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那衣角一閃即逝,淹沒于人群。

昭昭又往前走了幾步,可還是什麽都沒看到。

見昭昭如此,莺兒疑惑道:“主子,您這是在看什麽呢?”直愣愣地看着回廊那兒,連她過來了都沒瞧見。

昭昭輕蹙了眉頭:“總覺得方才好像有人在看着我。”

莺兒也順着昭昭的視線看過去,除了人便是人:“主子,現在濟寧侯府上都是往來的人,你應當是看花眼了,又或者那人是在看別人。”

昭昭覺得莺兒說的有理,應當是她看花眼了。

薛月出來的時候正好看見昭昭主仆二人在這兒,就道:“怎麽還在這兒傻站着呢,我聽說濟寧侯府培植的菊花很好看,咱們一同過去看看?”

“好,”昭昭回道,這回也不用她從賞花和聽戲裏選了,跟着薛月去吧。

不一會兒功夫就到了花園處。

濟寧侯府确實花了大價錢培植菊花,各種樣式,賞心悅目。

薛月剛到這兒就碰見了熟人,是顯國公府的嫡女何巧月,何巧月今年十五歲,算是薛月在閨中認識的妹妹。

何巧月很喜歡薛月這個聞名京城的才女,一見到薛月就握住了薛月的手:“薛姐姐,不,晉王妃,您什麽時候過來的?”

薛月笑道:“叫什麽王妃,還是像從前一般喚我薛姐姐就好,”頓了頓又道,“我才到沒多久,這不過來賞花,正好就碰見了你。”

何巧月很開心:“這都多久沒見薛姐姐了。”

她說着發現了薛月身旁的昭昭,疑惑道:“薛姐姐,這位是?”

“剛才你不在正屋沒聽到,這是我們府上馬上要被立為側妃的昭姨娘,”薛月同何巧月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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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昭雖只穿了身素淨的衣裳,可卻肌膚白皙,眉目宛然,是一等一的美人,何巧月看了就有隐隐的敵意,何況又是個即将被立為側妃的姨娘。

何巧月自然把昭昭當做了狐媚子。

何巧月眉眼間都是心疼,薛姐姐這樣以才氣聞名京城的才女如今也碰到了這等狐媚子,當真是可惜,如此一來,她更是厭惡昭昭了。

何巧月皺了眉:“薛姐姐這些日子沒怎麽出來,可知道京城裏一樁新聞?”

“什麽?”薛月問。

“還不是那忠勤伯,他後院裏一堆莺莺燕燕,他尤其疼愛其中一個小妾,他那正頭娘子說要把忠勤伯告上朝廷呢,說他寵妾滅妻。”

“竟有這事?”

“可不呢,咱們這些外人見了都替忠勤伯夫人叫冤,”何巧月說着似有若無地看了眼昭昭,“不過要我說啊,忠勤伯雖過分了些,可他那寵妾才是最叫人厭煩的,不要臉皮。”

誰都不是傻子,都能聽出來何巧月是在諷刺昭昭,不過何巧月年紀小,還是國公爺的嫡女,而且她沒明着說昭昭,倒也奈何不了她。

薛月自然知道何巧月是在替她打抱不平,就道:“好了,你一個未出閣的小姑娘打聽這些做什麽,咱們賞花吧。”

莺兒氣的直咬牙,可當着這麽多人的面又不好回嘴,否則別人更會說她們主子恃寵而驕,這可真是氣死個人。

衆人看着昭昭的視線也添上了幾分打量,她們這些外人還是不要湊過去的好,以至于沒有一個人同昭昭說話,看着很是凄涼。

昭昭也不在意,她和莺兒去了一旁獨自賞花。

先前在洛州她和陸封寒參加宴會時也不受待見,同現在并無差別,只不過是這些人身份更高而已。

閑着無聊,昭昭又專心數起花瓣來。

薛月心中出了一口氣,她不可能真正把昭昭引薦給衆人,她要的就是昭昭被人冷落,被人看不起的場面,瞧着獨自賞花的昭昭,薛月心裏說不出的痛快。

正在這時候一個小丫鬟忙不疊地跑到薛月面前:“娘娘,秦夫人來了,就在客房裏等着您呢。”

薛月微驚:“我娘過來了?”

何巧月聽了忙道:“那薛姐姐你快過去吧,這花兒等會兒再賞也不遲。”

薛月點了頭:“那我就先過去了,”她臨走前特意去了昭昭那兒,“昭昭妹妹,我有些事要忙,你自個兒在這兒待着沒關系吧?”

昭昭也聽到了方才那丫鬟的話,點頭道:“自然無妨,王妃去吧。”

薛月難得能見秦夫人一面,說完話便匆匆去了。

待薛月走後,昭昭思量了片刻也走了,她打算去聽戲,雖然方才可能是她看花眼了,可她心裏總覺得怪怪的,戲臺子下面都是各府的主母,在那兒待着一定安全。

薛月很快就到了客房,她進去的時候秦夫人已經到了。

秦夫人坐在美人榻上,她生的很美,否則也不能生出薛月這般的美人,只是她很瘦,甚至有些瘦骨嶙峋了,雖然穿着華美的衣裳,可看着卻空蕩蕩的,有點兒滲人。

尤其眉眼間生了許多皺紋,眼尾向下彎,看着有幾分苦相,看起來比同齡的夫人要老上好幾歲。

薛月一見秦夫人這模樣就心酸,她連忙忍住眼淚:“娘,您怎麽過來了,現在天兒越來越冷了,您這身子三病兩災的怎麽好出來,要是着涼了可怎麽辦?”

“該是女兒去看您的,只是這些日子府上忙,女兒沒抽出功夫來。”

秦夫人握住薛月的手,嗔怪道:“你這孩子,娘又不是紙糊的,出來一趟還能被吹倒了不成?”

薛月只好道:“是,娘出來走走也好,算是散散心。”

其實這些年來安國公越發寵愛妾室,又偏疼妾室的兒子,已經許久未曾踏進過秦夫人的門了,秦夫人身子本就有些弱,這樣一日日憂愁下來,更是疲乏不堪,時常生病。

薛月打起精神,她若是再在她娘面前露出疲态,那她娘更要憂心了:“不過娘你前些日子不是在養病嗎,怎麽忽然出來了?”

秦夫人愛憐地摸了摸薛月的頭:“娘就是想來看看你了,這不正好宋老夫人過生辰,娘想着你一定會來,就過來了。”

春嬷嬷在一旁道:“娘娘不知道,西院的張氏這次原本也要跟着來呢,夫人好不容易才壓住她,沒叫她過來,”她口中的張氏就是安國公的寵妾。

薛月神色一變,這種場合都是各府的正頭娘子過來的,哪有妾室過來的說法,也就她們王府的側妃算是主子才能過來而已。

“夫人原叫老奴不要說,可老奴實在是憋不下這口氣,那張氏嚷着要來赴宴,老奴說哪有妾室去的道理,可那張氏又去哄國公爺,國公爺一見了張氏就像是喝了**湯似的,非說要讓夫人帶着張氏一道來。”

“老奴怎麽勸都不行,這要是帶張氏出來了可不是要叫人贻笑大方,還是夫人說您要過來,若是叫外人看見的話該恥笑于您了,好在國公爺他還是疼娘娘您的,這才歇了讓張氏過來的心思,”春嬷嬷又道。

秦夫人閉上了眼睛:“春嬷嬷,別說了。”

春嬷嬷眼中含淚:“老奴不能不說啊,這張氏的手越伸越長,現在早不滿足當個妾室了,這不巴巴地要跟過來赴宴,咱們哥兒也不争氣,好在國公爺還疼娘娘,這才給了夫人幾分體面,再這樣下去,以後指不定怎麽樣呢?”

薛月聽後一下就站起身來,她來回在屋中踱步。

她何嘗不知道,她的嫡親哥哥是個不中用的,全然靠不上,現在她娘就靠她這個做王妃的女兒撐着……

秦夫人也站起來,然後拉着薛月坐下:“行了,先不說這個了,再說也無濟于事,倒是你,現在在晉王府裏過的怎麽樣?”

薛月穩住心神:“女兒過的還好,娘不必擔心。”

“那我怎麽聽說晉王又新立了一個側妃?”秦夫人問。

薛月咬住唇,半晌才道:“娘,莊氏被廢,王爺早晚是要另立側妃的,若是叫他立那些高門大戶的,還不如立昭昭這樣沒什麽身份背景的,對女兒的威脅也小些。”

秦夫人嘆了口氣:“你就別瞞娘了,娘聽說晉王很是寵愛那妾室。”

薛月張開了嘴,半晌沒說出話來。

秦夫人道:“娘知曉你自幼是個懂事的,也不用娘操心。”

“只不過你要記得張氏的教訓,若是有朝一日那側妃也生出了這樣的野心就不好了,娘實在是不願意看到你成為娘現在的樣子,”秦夫人說着眼中含淚。

薛月握住了秦夫人的手,堅定道:“娘,絕不會的,您放心。”

她薛月絕不會落入這般田地的,她要當好這個晉王妃,重獲寵愛,讓她娘能安安生生地度過下半生,但凡有阻礙她的,她一定會把那人除掉。

秦夫人點了頭:“好,娘來此還未去見過宋老夫人呢,就先過去了。”

薛月點點頭:“嗯,娘你去吧,女兒再坐會兒就走。”

待秦夫人走後,薛月才露出疲态來,她按着額頭,口中喃喃念道:“昭昭……”昭昭實在是太礙她的眼了。

正在這當口,槅扇發出了“吱呀”的聲音,竟然是有人進來了,薛月的心咯噔一下,“是誰?”

繞過槅扇,薛月才看清楚,來人穿了身玄青色的衣袍,身量高大,眉眼狹長,是一種隐隐帶着邪氣的俊朗,她驚訝道:“表兄,你怎麽過來了?”

羅寒清站定:“我在前院聽說你過來了,就想着過來看看你。”

“表妹,我們有多久沒見了……”他說這話時全是苦楚,看着薛月的目光也滿是思念。

見薛月不說話,羅寒清自問自答道:“自打你成親後咱們就見過一面,這是第二面,表妹,我夢裏都會夢到你。”

薛月蹙了眉:“表兄,如今我已為人婦,你不要再說這話了,叫旁人聽到該不好了。”

羅寒清其實并不是薛月的表兄,他的母親是秦夫人的好姐妹,兩家也算是世交,通家之好,時常來往,羅寒清和薛月也因此經常碰面,便以表兄妹的稱呼相稱。

薛月打小就容色出衆,又是聞名京城的才女,羅寒清自然暗暗傾慕薛月,打算長大後娶薛月為妻。

奈何襄王有夢,神女無心,薛月先是喜歡蕭小将軍,又被聖旨賜婚嫁給陸封寒為晉王妃,羅寒清将這一切都暗暗看在眼裏,可他卻無能為力。

他更放不下,這些年來也沒有成親,一直孤身一人。

羅寒清握住薛月的肩膀:“你們剛剛說的話我都聽到了,你過得并不好,就不要騙我了。”

薛月神色大變:“你都聽到了?”

羅寒清意識到他吓到了薛月,連忙松開手:“你放心,我不會和外人說的,你知道的,我喜歡你,我怎麽可能會害你。”

羅寒清很氣憤,蕭小将軍便也罷了,他後來戰死沙場,可陸封寒卻待薛月不好,還偏寵妾室。

他只敢在背地裏暗暗傾慕、甚至不敢觸碰的女子,卻在另一個男人的府上過苦日子,不被重視和關心,這叫他如何能甘心。

“表妹,這樣的日子不過也罷,你不如跟我走吧,我一定待你好,”羅寒清激動地道。

薛月正了神色:“表哥你可要注意你說的話,我是聖旨賜婚嫁給晉王的,而且我過的很好,以後會過的更好。”

薛月心中暗暗嘆氣,怎麽就叫羅寒清聽到她和母親的對話了,她一直都知道羅寒清喜歡她,可她向來看不上羅寒清,就算沒有聖旨賜婚,她也不會嫁給羅寒清的。

羅寒清聽了卻更加心疼薛月,這分明是在逞強,他也知道他剛才是在說胡話,薛月是不可能走的,否則便是抗旨。

他要的也并不多,只要能默默地守護薛月就夠了,“只要你過得好,我就開心。”

羅寒清想起了剛剛在回廊後看到的昭昭,就是這個人勾得陸封寒冷落薛月,他冷了眉眼,目光似刀:“是不是都是因為那個叫昭昭的,要不要我幫你除了她,”他方才特意在暗中看了昭昭,記住了昭昭的相貌。

薛月想說不用,可她遲疑了片刻,竟沒說出口,反而道:“你別說胡話了,時辰也不早了,要開席了,我先過去了,”她說完便走了。

羅寒清癡癡地望着薛月的背影,任何惹到她的人,都是他的敵人。

那個叫昭昭的,他記住了。

薛月出去後神色如常地赴宴,等壽宴結束後便同昭昭一起回了王府。

可她卻一直想着羅寒清的那句話,幫她除了昭昭……

鬼使神差一般,她忽然覺得這主意很不錯,半晌,她搖了搖頭,算了,還是等等再看吧,若是不能除掉昭昭,反倒惹了她一身腥臊就不好了。

昭昭到了聽雲院後連忙叫人準備水,她在濟寧侯府累了一天了,可得好好松泛松泛。

等洗完後,昭昭才覺得舒服了許多。

莺兒在一旁氣的說個不停:“我就說王妃不安好心吧,和那個叫何巧月的一唱一和,氣死我了!”

青葉在一旁柔聲道:“和這種人置氣不值當,咱們主子以後也是要常出去見客赴宴的,等日後主子正式被冊立側妃就沒人敢陰陽怪氣了。”

說到底還是權勢而已,現在昭昭根基不穩,自然有人敢說嘴,待日後昭昭勢穩,便沒有人敢說嘴了。

昭昭在一旁點了頭:“莺兒你要跟青葉好好學一學。”

莺兒悶悶地道:“是,主子。”

等到了晚上,陸封寒如常過來了。

昭昭服侍陸封寒穿好中衣,又看了會兒書就晚了,兩個人躺到榻上。

陸封寒把胳膊放平,昭昭就順勢躺到了陸封寒懷裏,陸封寒抱住昭昭,整個過程十分娴熟自然,像是發生了千百回一樣。

主要是天氣越發冷了,可還沒到燒火龍的時候,到了夜裏榻上也有些冷。

昭昭怕冷,便越發喜歡在陸封寒懷裏,他人高高大大的,身上也暖和,抱着很是舒服。

陸封寒問昭昭:“今天在濟寧侯府的宴會上怎麽樣,可還适應?”

昭昭一貫是個性子軟的,也不知道出去能不能适應,他頗擔心。

昭昭回想了一下,除了那個陰陽怪氣的何巧月,在濟寧侯上就沒什麽人同她說話,她只獨自賞花、聽戲了,不過也是,她這才第一次出門,誰都不認識她,倒也正常。

“挺好的,”昭昭回道。

陸封寒将額頭抵在昭昭的發上:“那他們府上可有什麽好吃的,好玩的,說來我聽聽。”

昭昭沉吟了片刻:“他們家請的戲班子唱的戲挺好的,菜色也還成,”其實那戲班子唱的真的挺好的,只是都是上了歲數的人愛聽的戲,要是能唱些新的曲目會更好。

“對了,他家的菊花也很好看,有各種樣式的,妾身還數了一下,有一朵菊花足有六十五片花瓣。”

陸封寒:“……”

好吧,說的都是些吃的玩的,甚至還去數花瓣了。

聽了半天也沒聽她說同什麽人交往說話,不過也是,她有些膽小,又是第一次赴宴,與人有些處不來也是正常的。

待日後赴宴多了應該就好了。

陸封寒抱着昭昭:“好了,累壞了吧,睡吧。”

剛過了濟寧侯府壽宴沒幾天,薛月準備帶昭昭去京裏的李記首飾鋪去一趟。

昭昭要被立為側妃了,以後要用的物件兒等一應也都有了規制,不能再和以前一樣随便,要配得上側妃的身份。

日後出門見客多了,自然要戴不同的首飾,雖說冊封禮當天內務府會按着規章制度賜下首飾,可家中也是要備着些的,昭昭原只是個侍妾,沒多少首飾,自然該去采買,這也算是薛月這個當家主母該管的。

李記首飾鋪算是京裏最有名的首飾鋪子了,一般勳貴人家也都去這家。

這天,薛月帶着昭昭去了李記首飾鋪。

李記首飾鋪的老板一見了薛月連忙放下所有活計,換上笑臉:“這不是晉王妃嗎,您今兒來得巧,我店裏新進了不少首飾,您看看您要什麽樣兒的。”

薛月笑道:“這回啊,我是帶府上的昭側妃來挑首飾的,您給介紹下吧。”

老板恍然,連忙過去服侍昭昭:“側妃娘娘,您看您喜歡些什麽樣式的,”不論是王妃還是側妃都是主子,他都要盡心伺候。

昭昭抿唇,其實陸封寒給了她不少首飾頭面,不過薛月帶她買首飾也是依着規矩來的,她只好跟老板過去挑首飾。

薛月是女子,當然也愛這些華美精致的首飾,她看着昭昭:“你先在這兒挑,我去裏面看看。”

昭昭應諾:“是,王妃。”

薛月過去裏面挑首飾,她相中了不少,便叫人都給包了起來,說來也巧,她一轉身就碰見了個熟人,正是何巧月。

“薛姐姐,你怎麽也在這兒?”何巧月驚喜道。

何巧月在家閑着無聊,便求了她母親出來逛街,她一向被寵慣了,何母無有不應,自然同意了,何巧月便順道來了首飾鋪子買首飾。

薛月剛要回答,可她像是想起了什麽的樣子,又閉上了嘴。

這欲語還休的樣子像是很難說出口似的,何巧月着急道:“薛姐姐你說啊,同我還有什麽不能說的。”

薛月蹙了眉,半晌才道:“我這是陪我家的昭側妃過來買首飾了,這不馬上就要行冊封禮了,要添置不少東西。”

其實采買首飾是薛月這個當家主母該做的,也是一直以來的規矩,可薛月話裏話外的意思卻透露出是昭昭恃寵而驕,一得了身份就猖狂地要買首飾。

何巧月聽後果然氣急:“薛姐姐,你就是太好性兒了,叫這麽個狐媚子踩到你臉上來。”

何巧月心道那日她看昭昭就覺得昭昭是個猖狂的,今日一看果然,仗着升了位分便逼迫主母采買首飾,真是個不要臉的小人。

何巧月直跺腳:“薛姐姐,你可是王妃,卻這樣由着人欺負你,你是太善良了,我可忍不了,”說罷就轉身出去了。

薛月看着何巧月的背影,然後勾唇笑了一下,她知道何巧月是個被寵大的,又性子魯莽,随便說句話就信,果然,她連話都沒明說,何巧月就急急忙忙地幫她出氣去了。

薛月看着戴嬷嬷:“咱們也出去看戲去吧,”現在她還奈何不了昭昭,但能出口氣也好。

昭昭正在外面挑首飾,既然這首飾總是要買的,不如挑些她喜歡的,她相中了一支發釵,可還沒等她拿起來,這發釵就被另一只手拿走了。

昭昭擡眼,搶走她首飾的人相貌熟悉的很,像是在哪兒見過,昭昭半晌才想起來就是那天的何巧月。

何巧月得意地拿着首飾,“掌櫃的,把這支發釵給我包起來。”

老板很是為難,這發釵明明是昭昭先看上的,可這位貴女偏搶走了發釵,說到底還是側妃要尊貴些,老板糾結道:“姑娘,這發釵是側妃娘娘相中的。”

何巧月聞言面色一變,這老板竟然敢如此對她,她打小長到大就沒人敢說個不字,她不屑地看着昭昭:“原不過是個侍妾,一朝登天就露出了這幅嘴臉來,還和我搶首飾。”

“有些人怕是不知道,山雞永遠都是山雞,就算是披了鳳凰的毛,也永遠不是鳳凰,只會惹人發笑罷了,”何巧月怨毒地道。

昭昭氣笑了,她還一句話沒說呢,這何巧月卻說個不停,她再是好性子也咽不下這口氣。

“何姑娘可不是忘了,如今我已被封為側妃,就算你父親見了我也是要行禮叫一聲側妃娘娘的,”昭昭道。

何巧月一愣,她還以為昭昭不敢回嘴,會像濟寧侯府那天一樣老實,她氣的要命:“你別在這兒耀武揚威的,要知道現在還沒行冊封禮呢,真是拿着雞毛當令箭。”

莺兒心道聖旨早就下來了,她們主子已經是名副其實的側妃了,冊封禮不過是走個流程而已,這何巧月才是真的不要臉。

何巧月說完後得意洋洋地看着昭昭。

昭昭剛要說話,忽然聽到一道熟悉的聲音,低且冷,“哦,是嗎,原來我陸封寒的側妃都是拿着雞毛當令箭了。”

昭昭愣了,陸封寒怎麽過來了。

陸封寒進來後站到昭昭身側,無奈地看着昭昭,都叫人欺負到眼前了,還不知道回嘴。

陸封寒正好忙完了朝中的事務要回府,然後聽德順說昭昭在首飾鋪子,他便想着同昭昭一道回去,沒想到碰上了這一幕。

何巧月吓壞了,她沒想到陸封寒會過來,她渾身酸軟,竟是直接跪到了地上,她額上全是冷汗:“王爺……”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何巧月知道這回她是完了,這可是晉王啊。

她跪在地上求饒:“王爺,是我剛剛說胡話了,您不要怪罪于我啊,”她說的磕磕絆絆的,顯然是吓壞了。

然後又道:“王爺,您就看在我父親的面子上饒了我吧。”

陸封寒皺着眉:“你父親是誰?”

全場一片寂靜,何巧月更是呆愣當場。

陸封寒是真的不知道何巧月是誰,自然更不知道他的父親是誰了。

德順湊上前,在陸封寒耳邊道:“王爺,這位是顯國公的千金。”

原來是顯國公的女兒啊,父親就是個靠祖上蔭庇的酒囊飯袋之徒,女兒也是如此,一脈相承的蠢笨。

何巧月的心都涼了,她往前爬了幾步,哭喊道:“求王爺饒過我……”

陸封寒低頭,“你得罪的人不是我。”

聲音明明沒有起伏,聽着卻無端端地叫人害怕極了。

何巧月擦了擦眼淚,然後看着昭昭,她只好向昭昭那邊爬過去:“求側妃娘娘饒了我,今日都是我一時糊塗。”

陸封寒看着昭昭。

“你何時滿意了,就讓她何時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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