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這座島被我承包了13

牙龈還在滲血,牙根生疼, 不知道撞壞沒有。

咽下帶血的唾沫, 李魚用手背擦嘴, 瞥見男人愣成木頭,伸手拍了下他的肩。

“程哥,你沒事兒吧, 撞疼了沒?”

青年嘴唇本就紅潤, 被撞後微微腫起, 看着肉嘟嘟的。程度清晰感知到, 胸腔內心髒開始加速,瘋狂撞擊肋骨。

這感覺很奇妙, 摻雜着緊張、興奮, 還他媽有一絲絲難以啓齒的羞澀。

男人的耳朵正在迅速變紅, 李魚懵逼,轉瞬就想通了。

剛剛那一下激烈的碰撞, 四舍五入算一個吻, 目标肯定是害羞了。

小倉庫外的空地上,等着看青年挨揍的人傻了眼, 沒有推搡,沒有暴揍,甚至連一句呵斥都沒有。

程先生作為島上一霸, 居然就那麽木呆呆的愣在原地。

守在倉庫裏的警察見程度遲遲不動, 跑來詢問, “程先生, 您沒事吧,需要上醫院嗎?”

空氣中的熱度被瞬間澆滅,程度面無表情道,“我很好。”

餘光瞥到青年,想起對方剛剛的嫌棄,男人臉上的平靜快速龜裂。

“剛剛為什麽吐口水,你嫌棄老子?”

李魚龇牙給男人看,“出血了,嘴巴裏全是味兒。”

青年沒撒謊,牙龈确實紅腫出血了,事情的原由跟預先所想不同,程度默默抿唇,沒忍住笑了。

他立刻壓下唇角,清清嗓子,“那什麽,你剛剛要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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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魚這才想起正事,回頭看人群,大高個金老板鶴立雞群似的,站在一群女人間。

他推着男人的手往裏走,“進去說。”

小臂上的手比他的小一圈,膚色白出兩個號,程度胸口發燙,剛安分的心又開始作亂,沒完沒了。

他想,我病了,還他媽病的不清。

“程哥,那晚跟小賣部老板密會的人中,是不是有金老板。”李魚跟男人确認。

無所不知的大佬肯定知道那晚有哪些人,他不說,是因為想看戲。

看那些心懷鬼胎的人,如何展現自己的醜陋,又如何掩飾自己的肮髒。

就像之前,他看張誠實被人揍一樣,目光總是帶着戲谑和玩味,和現在站在外面空地,等着審訊結果的某些人一樣。

程度壞嗎,李魚說不清楚,但他知道,如果程度将知道的所有事,尤其是常人無法親眼見到,或聽到的事都說出來,別人肯定會将他當成異類。

人們會怕他,但絕不是現在這種,建立在金錢和權利上的懼怕,那種害怕更加危險,會将人置于死地。

“為什麽這麽問?”程度恢複冷靜,淡漠的問。

李魚,“因為她跟金廣進認識,作為小鎮居民,肯定跟小賣部老板也認識。”

“這并不稀奇,小鎮上的人幾乎都相互認識。”

“我記得那天晚上的五個人中,有兩個高個子。”從見面第一天起,金老板就給他一種違和感。

這種違和感,是在今晚見到蘭姐性感的靠在走廊抽煙後才找到的答案。

金老板不是個妩媚的人,卻偏要将自己的大骨架塞進緊身裙中,踩上容易崴腳的高跟鞋,刻意賣弄風騷。

為什麽呢,因為這些東西她身上都不具備,尤其是每天跟隔壁蘭姐擡頭不見低頭見,久而久之,她會羨慕,會自卑,慢慢改變自己的風格。

這些東西會給人一種誤導,讓人忽略了她偏男性的身量,也輕易讓人忽略了她的嫌疑。

那天晚上,看到小賣部老板跟人碰頭的時,他絲毫沒有懷疑過,裏面會有女性。

說了一長串,李魚口渴,他舔舔嘴唇,“有水麽?”

程度從一個空箱子上取過一瓶,“喝吧。”

李魚擰開瓶口,張嘴往裏倒,有一兩滴調皮的順着嘴角往下流。

程度喉結攢動,曲着手指從青年脖子上擦過。

男人的指關節粗大,動作發沉,李魚愣了下,“怎麽了?”

程度把手指上的證據給他看,“有水流出來了。”

嘴角翹了起來,李魚擰上瓶蓋,拖着聲音長長哦了一聲。

程度臉上發熱,越要繃緊臉皮,“別陰陽怪氣的。”

他頓了頓,強硬的轉移話題,“這些都是你的猜測,沒有證據能證明那晚金老板也在,更加不能證明她就是兇手。”

警察贊同道,“金廣進不承認自己是兇手,也不肯交代真兇,我們确實拿他沒辦法。”

除了腳印以外,他們沒有找到任何有力證據。

金廣進背後的人手腳很幹淨。

李魚眉心微蹙,安靜思索着。

上次編的謊話歪打正着,把金廣進給套住了,兇手應該對他有同樣的的疑慮,并且随着同夥被抓,疑慮和忌憚會成倍增長,藏在暗處的人,很可能會親自在對他下手。

如果沒有其他辦法繼續深入調查,不如靜觀其變,只要運氣足夠,兔子遲早會自己送上門。

相比之下李魚更關心另一件事,“金廣進是那晚跟小賣部老板碰頭的人之一麽?”

警察一聽,态度冷淡下來,“他不承認。”

當然不能承認,一承認就會把其餘三個人牽扯進來,跟他一起成為嫌疑人。

有些人,有些事經不起推敲,一旦被人抓住把柄,穿在外面的保護罩就會轟然崩塌。

李魚對此不怎麽在意,反正他已經在心裏把金老板和金廣進圈起來,作為重點懷疑對象。

他扭頭望身後看了下,找地方坐下,打算賴下,“兩位警察同志,你們繼續審,我就看看。”

兩個警察同時看向程度。

此刻的程度心情複雜,腦子淩亂,沒心思發表意見,倆警察見就連島霸都不管,更加不敢逼逼,回頭繼續審問。

倉庫裏啥也沒有,金廣進在地上躺了一夜,醒來腰酸背痛,還沒來得及做廣播體操伸展一下,就被突襲的警察綁到帶來的木凳上。

他現在肢體發麻,肚子饑餓,口幹舌燥,距離生不如死不遠了。

警察重複之前的問話,“金廣進,人是不是你殺的。”

翻來覆去被問同樣的問題,是一種精神折磨,金廣進頭昏腦脹,有氣無力道,“不是,不是我,都說了多少遍了,我去的時候他已經死了。”

警察對他的煩躁視而不見,“兇手是不是你認識的人,為什麽要包庇他。”

金廣進不說話了,嘴唇緊緊抿着,無聲的抵抗。

這樣的對話在短短十分鐘內,重複了八次,換作任何人都會煩躁,金廣進已經不只是煩,而是要炸了。

身體和精神的雙重折磨,讓他心情劇烈起伏,要不是被困着,早站起來打人了。

被問最後一遍的時候,他終于忍不住了,臉紅脖子粗的怒吼道,“我不知道,我他媽什麽都知道,你們把我放了! ”

警察看向程度, “程先生,我跟老三只能在島上停留三天,今晚如果還查不到其他線索,我們只能以盜竊罪和蓄意殺人罪,先把人帶回去。”

李魚插了一句,“要把金廣進帶走嗎?”

警察說,“是的。”

帶走也是去吃牢飯的,慘的一逼。

李魚蹲到金廣進面前,“真的不說嗎,說了還能減刑哦。”

金廣進,“滾,都給老子滾!”

李魚,“……”

知道上午沒審訊出結果後,空地上的人們表情各異,有人按耐不住,直接跑到警察面前低聲詢問,“他沒發瘋說出該說的話吧?”

警察搖頭,“沒有。”

話說的模棱兩可,就是長十個腦袋,也猜不出其中含義。

李魚放棄偷聽,跟着人群走動,旁邊,程度跟他并排着,也不知道男人今天什麽毛病,有意無意的總是用胳膊碰他。

連續被打斷兩次思維後,李魚怒了,“再碰我,你中午沒飯吃。”

說完人就沖到前面去了。

程度,“……”

操。

邁開長腿追上去,只見青年的肩膀被另一只胳膊給勾住。

那條胳膊又粗又壯,膚色偏黑,在太陽下泛着油光,程度臉色陰沉,喊道,“林州舟。”

李魚對着名字敏感度不高,屁反應沒有,繼續跟老五說話。

“他真的啥也沒說。”

“不是吧,從昨晚把人抓到至今,已經夠久了,居然審不出來。”老五擔憂的看了眼瘦弱的青年,“小兄弟,你可得小心點,金廣進對你沒下成手,那天被你看到人,恐怕要親自出手了。”

沒人會傻兮兮的頂風作案,李魚不擔心,臉上卻滿是愁雲,“真倒黴,早知道那天就不去小賣部了。”

老五笑呵呵的,安慰的拍打青年肩膀,拍到一半時,手突然被另一只手隔開。

扭頭一看,他驚訝喊道,“程先生。”

程度勾着李魚的肩膀,将人往自己方向帶,低頭訓斥,“走路不能小心點?沒見地上有坑?”

地上真有個小土坑,也就半只腳掌那麽大,摔不了人。

李魚擡眸盯着男人的臉看,老半天才哦一聲。

程度心裏更不爽了,剛剛對着高黑壯有說有笑,到我這兒就拉個驢臉,可又能怎麽辦,總不能把人打一頓吧。

煩躁的啧一聲,他松開青年的肩膀,習慣性的把手揣進兜裏,不說話了。

李魚眼角的餘光一直在男人身上,看他跟受委屈的大狗似的,忍不住笑了下,手指伸過去勾了下對方的手心。

程度走不動了,好一會兒才捏着手心反應過來,笑着追上去。

李魚把翹着的嘴角壓回去,繼續跟老五抱怨, “我當時真的沒看見他的臉,就是,就是……”

話到一半,他故意不說了。

四周的視線全都刺來過來,老五也在看他,“就是什麽?”

李魚輕輕搖頭,自言自語似的喃喃,“沒什麽,我,我真的什麽都沒看見。”

就這态度,鬼才信真的沒什麽。

從旁經過的人相互對視,把對青年的疑惑裝在心裏。

“裝得真像。”待人走的差不多,程度貼着青年的耳朵說。

男人溫熱的氣息輕飄擦過,李魚抓抓耳朵尖,警告道,“不準說出去。”

剛剛意外的嘴唇碰撞,像是開啓了身體裏某種潛藏的情感,以前要有人敢這麽跟他說話,程度早揍得人滿地找牙了。

同樣的事落到青年身上,他就成了另一個态度。

對這人的退步和忍讓,早在之前就有所表現,程度不覺得難以接受,只是有些疑惑,從出生到現在,他從來沒想過,自己原來是個同性戀。

這個群體他沒接觸過,太陌生,太刺激,他得回去琢磨琢磨。

“哥哥!”小孩兒高喊着,從前方跑跳着撲上來。

李魚把人接了個滿懷,捏着小孩兒的軟軟的臉蛋問,“跟小朋友出來玩兒?”

林小舟扭動,指向一個方向,“跟他們一起。”

他故意吼得大聲,恨不得所有人聽見。

站在來往人群中的幾個孩子跑過來,仰頭望着李魚,“你真是他哥哥?”

李魚還沒開口,懷裏的人先說話了,“他當然是。”

說話的時候,小胖手用力捏住他哥的手臂,林小舟在緊張,害怕,怕身後的人說不。

李魚把人抱起來,當小孩子們的面,在林小舟臉上啵了一個,“走咯,哥回去給你做好吃的。”

林小舟的腦袋擱在青年肩上,小胖手死死抱住他的脖子,幸福得滿臉通紅。

察覺到有人盯着自己,他扭頭看向右邊,個子很高的男人正冷冷盯着他。

林小舟瑟縮了下,哼哼唧唧,“程度哥哥要去我們家吃飯麽?”

李魚,“怎麽了?”

林小舟,“我不想他去,他好兇。”

他自以為很小聲,結果全被程度聽進耳朵裏,還沒來得及心虛,後領子被一只大手抓住,身體懸空。

程度的速度太快了,李魚沒反應過來,懷裏就已經空了。

林小舟就跟只小奶狗似的,撲騰着手腳掙紮,嘴裏發出細微的抗議。

“我他媽都是沒抱過親過,你小子動作倒是挺快。”

未免李魚聽見,程度加快步伐,迅速将人群甩到身後,“老子看你動作挺熟練的,平時沒少撒嬌吧。”

小孩兒瞪圓眼睛,“關你什麽事,放我下來。”

小賣部老板家的小胖子向來是吃軟不吃硬,程度不信這邪,冷笑道,“再瞎叫喚,信不信我把你丢進海裏喂鯊魚。”

小島附近的确有鯊魚,前兩年有人被咬傷過,後來是程度拿着魚叉下去,親自把兩頭鯊魚解決掉。

林小舟老實了,耷拉着四肢跟腦袋,渾身上下都寫着“我服”。

程度收回胳膊,讓小孩兒坐在自己一只小臂上。

回頭看了眼焦急跑來的青年,男人低聲威脅,“以後不準找你哥要抱抱,更不許要親親,否則……”

威脅小孩子,不需要把話說完,讓他們自由腦補最好。

“不準把我們之間的對話告訴他。”

程度說完,嚴肅森冷的臉柔和幾分,适時轉身,把林小舟塞回給青年。

李魚抱緊沉甸甸的小胖子,再擡頭,男人已經不見了。

他問,“你們剛剛說什麽了?”

“他……”男人的威脅盤旋子腦海,林小舟急忙搖頭,“他讓我乖乖聽你的話。”

李魚,“哦。”

今天不用上班,李魚也沒閑着,把家裏裏裏外外收拾一遍,就開始做飯。

在腦子裏搜了一圈菜譜,沒有,原主以前沒做過小煎牛肉。

“1551,升級完成了嗎?”

在原地等了會兒,沒得到回應後,李魚去找蘭姐,想借手機查查菜譜。

開門的不是蘭姐,是個陌生男人,李魚沒見過。

男人光着上身,頭發正在滴水,剛洗過澡的樣子。

他神色不善,“你找誰?”

意識到自己來得不是時候,李魚想敲退堂鼓,就在這時,蘭姐穿着睡裙從裏面走出來。

“是你啊,有事嗎?”她靠在男人身上,指間夾了根煙。

李魚不想當發光的燈泡,急忙擺手說沒事,跑了。

陌生男人盯着青年的背影,皺了皺眉,攬着蘭姐問,“這林州舟什麽情況,經常來?”

“哪能,我統共就跟他見過四次面,還得算上這次。”

“你在這兒的時間不短了,哪些話該說,哪些話不該說,你應該很清楚。”男人掐住蘭姐的胳膊,露着一口大黃牙冷笑,“離這個新來的外地人遠點,別說些不該說的,把人害了。”

蘭姐,“我知道。”

李魚一路風風火火進了電梯,靠在冰冷的電梯牆壁上,讓自己冷靜。

剛剛那個男人,應該就是蘭姐家套套的另一個使用者。

最初的時候,他懷疑過老五,因為他跟蘭姐相處的時間最多,日久生情。更何況鎮民總是對外地人諸多防備,他就沒往這個方向想過。

假設蘭姐和這個人已經交往很長時間,那有沒有可能,蘭姐也知道那個秘密?

電梯停下,門開了。

門口,上次被扒光花瓣的向日葵被替換成了新的,李魚伸手在花盤上戳了下,敲了敲門。

聽見敲門聲,程度從側卧出來,順手反鎖,把鑰匙放進兜裏。

他來到門口,看到貓眼裏的人愣了下,随即低頭看自己略有些褶皺的襯衣,“你等下。”

李魚的耳朵貼在門上,分明聽見聲音是從門後傳來的。

目标搞什麽鬼,明明已經過來了,為什麽不開門,難道家裏有別人?

程度沒搞鬼,在搞他的衣櫃。

一套套衣服被拿出來擺到床上,款式各異,都是黑色。

程度,“……”

今天之前,他從來不知道,自己的品味這麽單一。

實在摸不準穿哪套,就閉着眼睛點兵點将,點出一件黑色帶暗紋的襯衣,和純黑休閑褲。

李魚在門外等得瞌睡都來了,張嘴打完第一個呵欠,門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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