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上一次江臨淵留林若漁獨自在靠山村的藥廬裏, 結果差點讓他家小魚陷在了地宮之中。這次, 江臨淵再次離開可是做了萬全的準備。
奪命——睚眦之骨所制成的戒指,裏面更是封印着江臨淵的契約獸。所謂睚眦必報, 奪命兇狠無比, 自然無人可近其身前。
阿蛇——上古兇獸肥遺所化的黑色手環,蛇首、二身、四翼、六足,頂天立地、身如小山。若他顯出真身, 只怕整個餘晖樓也會被其一尾巴壓塌。
決明與辛夷——魔尊江臨淵貼身侍從。乃是上等神木所制成的傀儡,智慧極高。可與金丹修士一戰。
再加上江臨淵臨走前布下的防禦結界,整個清雅苑也可稱得上是銅牆鐵壁、水潑不進了。
經過上次之事,江臨淵自認是不會帶小孩,所以, 也是有意的多去翻閱一些育兒……咳!如何教養弟子的書籍,也從中學習了許多。
此時, 魔尊自認自己是完全能夠照顧好他家小魚了, 這才再次放心大膽的獨自行動了。
***
過了元宵節, 白晝雖然在漸漸的變長, 但是, 黑夜還是一下子就來臨了。
銀灰色的小貓在樹葉間穿梭, 轉眼便來到了餘晖樓旁的一處大宅子之中。
“正義衛府”四個大字, 金光閃閃的砌于牌匾之上。原來, 此處這一片黑色的大宅子乃是落日城正義衛的府邸。
原本在落日城中負責安防的乃是長天衛, 是屬于城主公山斷的勢力。後來, 公山尊主認為其建設落日城有功, 便派了這正義衛過來作為體恤。
于是,公山斷便準備了這餘晖樓旁的府邸給他們居住,剛巧與長天衛一左一右,遙相呼應。
此次,少尊主公山刻代替公山尊主來獎賞,原本就應該住在餘晖樓內樓之中。可是,城主大人卻偏偏在這時暴斃,少尊主為了避嫌,便主動提出住在了正義衛府中。
正義衛聽從中原仙都的號令,少尊主公山刻原本便是正義衛的首領,所以,他會選擇住在此處一點都不令人奇怪。
江臨淵站在大樹之上,睥睨整個正義衛府。從外表上看起來,這整個府邸便是尋常建築,便沒有絲毫法陣存在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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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藍的眼眸微微眯起,下一刻,只見那灰影一閃,小貓兒便已經落到了府中最為舒适華麗的房間外——少尊主公山刻所居住的房間。
夜風寒冷,窗下還挂着透亮晶瑩的冰淩。透過那半開的窗棂,可以看到房間內燈火通明,白發白衫的公山刻就背對着窗,坐在一張巨大的黃花梨桌案前。
“那邊已有幾日沒有傳來消息了?”
公山刻聲音低沉,對面有一人跪倒在地,低着頭,全身包裹在一件黑色長袍之中,令人看不清楚他的面目:
“回禀少尊主,那邊……已經有三日沒有消息了。”
“真是一群廢物!”
公山刻勃然大怒,直接把手中的書卷丢到了黑袍人的臉上。
“公山世家為此事耗費了百年心血,花費了無數人力、物力,豈可被你們這些廢物毀于一旦!公山超群呢?!他又在何處了?!”
黑袍人兀自趴俯在地上,語調波瀾不驚:
“三日前,公山超群的魂魄便與肉身失去了聯系。這三日屬下反複催動傳音咒也沒有得到半分回音。而其本命魂燈也是忽明忽滅,十分怪異。”
“本命魂燈忽明忽滅?這倒是奇怪……”公山刻站了起來,在房間內來回踱步,“本命魂燈與魂魄相連,活着那燈便是亮着的;死了燈便滅了。忽明忽滅……又死又活?這又如何解釋……”
呵!聽到這話,站在窗外靜默不語的江臨淵輕嗤了一聲。
那公山超群魂魄被決明所吞噬。決明乃是上古神木所制之傀儡。吞噬了公山超群的魂魄後,其魂魄依附于神木之上,如同養分慢慢吸收消化。那本命魂燈自然就會産生忽明忽滅的景象。
待到公山超群的魂魄完全被吸收,那魂燈才會完全熄滅。
不急,再過幾日,便能完全吸收好了。江臨淵無聲說道。
黑袍人無聲的趴跪在地上,半晌才低聲道:
“那靠山村村外有上古兇獸肥遺蛇唾所散布的黑霧,等閑人根本無法進入。先前我等使用法獸神香保持清明,才可随意進出。但是,自三日前起,屬下已經分明派了三撥人過去。可是這過去的人,卻沒有一人回來。屬下只怕靠山村中定是生出了不小的異變。這才導致了公山超群的失聯。”
“公山超群若再不回來,魂魄離體太久,那肉身只恐難以保存。”片刻之後,那黑袍人的聲音又在房間內幽幽響起,“淨魂珠一顆價值連城,雖可保其肉身不腐,但耗費頗多……”
“三撥人了都沒有回應。呵呵……這倒是有趣。”
公山刻聞言停下了腳步,摸着嘴唇道:“無妨。你且把那公山超群的肉身帶回來。吾自有妙用。”
有何妙用?黑袍人嚅動了一下嘴唇,終究還是沒有把這個問題問出來:“少尊主英明,屬下謹聽少尊主教誨,這就去辦。”
公山刻揮了揮手,淡淡道:“你先下去吧。靠山村之事不要讓陸之遙他們發現。再派些人過去查探情況。”
“是。”黑袍人起身告退。
“吱嘎——”一聲,房門被推開。月光下,那黑袍人寬袍大袖,黑帽遮面,根本無法看清他的長相。
江臨淵眼眸微眯,雪白爪子一揮。
一陣狂風瞬間吹起,寒風席卷着地面上的積雪,直撲那黑袍人的面門。
這風來的怪異,黑袍人一時措手不及,直接吹落了其頭臉之上被拉上的黑色兜帽。
下一刻,一張黑色猙獰的面具倏然出現在了月光之下!
那面具怪異無比,看起來像是一頭怒張了大嘴、青面獠牙的野獸,将那黑袍人整個頭面都包裹了起來。只露出了一點蒼白尖瘦的下巴。
“發生了何事?”公山刻的聲音瞬間從房間內傳了出來,“你怎麽還不走?”
“是屬下疏忽,污了少尊主的法眼。”黑袍人忙又重新拉上了兜帽,将那面目掩藏的一絲不露。這才轉身退走,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
這黑袍人是誰?江臨淵只覺那人的樣子有幾分熟悉,但卻想不起來究竟是何人。
原本他想直接掀開那人的帽子一看究竟,卻沒想到那人在兜帽下竟然還帶着一副面具。
正義衛府內戒備森嚴,江臨淵來此的目的并不是沖着那黑袍人。一時看不到那人的長相,他便立時收手。怎麽可以為了這無名之輩,而壞了他的好事。
“廢物!”
公山刻暗罵了一聲,随即,卻又整理了一下衣衫,随手拿起了房間內的一盞夜明珠制成的宮燈,走出了房門,朝着府內花園所在的方向走去。
江臨淵挑了挑眉梢,悄無聲息的跟了上去。
正義衛果然名不虛傳,三步一哨、五步一衛,比那城主府餘晖樓的守衛更要有過之而無不及。
這一路行來,守衛見到公山刻無一不下跪行禮,恭敬有加。
公山刻兀自走在月光之下,漫不經心的揮手,架勢頗大。
不消片刻,他已經走到了花園深處的一座假山之下。到了此處,守衛俱都已經離開。公山刻左右看看四下無人,擡起手,在假山上輕輕敲擊了三下。
“哆哆哆——”
下一刻,那假山上的石壁便移了開來。
公山刻似乎按耐不住摩挲了一下手指,閃身進了假山之內。
又是“哆哆哆——”三下敲擊之聲,石壁緩緩閉合。可就在那瞬間,一道灰影閃過,悄無聲息,猶如鬼魅。
淺淡的月光緩緩的灑在靜谧的花園之中,誰也沒有發現方才一瞬之間發生的變故。
***
假山之內,竟然空間頗大,只是四周一片漆黑,只有公山刻手中的宮燈散發出一點點幽暗的光。
“呼——呼——呼——”公山刻的呼吸聲變得急促而又渾濁,步伐也變得急促起來。
江臨淵不急不緩的跟在他的身後,如影随形。
他原本在那房中就想出手,可是見到公山刻怪異的行為,便忍住了跟了過來。
五百年前,這公山世家在若葉大陸乃是數一數二的修真宗門。掌握了中原的絕大部分修真資源,勢力不容小觑。
五百年前,他尚且年幼,根本沒有辦法與之抗衡。而在他漫長的修煉過程中,勢力更疊交替,不消百年的時間,這公山世家便從若葉大陸之中離奇消失了,連帶着當年鳳凰城之事,也一共被埋葬在了歷史長河之中。
江臨淵遺憾至極,卻也回天乏術。這鳳凰城之事便如鲠在喉,讓他寝食難安,幾乎要變成了他的心魔。
不過,還好,他也沒想到,有朝一日他竟然能重回五百年前。既然天意如此,他又如何會不把握這個得知當年真相的好機會?!
長着梅花肉墊的腳步輕盈無聲,江臨淵見到了那公山刻打開了一道密室的門。
“小乖乖,二叔來了。小乖乖,可睡着了?”
公山刻的聲音怪異無比,聽起來溫柔似水,卻令人不寒而栗。
旋即,宮燈微亮,江臨淵便見到一名穿着白色內衫的小孩揉着眼睛,從密室內的石床上坐了起來。
那孩子一頭白發,如雪一般撲散在四周,如同一個雪人一般晶瑩剔透。
是他?!竟然是他?!
落日城少城主——公山希望?!
公山刻竟然把那麽小的一個小孩子藏在了這密室之中?!
毛茸茸的雪白胸脯忍不住起伏了起來。
江臨淵自認不是好人,但是,也見不得如此龌龊之事。更何況,那公山刻此時已經坐在了床沿之上,伸出手去撫摸了一下公山希望的雪白頭發。
“希望還沒睡,是在等二叔嗎?”
公山希望擡起灰色的眼眸,迷蒙漂亮,仿佛一頭迷路的小鹿。他也不言語,只是緩緩的搖了搖頭,蒼白的手指捏住了公山刻的白袍。
“還是睡不慣床?”公山刻又問,語氣溫柔至極,“還想睡在那裏面?”
公山希望垂下了眼眸,手指也略微的松開了。
哎……公山刻似乎嘆了口氣,随即,将那宮燈放在了床邊的小幾上。又随手在床頭上拍了一下。
“轟——”
伴随着刺耳的聲響,那床頭深陷了下去,一個四四方方、匣子模樣的東西從原本的床頭處升了上來。
江臨淵循聲看去,湛藍的眼眸瞬間一縮。
那匣子……竟然是一口小小的金絲楠木棺材!
公山希望目不轉睛地看着那口棺材,又擡起精致的小臉看了一眼身邊的公山刻。随着他的動作,寬松的雪白內衫耷拉了下來,露出了一片雪白近乎于透明的皮膚。
只這一片皮膚,卻在柔和淺淡的夜明珠光照下,展示出了那墨紅色、剛剛結痂的傷疤!
傷疤如小蛇一般蜿蜒,從纖瘦的脖頸處,一直隐沒到了細瘦的鎖骨下。
公山刻目光幽深,略顯粗粝的指尖快速的替他拉上了內衫。
“睡吧。小乖乖。”
他說着,輕輕的推開小棺材的蓋子,抱起那小小的身體,将他放到了棺材裏面。
公山希望雖然已經有十二歲了,但是,似乎發育不良,從外表上看起來只有八、九歲的模樣。他一個人躺在了這口小棺材裏面,竟然還有些許的空餘之地。
公山刻要将那棺材蓋子推上,卻被一只小手捏住了衣角。
“怎麽?”他挑起了眉梢,舌頭不由地舔了舔嘴唇,“不想一個人睡嗎?”
“還是要……二叔陪着你?”
溫柔的語調下帶着一絲顫抖,讓江臨淵更是蹙緊了眉頭。
公山希望卻是搖了搖頭,灰蒙蒙的眼睛看了一眼放在床頭的夜明珠宮燈。
“哦……是太亮了嗎?”公山刻伸出手去,摸了摸小孩軟軟的頭發,“二叔這就把燈滅了。”
他轉過身去,正要用靈力屏蔽宮燈的光線。可是,下一刻,一道冰冷的寒意掠過,他還沒來得及觸碰,那夜明珠宮燈瞬間就熄滅。
與此同時,只聽見“砰——”的一聲,就放在他身邊的小棺材蓋子也立時被蓋上。同時,“轟隆隆”的朝着地下沉去。
“希望——”
公山刻大吃了一驚,不由出聲喊道。
“誰?!不要在那裝神弄鬼!還不趕緊出來!”
他如今已是金丹五層修為,五感靈敏,神識更是強韌無比。可即便是如此,公山刻也完全沒有感覺到有人尾随而至。更是對于對方的出手,毫無還手之力。
“呼呼……”黑暗中,公山刻的呼吸渾濁而粗重。
太可怕了!那來的人的修為太可怕了!
江臨淵默不作聲的睥睨着這個道貌岸然的男人。
難怪他在餘晖樓花廳中,看到他看林若漁時的眼神會讓他如此不舒服!
現在在着密室裏看到睡在小小棺材裏的公山希望,他還有什麽不明白的嗎?!
這種無恥之徒,人人得而誅之!
江臨淵不發一語,直接對公山刻使用了搜魂之術。
在若葉大陸之中,這搜魂術乃是大大的禁術!
搜魂術是能力強大的修士,直接用其強盛的神識,探入到對方的神識之中。在其記憶中尋找自己所需要的信息。
神識乃是修士的修習根本,幾乎可以與魂魄相提并論。
搜魂之術極其複雜,即使隐沒在腦海深處,自己也可能已經忘卻的記憶,都可以被挖掘出來。
而搜魂術被列為若葉大陸十大禁術之首,也是因為,稍有不慎,搜魂便會打亂被搜魂者的神識,甚至于魂魄。
魂魄一旦被打亂了秩序,輕則傷及修為,跌落境界。重則傷及根本,變成毫無智慧的傻子,或者是性情暴虐的躁狂者。
江臨淵身為魔尊,自然都若葉大陸之中的種種禁術如數家珍。而他最近又得了那個藏有《鳳臨天下之風雲再起》玉簡,裏面更是有許多他未曾見過、看到過的禁術。
其中這個搜魂術——探靈,看起來更是精妙非常。他中看了一遍便學會了,只是苦于沒有人給他實驗。
今日碰到這裝腔作勢、道貌凜然的公山刻,江臨淵不拿他開刀,那也是怪事了。
更何況,江臨淵此時要搜查的便是十年前鳳凰城之事。
公山刻怎麽說也是金丹修士,又是中原仙都的少尊主。無論是自身修為,還是家族防身法寶,都是極難對其使用搜魂之術的。稍有不慎,極有可能被其反噬!
江臨淵此時眉頭緊蹙,也是不敢有一點的掉以輕心。
在黑暗中,伸手不見五指。公山刻怒瞪了一雙灰色的眼睛,直愣愣的看着前方。冷汗從他的額間流淌了下來,滴進了他的眼睛之中。
又辣又疼!
但是,他還是無法動彈。似乎有一只強硬而恐怖的手,将他的記憶變成了一本書,正在無情的一頁一頁翻看着……
十年前,說起那鳳凰城還是赫赫有名、如雷貫耳。
鳳凰城城主江斷流為人豪爽大方,交友遍及整個若葉大陸。
無論是仙宗上華神山的無極長老、清冷禁欲的佛修明昊空,還是修心宗木讷寡言的執事長老孟星海,亦或是中原仙都身份貴重的少尊主公山刻,都是其至交好友。
而其本身據說乃是身具上古仁獸之血脈,足可以媲美中原仙都的代表正義的法獸獬豸。
只不過江斷流雖努力修行,卻最終沒有覺醒血脈。至于是何種上古仁獸,至今還不得而知。
鳳凰城城主如此厲害,而與之相配,結成道侶的鳳凰城城主夫人聖雪仙子,也是驚才絕倫、舉世無雙。
聖雪仙子出自天山雲荒宮。
此宮中人皆看破紅塵,與世無争。又因為雲荒宮之人皆都美貌無雙,有傾世之貌。所以,即使天山道路險阻,還有有人不怕死的攀登,妄圖得其垂憐。
江斷流年輕時,也是年少氣盛、鮮衣怒馬。聽說了雲荒宮的轶事,便只身上了天山。結果,差點沒被雪崩奪去了性命。
不過,也有可能是傻人有傻福。
江斷流在雪崩之中為聖雪仙子所救,只見到了那白衣仙子一面之後,便念念不忘。死皮賴臉的留在了天山之中。以一副愣頭青的沖勁,竟然得到了聖雪仙子的青睐。最後,将其迎娶回了鳳凰城。
當年,鳳凰城與天山雲荒宮的聯姻,在若葉大陸之中,傳為佳話。後來,不出幾月聖雪仙子又誕下了麟兒,這才是真正羨煞旁人。
江臨淵見此景象,單薄的唇角也難道的勾出了一絲笑意來。
是啊,當年的他十分早慧,三歲時便已經在浴火宮中滿地亂跑,藏書閣裏的經書也被他啃的亂七八糟。
這裏的“啃”,是真的要小奶牙啃。
記憶中的那個偉岸男子與那個溫柔女子,總是笑盈盈的看着他,從他的小牙齒中把那些寶貴難得的典籍給解救下來。
所以,即使年幼如他,他也知道即便他是一個破壞大王,也能得到家人最溫柔的包容與諒解。
一切都十分美好,只好得好似一場黃粱美夢。
但是,只要是夢,便終究會有醒的一天。
那日,他剛剛過了五周歲的生辰,浴火宮中熱鬧非凡,衆人紛紛為其慶賀,甚至還有人取了天山的寒冰雕了一只透明的小兔子送給他,作為他的生辰禮。
他很高興,興高采烈地抱着那小兔子,想與那個溫柔女子分享喜悅。可是,他還未行至房中,他便聽見了男子失望的吼叫聲:
“你說什麽?!你告訴我,你剛才說的一切都是騙我的!都是假的!”
對方并沒有回答,只是傳來了極為壓抑的抽泣聲。
那時的他資質驚人,小小年紀早已引氣入體,即使不進房內,也可以把裏面發生的一切聽的一清二楚。
聽到男子那躁狂的聲音,年幼的他也是十分害怕。但是,在驚吓之餘,他并沒有直接沖進房中一探究竟。而是默不作聲的抱着他的小兔子,站在了房間外的陰影裏,安靜地聽着房內的響動。
旋即,他便又聽見那男子更是近乎于癫狂的聲音:
“那你告訴我,臨、臨到底是誰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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