能好好說話嗎?像你以前那樣也行,別不吭聲好嗎?”
他的黑歷史被何遠瞧見了明明是他尴尬,怎麽何遠還一副“老子莫得感情”的樣子??
這是嫌那封信辣到他眼睛??
路岸覺得沒準還真是這個理由。
何遠垂眸看了眼路岸抓着自己胳膊的手,上面還沾了點水。
他擡眸,唇角含着笑意:“放手。”
路岸一聽,倔脾氣直沖腦門兒,自己好聲好氣講了半天居然給人當成放屁了??
他迎上何遠的目光,手上用力,扯了扯嘴角道:“老子說不放呢?”
“岸岸。”
何遠這聲岸岸很輕很輕,像是一根羽毛劃過,又像是一聲低低的嘆息。
何遠任由路岸抓着自己胳膊,朝前傾了傾,近得路岸能看見何遠淺棕色的瞳仁映着的自己。
他正盯着何遠的瞳仁發愣,就聽見何遠在自己耳邊低低地喃了句。
他說:“我怕你後悔。”
說完,何遠抽回自己的胳膊,轉身離開了。
什麽意思?
路岸躺在床上想了半天也不明白自己好端端的能後悔個什麽玩意兒。
次日醒來的時候路岸只覺得頭昏腦脹,一看時間已經快十一點了,床邊的手機信號燈閃着綠光。
路岸捏了捏鼻梁,眯着眼打開手機。
何遠:最近有些忙,補課就暫時不去了。
?????
不是、這可是你要求的補課!
路岸一瞧他這态度就來火,想噴他但腦袋一陣陣抽痛,別說動動手指打字了,他現在連眼皮都懶得擡,于是幹脆也不回信息了,翻了個身繼續睡覺。
周一早上。
路岸蹬着自行車來學校遲了到,一路面無表情地踩着同學們的讀書聲走進教室。
可能是他邁步子的樣子過于氣定神閑,和身後擠着進教室的幾個人形成鮮明對比,講臺下的同學忍不住瞧了他一眼。
這一瞧就半晌沒移開。
路岸中規中矩地背着書包,頭發有些淩亂,一撮頭發倔強地立在他的後腦勺,雖然臉上無甚表情,但眼眶微微泛紅,眼底浸了層水霧。
衆人的視線定格在他頭頂晃動的那撮毛良久。
居然……居然有點可愛??
王翔宇也不管早讀已經開始,朝路岸招手就喊:“路爺早!”
路岸點點頭沒應聲,臉上依舊沒什麽表情,徑直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何遠擡眸看了他一眼。
“路爺路爺!”他一坐下,後座的小夥兒就學着王翔宇的調調喊他,待路岸轉過頭來時才笑嘻嘻道,“借我抄一下生物作業呗~”
路岸木着臉将所有作業都推到他桌上。
小夥兒一愣,咧着嘴笑得跟朵花兒似的:“诶我只要生物就行!路爺今天也太大方了吧!”
要放在以前路岸鐵定是要擰着眉罵他一句“麻煩”,然後才一臉不耐地将作業甩給他。
路岸頓了頓,伸手想把其他的作業拿回來,但手還沒碰到,作業本就被對方壓住。
“拿都拿我桌上了,您就都借我抄了吧~”
路岸伸出去的手停頓在半空中,視線還停留在被壓着的作業本上,似乎走了會兒神,好半天才收回手,後腦勺的那撮毛随着他的動作晃了晃。
小夥兒見路岸那呆呆的樣子樂了:“路岸你今天還挺可愛!”
路岸面無表情地将所有的作業都扯了回來,然後轉身、塞抽屜,一氣呵成。
“诶诶诶!別啊爺!我就開個玩笑!您最帥了!”
路岸沒應他,将書攤在桌上卻沒有開口讀,只撐着腦袋一頁頁翻。
他實在是太困了,才翻了一會兒,雙眼就漸漸失去了焦距,眼皮開始不受控制地往下墜。
正要睡着的當頭,路岸手肘一滑,吓得一激靈,睜眼就對上何遠的視線。
何遠原以為路岸早讀睡覺還自己下了自己一跳這種糗事被他看見肯定是要不爽的,結果路岸只是看了他半晌,等到眼底的水霧散了才朝他伸出手。
“什麽?”何遠掃了眼路岸幹淨的掌心。
一直沒什麽表情的路岸終于皺了皺眉,開口:“試卷。”
聲音有點啞,帶着濃濃的鼻音,聽起來軟軟糯糯的像是個剛睡醒的奶娃娃。
四周的同學們紛紛轉過頭來。
路岸的眉頭又擰了起來。
他就知道他不應該說話!
何遠一頓:“你生病了?”
那不廢話麽。
路岸沒應聲,也懶得發脾氣,木着臉繼續伸着手,眉梢眼角寫滿了不耐。
“我還沒寫完呢。”何遠輕笑了一聲,撐着頭回答得理直氣壯。
沒寫完你還給老子笑??
路岸眯眼:“你這什麽态度?”
明明說着威脅的話,但配上這嗓音橫聽豎聽都像是受了委屈,可憐巴巴的樣子。
何遠的眼神暗了暗,微笑道:“我寫試卷可慢了,岸岸還是睡醒了再看比較好。”
“你還挺得……阿嚏!”路岸脾氣剛上來就打了個噴嚏,現在不僅眼眶紅了,連鼻尖也泛了點粉。
本來醞釀了點脾氣現下又被個突如其來的噴嚏打沒了,路岸無力地擺了擺手,說了句“随便你”,然後自顧自将頭埋進胳膊裏睡了。
老師也知道他不舒服,路岸趴了幾節課也沒人喊醒他。
路岸睡得昏天地暗,夢見了一堆亂七八糟的事兒。
他夢見第一次見到趙欣然時她澄澈的雙眼,夢見自己為趙欣然幹架的樣子,夢見趙欣然含着淚将半箱的情書放在他桌上,夢見自己點燃書信,晃動的火光映着自己漠然地臉,最後夢見何遠湊在自己耳邊說的那句“我怕你後悔。”
有什麽事情能比他幹的那些非主流事兒更令他後悔??
迷迷糊糊間,路岸感覺到有人往自己身上鋪了個東西。
他吸了吸鼻涕,擡起頭來就看見一包紙巾怼自己臉上。
????
路岸擰眉。
“擦擦鼻涕。”何遠挑眉,伸手把披在路岸身上的衣服拿了回來。
路岸沒接紙巾,他現下腦子裏宛如漿糊,還沒從夢裏緩過來,一聽到何遠的聲音便脫口而出道:“怕我後悔什麽?”
何遠一愣,盯着路岸朦朦胧胧的雙眼半晌,然後勾了勾唇,抽了張紙巾按在路岸紅彤彤的鼻尖。
“沒什麽,我後悔了。”
作者有話要說: 何遠:我不把你掰彎會後悔一輩子。
☆、第 19 章
你又後悔什麽?
路岸覺得自己可能真的因為生病變遲鈍了,實在是捉摸不透這男的腦子裏想些什麽。
他現在一思考就腦袋疼,幹脆也不想了,他後悔橫豎也不會關自己的事,愛咋地咋地吧。
路岸從昏昏沉沉的狀态緩過勁兒來,只覺得喉嚨幹澀,伸手去抓桌上的杯子,入手一片溫熱。
他的手一頓,意識在自己混沌的大腦掃了一圈,怎麽也沒印象自己有去接過熱水。
要知道現在天氣轉涼,排隊接熱水的人都排到樓梯口了,自己皮糙肉厚,就算生病也懶得去和女生們搶熱水。
路岸正走着神,就見何遠接過自己的杯子,擰開,熱氣暈染開。
何遠:“岸岸要是覺得涼就倒了吧。”
路岸混沌的腦海終于抓到了些什麽,擡眼問:“這是你打的?”
何遠這種能躺着就絕對不站着的懶人居然會願意排隊給別人打熱水??
路岸覺得有些受寵若驚,剛準備開口道謝就聽見有人扯着嗓子喊他。
他一轉頭就看見王翔宇一邊喊着他提着兩壺水樂颠颠地往這兒跑:“路爺路爺路爺!我又給您打了兩壺熱水!”
“你不曉得這隊是有多長!好險我小吳教室離得近,我讓他給我提前占了個位兒!”王翔宇絮絮叨叨了好一會兒,見路岸開着杯子不喝,又道:“生病了就多喝熱水啊!路爺你怎麽光開着讓它散熱啊?是涼了嗎?”
何遠視線掃過那幾壺水,微笑:“你覺得岸岸喝的完?”
王翔宇眉心一跳,心裏怵得慌:“那什麽…先放着嘛……”
“謝謝你。”路岸看着王翔宇笑了笑,“不過我喝我杯子裏這杯就夠了。”
他不太習慣用別人的杯子。
路岸木着臉一上午了,王翔宇今天還是第一次瞧見他笑。
這笑容少了平日裏的銳氣,像透過紗窗撒進來的陽光,柔和舒适。
王翔宇突然有點不好意思了,拎回水瓶咧嘴道:“路爺別客氣,一會兒需要打水叫我一聲昂!小的鐵定随叫随到!”
“沒事,我自己來。”路岸抿了一口杯中的熱水,覺得昏昏沉沉的頭腦終于清醒了些。
啧。
我腦子壞了麽。
何遠怎麽可能給自己打水?
路岸捧着杯子一回頭就對上何遠幽怨的眼神,差點被嗆到。
何遠眉頭緊縮,美眸泛着淚光,哀怨道:“我也給岸岸打水了,為什麽岸岸沒對我笑?”
路岸的雙眼都驚得瞪圓了。
何遠撚起搭在椅背外套晃了晃,聲音裏掩不住的委屈:“我怕你冷還給你蓋了衣服、幫你給老師打報告。”
路岸看着那件晃悠的外套覺得杯子都托不住了,才張了張口就聽見何遠低低道:“岸岸,我受委屈了,你得補償我。”
“啊?補償什麽?”路岸本來就不太靈感的腦袋被這一連串的脫軌真相攪成了漿糊,順着何遠的話就問了出來。
何遠盯着路岸發愣的樣子半晌,突然笑了一聲,似乎心情不錯,湊近路岸說:“這次先原諒你,不過以後不準喝王翔宇給你打的水。”
說完,他又壓了壓路岸後腦勺的那撮毛,眉眼微彎:“記得以後穿多點。”
這些都是什麽玩意兒??
路岸回了神,還是沒明白何遠念叨的這些和他前面說的有什麽關系。
他忽然覺得自己和何遠中一定有一個不是人,他就算現在腦袋不太靈光也不可能聽不懂人話啊!
路岸放棄和何遠溝通,轉頭詢問一邊默不作聲的林文玉:“他說這些是什麽意思?”
林文玉瞄了一眼何遠,一本正經答:“反正何遠幫了你那麽多,他說啥你就做啥就對了!”
路岸覺得還挺有道理,點了點頭,轉頭和何遠道了聲謝,直到下午才漸漸反應過來。
不對啊!
有道理個屁!
老子才是幫他最多的那個!!
路岸喝了一整天的熱水,腦袋昏昏沉沉不見好轉,還跑了一整晚的廁所。
他洗了手出來就見前面的一群人一邊甩着手上的水一邊聊天。
三四個人邊說邊走行動緩慢還堵住了整條走廊。
路岸蹙了蹙眉,不想開口說話但身後也沒個人兒,只能不耐的跟在這幾人身後,默不作聲地擺着面癱臉。
“喲!你也湊熱鬧?你不就等着回家繼承遺産麽,怎麽,也要去淘學習資料?啧啧啧,現在富二代了不得啊!又有錢又用功!”前邊的聲音徒然擡高,聲音藏不住的揶揄。
他旁邊那小夥兒錘了說話的人一拳,吹起牛來毫不心虛:“淘學習用品次要,主要是想去見識一下跳蚤市場,體驗一下平民生活,畢竟一年一次,你可不能剝奪富二代湊熱鬧的權利不是。”
“你們說學校也是神奇,不給人私下賣資料也就算了,還非要定學期中才開跳蚤市場,大家資料都買的七七八八了,還買毛線啊。”
“這你就不懂了吧,他們這不是就為了給你這種早早就賣了書結果又跑來複讀的留點餘地,從新買資料得多費錢啊,沒準還買不齊。”
“我可滾你媽吧,你複讀我都不複讀!”那人擡腳就往說話的人身上踹。
兩人正你一腳我一拳玩得火熱,另一個人又開口了:“我倒覺得他是借着這個時候,把原本那些考得好的圈回來給其他學生見一見,你想啊!考上國家重點高校的回來給學弟學妹們賣東西,指不定會給圍着詢問一下學習方法什麽的,這不就是免費給高三打雞血麽!”
“卧槽!有點道理啊!學校這也太精了吧!”
“怎麽一說,那我肯定要去瞅瞅,迎接一下我優秀的學姐們回歸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诶不是,學長呢?瞧你這差別對待的!德性!!”
路岸跟在幾人身後聽了一路,聽到最後昏昏沉沉的腦袋瞬間清醒了。
卧槽??
回歸??
學長學姐??
我說你特麽能不能對學習上點心!!呆了倆年連我們學校有個勞什子跳蚤市場都不知道??
我鯊我自己!!
☆、第 20 章
初秋的早晨不太冷,陽光灑在身上舒服得讓人想打盹。
路岸走進校門穿過一棟棟教學樓,一路上熱熱鬧鬧擠滿了人,一堆藍綠校服裏穿插着三三兩兩的常服,越靠近教學樓後頭的操場人越擁擠。
路岸沒空欣賞這些個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學長學姐,現下正擠在人堆裏不動聲色地往教室走。
他本來還打算借着生病這個由頭請個假的,結果一覺醒來生龍活虎不見半點病态,被路媽媽無情地趕出了家門。
一想到自己有可能遇見當年黑歷史的當事人,路岸就感覺一陣頭皮發麻,生怕這群人揪着自己在大街上笑半天。
要放在以前,他肯定把這些個嘲笑他的人當成無知又不懂欣賞的傻叉輪番揍一遍,然後一甩劉海,繼續我行我素做那個人間不一樣的煙火。
現在不行了,畢竟沒有了劉海,遮不住臉。
為了避免這接下來兩天都成為自己美好的回憶史,路岸決定在教室了安詳地渡過這“激動人心”的跳騷市場。
他正思索着沒注意,被人群擠了一下,手肘直怼上隔壁人的肋骨。他清晰地聽見隔壁吸了口氣,估計疼得不輕。
“抱歉抱歉。”
“沒事沒事。”
兩人的聲音同時響起,疊在一起。
路岸往邊上挪了兩步才看清這個被自己肘擊的無辜群衆。
高高瘦瘦,站在黑壓壓的人群也能露出半個寸頭,右耳耳廓有三個耳洞,每個耳洞上塞着根小棍。
這不是之前跟在自己後頭叫了自己一年多“路爺”的林中振能是誰!
但對方貌似沒認出自己,一臉樂呵呵的拍了拍路岸胳膊:“喲,學弟挺面善啊,高幾的?長得還挺帥!”
路岸沒答。
路岸出事之後就和原來那些人斷了聯系,當時還沒從痛苦悲傷的狀态緩過來,為了圖個清淨把自己通訊錄全删空了。
他剛剛見林中振主動表示諒解的這副寬容大度的樣子還以為自己認錯了人,現在一聽這語氣,确認了。
對方見路岸不回答,也不惱,一副過來人的樣子繼續叭叭:“學長告訴你,趁現在趕緊找個女朋友,大學那些個漂亮的一般都是有主兒的了!那些個一般的還挑的很!”
路岸抽抽嘴角:“你這上的哪個大學?”
他雖然不太想裝學弟,但更不想暴露自己,畢竟以林中振這張嘴,他要是暴露了估計趕明兒自己就要被一群人圍觀上課了。
這些個塑料兄弟打架跑得賊快,瞧熱鬧可是一把好手。
他甚至都能想象到他們站在窗外啧啧稱奇的場景。
大丈夫能屈能伸,能躲一時是一時。
“那可牛逼了!你學長我上的可是F大!”林中振搓搓手,“怎麽樣?我建了個學習指導群,學弟想進麽?可以多叫幾個班上的女同學一起進來,家裏有妹妹什麽的也可以一起,畢竟高考這種事還是早點準備好!”
路岸面無表情:“抱歉我沒有微信。”
你盡管吹,我當放屁。
林中振:“诶不錯!學弟夠味兒啊!要放在以前我可拉你當小弟了!”
路岸:“……”
路岸:“我要上課了,再見。”
“诶那麽快嗎?下課多叫些人來捧捧場啊,學長在操場十八號攤等你哈!”
林中振瞧着這帥學弟頭也不回的無情背影,越瞧越眼熟,但又半天想不起來,撓撓頭又看見了漂亮姑娘走過,連忙湊上前。
見自己的塑料小弟都沒認出自己,路岸心裏也有了點底兒,淡定地從教學樓正門上去。
他轉身就看見了從走廊另一邊迎面走來的身影。
來人明眸皓齒,肌膚像是塊瓷白的玉,在陽光下泛着瑩瑩的光澤,身上穿着件乳白色的碎花裙,腰間稍微束了束,裙擺下露出一小截白皙的腳踝,迎面走來像個落入凡間的天使,不谙世事,純潔又美好。
路岸腦袋當機了一小會兒,反應過來時人已經鑽進了身旁的辦公室。
他看見辦公室裏各個教師桌邊圍着的回訪老師群體,面如死灰。
我鑽辦公室做什麽??
我簡直就是個傻子!!
路岸的腦子飛速運轉,走廊就一條,從這出去迎面肯定會碰上趙欣然,教室門有兩個,要是趁趙欣然進辦公室之時自己再從另一個門出去,有非常大機會能躲過去。
完美。
路岸看見出現在窗戶的趙欣然,邁出去的腳頓了頓。
不對啊。
錯的又不是他,他為什麽要躲?
路岸走神間,趙欣然已經邁進門口開始四下張望。
“岸岸在看什麽?”
何遠不知道從哪鑽出來,吓得路岸一激靈。
下一秒,何遠手臂被抓住,他感覺到路岸的手涼得像深井裏的一瓢水。
路岸:“幫我擋擋。”
他躲到何遠身後,聲音輕得像今早天邊的薄雲:“求你了。”
何遠擡眼,門口進來的小姑娘眉清目秀,清澈的雙眸和和何遠對上,她的視線在何遠身上停頓了好一會兒似乎才反應了過來,慌忙垂下了眼。
看起怯怯的,似乎是為自己剛剛的晃神感到臊得慌。
何遠能明顯感覺到自己身後的人僵了僵身子,連呼吸都輕了不少。
何遠揚了揚唇角,像是昨晚的美夢一樣讓人沉溺。
他遮着路岸往邊上靠了靠,然後帶着他走出了辦公室,擋着他走過了窗戶,回到了教室門口。
跳蚤市場擺攤這兩天學校統一停了早讀,現在離上課時間還有一段距離,教室裏空蕩蕩的也沒個人,估計全都去操場湊熱鬧去了。
路岸沉默着回到了自己的座位,沒有翻開桌面的書,就這麽呆坐着。
何遠也沒開口問,懶洋洋地翹了個二郎腿,抽了張紙巾,例行清理自己的桌子。
“她是我的前女友。”路岸突然開口。
何遠擦桌子的手頓了頓,沒說話。
“是不是覺得很好笑,初戀有什麽好躲的,又不是我綠了她。”路岸苦笑了一聲。
他像是在自問自答,不等何遠回複就繼續道:“因為老子就是個徹頭徹尾的膽小鬼,慫逼。”
☆、第 21 章
路岸指了指自己,嘴角揚起一個嘲諷的弧度:“你別看我這樣,其實我以前混的很。我成天頂着一個黃毛逃課,我打架鬥毆我拉幫結派,我人憎狗嫌。”
“可就是這樣一個人,居然追到了品學兼優的校花?”
路岸扯了扯嘴角:“不可思議吧。”
“是不可思議。”何遠點了點頭,“世界上居然有女生配岸岸主動去追。”
“你可別逗了,我都覺得不可思議。”路岸兩手背過腦後仰靠在椅背,雙眼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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