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師承毒脈
“……诶?”這次換蘇青君一愣,“可是看你的模樣不是應該才十五嗎?”
鐘離秋簡直欲哭無淚,發育不良不怪他啊!
不過蘇青君很快也緩了過來,擺擺手無所謂地說:“哎呀,也無礙啦,大不了就是小徒弟每天再刻苦一點。”
鐘離秋有預感,所謂的“刻苦一點”,絕對不止一點點!
無視掉蹲在床角落畫圈圈的鐘離秋,蘇青君站起身走到某個銅制小架子前,擡手拿起上面放着的火折子,點燃香爐裏面的熏香。接着他轉身對鐘離秋說:“小徒弟,今天你就先好好睡一天,明日為師帶你去谷中轉一圈。”
等等,他沒聽錯吧?好好睡一天?!哪裏睡得着啊喂!
然而還沒等他出口抱怨呢,一縷幽香從蘇青君那裏傳了過來,伴随着的還有突如其來的困意。
眼睜睜看着前一刻還活蹦亂跳的小徒弟下一刻直接躺倒,蘇青君默默地瞄了一眼香爐裏熏香的分量——
“咦,好像放多了?哎呀不管了,反正死不了。”
蘇青君愉快地撒手不理,把自家小徒弟的姿勢擺好并且給他蓋上被子之後,就歡快地離開了房間,回自己的窩去了。
次日,生死閣的某個房間內。
“少主大人啊……該起了……”
此刻的悠南簡直恨不得仰天長嘆——到底還要叫多久啊!少主睡得也太熟了吧!
“唔……嗯?”鐘離秋迷迷糊糊地張開眼睛,就看見悠南一臉生無可戀地站在床邊。
“少主大人!”聽見聲響的悠南發現鐘離秋終于醒了,眼睛一亮,差點直接給撲了上去,“您終于醒了!悠南叫了快半個時辰了!”
半個時辰……哇,那豈不是叫了一個小時?比他的鬧鐘還敬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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腦子裏雖然這麽想,但實際上鐘離秋還是懶洋洋地問:“唔,現在什麽時候?”
“已經快辰時一刻了。”悠南趕緊回答。
鐘離秋艱難地動了動腦,這才記起辰時一刻也才七點多。于是他果斷翻身,慵懶地說:“那我再睡會兒。”
悠南:“……”
“小徒弟還不肯起床?”蘇青君在桌子旁單手托腮,眼底含笑地盯着床上鼓起的那一團,“那等下師父陪你繞谷跑一圈如何?”
下一瞬鐘離秋直接從床上跳起來,連忙說:“不不不,不用了,徒兒就不給師父大人添麻煩了!”
“肯起了?”蘇青君似笑非笑地看着現在精神百倍的鐘離秋。
鐘離秋幹笑幾聲,說:“嗯,肯起了……”
“收拾好了到為師房裏去。”蘇青君丢下這一句話之後,便徐徐地離開了鐘離秋的房間。
目送着蘇青君依舊騷包的紫色身影消失在房門之後,鐘離秋這才長出了口氣,哭喪着臉問悠南:“怎麽師父在這裏你也不告訴我?”
“那個,剛想說來着。”悠南讪讪地回答,然後果斷地轉移話題,“少主你要洗漱了嗎?谷主在房裏等着呢。”
“嗯好。”鐘離秋弱弱地回了一句,卻突然愣住。
嗯?在房裏等着什麽的,總感覺有歧義怎麽破。
默默抹了一把臉,鐘離秋還是決定不管這些雜的了。
洗漱完畢,穿戴整齊,鐘離秋深呼吸了一下,終于還是敲了敲蘇青君的房門。
“小徒弟麽?進來吧。”房裏傳出一個很欠扁的聲音。
鐘離秋剛推門走進去,就感受到了房間裏的壓抑。
和他房間明亮簡潔的布置相反,蘇青君的房間是大塊的暗黑暗紅色調,很是沉悶。
“怎麽了?”見鐘離秋站在門口遲遲不肯進來,蘇青君出聲問了一下。
鐘離秋微微皺眉,問:“師父不覺得……這個房間布置得太過壓抑了嗎?”
“會嗎?”蘇青君環顧了一下四周,無所謂地繼續說,“為師住慣了,小徒弟不喜歡的話,為師明日就讓人換掉。現在先過來用早膳。”
鐘離秋悶悶地應了一聲,走到了中間的桌子前,只見上面已經擺了一碗還熱乎着的香菇肉粥。
鐘離秋心裏因為環境而産生的那一絲絲悶悶不樂一掃而空,勉強壓制着激動的心情,佯裝高貴冷豔地坐下,內心卻在咆哮——肉粥!
咳,請不要理這個葷食主義的吃貨。
然而,就在鐘離秋準備拿起勺子的時候,卻注意到就坐在對面的蘇青君單手托腮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鐘離秋的動作一頓,猶豫了好半會兒,最後一臉悲痛地把粥推到蘇青君面前,略略心疼地說:“師父若是還沒吃早膳,那還是師父先吃吧。”
蘇青君随手把碗推了回去,說:“為師已經用過了,小徒弟你吃就好。”
鐘離秋将信将疑地把碗移回來,問:“那師父你看着徒兒幹什麽?”
“為師就看看而已,當為師不存在就好。”蘇青君笑眯眯地說着。
雖然總感覺有點詭異,但奈何肉粥的誘惑實在太大,鐘離秋還是沒能抵擋得住,遲疑地舀起一勺吃下去。
粥的溫度、鹹度還濃稠度都剛剛好,香菇也是嫩滑可口,還帶了一點微微的苦……嗯?苦?是煮的時間太長了嗎?
還沒等鐘離秋搞清楚狀況,他的胸口就忽然傳來一陣揪痛,緊接着“哇”地吐出一口血。
蘇青君看着地上的那攤血,低嘆一聲,掏出一顆藥丸塞進鐘離秋嘴裏,失望地說:“小徒弟的警惕性也不太夠呢。”
一時氣憤下的鐘離秋一口咬碎那藥丸,濃郁的苦澀一下子在口中蔓延開來,但同時心髒的揪痛也慢慢緩解了過來。
待到疼痛徹底消散的時候,鐘離秋的右手還按在心髒處,憤憤地說:“是您老有毒吧!誰家師父會給徒弟下藥?!”
“我們家呀。”蘇青君一臉無辜地看着鐘離秋,繼續說,“我們吟落谷谷主一脈的毒術可是代代相傳的。想當初你師祖給為師晚膳裏下毒的時候為師就第一時間反應過來了。”
“我……”鐘離秋差點直接一句草泥馬爆出了,最後還是堪堪忍住了。
他錯了,不是師父有毒,是吟落谷谷主這個職位有!
鐘離秋看了看那碗有毒的香菇肉粥,頓感想哭。與此同時,他的腦海裏傳來了一段熟悉的旋律——
小說裏都是騙人的
護犢師父是不存在的
也許你不會懂
從我遇到他以後
我他喵想死的心都有!
可能是注意到了鐘離秋懷疑人生的情緒了,蘇青君也不打趣了,不知從何掏出一個烤紅薯,說:“要吃麽?小徒弟放心吧,這次沒毒。”
鐘離秋警惕地看着他手中的紅薯,問:“真沒毒?”
蘇青君果斷搖搖頭,說:“真沒有。”
鐘離秋半信半疑地接了過來,随後幹脆把紅薯掰成兩截,丢了一截給蘇青君,賭氣般地說道:“師父你不吃的話,徒兒也不吃。”
“噗,生氣了?”蘇青君撲哧一笑,還是在自家小徒弟不信任的眼神下,無奈撕掉邊緣的紅薯皮,咬了幾口。
确認師父大人吃下紅薯也沒什麽不良反應後,鐘離秋才終于安心地開吃——莫名其妙地睡了一天,他表示早就餓死了。
蘇青君把自己那一小截的紅薯吃完之後,這才對鐘離秋說:“在你能夠辨認出十種以上的毒之前,你就放心吃下為師給你的東西吧,剛剛為師只是想給你一個小警戒而已。”
囫囵吞下嘴裏的東西,鐘離秋有些委屈地問:“徒兒初來乍到也沒做錯什麽事情啊,為什麽要給徒兒警戒?”
“誰說只有做錯事情才會被警戒?”蘇青君挑眉輕問。
“不,不是這樣的嗎?”在曾經的十七年裏鐘離秋一直都是這麽認為的。
“傻徒弟。”蘇青君毫不留情地嘲笑了一句,繼續說,“為師換個詞好了,剛剛為師只是想給你一個提個醒。最近朝廷動蕩,而你又只是為師剛剛收的徒弟,所以難免會有人把注意打到你的身上。谷裏有幾個卧底也是很正常的事情,你要記得不要完全信任任何一個人。”
鐘離秋:“……”他能不能收回昨天覺得撿到金手指的想法?這簡直一個高危職業啊!
但接着他又抓住了另一個重點,問:“連師父也不能完全信任嗎?”
蘇青君冷笑一聲,說:“不管是江湖中還是朝廷內,可都有一群所謂的易容大師。為師的意思小徒弟可懂?”
鐘離秋連連點頭,暗道這個世界真的太危險。
而後他又想起先前蘇青君的某一番話,繼續問:“可是師父你先前說徒兒在外受欺負了可以直接報吟落谷,這樣豈不是有可能更危險?”
蘇青君擺擺手,不在意地說:“放心,在接下來的一年裏為師會教你輕功和毒術,并且安排暗衛在暗處跟着你。若是你的身份不能吓到欺負你的人,那麽也就證明那人本就有意針對你,正好提前滅掉。”
頓了一頓,他又突然森森一笑,說:“不過到了一年後,為師便會撤掉小徒弟你身邊的影衛,到時候能不能自保就看你一年來的收獲了。”
剛想松口氣的鐘離秋:“……WTF!”
“好了,小徒弟你吃快些,等下為師帶你去谷裏轉一圈認認人。”蘇青君吩咐道。
鐘離秋應了一聲,匆匆吃掉手中本就剩得不多的紅薯,然後接過蘇青君遞過來的手帕擦手,連忙趕上已經準備出房門的蘇青君。
聽到身後的匆忙跟上的腳步聲,蘇青君唇角一勾,瞥了眼一直侯在門口的采南,順手拿過他手裏的鬥篷丢給鐘離秋,說道:“外面雪雖然停了,不過還有點冷,小徒弟你把這個穿上。”
鐘離秋連忙接住,乖巧地披上鬥篷——作為一只全靠一身正氣過冬的南方人,他可是最怕冷了。
蘇青君瞅了他一眼,見他還挺聽話,囑咐了悠南幾句後就帶着鐘離秋走出了生死閣。
作者有話要說: 友情提示:每章标題不一定代表主要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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