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浮雲生死
鐘離秋看着眼前這個身處竹林裏的閣樓,也不管先前蘇青君說他“笨”的事情了,轉而詢問道:“師父,這是什麽地方?”
閣樓前有個用竹籬笆圍成的小院子,院子前又是一段石子小路,而小路兩旁便是青蔥的竹林。站在小路口的鐘離秋還能清楚地看見閣樓門口上挂着一個大大的牌匾,牌匾上是三個燙金的大字——浮雲閣。
浮雲閣?感覺名字有點熟悉。
“瞎想什麽呢?”蘇青君注意到鐘離秋無神的目光,輕拍了一下他的腦袋,“這是你師祖住的地方。”
鐘離秋擡頭對上了蘇青君的眼眸,勉強回神。
知道鐘離秋沒再把思緒飄散到千裏外,蘇青君繼續說:“你師祖愛好雲游。正好他老人家最近都不在,所以今日為師也就帶你來認一下門,走吧。”
鐘離秋愣愣地盯着浮雲閣的牌匾,似是沒有聽見蘇青君的話。
“又想什麽呢?”蘇青君好笑地拍了拍鐘離秋的腦袋。
鐘離秋這才會回神,說:“沒什麽,就是覺得這浮雲閣環境挺雅致的。”
蘇青君不屑地說:“切,還不都是為師布置的。生死閣的布置和這裏一樣,随為師回生死閣再慢慢看也都來得及。”
說罷,蘇青君不由分說地拉着鐘離秋走人。
鐘離秋嘴角一抽——生死閣?這什麽奇怪的名字。
然而還沒等鐘離秋的吐槽說出口,蘇青君又輕嘆一聲,幽幽地說:“本來這生死閣才是你師祖住的地方,結果三年前為師沒守住浮雲閣,被你師祖給搶了去。”
“不是吧,連個住的地方都要靠搶?”鐘離秋一臉吃驚地說。
蘇青君無奈聳肩,回複:“吟落谷也就兩大主閣,浮雲和生死,意喻生死随浮雲去。而你師祖嫌棄生死閣不好聽,所以把浮雲閣給搶走了。”
鐘離秋表示他不想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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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欺負徒弟是祖傳的麽?
蘇青君回眸瞥了眼鐘離秋的神色,笑意吟吟地說:“小徒弟你不用想了,欺壓徒弟确實是祖傳的,你師祖也是被你太師祖欺壓到大的。”
鐘離秋眨眨眼,問:“師父你怎麽知道徒兒在想什麽?”
蘇青君輕笑一聲,說:“小徒弟這麽蠢,為師當然知道啊。”
鐘離秋:“……”
他就不該問的。
蘇青君又笑了幾聲,繼續說:“好了,不逗你了,走吧。”随後又是一個順手抓起鐘離秋的手腕。
一聲不響地跟上去,鐘離秋覺得蘇青君的身影和某個夢裏的身影重疊了起來。
也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回去。鐘離秋垂下眼睫這麽想着。
算啦,既來之則安之吧。
不得不說,鐘離秋的心還是挺大的。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鐘離秋終于在蘇青君的帶領下來到了生死閣門口。
“谷主。”站在閣樓門口的兩個小厮看到蘇青君之後規矩地喊了一聲。
蘇青君回了一個鼻音,看了眼鐘離秋後對他們說:“這是本座的小徒弟。”
那兩個小厮也和先前兩個少年一樣,聽到蘇青君對鐘離秋的介紹連忙半跪下,恭恭敬敬地喊了一聲:“少主!”
有了前一次的經歷這一次鐘離秋倒是沒有被吓到,只是別扭地說:“那什麽,別行那麽大禮啊,我可受不起!”
蘇青君瞥了他一眼,而後對兩個依舊半跪着的小厮說:“按你們少主說的就好了,先行起來吧。”
“謝谷主、少主。”倆小厮齊聲應道,然後才緩緩站起了身。
蘇青君沒再說什麽,推開門就往裏走。
剛走進生死閣內,鐘離秋就感覺一陣暖意撲面而來。他下意識地自言自語道:“裏面好暖和啊。”
聽到了鐘離秋的呢喃,蘇青君說道:“那還不快把鬥篷脫下來?不然等下熱死你可不怪為師。”
“啊?哦!”鐘離秋迅速取下披在自己身上的鬥篷。
剛一取下,一個站在生死閣內的小厮就自覺上前接了過來。
“悠南,以後你就負責少主的起居。”蘇青君對上前來的那一個小厮吩咐道。
“是。”悠南輕聲應道。
接着蘇青君伸了個懶腰,一邊朝樓上走去,一邊頭也不回地說:“小徒弟你有什麽不懂的就問悠南,為師先去睡會兒。”
鐘離秋無語地看了一會兒師父大人騷包的背影,就聽見悠南在他身旁提醒道:“少主?少主你要不要也回房間?”
“嗯好。”鐘離秋應了一聲,悠南就在前面給他帶路。
悠南引着鐘離秋走向先前蘇青君所上的那個樓梯,盡管鐘離秋已經盡量放輕步子,卻因為地板的材質依舊有着輕微的響聲。
“悠南,為什麽這裏的地板上是木質的?不會嫌吵嗎?”鐘離秋疑惑地詢問。
悠南愣了愣,而後又像是想起了什麽,莞爾一笑,回答:“回少主,這是谷主大人為了防止有人來偷襲而特意弄的,不管腳步放多輕都會有聲響。”
鐘離秋輕咦了一聲,繼續問:“可是這樣的話,如果師父想出來放倒偷襲者的話,也會被發現的吧?”
悠南搖搖頭,說:“不會的,來偷襲的都是自認正面打不過谷主的人,一旦有響動了基本上都會直接跑走,這時候就只要交給吟落谷的守衛們來追捕就好了。而且在特定時候,谷主也有特殊的步法可以不發出聲響。”
鐘離秋聽得一愣一愣的,最後只總結出了兩點——
第一,他的師父很厲害。
第二,他的師父真的很厲害。
與此同時,悠南也停下了腳步,面朝鐘離秋,恭敬地說:“少主,這裏便是您日後的房間。”
鐘離秋偏頭看了一眼這扇和古裝劇裏的差不多的木質房間門,又順手指了一下斜對面一模一樣的房門,問:“那這間是做什麽的?”
悠南奇怪地看了鐘離秋一眼,說:“二樓一共就兩間房,這間是少主的,那間自然就是谷主的。”
“……噢。”鐘離秋讪讪地收回手,暗自唾棄了一下自己的蠢。
悠南輕笑一聲,推開房門,順便問了一句:“少主需要悠南備好熱水沐浴一下嗎?”
“備吧。”鐘離秋沒有思索便給出了答案。
接着他走向不遠處的衣櫥,準備挑選一下換洗衣物。而悠南也在道了一聲“是”之後退了下去。
鐘離秋一拉開衣櫥便看見許許多多的衣服被分門別類的疊好放在一起。他從看起來比較日常的那一堆裏選出幾件看起來比較暖和的丢到屏風上,便漫無目的地在房間裏亂轉悠。
不一會兒,悠南便命人準備好了熱水。
不自在地揮退了那個小厮,鐘離秋三兩下便将自己扒了個精光,一臉享受地坐在浴桶之中。
果然泡熱水澡不管在什麽時候都是一件美妙的事情。
不過一旦放松了下來,鐘離秋的思緒就不由自主飄散開來。
這個疑似架空的世界于他而言應該算是初來乍到了,現在被這個所謂吟落谷谷主收為徒弟,還莫名其妙成了少主。雖然不知道這個少主是幹嘛的,但也算是撿到一個金手指了吧?而且看起來師父那貨對他應該也不會是特別差那種,最多坑兩下。
熱水沒過了脖子,鐘離秋飛散的思緒又飄到了他的爸媽身上。
自從三年前已經昏迷了足足一年的他醒過來,他的爸媽就一改從前愛理不理的模樣,重新對他關注起來。這三年下來父子、母子情也培養得差不多了,結果自己又突然失蹤了。
也不知道他們會不會擔心自己?看情況自己似乎是類似于身穿,突然的失蹤他們大概會很着急吧。不過如今他也沒有搞清楚狀況,再怎麽樣也只能先好好的在這裏生活下去,直到找到回去的辦法為止。
“沐浴還走神呢?小心淹死你。”蘇青君倚在屏風上,笑吟吟地看着鐘離秋。
鐘離秋突然渾身一僵,反應過來後臉頰猛地變紅,結結巴巴地問:“師,師父你怎,怎麽在這裏?!”
“為師不能在這裏嗎?”蘇青君挑眉輕問。
鐘離秋連忙背過身去,激起一片“嘩嘩”水聲,而後羞愧難當地喊道:“廢話,徒兒在沐浴啊!師父你進來是要幹什麽啊?!”
蘇青君撲哧一笑,說:“都是男人,小徒弟你害臊什麽?為師還能吃了你不成?”
作為一只純gay,師父您老覺得您的小徒弟怎麽可能不害臊!
鐘離秋在心裏抱怨着,實際上卻是一言不發,恨不得把自己埋進水裏。
怕逗弄太過,蘇青君笑笑,轉身走出屏風,說:“不逗你了,為師在外面等你。”
本來想好好泡一下的想法直接被蘇青君的這個插曲給打散。鐘離秋匆匆洗了一下就擦幹自己把衣服套上,磨磨蹭蹭地走出屏風外。
因為鞋子不小心被他弄濕了,鐘離秋是幹脆直接光腳出來的。
蘇青君瞄了他一眼,說:“小徒弟啊,你這是仗着屋裏暖和嗎?鞋都不穿。”
“沒,沒拿鞋而已啦。”鐘離秋小聲地回複,臉上的窘迫依舊未散。
蘇青君輕笑一聲,放下手中的茶杯,說:“小徒弟你還站在幹什麽?床上坐着去,到時候染上風寒又要浪費為師的藥材。”
鐘離秋:“……哦。”然後他就默默滾床上去了。
盤腿在床上坐好,鐘離秋已經恢複了往日的一臉淡定。
“小徒弟,日後你在谷中對其他人自稱什麽随便你。不過在谷外的話,你可以自稱本少,受欺負了直接報吟落谷。”蘇青君輕抿一口茶水,緩緩地說着。
鐘離秋眨了眨眼,問:“吟落谷很厲害嗎?”
蘇青君勾唇一笑,回答:“不是吟落谷很厲害,而是吟落谷裏的你師父外加你師祖很厲害。順便一提,為了維護形象,對外我們谷都是很護短的。”
“呵……呵呵……”鐘離秋面無表情地笑了幾聲。
護短什麽的,原來只是為了維護形象嗎?師父大人的腦回路鐘離秋表示他不懂。
“哦對了,”突然想起什麽的鐘離秋收起負面情緒,問,“師父,為什麽他們都叫徒兒為少主?”
在他印象裏,少主除了年輕的主人以外,就只有認定的下一任主人這一個意思了。
聽到鐘離秋的問題,蘇青君漫不經心地把玩着茶杯,說:“這個的話,是因為吟落谷有一條谷規。每一任谷主都只能收一位徒弟,而這個徒弟基本上就将成為吟落谷的下一任谷主。”
鐘離秋突然感覺好像有什麽很重的擔子落到了自己肩頭。
蘇青君又上下打量了一下鐘離秋,嘆息着說:“不過像小徒弟你現在的武力值,想要得到那皇帝老頭的認可很難啊。”
“皇……皇帝的認可?”鐘離秋覺得自己愈發懵逼了,“為什麽還要得到皇帝的認可?”
蘇青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說:“小徒弟不知道嗎?吟落谷就是那曾經某一任皇帝老頭給國師修築的啊。每一任谷主的徒弟在及冠那年都要通過在位皇帝的考驗,才可以繼任。否則這師徒關系就會被迫決裂,當任谷主還得重新尋一個徒弟。”
肩上的擔子好像更重了一點怎麽辦?
看到鐘離秋一點點變得憂愁的模樣,蘇青君毫不留情地笑了幾聲,而且還是很明顯的嘲笑。
好半會兒後,他才在鐘離秋幽怨地目光中堪堪止住,說:“放心吧小徒弟,皇帝老頭的考驗不難。而且為師在呢,五年時間估計就夠了。”
鐘離秋非但沒有放心,反而更加憂心,說道:“可是,師父,徒兒已經十七了!”
作者有話要說: 每晚八點日更w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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