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 這座島被我承包了15

昏暗逼仄的衛生間裏, 潮氣彌漫, 飄着淡淡的肥皂味。

對面的玻璃中, 程度看見一張因為欲望而扭曲的臉, 大概是憋了太多年,那雙眼睛裏盡是瘋狂。

他粗喘一聲, 重重的把身體靠在牆上,試圖用瓷磚的冰涼來冷卻身體的燥熱。

可惜, 沒用,身體不聽大腦指令,因為門外逐漸接近的腳步,越發緊繃。

聽覺穿過門板, 精準的丈量着青年與自己的距離。

三米, 兩米,一米, 到了。

李魚沒敲門, 只是好奇的盯着黑乎乎的磨砂玻璃, 喊了一句, “飯好了。”

“嗯。”程度低頭看下面, 更精神了。

男人的聲音發沉, 帶着點不可言說的情緒, 李魚皺了皺眉頭,一時沒想到那個方向, 還以為是對方倒黴, 也被辣到眼睛。

遲疑了下, 他上前敲門,“程哥,你還好嗎?”

一聲程哥,差點把程度喊崩潰,他放棄克制,微仰起頭把手往下探,沙啞着聲音問,“你剛剛叫我什麽?”

“程哥啊。”李魚莫名其妙,這人是被被辣得失聰了麽,這麽大聲都沒聽清。

程度不失聰,就是快失明了,眼前看不見其他,只能看見青年被淚水氤氲的眼睛,和一雙微微張開的嘴唇。

他的眼睛黑亮清澈,嘴唇下潔白的牙齒整整齊齊的排列,如果,不沒有如果,那雙嘴唇用來親可以,用來幫他吃東西肯定要遭罪,舍不得。

程度魔怔一樣,提出操蛋的要求,“林州舟,跟我說話。”

這是大佬第一次提要求,必須答應,李魚聽話地搬張小凳子坐在門口,“說什麽,你起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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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個屁,他怕自己開口就露出破綻。

反複深呼吸幾次,程度開着手動檔問,“你覺得我人怎麽樣?”

這是個好問題,答好了能給刷不少好感。

李魚鄭重的清清嗓子,“你個子高,長得帥,揍人的時候特酷,而且你性格好,樂于助人,富有愛心。”

前半句把程度越聽越興奮,後半句聽得他差點萎了,不走心,太敷衍,當他是三歲小孩兒呢。

李魚也知道後半句約等于睜眼瞎話,自顧自解釋道,“你雖然兇,但沒真的為難過我,還給我免房租,你對林小舟也很好,還抱他呢。”

動畫片恰好放完,林小舟沖着衛生間呸了一聲,那個大壞蛋抱他是為了威脅他。

他故意跟他哥撒嬌,“哥哥,我餓了。”

六歲的孩子,聲音帶奶,刻意發嗲就更奶了,李魚雞皮疙瘩掉了一地,“餓了你先吃。”

剛說完,就聽見背後有怪聲,像從鼻腔裏發出來的悶哼。

想起剛剛的灼燒感,李魚頗為同情,忍不住敲門,“程哥,要幫忙嗎?”

“你怎麽幫?”

讓你哭呗,但這話不能說,大佬是要面子的,李魚仔細想了下,“我給你吹吹吧。”

吹眼睛的話,眼球受到刺激也會分泌淚液。

程度因為這句,腦子裏炸開白光,緊繃的肌肉瞬間松弛,身體懶洋洋的,不想動彈,想把外面的人拖進來抱一抱。

他吸口氣,走到面盆前打開水龍頭,仔仔細細地将指間的黏膩沖走。

聽見嘩啦的水聲,李魚放心多了,目标真是太堅強了,被辣到眼睛居然硬撐了這麽久,毅力和克制力滿分。

程度洗完手,打開換氣,出來時反手把門帶上。

李魚從小凳子上站起來,“吃飯吧。”

程度跟在青年身後,視線從頭發絲到腳跟,就是不敢走前去看人正臉,太尴尬了。

林小舟跑過來,湊到男人身邊,“程度哥哥 ,你怎麽不說話。”

“嗯。”

“嗯是什麽意思?”

“嗯。”程度心虛,開口會露餡兒。

上桌,李魚奇怪的看了男人一眼,“你到底怎麽了?”

程度搖頭,夾了個辣椒放嘴裏,味蕾被刺激引來一陣誇張的咳嗽。

咳着咳着就成了真咳,辣意從嗓子眼沖進鼻腔,別提多難受。

李魚給他遞水杯,程度一口喝盡,把手說沒事。

“你聲音怎麽了。”聽着有點啞,有點虛,跟剛搞過事一樣。

程度下意識挺直腰板,淡聲說,“這不是剛剛被辣椒嗆的麽。”

李魚沒有絲毫懷疑,給林小舟夾菜,發現男人在看自己,他扭頭盯過去。

程度被抓到現行,面上沒有任何慌張,他淡定的收回視線,開始專心吃菜。

目标今天不對勁,怪嗖嗖的。

接下來飯桌上的氣氛一直很怪,吃得李魚頭皮發麻,像上刑,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老感覺程度在偷看他。

1551在就好了,他就能多一雙眼睛去判斷。

三人中,最享受的是林小舟,小屁孩兒被辣的兩眼通紅還要吃。

李魚給他擦鼻涕,“寶貝兒你得适可而止,不能再塞了。”再塞就被辣死了。

林小舟吸溜鼻涕,“你不懂,越辣越想吃,吃了還想吃。”

程度心說我懂,我現在對你哥就有這想法。

想着想着,偃旗息鼓的兄弟又差點精神,他趕緊打住,往嘴裏扒飯冷靜。

飯後,李魚去洗碗,程度就抱着胳膊在廚房看。

未免衣服被打濕,青年穿着圍裙,粉色的,帶子系在後面,恰好垂在臀上。

程度,“……”

程度趕緊轉身,肢體動作都不協調了。

看讨厭鬼過來,林小舟趕緊抱住遙控器,一臉戒備。

程度連眼皮子都沒掀,繃着臉坐下,盯着茶幾上的電視倒影出神,不知道在想什麽。

廚房的水聲停了,李魚擦幹手出來,看了眼牆上挂鐘,“林小舟,你該睡覺了。”

小孩兒立關掉電視,跑進衛生間尿尿。

李魚跟上,發現換氣是打開的,他指着牆上開關小屁孩兒,“你開的?”

林小舟搖頭,眼珠子轉了一圈,提出大膽的猜測,“肯定是程度哥哥開的。”

小孩兒沒開過,李魚确定自己也沒開過,只有只剩下程度有嫌疑。

可好端端的,他開換氣做什麽,大號?應該沒有,他之前一直坐在門口,沒聽見沖馬桶的聲音。

往前走兩步,馬桶裏的水很清澈,所以男人也沒有尿尿。

黑燈瞎火的,程度究竟在裏面幹什麽。

目标身上的秘密,讓他必須時刻關注他的所有細節和異常,李魚鑽進牛角尖,出不來了。

男人離開時匆忙的背影,衛生間裏奇怪的哼聲,最後的洗手聲。

李魚,“……”

突然懂了。

難怪目标連飯都不好好吃的了,原來是幹了壞事。

李魚走出去,抱着胳膊站到男人面前,“我剛剛在衛生間看到個東西。”

程度坐姿陡然僵硬,兩手按住膝蓋,“什麽東西?”

李魚說,“白色的。”

程度聽見自己的心跳聲越來越大,越來越快,他猝然站起來,疾步走入衛生間。

啪一聲按開燈,靠過的地方沒有污穢,洗手池裏幹爽清潔,沒留下任何蛛絲馬跡。

程度冷靜下來,青年的話很具有誤導性,詐他?

他走出去,發現青年正在哄熊孩子睡午覺,太鎮定,太自然,不像發現什麽的 樣子。

程度走過去,“你到底看見了什麽,裏面什麽也沒有。”

李魚對男人豎起手指,噓一聲,然後繼續輕輕拍着小孩兒的後背。

一大一小相互偎依畫面太過溫馨,程度怕自己又看硬了,去客廳選了個養身節目觀看。

半分鐘後,李魚把頭埋在林小舟背上,渾身顫抖,笑得抽搐。

林小舟扭頭問,“哥哥,你冷嗎?”

“不冷,趕緊睡。”李魚停住笑,繼續專心哄孩子。

客廳裏,程度從焦躁忐忑,到鎮定自若,花了整整一個小時。

回過神才發現,房子裏靜得出奇。

他起身進屋,床上的兩人以同樣的姿勢蜷縮着,睡着了。

程度立在床頭,目光定格在青年的側臉上,身體佝偻下去,在下方柔軟的臉蛋上親了一口。

比想象中更美味,親了還想親。

他深吸口氣,再這麽下去會失控,可雙腳不聽使喚,怎麽也挪動。

李魚等啊等,始終沒等到第二個吻,不耐煩了,側翻成仰面平躺,明明白白看到一張放大的帥臉。

程度的第二次偷親被抓包,整個人都傻了,話不會說,也不會動了,僵硬的維持着彎腰的姿勢,跟青年大眼瞪小眼。

李魚率先發話,“你到底親不親。”

一記直球,把程度徹底打醒,緋紅從臉頰迅速延伸至耳朵,他一咬牙,抓住被子将睡着的小孩兒蒙住,低頭親下去。

李魚仰着頭被迫承受,沒多久就後頸疼,嘴也疼。

男人的攻勢毫無章法,一通亂啃,才幾下子就把他的嘴唇和舌尖咬破了。

“好了。”李魚把人推開,皺眉去摸嘴唇。

程度呼吸粗重,興奮、緊張,又怕把人親怕了,就沒有下一次了,所以他克制下來,扯來一張紙給青年擦擦。

“我下次輕點。”

李魚沒接茬,這是句話無疑是在放屁,傻逼才信。

程度擦拭的動作停頓,他微眯起眼,青年薄厚适中的嘴唇腫了一圈,泛着誘人的水光。

氣氛不對,李魚別開臉,搶過紙巾自己按住嘴唇。

程度嘆了口氣,伸手把人抱住,通紅的臉埋在他頸窩上,“對不起,沒忍住,你的嘴吃起來又甜又軟,我有點上瘾。”

李魚打了個哆嗦,來了來了,情話來了。

“1551,在嗎?”

沒有應答,說明升級還沒完成。

還沒來得及失落,腦子裏叮的一聲,系統沒來,但工具箱出現了。

李魚正前方出現一面光屏,工具箱已經打開,第一個格子裏躺着一張卡牌。

意念微動,卡拍自動飄出來,懸浮立在面前。

卡牌是黑色打底,上面被各種顏色随意塗抹,其中夾雜着白色的星點,像被潑上混合顏料的星空。

這次的道具還挺有藝術感,牛逼。

剛感嘆完,卡牌下方出現兩個字,【幻境】。

幻想總是缤紛多彩,變化無常,跟牌面造型還算貼切。

懷裏的人半晌沒吭聲,程度以為青年在害羞,偏頭在他脖子上親了一口。

這是一個試探,看對方是不是真的跟他想的一樣。

果然,青年還是沒有反抗。

煎熬的心落到實處,程度的臉在李魚頸側蹭了蹭,“林州舟,你喜歡我嗎?”

李魚把卡牌收起來,摸着男人的腦袋給他順毛,“喜歡,看到你第一眼我就喜歡。”

難怪給我送飯,程度激動地收緊胳膊,勒得人踹不過氣。

“你撒手。”李魚張嘴呼吸,“我快被你勒死了。”

程度只松開一點點,“ 我今晚留下來。”

“不行。”

程度的臉黑了。

“你忍得住麽?”李魚繼續給男人順毛,“林小舟還在呢,不能帶壞小孩兒。”

啧,聽這意思是,沒有屁孩子就可以。

程度剛要開口,被踹到了地上。

李魚坐起來,臉上紅彤彤的,“你先回去冷靜一下。”

程度垂眸看身下,兄弟,你太給老子長臉了,悄無聲息的又長大了。

之前在哪本書上看到過,欲望這種東西,之前壓抑得越狠,當他活泛起來的時候,就越瘋狂,一發不可收拾。

現在想想,這話太他媽有道理。

程度怕真的忍不住,麻利站起來,捏住青年的臉皮往兩邊扯,“晚飯我再下來。”

說完就遛着精神的大兄弟走了。

李魚,“……”

大佬就是不一樣,頂着帳篷也敢出門。

聽見客廳的關門聲,李魚吐了口氣,目标一害羞,搞得他也神經兮兮,怪不好意思的,完全沒有老司機該有的淡定。

說到底,還是自己火候不夠。

半下午的陽光正好,屋子裏溫度适宜,被裹在被子裏的小孩兒翻了個身,吐着鼾聲。

李魚幫他把被子掀開透氣,翻身下床,去衛生間照鏡子。

下嘴唇靠唇角位置有條小口子。

他漱了口,洗了把臉,回到客廳将這兩天的剩餘工資掏出來,一張張疊放整齊。

如果目标不提,他真沒想起該送林小舟上學的事,疏忽了。

手裏餘錢不多,一百塊都沒有,距離學費金額十萬八千裏。

這幾天他仔細觀察過,島上沒有銀行,鎮民的金錢應該都是以金錢的方式存放在家裏。

但如果能找到被小賣部老板偷走的錢包,取出銀行卡,就能讓張誠實下次外出采購的時候,幫忙取點錢回來。

李魚把錢卷起來用繩子困上,塞進米袋裏,去隔壁向黎叔詢問警察家的地址。

兩個警察都住在28樓,坐電梯上去只要幾十秒。

不到十分鐘,李魚就下來了,身旁跟着一個警察,現場并沒有看到錢包,小賣部老板家裏也沒有,必須得問問金廣進。

金廣進餓了快二十四小時,渾身無力,眼冒金星。

一聽見開鎖聲,他立刻擡頭,兩眼直發光。

李魚進去,沒有鋪墊直接問道,“你們把我錢包扔哪兒了?”

金廣進餓得沒轍了,談起條件,“你給我口東西吃,我就告訴你。”

警察呵斥,“金廣進,老實點。”

李魚淡定道,“你先說。”

金廣進軟趴趴的骨頭變硬了,死死閉着嘴巴跟青年對峙。

李魚啧,“你現在告訴我,有百分之五十的幾率吃到東西,你要是不告訴我,就只能等着被餓死。”

沒毛病,他現在處在被動地位,沒資格跟人讨價還價。

金廣進妥協,“丢了。”

“你那錢包裏就三百多塊,銀行卡又取不了錢,他就錢包丢樹林裏了。”

最恨這種偷了錢,還把別人證件和卡棄之荒野的人渣,李魚氣憤道,“樹林哪個地方?”

“東南邊吧。”金廣進的肚子咕嚕叫,“你想知道的我已經告訴你了,我的飯呢。”

“你自己轉個方向,張大嘴喝西北風去吧。”

李魚将一堆罵罵咧咧抛在身後,一路往小樹林跑去。

小樹林裏樹木叢生,枝桠連成一片,走進去便感覺到一陣陰涼。

李魚仰頭看了下太陽,默念上北下南,左西右東,決定往斜右方找找。

越是往深處,小鎮的喧嚣 和車聲離得越遠。

樹林面積不小,李魚找得滿頭大汗,一無所獲,最慘的是,他發現自己迷路了。

頭頂的樹葉密密實實,陽光照不下來,腳邊只有落葉和野花青草,沒有可以讓人辨別方向的影子。

李魚喘口氣,靠着一棵樹坐下,一只螞蟻順着他的鞋爬上膝蓋,被一指彈飛出去。

緊跟着第二只,第三只,起身一看才知道,屁股把螞蟻洞口給堵住了。

他挪開,繼續往前走,一邊找出去的路,一邊找錢包。

也不知道走了過多久,突然聽見人喊自己。

那聲音略微沙啞,斷斷續續,不是程度的,但有些耳熟。

正在猜想是誰,李魚就看見有個穿白襯衣的人跑過。

“林州舟,你走得太快了,我在後面喊了你一路。”張誠實頂着青紫遍布的臉跑過來。

李魚把戒備藏在心裏,嘴上驚訝道,“你怎麽在這兒?”

張誠實撐住膝蓋大口喘氣,喘順暢了才說,“我碰到陳警官了,他說你到樹林找錢包,我就找過來了。”

李魚抓住重點,“所以你專程來找我的?”

張誠實點頭,“我那天晚上來樹林裏采草藥,正好在樹林裏撞見金廣進他們,我大概知道你錢包被扔在哪兒。”

這人身上疑點很多,李魚沒有貿然靠近,站在原地打量他,“你告訴我,我自己去找就行。”

“林子裏容易迷路,我說了你也找不到。”張誠實說,“而且這附近還有抓動物的陷阱,稍不注意就會掉下去。”

很顯然,張誠實想跟着自己。

李魚抿抿嘴,決定先順着他,“那你帶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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