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
晉王……
宋清的腦子裏不斷回旋着這兩個字。
德順的話都說的那麽清楚了,她再如何蠢笨也聽明白了。
這位陸大人根本不是什麽陸欽,而是隐藏了身份的晉王。
宋清癱倒在地上後,身子都發起顫來。
她想起了她曾經做過的那些蠢事,她為了嫁給他使了不少手段,還借用她父親的權勢碧逼迫他休妻……
等等,德順說她父親犯下了滔天大錯?
完了,這下全都完了,她也要去吃牢飯了,可是她才剛及笄啊,她這輩子全完了。
宋清眼淚糊了滿臉,她爬到陸封寒身前,抱住他的腿:“王爺,都是臣女做錯了事,可這都是臣女一時糊塗啊。”
宋清哭喊不停:“臣女事先并不知情啊,你就饒了臣女吧,臣女才剛剛及笄啊,臣女不能吃牢飯!”
猝不及防,陸封寒就被宋清抱住了腿。
這般距離之下,他已經有些惡心。
德順心道他又失職了,他一把拉開宋清:“現在這種時候你還敢惹王爺,我看你是不想活命了。”
德順雖只是個太監,可他也習了些武術,身上有些功夫,故而這下拉開宋清拉的又準又穩。
宋清還在哭喊,口中不住求饒:“王爺,您就饒了臣女吧。”
陸封寒看都沒看宋清一眼,轉身就走了,現在還有些人沒有抓到,他還要去忙。
等陸封寒走後,宋清這才絕望,看來陸封寒是不會饒了她的。
德順看着宋清:“我說宋姑娘,您也別白費力氣了,何況這事我們王爺說了也不算啊。”
“宋知州犯下了私鑄錢幣的大罪,累及家人,宋姑娘你日後是要按大齊律法判刑的,”德順頓了頓,又道,“宋姑娘,您就且等着吧。”
和宋清說完話,德順也走了,他身上還有個陸封寒教給他的任務呢,他得抓緊去辦了才是。
正在這時,呼啦啦來了一隊人馬。
宋清就看見她父親宋知州被侍衛提走,家裏都亂成了一團,丫鬟奴仆四處逃竄,然後她就看見了她母親。
她們母女二人一齊被押到了大牢裏。
也是直到這時候,宋清才徹底明白,因着宋知州犯下了大罪,她也逃不了了。
…
周府。
先前的壽宴自是停了,周府的人俱都被看押起來。
陸封寒走後,他留下的侍衛就一批批地押運了涉案的官員,有條不紊。
周大人吓得魂飛魄散,可等着等着,他發現旁的人都被押運走了,最後卻獨獨剩下了個他。
周大人心道莫不是在這之前還有私刑等着他?
周大人下意識就想起了許多刑罰,他吓得兩股戰戰,身上的汗不停地流,竟然浸濕了衣裳。
看守周大人的侍衛們都嗤笑出聲,沒想到周大人竟是這麽個膽小如鼠的。
周大人越想越害怕,周身抖如篩糠。
他自知此事被揭露也是死罪難逃,可是他不想在臨死前遭受折磨,想也知道那是非人的疼痛,還不如直接死了算了。
周大人想自殺。
可眼下他被捆住,手腳都動不了,唯一自殺的法子只有咬舌自盡。
他使盡力氣想要咬舌自盡,可是臨到關頭還是停下了。
他這個人怕死怕疼,他實在下不去這個狠手啊。
就在周大人要被他自己吓得崩潰時,終于來人了,來的人是德順。
德順手裏還拿着一張紙,他面無表情地站在周大人身前。
周大人頭上都是冷汗,他心道終于來了,他舔了舔唇:“德順公公,您把罪臣留此是為了……”
德順蹲下身子,好平視周大人,他笑眯眯地:“把周大人留下自是有事要辦,等這事完了,您就能進大牢和其餘人一起論罪了,哦,對了,宋知州也被抓住了。”
周大人心道果然,宋知州也跑不了,只是德順有什麽事要他辦?
德順把手裏的紙遞給周大人:“這事簡單的很,只要周大人在紙上摁個手印就成了。”
周大人看着信紙,上書三個大字“和離書”。
再細看,這竟然是給他和陳玉準備的和離書!
德順:“周大人可看清楚了嗎,摁手印吧。”
這時周大人還有什麽不明白的,若是他摁了手印,陳玉就不是他周家婦了,自然不會被一同論罪。
為什麽這晉王會幫陳玉?
周大人想不通,他惡狠狠地道:“我不摁。”
他才不摁呢,陳玉是他周家婦,嫁入他周家多年連個孩子都沒留住,她憑什麽在這個關頭能逃出去,他絕不摁手印。
德順笑了下:“看來周大人是還沒弄清楚現在的情況啊,”他說着站起身,然後道:“把他給我按住。”
德順說着拿出印泥,侍衛們身強體壯,自是一下就把周大人的手給掰開了,印上了印泥,然後再往紙上輕輕一摁,這事就成了。
周大人目眦欲裂,憑什麽!
德順可不管這回事,他把紙收起來:“把他押進大牢,”然後去了隔壁屋。
而一牆之隔的女眷處,人也都遣散的差不多了,屋裏只剩下了周大人的老娘和周夫人。
周大人的老娘哭天抹淚,嘴裏咒罵不停,好好的生日卻過成了這樣,尤其是她兒子犯下的還是大罪,累及家人,她這把年紀了,進了牢房哪裏還有活路。
屋子裏都是她的咒罵哭喊聲,簡直不堪入耳。
倒是周夫人異常冷靜,她帶着小冬去了內間,好歹能清淨些。
周夫人坐在奁臺前,她近乎呆滞地看着鏡子裏的自己。
小冬吓得哭個不停,她跪在周夫人身側:“夫人,您該怎麽辦啊,您的命太苦了。”
周大人犯的是私鑄錢幣的罪,方才來人已經說得明明白白,就是黃口小兒都知道這是大罪,而且會累及家人。
小冬是周府的奴仆,并不會涉及到此案中,可是周夫人卻不能幸免啊。
小冬握住周夫人的手:“夫人,大人他在外作惡無端,這些都是他該受的懲罰,可您是無辜的啊!”
周夫人自打嫁過來就沒過過幾天好日子,甚至可以說是行屍走肉一般的生活,她一件壞事也沒做過,最後卻被周大人連累,她何其無辜!
小冬咬着牙:“夫人,要不然這樣,奴婢去求晉王吧,他不是京城來的王爺嗎,他深明大義,如果知道內情的話,一定會格外開恩饒了您的。”
周夫人凄然笑了下:“不用了,小冬,這都是命。”
她看着鏡中的自己。
鏡中人不過三十歲,就已經形容枯槁。
是,周建新是可惡的很,可這些年來也是她執意不肯同周建新和離的,若是她早和周建新和離了,就不會有今天的災禍。
她為了自家弟弟的前程,執拗地不肯同周建新和離,所以才有了今天。
這一切都是因果循環吧。
周夫人摸了摸自己的臉,她是詩書人家教養出來的閨女,知道這事的輕重,周建新犯下了這等罪,等着她的也不會輕。
既然如此,她還不如了結了自己。
與其讓弟弟有一個有罪的姐姐,還不如她自己了結,反正她早都活夠了,這樣也挺好的。
周夫人低下頭,然後從錦囊裏拿出了個圓形的金飾。
其實她從前就有幾次想尋死,不過都忍住了,可那時候她就把死法都想好了,吞金自盡,還落得個幹淨。
小冬瞧見她拿出金飾來吓得要命:“夫人,您不能做傻事啊,您不能尋死啊。”
小冬攔腰抱住周夫人,怎麽都不肯讓她尋死。
場面一片混亂,德順就是這個時候過來的。
德順看見這場面冷汗直流,他心道他差點就晚了一步,幸虧啊。
德順擦了擦汗:“周夫人何必如此糊塗,你可還有後半輩子要過呢。”
周夫人和小冬齊齊愣住了。
德順把紙遞給周夫人,然後又拿出印泥:“周夫人,眼下你只要摁下手印,就不再是周家婦了,周家的事自是與你無關。”
待看清和離書,周夫人整個都懵了。
周夫人疑惑道:“這是怎麽回事?”
德順笑了下:“周夫人忘了前些日子張府的宴會了,多虧了您幫了我們側妃娘娘,眼下這便算是還了您的恩情了。”
德順這麽一提,周夫人一下就想起了那天的事。
沒成想她那日偶然的一句話,如今竟救了她的命。
倒是一旁的小冬看周夫人遲遲不動,她一把抓過周夫人的手,然後印上了印泥,在和離書上摁上了手印。
如今這和離書便是成了,拿到官府那裏去也好說了。
小冬喜極而泣:“夫人,您有救了!”
周夫人還似在夢裏一般。
德順道:“周夫人,眼下您就收拾收拾回鄉吧,您的弟弟已經在書塾讀書,也不需要您再幫襯什麽了。”
“對了,還有周夫人您的嫁妝,可以點一點帶走,這也是我們王爺交代的。”
把話都交代好,德順也去忙了,屋裏只剩下了主仆二人。
周夫人拿着和離書,眼下她才有了實感,她是真的和周建新和離了,她不會有事了,而且晉王還允許她帶走嫁妝。
雖說她的嫁妝已經花了七七八八,可剩下的也是一筆不小的數目,足夠她過後半輩子了。
周夫人怔怔地掉眼淚,她當日的一句話竟救了她一條命。
日後,她一定好好生活。
…
抓捕涉案官員是個不輕的活兒。
從主犯到從犯,再到小蝦米,陸封寒足足列了一大張清單。
他讓人把徐州城裏裏外外都看住,确保一個人都跑不出去,然後才挨個去抓人。
陸封寒足足一晚上沒睡,直到天亮時才把人抓完、點清楚,等忙完了以後他往府裏走,折騰了一天了,他也累的很。
而陸宅裏的昭昭也是擔驚受怕的很。
她雖然知道陸封寒應該不會出什麽事,可還是忍不住擔憂陸封寒,畢竟外頭刀槍無眼,而且那些涉案的官都是老狐貍,說不定哪裏會有危險。
好在還有小寶這個可人疼的跟她在一起,昭昭的心才放輕松不少。
只是聽着外面的動靜,昭昭還是睡不着,直到後半夜才迷迷糊糊地睡着。
陸封寒回去的時候昭昭剛睡不大一會兒,他見她睡着就心想去偏房睡一覺算了,可就這麽點腳步聲,昭昭還是被驚醒了。
她一下就直起身:“王爺,你回來了。”
既然昭昭都醒了,陸封寒也不必去偏房了,他坐到床榻上:“嗯,都辦完了。”
聽到陸封寒這話,昭昭的心才徹底落到肚子裏,她抱住陸封寒:“王爺,你沒事就好。”
昭昭離了陸封寒的懷抱,然後發現他臉色有些憔悴,尤其是眼底都泛青了,顯然是累壞了,“王爺,你先躺下休息吧。”
陸封寒脫了外裳:“咱們兩個一起歇一會兒吧。”
他自然看出來昭昭沒睡好,她的小臉也有些憔悴。
陸封寒抱住昭昭,他本就累極,很快就睡着了。
而昭昭現在沒了心事,很快也睡着了,兩人直睡到下午才醒來。
醒過來後又是洗沐、用膳,才算是徹底完事,昭昭問起陸封寒徐州的事辦的如何了。
陸封寒喝了一口茶:“現在所有涉案人員已經押入大牢了,不會出什麽差錯了。”
他在牢房裏安插了不少侍衛,防備着有人自殺。
證據他也都找好了,一個不差,只要這些人如實承認就能論罪了。
早在他拿到證據的時候,就往皇上那去了信,想來不久就能收到回信了,等收到回信就可以處置這些人了。
陸封寒又說了周夫人的事,昭昭聞言點了點頭:“這樣也好,想來周夫人也能過她自己的日子了。”
…
皇上的信回的很快,不出一兩日就到徐州了。
現在證據确鑿,宋知州和周建新對私鑄錢幣的事供認不諱,皇上自是氣的冒煙。
這是大罪,重罪,尤其官員犯法乃知法犯法,皇上氣的牙都直癢癢。
按說這種案子都是要押送回京,然後再行處置的,可皇上現在等不了了,他讓陸封寒在徐州就直接處置了這些貪官。
皇上下令砍了所有主犯人員的頭,其餘從犯人員按罪責輕重進行相應的懲罰。
至于主犯的家眷,無論男女,都流放三千裏至苦寒之地。
聖旨一下,自然是抓緊去辦,這廂陸封寒忙的腳底生煙。
雖說這聖旨看着簡單,可也是要辦上兩三天的。
這天,陸封寒好不容易回來休息一晚上,他和昭昭躺在榻上歇神。
陸封寒攬住昭昭的腰:“再有兩三天咱們就可以啓程回京了。”
昭昭點頭:“妾身已經把行囊都收拾好了。”
她心裏清楚,京城他們是遲早要回的,現在徐州的事都了結了,自然該回京城了。
昭昭都想好了,她擔憂害怕也沒用,倒不如面對。
這是她和小寶必須要走的一條路,她不能退縮。
把回京的事都商量好,兩人就睡着了。
倒是昭昭做了個夢。
夢裏是一片山谷,山地上都是些兇猛的男子,這些男人手拿刀劍,上面還有不少血跡,看着駭人極了。
昭昭正在夢裏,也不知道這是在做什麽,她四處去看,結果看到了裴硯。
他站在山地上,身上也有些血跡,昭昭剛要喊“哥哥”,就見一支羽箭破空而來,直直射入裴硯的胸口,裴硯的胸口頓時血流如注,他如同一只風筝般倒地,失去了聲息。
夢裏裴硯竟然死了。
昭昭一下就吓醒了,她滿臉都是眼淚,陸封寒也聽到了昭昭的哭喊聲,只見昭昭哭的厲害,眼睛都紅了。
他心疼地抱住昭昭:“怎麽了,是不是又做噩夢了?沒事,都是假的,別哭了。”
昭昭從前也做過好幾次噩夢,時常哭喊着醒來,陸封寒很是心疼。
昭昭的抽噎聲還是止不住,這夢的感覺實在是太真實了,就像是真的一樣。
她怎麽會無端端地夢到裴硯死呢。
等等,昭昭忽然想起來一件事,她隐約記得的劇情裏,從來沒有出現過裴硯的名字,難不成裴硯竟然死了,所以才沒在劇情裏出現?
昭昭越想越覺得可能。
可她又覺得不應該,她應當只是胡亂做了個夢,畢竟她本身就不記得多少劇情,可能書裏有裴硯這麽個人,只是她給忘了。
糾結來糾結去,昭昭都不知道該怎麽辦好了。
陸封寒摸了摸昭昭的頭發:“你做了個什麽夢?”往常昭昭做噩夢不久就好了,這回卻很不相同。
昭昭正是極度害怕的時候,她擡眼:“王爺,妾身夢到哥哥出事了……”她到底沒敢說夢到裴硯死了,這話不吉利,還是不說為好。
昭昭把她的夢詳細地和陸封寒說了一遍。
陸封寒沉吟了片刻:“你這就是做了個夢,夢都是假的。”
昭昭也知道夢都是假的,可她的心就是安定不了。
陸封寒:“咱們暫時還走不了,若不然你寫封信給裴硯,問問他現在情況如何?”
他想昭昭應該只是被夢吓到了,不過寫封信過去問問平安還是可以的,也好定定她的心。
昭昭點頭:“妾身這就去寫信。”
其實這些日子昭昭一直和裴硯保持着書信往來,不過都是說說她和小寶的日常生活,再就是問問裴硯忙不忙。
昭昭憂心的很,她只問了裴硯最近在做什麽,可安全嗎,然後就匆匆把信紙折好讓信鴿帶走了。
把信送出去後,昭昭也是滿臉憂心,直到奶娘把小寶抱過來,小寶什麽都不懂,就知道咧着嘴笑,有了小孩子調劑,她的心才逐漸放松些。
陸封寒都被昭昭的陣勢給弄怕了,不過他一想,這确實只是個夢而已,還是昭昭太過擔憂所致,他安慰昭昭:“別擔心,信鴿傳信快,很快就能回信了。”
昭昭點頭。
徐州和江州離的不遠,昭昭轉天就收到了裴硯的回信,信上裴硯說他最近一直在衙門辦公,沒什麽旁的事,叫昭昭不要擔心。
看見裴硯的字跡,昭昭想那應該是真的沒事,可她的心還是沒來由的慌,她也不知道為什麽。
陸封寒道:“若不然咱們轉道先去江州看看裴大人,然後再回京城。”
左右他們也不急,不是說非要立刻回京城,而且從徐州到江州也不遠,不過耽擱一兩天的時間而已,到時候讓昭昭親眼看見裴硯安全,她應該就能徹底放心了。
昭昭擡眼,半晌才道:“謝謝王爺。”
她是真的很謝謝陸封寒,自打做了這個夢,她就心神不寧的,裴硯幫了她那麽多,她怎麽能放下心,不管這夢是不是真的,她總要确定裴硯沒事才能放心。
如果能去江州看一下裴硯,知道他平安,昭昭就真的放心了。
陸封寒抱住昭昭:“有什麽好謝的,我是你夫君。”
他做這些都是應當的。
接下來陸封寒就開始忙正事。
該砍頭的砍頭,該流放的流放,剩下的零碎事務他留下了幾個人處理,然後就帶着昭昭往江州走。
昭昭抱着小寶上了馬車,臨行前她看了眼陸宅,這樣一家三口的日子怕是很難的了,以後的路她一定好好走。
…
江州。
裴硯正伏案處理朝務。
他是江州的父母官,肩頭自是積壓了不少雜事要忙,有時候都忙的腳不沾地。
尤其江州多山,山路狹窄,盜匪也多,這也是江州的一個大難題,皇上把他派到這裏來自然是想鍛煉他,日後回了京城好有政績升官。
裴硯自然要把握住這個機會。
直到夜深,裴硯才撂下筆。
忙了一天了,他也有些累了,他擡手捏了捏眉心。
然後想起了前幾天昭昭的來信,信上昭昭的字跡很是潦草,而且什麽都沒寫,只問他最近在忙什麽,可平安。
他自然是忙江州的事務,而且一直在衙門裏,平安的很。
他立時就回了信,好讓昭昭安心。
此時,裴硯又想起了昭昭的那封信,那樣匆忙的筆跡……她也是擔心他的吧。
這樣就夠了。
裴硯把折子放好,然後去洗沐,他躺在榻上,很快就睡着了。
裴硯半夢半醒,他覺得他好像是在做夢。
夢裏全都是霧,霧氣很大,他目之所至,全是一片白茫茫,什麽都看不到。
裴硯竭力往前走,結果這霧氣沼沼,怎麽也走不出來。
他站在那裏,然後聽見了羽箭的破空聲。
心口倏地一疼,原來這支箭竟然射進了他的心口中,他的心口頓時血流如注,然後倒下。
夢境至此結束,裴硯也醒了。
他額上都是冷汗,他擡眼看了一下,此時光線蒙昧,天還沒有大亮,他心道他怎麽會做這樣一個夢,夢到自己死了。
正在此時,腳步聲傳來。
屬下跪下:“大人,屬下有事禀告。”
裴硯起身下榻:“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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