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游景玥震驚了,這是什麽絕世高人?

他猛地轉過頭去看人,想要看清楚到底是何方神聖。

可惜他選了個燈火闌珊的地兒,只有盈盈月色拂過,游景玥隐隐看見那是個身量很高的男人,比他哥哥還要高大,隐匿在夜色中,令人看不真切他的面容。

看見對方高大的身材,游景玥作為一個只有三腳貓功夫的哥兒,心裏還是有點怕,趕緊将手裏的石子兒扔在地上,匆匆忙忙往燈火通明的街市走去。

一顆石子兒滾落進水裏,發出“噗通”的響聲,男人停下手中的動作轉過頭往街市上看去,燈火璀璨,映照着少年明豔的面頰,眉心一點秾麗的紅痣,襯得他如春曉之花。

男人的眼睛微張,怔怔的望着對方遠去的方向,那是個哥兒?

他心情郁結,方才聽見有人在這邊打水漂,徑自走了過來,拿起石子兒就自顧自的打了起來,完全沒注意自己身旁站的是人是鬼。

一個哥兒竟然敢在這黑黢黢的地方獨自一人打水漂,也真是膽子大。

……

中秋節過後,溫琅以自己要看顧新店為由,時常留宿在鎮上,他的理由光明正大,也的确說得通,家裏只讓他別太辛苦,倒是沒有懷疑他和游景殊是不是鬧矛盾了。

可游景殊本人卻敏銳的意識到,溫琅是在疏遠他。

那天去山神廟,溫琅應該是猜到了他的心思,才故意說了有很多姑娘喜歡他的那段話,就是在委婉的拒絕他。

但是為什麽?

游景殊想不明白,他的雙腿已經痊愈,儀表堂堂,才情出衆,對溫琅的決定從不過分插手,也不會用世俗的規矩去約束他,有事可以商量,他喜歡溫琅,也願意用盡餘生對他好,也早和溫琅說過他們家沒有納妾的習慣。

放眼大安朝,恐怕沒有幾個人能夠做到像他這樣,并非游景殊自傲,但事實上他的條件的确很好,更何況他和溫琅平日裏相處也很愉快,意氣相投,相敬如賓。

溫琅為什麽會那麽果斷的拒絕自己?半點考慮自己的意思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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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景殊想不明白,他揉了揉自己的眉心,難得有些煩躁。

這種情緒自從他的腿治愈之後,就逐漸遠離他了。

他想和溫琅說清楚,可溫琅一直躲着他,根本沒有要和他說明白的意思。

游景殊看着自己手下不知不覺畫出的溫琅的畫像,眼神一凝,決定去一趟鎮上。

……

游浩和方柳兒在燈會上定了情,是游浩主動說的,還帶方柳兒去了山神廟。

方柳兒這些日子以來,臉上一直都帶着笑容,反倒是黎樂愁眉不展。

“虞嬸子那邊游浩說了嗎?”溫琅趁着下巴問道。

方柳兒抿了抿唇,說:“游浩哥說他會和虞嬸子說的,他本來想回去就和虞嬸子說,但我怕吓到虞嬸子,就讓他慢慢來,我也不着急。”

溫琅點點頭,說:“我覺得問題不大,你是哥兒又不是普通男子,雖然哥兒生育困難,可也不是完全沒可能,說不定你們倆運氣好,早早就懷上了呢,女子也不一定說懷上就能懷上。虞嬸子又是通情達理的人,畢竟是和游浩過一輩子的人,她肯定希望游浩自己喜歡。”

方柳兒本來有些擔心,但聽到溫琅這麽說,也逐漸放寬了心,他之前雖然喜歡游浩,但一直不敢和游浩說,就是因着虞嬸子對他很好,但是虞嬸子想給游浩娶個姑娘,游浩在燈會上已經和他說了,之前虞嬸子給游浩相看的姑娘被游浩拒絕了,除了他,游浩誰都不要。

聽了這話,方柳兒感動得一塌糊塗,原本就和游浩兩情相悅,這下更是丢盔卸甲,說什麽都要和游浩在一起。

看看方柳兒,再想想自己,方柳兒已經很好了,他至少是個貨真價實的哥兒,自己卻連自己是不是哥兒都搞不清楚。

他起先懷疑自己眉心上的那個不是孕痣,而是染料,便刻意用皂角去撮,眉心那一圈都撮紅了,那顆紅色的痣依舊還在,可溫琅還是不敢掉以輕心,萬一呢,萬一他真的是普通男子,貿然和游景殊在一起,那真的會造成游家一大家人的悲劇。

游景殊如果不是長子,溫琅或許還能試一試,長子嫡孫,在這個時代太過重要,溫琅不敢輕易去冒險。

“黎樂,我聽說丁橋哥前個兒難産了,他現在怎麽樣啊?”方柳兒見黎樂愁眉不展,以為他是在擔心丁橋。

溫琅最近都沒有回臨溪村,完全不知道這件事,聽方柳兒這麽一說,他才想起那個挺着大肚子身材瘦弱的丁橋。

“估計人快沒了。”黎樂木着臉,眼神灰暗,悶悶不樂的說道。

“啊?!”方柳兒和游景玥同時驚呼一聲。

溫琅知道在這裏生孩子就是過一次過門關,但目前為止他身邊還沒有遇見過這種事,感觸并不是很大,雖然他和丁橋只有一面之緣,但丁橋就住在臨溪村,離他家不遠,乍的一聽到還是有些心驚。

“怎麽回事?”溫琅問道。

黎樂抿了抿唇,臉上逐漸浮現出憤怒的神情,“丁橋哥快生的時候還在給他們一大家子洗衣服,倒在院子裏沒動還被他婆婆罵他是個懶貨,躺在地上裝死,讓他趕緊起來,要是把他的孫子弄沒了,要他拿命來賠,還是李業看見丁橋哥的褲子染了血,他們家才明白丁橋哥是要生了。”

說到此黎樂氣憤的紅了眼睛,怒不可遏的說:“就為了省那點銀錢,李業他娘說自己生過兩個兒子會接生,沒讓李業去叫穩婆,讓李業和他爹把丁橋哥弄到柴房裏去,沒想到丁橋哥難産,一直生不下來,孩子生到一半,人都快沒氣兒了,他們看見是個兒子才讓人去叫了大夫。”

“這都什麽人啊!”游景玥氣得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桌子上的茶壺和杯子被他拍得發出脆響。

方柳兒聽得直蹙眉頭,“丁橋哥他丈夫呢?”

黎樂嘆了一口氣說:“他丈夫病剛好點,就被他娘叫去地裏了,等他回來的時候,丁橋哥正在生孩子,就是他去叫的張大夫,張大夫把他罵得狗血淋頭,問他是怎麽做人丈夫的,他也說不出話來。”

“那丁橋現在怎麽樣?沒看大夫嗎?”溫琅心想張大夫醫術不夠,那應該把丁橋弄到鎮上來治病才是,怎麽就讓他在屋子裏等死呢。

“我以前一直以為丁橋哥的丈夫對他不錯,就是太聽他爹娘的話了,但是這次我才發現,丁橋哥成現在這樣,他也脫不了幹系。”黎樂握緊了拳頭,說:“我昨天去看了丁橋哥,他竟然還睡在柴房裏!就一張木板搭着,臉色蒼白得像一張紙。”

“什麽?!”游景玥和方柳兒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李業他娘說丁橋哥剛生了孩子身上不幹淨,怕弄髒了屋子,也不吉利,等月子過去了,再搬回去住。”黎樂抹了一把臉上的淚水,說:“等到那時候,哪兒還有人啊。”

“丁橋他丈夫怎麽說?”溫琅覺得這件事最主要是還是看丁橋他丈夫的态度,若是他丈夫硬氣點,怎麽也不會弄成現在這樣。

黎樂搖搖頭,冷笑一聲,“他居然被他娘說動了,還和丁橋哥說先委屈一下他。”

“丁橋呢?他怎麽想?”溫琅心裏琢磨着,要不要幫丁橋,若是幫了丁橋,丁橋還是這樣,就算不死在今天,也會死在明天。

“我看丁橋哥那樣子應該是對他丈夫死心了,他說他若是能活下來就和他丈夫和離,若是活不下來,下一世想當個漢子,再也不想被別人攥着性命了。”黎樂越說越傷心,眼淚吧嗒吧嗒的往下落,方柳兒也陪他一起哭,游景玥紅了眼睛,多半還是氣的。

溫琅點點頭,問黎樂,“丁橋有娘家人嗎?”

“沒有了,否則他婆婆哪敢這樣折磨他。”黎樂看見丁橋,也不禁想到了自己的以後,最近一直在想這件事。

“那這樣,我一會兒幫他去回春堂拿點藥,晚上熬好之後,你幫我給他送過去,就不讓你熬了,否則萬一被誰看見有損你的名聲。”溫琅考慮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則是考慮到自己這邊熬,加靈泉比較方便。

“真的嗎?琅哥你太好了,謝謝你。”黎樂抹了抹眼淚,終于開心的笑了。

丁橋的事情解決後,游景玥悄悄湊到溫琅身邊問他:“琅哥,你今晚要回家嗎?”

溫琅已經有好些日子沒回去了,游景玥有點擔心這樣會影響他和哥哥的感情。

“嗯,順便回去看看工廠。”溫琅見游景玥眼睛亮亮的,心想這孩子這麽希望自己回去嗎?

“我還沒問你,你和那位柳公子那天逛燈會逛得如何呢?”

游景玥撇撇嘴說:“說起這個我就生氣,我在說好的地方等了他一刻鐘也沒來,我就自己玩去了。”

起先游景玥還擔心柳俊良跑去找溫琅了,還好燈會之後他有問他哥哥,他哥哥說他全程都和溫琅在一起,沒有旁人找上來,游景玥這才松了一口氣,便不再記挂這件事了。

說曹操曹操就到,柳俊良終于脫身了,他家老爺子快要大壽了,請了很多人,家裏見他年紀也不小了,便叫了許多和他年齡相仿的女孩兒過來,其中的意圖不言而喻。

最近他一直被家裏的表妹纏着,就連中秋那天也是被母親勒令作陪,陪着家裏的姑姑嬸嬸,表姐表妹們逛燈會,柳俊良一路上心都是慌的,總想趕快走人,因此被他母親罵了,說他沒規矩,在長輩面前也不安定。

等他終于脫身去找游景玥的時候,哪兒還有游景玥的身影,原本第二天就想過來和游景玥賠禮道歉,結果一直拖到今天。

“玥哥兒,中秋那日是我的錯,我特意來給你賠禮道歉的,小小心意還請收下。”柳俊良将一個精致的錦盒遞給游景玥。

游景玥無緣無故白等了好半晌,心中自然不痛快,但他的本意就不是和柳俊良一起出去游玩,而是防止柳俊良去找溫琅,說心裏真有多氣憤倒也不至于。

他接過柳俊良遞到他面前的錦盒,打開一看,裏面放着一枚玉佩,是上等的羊脂玉,游景殊幾個月前可是宰相家的公子,什麽好東西沒見過,自然知道這羊脂玉價格不菲。

“這麽貴重的東西,我不能收。”游景玥将盒子一關上,塞回柳俊良的手裏。

柳俊良見狀以為游景玥不收他的禮物就是不肯原諒他,說什麽也要把這枚玉佩塞給游景玥。

溫琅出面來阻止他,說:“我們家小門小戶的,實在是受不起這樣貴重的禮物,柳公子送點糕點糖果還成,一出手就這麽大方,你家裏人知道嗎?”

這話問得柳俊良有點心虛,他祖父就快大壽了,這羊脂玉是皇都來的遠房堂兄送的見面禮,他娘讓他好生留着,莫要随意拿出去,可他看見這東西的第一眼就覺得很适合游景玥,若是被他母親知道他将這上等的羊脂玉送人了,怕是要揪着他的耳朵讓他要回來。

溫琅看柳俊良這神情還有什麽不明白,果然還是小孩子,随心而動,也不考慮後果,他敢送,游景玥可不敢接,這麽貴重的東西,若是游景玥接了,怕是會傳出閑言碎語,說他高攀柳家。

這邊正說着,門外有客人上門。

“我來時聽不少人在談論這溫記,說是溫記的吃食,連皇都都沒有,咱們進去開開眼。”相貌英俊氣質沉穩的男人推了一下身旁冷着臉不說話的青年。

青年的眉眼間流露出桀骜不馴的野性,一雙眼睛如同鷹隼一般銳利,他身材高大,身着黑色的勁裝,幹淨利落,渾身上下散發出肅殺的氣息。

溫琅一見來人,有些詫異,在大安朝竟然還有長得這麽高的男子,他原本以為游景殊一米八五的身高已經夠高了,不過游景殊現在還在長,指不定哪天就突破一米九了,可眼前這個男子,看着年紀不大,約莫二十來歲,身量卻有一米九二左右。

古代人的營養已經這麽好了嗎?

一瞬間的詫異讓溫琅很快回過神,招呼兩位客人。

“俊良,你也來吃東西?”柳風澤走進去之後,正好瞧見柳俊良在和誰說話。

柳俊良聞言轉過來身來,露出被他遮擋住的游景玥,明豔的面龐映入柳風澤的眼簾,他皺了皺眉,猶豫的開口:“游景玥?”

游景玥聞聲擡頭,随即驚詫的瞪大眼睛,“柳将軍你這麽在這兒?”

柳風澤聞言一笑,道:“我看着像你,沒想到還真是你,我來探親。”

“你哥哥可還好?”游家出事的時候,柳風澤還在南疆打仗,這次回了皇都才知道游景殊的腿在大火中受了重傷。

游景玥點點頭,說:“我哥哥很好,現在在村裏教書呢。”

柳風澤詫異于游景殊的堅強,可仔細想想游景殊的确一直都是內心堅韌的人,他長游景殊十歲,算是看着游景殊長大的,雖然兩人交集并不多,但他一直都挺看好游景殊,更何況游相胸懷天下,受人敬仰,柳風澤也很敬重他。

“令尊令堂可還好?”

“我爹娘也很好,柳将軍會留幾日?若是有空可來我家坐坐。”游景玥很敬佩柳家鎮守南疆,保家衛國,對柳風澤很是崇拜。

“好啊,我也許久未見你兄長了。”柳風澤說到這裏才想起自己身旁站着自己的弟弟。

笑了笑對游景玥說:“這是我弟弟,柳風掣,他性子沉悶,我帶他出來散散心,不過我還有事待不了多少時日,你若是得空,多幫我帶他出去看看附近的好山好水。”

游景玥這時候才把視線移到柳風澤身旁,第一反應就是好高啊。

他仰望着柳風掣,感覺自己脖子有點疼。

這得吃什麽才能長得這麽高大?

雖然他一直都知道柳風澤還有一個弟弟,好像今年十九了,但柳風澤的弟弟一直都在南疆,長在他父母身邊,沒有回過皇都,皇都沒有人見過柳風掣,只聽說柳風掣和他兄長柳風澤不同,性子很野,不服管教,總之是個很難伺候的主兒。

柳風掣一直都在觀察游景玥,他沒想到前幾日才見,今天竟然又見到了,不過看游景玥這神情,應該是沒認出他就是那日在河邊打水漂的那個人。

游景玥,游相家的哥兒,柳風掣聽父親說過,游相光風霁月,胸懷天下,值得敬重,可惜皇帝日漸昏庸,竟對游相生了疑心。

游相被貶,意味着他們柳家也兇多吉少,這次進京,皇帝借口給他一個官職,讓他留下,打得就是讓他做質子的心。

柳風掣心中不痛快,一直悶悶不樂,他兄長正巧接到遠房親戚的邀請,為了帶他出來散心,才走了這一趟。

不料居然如此湊巧遇到了被貶的游相一家。

“你好,我是游景玥,你有什麽地方想去,可以問我。”游景玥也是嘴上客氣客氣,他其實沒去過什麽地方,也找不到什麽好玩的地兒。

柳風掣冷淡的點了一下頭,“嗯。”

“對了,柳将軍,和你介紹一下,這是我嫂子。”游景玥和柳風澤說了會兒話,陡然想起溫琅還在自己身邊。

柳風澤聞言疑惑的看了看溫琅,他記得游景殊的未婚妻是溫家的大小姐,怎麽會變成一個哥兒。

溫琅對游景玥的稱呼有點無語,但在外人面前還是沒有反駁,微微一笑道:“二位好,既是故人,那也不必客氣,樓上雅間請。”

柳風澤兄弟倆被溫琅領上二樓去,留下柳俊良一個人站在大堂裏,一臉茫然,這是什麽情況?

他從皇都來的堂兄竟然認識游景玥?而且好像還很熟的樣子?

游景玥不是臨溪村的哥兒嗎?

一個鄉野出身的哥兒到底是如何認識皇城的人?

經游景玥介紹,溫琅才知道柳風澤原來是鎮南王的長子,不過柳風澤看起來很儒雅,比起打仗的将軍,倒是更像讀書人。

他的身量也沒有他弟弟柳風掣高,約莫和游景殊差不多。

溫琅叫人送了店裏的招牌吃食上來,親自招待柳家兄弟倆,随後柳俊良上來,乖巧的坐在旁邊,一直盯着游景玥看。

柳俊良還是第一次看見游景玥這麽興致勃勃的和人交談,眼睛都是亮晶晶的。

他心裏咯噔一下,游景玥該不會是喜歡柳風澤吧?

可是柳風澤已經成婚了,他的夫人也懷了身孕,聽說這次他回去後應該正好趕上他夫人生産。

不過柳風澤的話,就算是給他當妾室,也不是一般人能夠攀得上的。

柳俊良心裏五味雜陳,心想自己要不要幹脆和游景玥直說了,雖然他沒有柳風澤厲害,但好歹他是柳家的大少爺,也沒有成親,游景玥要是嫁給他就是正妻,多好啊。

柳風掣聽着兄長和游景玥談話,随手拿起一個雪媚娘放入口中,入口細膩綿軟,當真配得上這個名字。

他原本對甜食沒有什麽興趣,可這東西竟讓他吃了一個還想吃。

柳家兄弟倆出門的時候,還打包了一些,這味道當真是連皇都也沒有,若是能開到南疆去就好了,柳風澤想起自己的妻子,叫來自己的暗衛,讓人将打包的桂花糕,奶黃流心月餅……全給自己的妻子和爹娘送去。

“送回去肯定都壞了。”柳風掣拿起一枚蛋黃酥放入口中。

“我讓人快馬加鞭送去。”柳風澤是個顧家的人,但凡看見什麽好東西都想給家裏人送一份回去。

柳風掣的腮幫子高高鼓起,舔了舔自己的指尖,沒說話。

柳風澤側頭看了他一眼,說:“你年紀也不小了,若是有喜歡的,早日定下來。”

“你怕皇帝在我婚事上做文章”柳風掣何嘗不明白自己兄長心中所想,就是明白,他才更氣悶。

“嗯,你如今十九,快二十了,郡蘿公主如今年歲也到了,這次回平城陛下應該會趁機和你提這件事。”柳風澤拍拍弟弟的背,嘆了口氣。

他弟弟原本應該是南疆的鷹,自由翺翔,如今卻生生被拴住了腳踝。

“他盡管提,我不應便是,大不了說我不能人道。”柳風掣皺了皺眉,即便毀了自己的名聲,他也不會尚公主,若是如了皇帝的願,那他餘生就真的再也無法展翅高飛。

“胡說些什麽,且不說陛下那邊,你年紀也不小了,走之前你嫂子還叮囑我讓我催催你呢,自己的事情上點心。”柳風澤想起愛妻的叮咛,不由多說了幾句。

柳風掣點點頭,心裏無端想到了燈火璀璨中,那張明豔的面龐。

當晚溫琅和游景玥一起回了臨溪村,雙胞胎好幾日沒見着溫琅,如今一見到他就開心地撲到他身上,溫琅險些沒站穩。

肖勇将溫琅二人安全送到後,趕着馬車回了自己家,明早再過來接他們。

聽見窗外的喧鬧聲,游景殊放下手中的筆,透過窗戶望出去,溫琅正在和雙胞胎說話,聰明在他身邊叫個不停,前爪不停的去碰溫琅的腿,似乎想往他身上爬。

是溫琅回來了。

游景殊的心跳陡然加速,将手按在胸口,半晌後,等到一切恢複平靜,他才推門出去。

溫琅揉了揉聰明的腦袋,站起身來,朦朦月色下,正站着一個修長的身影,眉眼溫柔的注視着他,“回來了。”

“嗯,回來了。”溫琅和他對視上,心跳聲有些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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