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一節課過半,班主任才風風火火的走進教室
瞬不瞬地盯着天花板,“也怪不得沒人相信。”
何遠蹙了蹙眉。
窗外的陽光被何遠截住了大半,在路岸身上投下了淺淺的陰影。
“可我雖然混了點,也是真心喜歡她啊,我也有心啊……”
“所有人都說我這只醜陋的癞□□肯定是使用了暴力把人白天鵝拘在身邊,說到最後,我自己還覺得挺有道理了,所以人最後給我扣了頂綠帽子我也怨不起來,就是覺得校園一哥的面子上過不去,帶人去揍了那男的一頓,結果人沒怎麽揍着,還把自己揍休學了。”
“啧啧啧,真太差勁了,要我我也不選我自己。”路岸的視線依舊粘在天花板上,好像能看出朵花兒來似的。
“岸岸現在還喜歡她?”何遠冷不丁來了句。
路岸嘴角向下一墜:“那肯定不。”
“那不就行了麽。”何遠懶洋洋地伸了伸腿,“脫離苦海可喜可賀,你該當面感謝她綠帽之恩呢,躲什麽?”
路岸嘴角抽了抽,視線終于從天花板上拔了下來。
我為什麽要和他講這些??
路岸感覺剛剛醞釀出來的矯情瞬間煙消雲散了。
何遠撐着頭,直視路岸的雙眼,吐字清晰:“我倒覺得岸岸很好,現在很好,以前也不會差到哪兒去。”
路岸張了張嘴剛想說兩句,又被何遠接過話頭。
“岸岸渾的時候開心麽?”
路岸想起當年剛剪了個殺馬特發型時照鏡子的樣子,覺得自己帥炸了,深邃中透着憂郁,憂郁中含着霸氣,簡直就像一朵遺世獨立的金色霸王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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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想到自己被一群小弟點頭哈腰地喊“路爺”時,從嗓子眼哼唧了一聲,揚着下巴走路帶風的樣子。
嘴角都快要裂到耳根了,雖然他不太想承認,但顯然是開心的,哦不,應該是開心到爆炸了。
見路岸表情有些微妙,何遠笑盈盈道:“既然開心又什麽好逃避的?每段記憶總有值得回憶的地方。你又沒幹什麽傷天害理的事兒。”
“況且,”何遠掀了掀眼皮,似笑非笑,“多的是幹了傷天害理的事兒還活得自在的呢。”
“也是。”
路岸把枕在後腦勺的手放了下來。
他突然覺得挺沒意思的。
自己躲着趙欣然他們,實際上是躲着以前的自己罷了,以前的自己雖然非了點,渾了點,但終歸是自己的一部分,一直逃避着也不是個事兒,況且其實也沒幹什麽傷天害理見不得光的壞事。
自己看見趙欣然反應那麽強烈地想往外逃,歸根到底也是一看見她就止不住的回憶起自己被噴得一無是處,帶個綠帽子還被人叫好的悲慘時光,翻湧的自卑直沖腦門兒,下意識的就想選擇逃避。
現如今他自己把這段翻了出來了,又認真品味了一遍,發現自己那時候也不是那麽一無是處,算了算去也是趙欣然欠了自己,該躲的不該是他。
雖然如此,他還是不太想見到趙欣然就是了。
“謝了。”路岸看向何遠,“下次請你吃飯。”
“路爺路爺!”
路岸偏頭就見王翔宇樂颠颠地跑進來,站在門口撐着膝蓋喘了口氣,然後神秘兮兮道:“路爺你猜我剛剛在操場遇到誰了?”
路岸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
還沒等路岸回答,王翔宇就自顧自激動道:“是林哥!之前你身邊那個神之右耳——林中振大哥啊!”
路岸:…………
何遠在邊上笑了一聲,路岸瞥了他一眼,還沒轉過頭就聽見林中振的聲音傳來。
“诶,好漢不提當年勇,小王低調點兒。”林中振大搖大擺地晃到門口,拍拍王翔宇,“路爺在哪?”
王翔宇伸手指了指路岸:“那!”
路岸和林中振四目相視。
路岸:“……”
林中振:“卧槽??你是路爺??”
“岸岸?”
後門不知什麽時候站了個眉目如畫的姑娘,微風揚起她的碎花裙裙擺,她半掩着唇,清澈的雙眸透着驚訝。
“你是岸岸?”
路岸面無表情。
得!再來倆就能湊一桌麻将了。
接着他看見林中振從兜裏掏出手機,拇指按住屏幕,聲音洪亮,中氣十足:“胖子、大黑!!快來高三五班!!路爺擱這兒上課呢!!”
“收什麽攤!你那幾本破書還有人偷?這些個小錢有路爺染了黑發穿着校服,端坐在教室聽課好看?”
路岸:“…………”
齊了。
趙欣然不知什麽時候已經從門口走了進來,站在路岸旁邊,身上散發着淡淡的花香。
她聲音和她的雙眼一樣情緒起伏清澈:“岸岸。”
何遠蹙了蹙眉。
路岸擡眸,眼底無波無瀾:“有事兒?”
現下都面對面并且被認出來了,路岸反而淡定了,他發現看着趙欣然的臉,聽着她的聲音,似乎也沒有太大起伏。
啧,明明是曾經夢一下都會疼痛的啊。
“岸岸還在怪我嗎?”趙欣然澄澈的雙眼泛起淚花,聲音含了點哭腔,“我知道我應該早點告訴你的,可你對我太好了,我真的不忍心。”
“我不想看見你難過,我也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那樣……”趙欣然哽咽了,“不過看見你離了我之後改變成這樣,也算值得了。”
路岸:??
诶、小姐,我改變成這樣是因為我家人,不是因為離了你!
現在已經接近上課時間了,教室裏的人開始多了起來,同學們八卦的目光在路岸和趙欣然臉上轉悠。
路岸剛要說話就見林中振擠了進來,一臉不爽:“不是、你還好意思提這個?讓路爺休學你還挺得意?你就仗着路爺在乎你,我不敢揍你是吧?”
趙欣然眼淚像斷線的珠子:“對比起…對不起……”
“岸岸……”她淚眼朦胧地望着路岸,哽咽道:“我願意和你從新開始……岸岸…謝謝你為我付出……”
路岸差點聽笑了:“你們閉嘴。”
他覺得自己再插不上話,可能會被眼前這倆大爺編排一個狗血八點檔。
他揉揉太陽穴:“你搞錯了,我不想和你從新開始。”
“岸岸別這樣對自己……”趙欣然一聽淚水更是撲簌簌地往下掉,“我會心疼的……”
路岸:“??”
不是、你腦子想的都是些啥玩意兒?
我有怎麽癡情嗎?我怎麽不知道??
路岸覺得趙欣然哭得他腦袋疼,正要開口就聽見旁邊的何遠冷不丁開口:“你前女友?”
這聲音像一架名貴鋼琴的最低音,醇厚而悠揚,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聚集在他身上。
何遠懶洋洋地撐着腦袋,唇角含笑,一對桃花眼在陽光下波光潋滟。
路岸擰眉:“對。”
何遠伸着白皙的手有節奏地敲着桌子,臉上的笑容又奪目的幾分:“噢?這是你之前那十個八個中的哪個?”
趙欣然梨花帶雨的小臉一瞬間凝固。
“真煩惱。”何遠的眼神似哀似怨,“岸岸總那麽多前女友,什麽時候才輪到我啊。”
“明明我也很喜歡岸岸呢。”
作者有話要說: 路岸:??你又湊什麽熱鬧?
☆、第 22 章
此話一出,把吃瓜群衆驚得一滞,趙欣然更是瞪圓了眼,臉上還挂着幾滴将落未落的淚。
路岸一臉驚恐地看向何遠。
??大哥您想上明天的頭條??
您是不想找女朋友了麽??
路岸一瞬間福至心靈。
他頂着衆人灼熱的視線将爪子搭在何遠手背上,深沉道。
“不用再等了,我們在一起吧。”
何遠怎麽知道自己最近幾天被那些個女孩子微信轟炸得煩不勝煩??
在自己寧靜美好、無欲無求一心向學的美好高三生活面前,路岸覺得直男的尊嚴簡直就是天邊的浮雲。
路岸感動得差點流眼淚了,握住何遠的手微微顫抖。
萬萬沒想到啊!
何遠這種人居然願意犧牲直男的尊嚴幫自己!
自己以前真是對他太壞了!
何遠愣了愣,視線在路岸的臉上晃了一圈,慢悠悠地反手覆上路岸的手,臉上的笑容逐漸放大。
“那岸岸該改口叫我遠遠了吧。”
路岸的臉一僵,張了張口。
“岸岸!你怎麽可能喜歡男生,你做這些就是為了羞辱欣然嗎?”趙欣然打斷路岸,眼淚又住不住的往外冒,臉色白得吓人,仿佛下一秒就要昏過去。
她被旁邊的人扶了一下,顫着嗓子道:“我也知道我之前做了錯事…你不喜歡我就直說,為什麽要這樣騙我……”
路岸看着趙欣然這柔弱無助的樣子,頓了頓:“我剛剛沒有說我不喜歡你?那我現在說吧……”
“不、我知道岸岸現在說的是氣話…你還在生欣然的氣……”趙欣然垂着頭退兩步,看起來無助又脆弱,讓人說不出一句重話,“岸岸還是和以前一樣沖動……”
路岸皺眉。
這人也太特麽難騙了吧!
路岸正愁着,就感覺手背一涼。
何遠抽回自己的手,伸出胳膊緩緩繞過路岸的肩膀,摟住他。
路岸被這撲鼻而來的氣息包裹着一愣,回過神來的時候,何遠已經将下巴放在他肩膀上。
何遠的唇擦過路岸的耳垂,語氣中透着揶揄:“岸岸還不回抱我?”
路岸一激靈,耳垂迅速泛紅并向脖頸蔓延。
他忍着往一把推開何遠然後再一蹦三尺的沖動,顫着手回抱住他,然後卯足了勁想勒死何遠。
你特麽抱就抱,用嘴蹭老子耳朵做甚!!
你特麽衛不衛生??
老子怎麽覺得我過敏了??
“卧槽??”緩過勁來的王翔宇叫出聲。
林中振顫顫巍巍地舉起手機,打開相機,就看見前邊一可可愛愛的女生“咔咔咔”一陣狂拍。
這名可可愛愛的林文玉小姑娘邊拍還邊回頭看向身邊的另一個女生,淚眼婆娑:“這是什麽神仙愛情啊?!”
立在邊上的趙欣然終于緩過神來,像是受了莫大的刺激和羞辱,哭着轉身跑出了教室。
路岸背對着衆人,也不曉得現在的情況,聽見趙欣然奪門而出的腳步聲才扒開何遠的隔壁,一把推開他。
可能是見路岸扒手推人的動作太過急切,衆人愣了愣。
路岸也反應過來自己剛剛的舉動不太合适,僵笑道:“那什麽、少食多滋味!”
何遠粲然一笑:“我都聽岸岸的。”
衆人:“??卧槽?”
林文玉:“awsl。”
王翔宇:“路爺不愧是真男人,連性取向都是男人!”
“卧槽?路爺你原來真喜歡男人啊!怎麽也沒見你和我們兄弟幾個提過?”林中振上前,看向何遠,直誇道,“奶奶還真是漂亮,怪不得能征服路爺這匹烈馬!”
何遠的表情凝了凝,微笑道:“叫我何遠就好。”
“好的好的!”林中振笑嘻嘻湊上前,“不知道何遠大哥有沒有單身待嫁的妹妹或者姐姐呀?啊!沒別的意思!我開了個學習指導群,大家可以在群裏交流交流學習方法!是不是?”
何遠:“我是獨生子。”
“那有沒有表妹……”林中振還沒說完就被上課鈴聲打斷了,擡眼就見那生物老師風風火火地走進教室。
他一眼就認出這是當年那名震高中的母恐龍,一溜煙就跑沒影兒了。
路岸的耳垂漸漸涼了下來,他瞥了一眼講臺上的老師,将頭微微側向何遠低聲說:“我們做個交易怎麽樣?”
何遠揚了揚眉。
路岸:“你和我裝情侶裝到畢業,我給你補習功課補習到畢業,劃算吧。”
何遠輕笑一聲:“岸岸可別反悔。”
路岸:“那肯定不會!要反悔老子名字倒着寫!”
何遠:“好。”
路岸嘴角瘋狂上揚。
補習這種東西收益最多的其實是路岸,畢竟教學生也是一個将知識融會貫通、二次學習的過程。
他就這樣又鞏固自己的知識又騙了何遠犧牲尊嚴和桃花陪自己演戲,簡直是占了雙倍便宜,怎麽可能會反悔!
啧。
何遠真是個傻叉!
☆、第 23 章
神之右耳邀請路岸進入群聊。
大黑:??
胖子:!!!
大黑:路爺終于回來了麽!!
胖子:真是太不夠意思了吧!居然為了個女人删我們這些兄弟!!【李逵嘤嘤】
胖子:還不快同意好友申請!【粉拳錘桌】
路岸邊走邊看手機,凝視了那粉嫩嫩的表情包良久。
路岸:本人?
路岸:怎麽娘成這樣兒?
胖子:………
胖子:別叭爺,一來就人身攻擊。
神之右耳:他最近脫離了組織談了女朋友。
胖子:路爺不也脫單了麽。
大黑:話說路爺你是真喜歡男人啊!!
大黑:林中振那幾張照片不會是P的吧。
神之右耳:我可去你媽的吧,誰特麽有空P這些玩意兒?
大黑:路爺彎的也不能夠為了個趙欣然死去活來啊。
胖子:我倒不覺得,你瞧瞧那照片裏的男的長得跟副畫兒似的,是我我也行!
神之右耳:已截圖,祝好【祈禱】【祈禱】
胖子:你想死嗎?我今天要跪了搓衣板我就到你那什麽狗屁交流群告發你!【掐脖】
大黑:路爺不是被趙欣然那女人傷太深所以才喜歡上男人了吧??
大黑:路爺在?
路岸把自己的自行車牽出來,讓何遠在邊上等一會兒。
路岸:我筆直!那是為了擺脫趙欣然好吧??
胖子:是個狼人【驚恐臉】
大黑:你這特麽也太狠了吧,以後都不用找媳婦兒的麽???
路岸:不談不談。
路岸:現在學習要緊,上大學了誰還認識我。
神之右耳:卧槽?路爺你還真改邪歸正了??
神之右耳:我還一會小王說笑的呢…
大黑:那帥小夥兒願意陪你演??他也不找媳婦?
胖子:我的媽呀!這帥小夥也太癡情了吧!
大黑:路爺這就不厚道了昂!大家都兄弟還扯什麽謊,我們又不會歧視你!
路岸:啧,你們懂個屁。
路岸:那是因為我這人好,之前救了他一把再加上給他補一個學期習才換來這個憨憨乖乖聽話的好不?
神之右耳:666路爺現在都能給人補習了?
大黑:6666
胖子:666666
夜裏有點涼,風掃過頭頂的樹枝撲在晚歸的同學們身上,大家攏了攏外套加快了腳步,很快自行車棚就只立着路岸和何遠兩人了。
路岸正低着頭專心回信息,手機屏幕的光芒映在路岸臉上,看着比平時柔和的些許。
“岸岸站在這兒聊那麽投入,是想再感冒一回麽?”
何遠的聲音在身邊響起,吓得路岸差點将手機摔地上,連忙把手機一揣。
“走吧走吧。”路岸捏了捏已經開始隐隐發燙的耳垂,往邊上挪了兩步。
他感覺自己可能真過敏了,何遠一湊近,他的耳朵就不舒服。
“何遠等一下——”
路岸揪着車頭的手一頓,擡眼就看見班主任招着他圓滾滾的胳膊從不遠處走來,身邊還跟着個身材挺拔的男人。
路岸正借着燈光仔細的瞧那男人,就聽見身後的何遠淡淡道:“不用管,直接走就行。”
路岸:“啊?”
路岸懵圈間班主任已經帶着那男子走近了,那男人的五官也終于清晰了些。
路岸的視線從他的鼻梁滑到下巴,總覺得非常眼熟。
“乖乖等着他過來的感覺真令人不舒服呢。”何遠彎了彎眉眼,仿佛是在誇今天的月亮很圓。
路岸聽見何遠的聲音才終于想起這男的是像誰了。
“何遠,你爸到學校來看你了。”班主任挺着肚腩穿着短袖,和身邊衣冠楚楚地何景形成鮮明的對比,“我還想下課叫你的,沒想到你們跑那麽快!”
“誰?”何遠坐在車後坐沒下來,懶洋洋地掃了眼何景,“你是說你旁邊那位紅顏知己能繞A市一圈的何教……”
“何遠!”何景打斷他,蹙眉不悅道,“這就是你對長輩的态度?吳倩平時就這麽教你的?”
說完他轉頭看向班主任,歉意地笑了笑:“讓您見笑了。”
“沒事沒事,你們聊,我先走了。”班主任本來還想和兩人聊聊學習狀況的,不過現在察覺到這父子倆氣氛貌似不太對,也不好杵在這聽別人家事,讨人嫌了。
路岸瞥了眼坐在後座穩如泰山、毫無下車意向的何遠,木着臉被迫留下來讨人嫌。
“那我們也不礙着何教授了。”何遠笑盈盈地看向路岸:“走吧岸岸。”
路岸一踩上腳踏板,就看見一只手按在自己的自行車頭。
何景微笑:“稍等一下,我想和何遠聊聊。”
路岸的眉毛擰成了麻花。
不是、我到底走還是不走??
你們倆又是按車頭又是坐着跟座雕塑似的,是想鬧騰我吧??
何景似乎很無奈地嘆了口氣,看向何遠的眼神柔和得像今晚的月光,放軟語氣道:“天氣轉涼了,遠遠為什麽不讓人開車接?”
路岸眯眼着偏頭看向何遠,又打量了何景一圈。
車??
這何遠爹看着細皮嫩肉還衣冠楚楚,怎麽看也不像是住瓦房的啊!
卧槽對啊!
何遠也特麽細皮嫩肉還又龜毛又潔癖!!!
居然敢耍老子!!
何遠我艹你大爺!!!
路岸默念了兩遍核心價值觀才忍住把何遠颠下去再踩兩腳的沖動,然後皮笑肉不笑道:“對啊,何遠大爺怎麽不坐車?”
何遠笑了,伸手搭在路岸的發頂揉了揉。路岸反應過來的時候何遠已經收回了手,語氣無波無瀾:“和何教授有關?”
路岸:???你回他話又和我有關?
“遠遠,我不想和你吵架。”何景嘆了口氣,“明天就是你的十八歲生日了,我給你在吉麗訂了一桌子酒席,明晚下課之後我來接你。”
路岸抿唇。
吉麗他是知道的,去年路媽媽升職的時候帶一家人去過一次,回來肉疼了一星期。
他的印象實在是太深刻了,因為這個肉疼的女人回來之後逼他們吃了整整三天的水煮白菜。
何遠揚眉,眼底的笑意漸深:“你來不了的。”
說完,何遠像是一瞬間失去了耐心。他一手穩住路岸一手握上車把手,長腿踏在地板上把車子往後一帶,車頭迅速脫離了何景的手。
何景被帶的一個趔趄,眉頭皺起,本來梳得整整齊齊的發型都亂了些。
“岸岸快騎。”
何遠拍拍路岸的腦瓜頂。
“別拍老子!”路岸瞬間炸了,但腳卻搭上了腳踏板。
學校教學樓的燈已經熄得七七八八了,學校安靜得只能聽見耳邊的風聲,路岸穿過校門,拐了個彎兒上了自行車道。
騎了段距離後,路岸停在路邊,将自行車一颠:“滾滾滾!下車!”
何遠蹙眉,幽怨道:“岸岸真狠心,大晚上的把我這麽好看的人丢在路邊。”
“少給老子裝可憐!你不有車嗎?自己叫人來接!”路岸不耐煩道,伸手就準備揪何遠下車。
“岸岸。”何遠眉眼微彎,聲音飄散在街邊。
“我是單親家庭,我沒有父親。”
路岸伸出去揪何遠的手一頓,腦海裏浮現出剛剛何遠和何景兩人對話的場景。
顯然關系不太好,看兩人的态度對比,極有可能何景是過錯一方,而且聽何遠見面就提的內容,何景十有八九是幹了抛妻棄子那檔子事兒。
瓦房、上千的球鞋、細皮嫩肉還龜毛但是很貧窮的何遠、一個貌似有錢又多情的父親、單親家庭。
路岸覺得自己接近真相了!
何遠鐵定是個富裕家庭出身的孩子,但不幸撿了個有錢但是抛妻棄子爹,于是何遠和自己的母親被迫搬出豪宅,住入了瓦房成了孤苦無依的單親家庭!
那何景又回來找他做什麽?浪子回頭?
路岸好奇得心癢癢,但問出來沒準會揭了何遠的傷疤。
只不過低頭幾秒的時間,路岸再次擡頭時眼底就只剩憐憫了。
簡直沒什麽比曾經擁有更慘的了!
路岸突然理解了何遠“沒錢吃飯有錢買鞋”的腦殘行為了。
路岸又想起剛剛何景提到的何遠十八歲的生日,拍拍何遠的肩膀:“你生日要是不想和那男的一起過的話,我帶幾個同學下課後帶你去外面慶祝一下,怎麽樣?”
路岸頓了頓,又補充道:“我請客,畢竟你生日。”
何遠笑了,笑容比頭頂的月亮還要勾人。
“好。”
路岸看得愣了愣,別開視線:“很晚了,先回家吧。”
何遠才坐上王叔的車就收到了吳倩的來電。
“母上大人今天的聲音又動聽了不少。”
“我還沒說話呢……”
“大概是您動聽的嗓音不是人盡皆知麽~”
“貧!我說正事兒,遠遠你明天十八歲生日去請幾天假,我帶你出去度假。”
“生日當天不行,我晚上約了朋友出去吃飯。”
話筒那邊沉默了一會兒。
“誰?上次那個補習的小男孩兒?”
何遠嘴角上揚:“是。”
“……那行,後天出發可以,遠遠玩得開心就好。”
吳倩叨了一會兒才挂了電話,從抽屜裏拿出幾本耽美小說攤在桌上。
此時車已經快到何遠院門口了,何遠大老遠就看見院門口停着輛車,車邊站着的何景正在和門衛說着什麽。
何遠的眸色深了深。
作者有話要說: 何遠:我說過你來不了的【微笑】
☆、第 24 章
“你在找我嗎?”
何景聽見何遠懶洋洋的聲線,一轉頭就被人朝着面門甩了一拳。
保安見狀迅速地縮回頭裝作沒看見。
這拳頭又準又狠,何景一瞬間被這股力道甩在地上,原本鼻梁上架的眼鏡被掀飛落在遠處,露出了那對鳳眼。
露出了這對眼睛,何景看起來終于和何遠沒那麽相似了。
跌在地上的何景只覺得耳邊一陣嗡鳴,眼冒金星,緩過勁兒來的時候才發現自己的鼻血已經順着脖頸流淌到了衣領。
他擡頭,見何遠用另一只手從兜裏抽出紙巾,慢條斯理地擦着剛剛揍人的手,一寸一寸不落下一絲指縫。擦完,何遠擡眸,笑盈盈地在何景的臉上掃了一圈,滿意道:“這樣看着舒服多了。”
何景看着何遠眉梢眼角的笑意,仿佛看見了一個惡魔。
“是不是很吃驚?”何遠又掃視了一圈何景驚愕又恐懼的表情,眼底的笑意漸濃,“我不僅不乖巧還很暴力。”
“而且……”何遠揚了揚唇,“也沒你想象中的那麽蠢。”
何景擦了擦流淌的鼻血手一頓,眯了眯眼:“你就這麽恨我?連和我出去吃頓飯都不願意?”
“我怎麽會恨你呢?”何遠彎了彎眉眼,“我只是看見你覺得倒胃口罷了,你說倒胃口還怎麽吃飯?”
何景:“你什麽意思。”
“我對你的面子沒什麽興趣,所以你最好別來煩我。”何遠慢悠悠地從兜裏掏出手機,往何景那拍了一張,掃了眼照片上何景怨恨又狼狽的表情,滿意地勾唇,“不過假如你再來煩我,我可不保證這張照片會不會出現在你們學校的論壇上。”
說完,不等何景做出反應,何遠就自顧自地伸了個懶腰,敲了敲保安亭的玻璃窗。
“你的生日禮物我很滿意。”
院門打開,何遠不緊不慢地邁腿往裏走,留下何景坐在原地。
良久,何景站了起來。他就着外套擦幹淨臉上的鼻血,然後将外套脫了搭在胳膊上,面無表情地掃了一眼別墅樓上的窗戶,離開了。
—————————————————
路岸昨晚熬夜刷數學題睡過了頭,一路飙車才勉強踩着鈴聲進教室。
他一進教室才注意到沒有讀書聲,大家的見他進來,視線都聚集在他身上。
路岸被盯得渾身不自在,皺着眉朝前邁了兩步。衆人的視線也随着他移了兩步。
路岸:“…………?”
路岸沉默着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衣服,整整齊齊幹幹淨淨,也見沒穿反。
路岸也懶得管了,擡頭就想往自己的座位走。他的視線在落在自己桌上的時候一頓。
一封造型浮誇的信擺在桌面,它的體型龐大到幾乎占據了路岸的半張桌子。
路岸的瞳孔一縮,覺得雙眼辣的慌。
這什麽玩意兒??
不會是情書吧??
我不是從昨天開始已經是gay了麽!!
等等……這不會是男的送的吧……
路岸覺得頭皮一陣發麻,好半天才挪動腳回到自己的座位,顫顫巍巍地抓起信封。
居然還挺厚實??
上面沒有署名,封面只有無數個花裏胡哨、五顏六色的愛心将一整個信封的每個角落都塞得滿滿當當。
見到沒署名,路岸二話不說就将信往後座的小夥兒那一塞,幹笑兩聲道:“你的吧。”
愛誰誰,反正不能是我的。
小夥兒連忙擺了擺手:“可別了,那幾個小姑娘可清清楚楚問的你的座位。”
路岸:“…………”
幾個??
他硬着頭皮打開,拉出裏面那一疊信紙,入目就是滿滿當當的字,字跡各式各樣的。
路岸眯着眼仔細掃了一眼。
居然全是名字?
拿這些給我做什麽?
投訴我??
路岸順着名字一路向上翻,終于看到了其他內容。
“恭喜我校人氣cp遠岸修成正果!願你們白頭偕老、和和美美、長相厮守!不必在意世俗的眼光!帶上我們的祝福往前沖!!!”
接下來是緊挨着這段話的簽名,密密麻麻足足填了三頁紙。
路岸差點被這些個特寫加粗的感嘆號晃瞎了眼,連忙把信紙往裏塞,捅了半天沒進去。
他擰着眉往信封裏摸了摸,摸到幾張滑溜溜又硬邦邦的紙片,往外一扯。
照片上緊緊相擁的兩個人暴露在他的視線中。
路岸腦袋瞬間當機了,眼裏只剩下這個半側着背對着他們的男生那紅彤彤的耳垂。
艹……
這特麽橫看豎看都嬌羞得像個小媳婦兒!
……
去你媽小媳婦兒!
你全家小媳婦兒!
“岸岸在看什麽?”
何遠的聲音從耳邊傳來,路岸吓得一哆嗦,手裏的幾張照片散落在地上。
照片上同一對人、同一個動作,但角度五花八門。
他感覺衆人的視線齊刷刷的射向地上的照片。
吃瓜群衆:“woooooo——”
路岸:“…………”
何遠彎腰把照片撿起來,視線掃過照片上的人兒,笑了:“岸岸真可愛。”
路岸幹笑兩聲:“……謝謝。”
可愛你媽呢!
“怎麽早讀了才來?”路岸掃了何遠一眼,岔開話題:“上次給你的那幾張試卷寫完沒有?”
吃瓜群衆這才反應過來現在是早讀時間,紛紛拿起書本,耳朵卻八卦地豎着。
“剛剛去請了幾天假。”何遠回到座位,不緊不慢地将照片放進書包,然後拿出一疊試卷移到路岸桌上。
“請假?”路岸抓試卷的手頓了頓,“晚上來得及給你慶祝生日嗎?”
何遠輕笑:“岸岸的邀請當然放在第一位。”
“生日?”坐在後面的小夥兒豎起耳朵,嚷道,“帶我帶我!”
林文玉轉頭撇撇嘴:“人家情侶出去慶祝有你什麽事兒?”
小夥兒默默地閉上了嘴。
路岸還是不太習慣這稱呼,尴尬地扯了扯嘴角道:“這慶生不是越熱鬧越好麽,有什麽可建議的。”
說完,他捅了何遠一胳膊肘:“對吧。”
何遠懶洋洋地應了一聲。
路岸:“…………”
真不合群。
“那感情好啊!我去我去!”坐在前排的王翔宇突然扭過頭嚷道。
路岸:你順風耳嗎?
“行啊你小子!還挺厚臉皮!”李建達用胳膊一把鎖住王翔宇的脖子,然後朝路岸那揚起手臂晃了晃:“那我也去湊湊熱鬧!”
“滾滾滾!”王翔宇扯着橫在脖子上的胳膊,擡手就給了李建達一胳膊肘,“想死嗎你?”
“那我也去!”
“算我一個!”
“讓我來!我可是慶生小王子!”
聽到越來越多的人嚷着要當電燈泡,何遠發現自己的心情也不是很糟糕。
他看着窗外,若有所思。
教室正鬧騰着,班主任的大腦門兒突然從門口探進來:“怎麽回事兒?早讀課嚷嚷什麽?”
全班瞬間鴉雀無聲。
班主任把臉拉長,挺着肚子擠進講臺:“都高三了怎麽還沒點上進心?看看人家一班!早讀課的讀書聲我在辦公室都能聽見,你們呢?!我在走廊都能聽見你們鬧騰!下次考試你們要是班級排名退後了,就給我把那幾個必備文言文全背抄十遍!”
同學們瑟瑟發抖:我錯了,我不敢出聲。
作者有話要說: 晚上大概還會有一更叭
☆、第 25 章
待班主任走後,林文玉才賊兮兮地轉過頭來問:“你們打算在哪慶生啊?”
路岸将何遠的試卷翻了個面,拿着筆在上面圈了幾題,答:“還沒頭緒。”
林文玉:“要不去酒樓吧,弄個包廂,大,回頭大家AA。”
那感情好,不用自己請客。
路岸點點頭,把試卷按在何遠桌子上:“壽星覺得呢?”
何遠掃了眼試卷,笑了:“都行。”
路岸擡眸看向林文玉:“你有什麽好的推薦嗎?”
林文玉搖搖頭:“我就認得幾家,要不我幫你在班群問問?”
消息才剛發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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