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琅哥,琅哥。”

方柳兒的聲音讓溫琅一激靈回過神來,“啊?怎麽了?”

“吃午飯了,你沒事吧?怎麽心神不寧的?”方柳兒擔憂的詢問道,一早上時間,溫琅都心不在焉的樣子,他有點擔心溫琅生病了還在硬撐。

“我沒事,走吧吃午飯。”溫琅擺擺手,這才注意到店裏已經沒人了,的确到了他們休息吃午飯的時間了。

他揉揉眉心,竟然心神不寧了一早上,自從他出來就一直想着游景殊在學堂裏會不會有事,雖然今早上沒有發燒,但萬一加重了呢,游景殊又是那種會硬撐的人,越想越擔心,恨不得現在就長了翅膀飛回去。

“琅哥他真的沒事嗎?”方柳兒看着溫琅的背影,擔憂的自言自語。

“放心吧,琅哥沒事,我知道他是因為什麽。”游景玥笑得像只狡猾的小狐貍。

“因為什麽?”黎樂也湊了過來。

“今早我哥哥起來後有點不舒服,看樣子應該是染了風寒,一直在打噴嚏,神情也是恹恹的,琅哥讓他在家裏休息,他不肯,照常去了學堂,然後琅哥自從上了馬車就這樣到了現在。”游景玥解釋道。

方柳兒兩人恍然大悟,“原來是在擔心游先生呀,琅哥夫夫倆感情可真好。”

“是呀,真是羨煞旁人。”黎樂贊同的說道。

游景玥笑得最開心,之前他還擔心他們倆是不是吵架了,現在看來都是他多想了,更何況夫妻床頭吵架床尾和,自己瞎操心了。

下午溫琅跑了一趟回春堂,找吳大夫開了點藥,又買了新被子讓人送去臨溪村,這才帶着游景玥回去。

“娘,景殊回來了嗎?”溫琅跳下馬車,腳步飛快的進了院子裏,沖正在喂雞的宋绫婉問道。

“還沒呢,應該快了。”宋绫婉停下手裏的動作,回答道。

“他中午看起來精神頭如何?”中午游景殊會回來吃午飯,有時候是宋绫婉送過去,總之宋绫婉肯定見過游景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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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很正常,沒有什麽問題。”宋绫婉知道今早游景殊有點不舒服,等她中午去送飯的時候,特意摸過了游景殊的額頭,不熱,精神頭看着也不錯,應該沒有加重。

溫琅聞言松了一口氣,那就好,看來給游景殊喝的靈泉還是有效果。

“客官,這被子放哪兒啊?”送被子的夥計抱着被子詢問道。

“放屋裏吧。”溫琅領着他們倆進屋去。

“怎麽還買了新被子?”宋绫婉詫異的問道,這天兒還沒冷到這個地步吧。

“新被子蓋着暖和,天兒也逐漸涼起來了,萬一夜裏突然冷起來,也方便加被子,您和爹身子骨都不怎麽強壯,家裏還有兩個小的,馬虎不得。”溫琅心說連經常喝靈泉的游景殊都感冒了,其他人不是更危險。

“你說得是,還是琅哥兒考慮得周到。”宋绫婉拍拍他的手說。

宋绫婉把被子抱進屋去,又想着去幫溫琅收拾一下,便進了溫琅和游景殊的房間,注意到溫琅分別在床和榻上放了兩床被子,宋绫婉蹙了蹙眉,平日裏如果沒什麽要緊的事,她和游明遠是不會随便進倆人的房間,自然不會發現他們倆分床睡。

“琅哥兒,你和景殊分床睡?”宋绫婉沖正背對着她鋪床的溫琅問道。

溫琅的背脊顯然一僵,大腦飛速運轉,“啊……之前我不是受傷嗎,景殊就睡在榻上,後來傷好了也沒想起這茬。”

他幹巴巴的笑了笑,宋绫婉的眉頭卻是越蹙越緊,之前溫琅受傷,游景殊睡在榻上情有可原,可溫琅的傷已經好了有一陣子了,聽溫琅這話的意思是自從溫琅受傷,他們倆就一直分床睡到現在。

她走上前抓住溫琅的手說:“要是景殊哪裏做得不好,你盡管告訴爹娘,爹娘會為你做主,你別慣着他,也不用忍氣吞聲,我們早就把你當做自己的孩子了。”

“夫夫有矛盾很正常,但有矛盾就要解決,不能放任不管,萬一兩人離了心可就得不償失了,你們倆以後的路還很漫長,我和你爹陪不了你們一輩子,後面的路還需要靠你們倆相互扶持着走下去,你們倆好好的,知道嗎?”

宋绫婉語重心長的和溫琅說着話,目光溫柔,溫琅聽得眼眶發熱,他的嘴唇有些顫抖,他想說對不起,辜負了你們的期待,我陪不了游景殊一輩子。

但最終他還是什麽都沒說,肩頭微微顫抖的點了點頭,“嗯。”

沒過多久,游景殊幾人回來了,洗過手後,便開始落座吃飯。

游韞薇的小腦瓜子聰明,現在只要一考試就是第一名,誰都考不過她,包括游景陽,游景陽悶悶不樂的扒着飯。

“陽陽怎麽不高興呀?”溫琅摸摸他的小腦袋問道。

游景陽揚起小臉,糾結得兩條眉毛像是毛毛蟲一樣扭動,“溫哥哥,我是不是很笨呀?”

他考不過妹妹就算了,妹妹一直都很聰明,可是他怎麽連牛牛也考不過,只考了第三名。

“怎麽會呢,我們陽陽最聰明了,上次不是還幫溫哥哥算數了嗎。”溫琅真的覺得游景陽是神童,他的心算能力特別厲害。

游景陽鼓起小肉包似的臉頰,一臉嚴肅的說:“可是我連牛牛都考不過,他以前沒有上過學。”

溫琅看向游景殊,問道:“牛牛是誰?”

“周小牛,就村口賣酒的周大爺的孫子,天資聰慧,每次考試都會有進步,這次就超過了陽陽,排在韞薇後面。”游景殊還挺喜歡那孩子,勤奮好學又誠實,今天看見游景陽不高興還把自己唯一一顆糖給游景陽吃。

“那挺厲害的啊,周大爺家的酒不錯,就是不夠純,勁頭小。”溫琅是喝過周大爺家的酒,之前搬了新房,家裏慶祝的時候,就買過周大爺家的酒,酒精度數很低,和啤酒差不多。

游韞薇捂嘴偷笑,“溫哥哥,酒鬼。”

“好啊,別以為我沒聽見你說我壞話。”溫琅作勢要撓游韞薇的癢癢,還沒撓上去,游韞薇就直笑得露出缺了一顆的牙齒。

“換牙啦?我看看。”溫琅注意到游韞薇的牙齒,也沒有再逗她。

游韞薇趕緊捂嘴自己的嘴巴,很不好意思的低着頭。

“怕什麽?”溫琅去拉她的手,她往後躲了躲,搖搖頭,死活不願意給溫琅看她的牙。

溫琅這下明白了,游韞薇是個小姑娘,估計覺得醜不好意思給人看呢。

“沒事,換牙齒很正常,每個人都要經歷,不用覺得不好意思,別看溫哥哥現在這麽風流倜傥,以前也是缺過牙的。”溫琅故意自黑道。

果然游韞薇一聽就樂了,溫琅看了看她的小白牙,長得很好,沒有長歪。

“記得好好刷牙,要不然就會有小蟲蟲鑽進你們的牙齒裏,又酸又疼,嚴重了只能拔掉。”溫琅對兩個小家夥說道。

兩個小家夥一聽,吓得眼睛瞪得溜圓,溫琅又讓游景陽張開嘴給他看看牙齒,游景陽也在換牙齒,只是他換掉的那顆牙齒在裏面,不像游韞薇是門牙。

他搓了搓游景陽肉乎乎的小臉,說:“下次好好努力,争取考過牛牛,勝敗乃兵家常事,何況是學習,別太在意,一會兒來幫溫哥哥算賬吧,溫哥哥很頭疼呢,需要一個能幹的小幫手,你願不願意啊?”

游景陽一聽眼睛蹭的一下變得亮晶晶的,重重的點了一下腦袋,“嗯!”

游明遠夫妻看見這一幕,不由欣慰的笑了笑,溫琅可真是他們家的福星。

“你感覺怎麽樣?”吃過晚飯,溫琅朝游景殊問道。

“沒事了,你偷偷給我吃了那個東西吧?”雖然是問句,但游景殊的語氣卻很篤定。

溫琅覺着自己在游景殊面前已經沒什麽秘密了,“嗯。”

游景殊嘴角噙起一抹笑意,“謝謝。”

“沒什麽……”溫琅有點不好意思的捏了捏自己的衣角,“我去和陽陽算賬。”

說完他就急匆匆地跑了。

游景殊望着他離開的背影,目光久久沒有撤回。

“轉轉。”游明遠不知什麽時候走過來,對游景殊說。

“嗯。”游景殊以為游明遠是要和他談平城的事情。

落葉飄飛,游景殊父子倆走在鄉間的小路上,這附近都是溫琅的田,田裏種的都是向日葵番茄之類的東西。

偶爾有三三兩兩的村民經過,都會熱情的和他們倆打招呼。等走到沒有人的地方,游明遠才開口說:“你和琅哥兒還好吧”

游景殊不明白他爹為什麽要問他這個問題,不動聲色的說回答道:“嗯。”

游明遠負手而立,望着天邊的幾點星辰說:“你們小輩的事情,我本是不欲插手,只是你娘心頭擔憂,讓我來問問你。”

“你和琅哥兒分床睡了?”

這件事被發現,游景殊早有心理準備,畢竟榻上的被子明目張膽的放着,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怎麽回事。

“嗯。”

游明遠隆起眉頭,嘆了口氣說:“我見你和琅哥兒不像是沒有感情,之前不是好好的嗎?怎麽……”

游景殊斂了斂唇說:“是我的問題,我夜裏容易驚醒,身旁有人睡不安好,時常噩夢纏身。”

“可……可是因為那件事?”游明遠的手有些顫抖的問道。

游景殊沒有回答,游明遠卻是懂了,他心疼的看着兒子,拍拍他的肩膀說:“你怎麽不和爹娘說?我們去找大夫,總能有辦法的。”

“嗯,爹對不起。”游景殊看着自己的父親,不知何時他高大的父親竟然已經比他矮了些許,兩鬓也有些微斑白。

“傻孩子,說什麽對不起,是爹沒保護好你們。”游明遠摸摸他的頭,嘆了一口氣。

游景殊注視着他,忽然開口:“爹,若是我以後沒有孩子怎麽辦?”

游景殊這話讓游明遠懵了一下,“你說什麽傻話?”

“別成天胡思亂想。”

游景殊沒有停止這個話題,反而認真和游明遠分析起來,“哥兒受孕本就不容易,一輩子懷不上孩子的哥兒也大有人在,更何況我之前還傷了身子。”

游明遠聞言沉默了,他往前走了幾步,一路上都很沉默,似乎在深思着什麽,“時也命也,你不必太過煩憂,若真是沒有那個緣分,以後還有你弟弟妹妹給你們養老,若是你弟弟弟媳願意,從他們那邊過繼一個到你們膝下也是使得。”

他頓了頓,對游景殊叮囑道:“你先不要和你娘說,我找個時間和她談談。”

游景殊抿着唇,眼眶發熱,“嗯。”

“爹,對不起。”

游明遠過來攬住他的肩膀說:“和爹說什麽對不起,這件事你沒有對不起任何人,你和琅哥兒談過了嗎?咱們也不能害了他,他是好孩子。”

“談過了,他很怕對不起你們。”游景殊說。

“你們倆啊,就是太好了,咱們一家大起大落,還有什麽事沒有經歷過,只求咱們一家能夠平安順遂,別的也不強求。”游明遠拍拍他的肩,說:“走吧,回家去。”

走着走着游明遠突然回過味兒來,“你小子,這才是實情吧?”

游景殊摸了摸鼻尖,有點不好意思,說:“睡不着做噩夢是真的,只是之前溫琅給我治腿的時候,那藥對我入睡有幫助,現在好睡多了。”

“哎,琅哥兒真是上天賜給我們家的福星呀,你要好好珍惜。”游明遠叮囑道。

“我會的爹。”游景殊颔首。

走到家門口時,游明遠還是有點不放心的問了一嘴,“你沒有還惦記着溫娉婷吧?”

游景殊有點無奈,“我沒惦記過她。”

“我就說你不是那種朝秦暮楚的孩子,你娘成天瞎擔心。”游明遠這下問清楚了,心理松快的找自家夫人去了。

游景殊進門時,溫琅剛看完賬本,游景陽已經被他抱回屋睡着了。

“爹剛才找你?”溫琅方才瞥見游景殊和游明遠一同從外面回來。

“嗯。”游景殊點頭。

溫琅有點心虛的說:“今兒娘看見咱們分床睡了,我找了個理由,也不知道糊弄過去沒有。”

“別擔心,沒事。”游景殊安撫道。

“爹剛才不會是因為這個找你談話去了吧?”溫琅瞧着有點像,畢竟這個時間太巧了。

游景殊也不瞞他,說:“嗯,我和他說旁邊有人晚上我容易驚醒,爹信了,放心吧。”

聽游景殊這麽一說,溫琅心裏更是過意不去,前一天晚上游景殊就因為分床睡感冒,今天又因為這件事被爹質問,找的理由還是把黑鍋往游景殊自己身上扣。

滿心愧疚和心疼幾乎要把溫琅吞沒,“要不你還是回來睡吧。”

游景殊的眼睛亮了亮,旋即又恢複平靜,像是月下平靜的湖面,“不用,剛和爹說了旁邊有人我睡不好,又立即睡在一起,豈不是坐實了我撒謊。”

也是,溫琅有些煩躁的揉了揉自己的頭發。

“有我在,不必煩心。”游景殊擡手替溫琅将淩亂的黑發撫順。

他的目光落在溫琅的身上,像是一捧溫柔的月色,讓溫琅心顫。

誰能不為游景殊心折?

溫琅嗅着游景殊身上淡雅的香氣,感覺自己像是喝了一壺酒,沉醉不知歸路。

……

溫琅種下的那批草莓,現在每一顆都飽滿多汁,随手摘下一顆放入口中,一口咬下去,汁水四濺,酸甜可口。

“好吃!”游景玥吃得眼睛都眯起來了,兩個小家夥也很喜歡。

溫琅叫游景玥裝了一籃子送到虞三娘家去,下午肖勇趕着馬車将游明遠送回來的時候,溫琅拿了一籃子給他,薛曉娟應該會很喜歡。

次日肖勇有點不好意思的詢問溫琅還有沒有那個叫草莓的東西,他想買點。

溫琅有些咋舌,那麽大一籃子,薛曉娟和肖勇居然吃完了,牙不酸嗎

“你們倆這麽能吃?”

肖勇也奇怪的說:“我就吃了幾顆,其餘的都是曉娟吃完的,她最近一直沒什麽胃口,只有這草莓她一吃就停不下來,吃了還想吃。”

聽着肖勇的話,溫琅眯了眯眼睛,心下有一個猜測,“肖勇叔,我建議你帶薛嬸子去看看張大夫。”

“什麽?!曉娟她沒病呀。”肖勇見溫琅這麽篤定的模樣,又想起溫琅的神奇之處,心下開始打鼓,難道溫琅看出了他們尋常人看不出的毛病?

“不是生病,是件好事,總之你去就是。”溫琅催促道。

肖勇一頭霧水,不過還是聽了溫琅的話,去請了張大夫。

沒過多久,肖勇滿頭大汗的跑來找溫琅,臉上是傻乎乎的笑容,“琅哥兒!我要當爹了!你看出來了是不是?”

溫琅還是頭一次在沉穩的肖勇臉上看見這麽傻的笑容,一時忍俊不禁,“我聽着症狀有點像,恭喜你。”

他又拿了一籃子草莓給肖勇說:“剛才從地裏摘的,你拿去給薛嬸子,不過還是要适量,不能吃多了,不夠再來我這兒摘。”

“銀子,多少銀子?”肖勇摸了摸自己懷裏,想要去掏銀子。

“說什麽銀錢不銀錢,這可是天大的喜事,我等着肖勇叔的紅雞蛋。”在大安朝孩子降生時,會送紅雞蛋報喜,不過這一般是生了男孩兒才有的待遇,生女孩兒和哥兒是很少會發紅雞蛋的,除非家中很重視這個孩子,或者家中富裕。

“诶!一定送!”肖勇正要走,迎面就碰上了宋绫婉。

“這麽高興是有什麽喜事嗎?”宋绫婉笑着問道。

肖勇摸了摸後腦勺說:“曉娟有喜了。”

宋绫婉平日裏和薛曉娟關系也不錯,也知道沒孩子一直是薛曉娟的心病,聞言臉上立即露出了驚喜的神情,“這可真是太好了,恭喜恭喜。”

“謝謝游夫人。”肖勇臉上一直洋溢着笑容。

“诶喲,我要和三娘說一聲去,一會兒我們就去你家探望曉娟。”宋绫婉對肖勇說道。

“好,我會和曉娟說的。”肖勇應下來和溫琅二人道別後,又急匆匆地跑回家。

“這可真是太好了,雖說肖勇他們夫妻二人感情和睦,但沒個孩子承歡膝下到底是件憾事,這下好了,曉娟也不用再擔心對肖家的列祖列宗沒交代了。”宋绫婉由衷的替薛曉娟高興。

她拉了拉溫琅的手,說:“你看你薛嬸子懷了孩子,你肖勇叔多高興,你和景殊可要抓緊呀。”

溫琅唇角的笑容有點僵硬,“哦……好,好……”

宋绫婉沉浸在喜悅中,沒看出他的反常,和溫琅說了幾句話就趕緊去隔壁找虞三娘去了。

于是沒過多久,整個臨溪村的人都知道常年懷不上孩子的薛曉娟居然有身孕了!

最震驚的當屬趙春花,之前她兒子被肖勇打了之後,她吓得半死,再沒敢到處說人壞話,就怕這種事情再來一次,也因着她禍從口出,導致她兒子和丈夫都不待見她,在家裏當牛做馬,卻沒人給她好臉色。

不過她一直覺得自己再慘也比薛曉娟好,薛曉娟的肚子不中用,生不出兒子來,肖勇遲早有厭棄她的一天,等到時候看她不笑話死薛曉娟,可沒想到的是,她沒能等來肖勇厭棄薛曉娟,倒是先等來薛曉娟懷孕的消息。

這下,薛曉娟唯一比不過她的地方,也沒了。

不不不,就算懷了又如何,指不定薛曉娟肚子裏是個什麽貨呢,萬一是個女兒或者哥兒,還不是不如自己,他們家錢虎可是爺們兒。

更何況能不能平安生下來還是另一說。

趙春花現在雖然不敢再胡亂說薛曉娟的壞話,但這并不妨礙她在心裏編排薛曉娟。

“喲,春花你在喂豬呢?你聽說了嗎?曉娟懷孕了,都有兩個月了。”有婦人經過趙春花家門口,探頭和她搭話。

趙春花翻了個白眼,“懷上又如何,生不出兒子來還不是白搭。”

那婦人一聽,心說趙春花竟然還沒有學乖,上次肖勇把她家門都踹爛了,這才多久,就好了傷疤忘了疼。

“也不一定呢,我剛才聽說曉娟懷孕後喜歡吃酸的,酸兒辣女,我看這胎準是個小子。”

趙春花一聽不高興了,她半點都不想看見薛曉娟好過,把裝豬食的盆子往地上一放,瞪着那婦人說:“她生兒子是要給你銀子還是怎麽着?一直替她說好話。”

那婦人讪讪的笑了笑說:“曉娟生兒生女還是生哥兒都和我無關,畢竟我也不會成天盯着人家的肚子看,詛咒人家生不出兒子。”

趙春花如何還聽不出這婦人在含沙射影的說自己,氣沖沖地走上前,“砰”的一聲把門摔上。

她兒子在屋裏聽見動靜,大罵道:“要死啊!大白天摔門,摔壞了你拿銀子修啊?!敗家娘們兒……”

薛曉娟懷孕和趙春花氣得鼻子都歪了這兩件事不胫而走,整個臨溪村都知道了。

“哈哈哈,我可真想看看趙春花把鼻子氣歪的樣子。”虞三娘和薛曉娟同樣不喜歡趙春花,虞三娘是讨厭趙春花忘恩負義,受了游家的好,卻成天說游家的壞話,薛曉娟讨厭趙春花則是因為趙春花成天盯着她的肚子,說她生不出兒子,又成天炫耀自己有個兒子。

薛曉娟和宋绫婉也樂得合不攏嘴,薛曉娟揶揄道:“說起來你家小浩也快了吧?”

“那小子,還以為我不知道他和柳兒的事情呢,磨磨蹭蹭的性子也不知道像誰,我和他爹可都是爽快人。”虞三娘又不是瞎子,哪裏看不出游浩和方柳兒之間的關系。

她以前的确是想給游浩說個姑娘,不過看見游浩和方柳兒情投意合,方柳兒身世雖可憐,可人卻上進,又勤快,是個好孩子,虞三娘沒猶豫多久,也就接受了,現在只等着游浩和她開口,可誰曾想游浩這麽慫,這都快過年了,還不和她說。

宋绫婉笑道:“小浩估摸着是動了真心,謹慎着呢。”

虞三娘想想也是,像游浩他爹。

“我琢磨着最好明年春天能把婚事辦了,家裏多個人也熱鬧,再添幾個孩子,我也算是對游浩他爹有個交代了。”

大概是看薛曉娟懷了身孕,原本不着急的宋绫婉和虞三娘也突然想抱孫子了,看薛曉娟和肖勇現在多開心,臉上的笑容一直沒下來過。

宋绫婉倒是有點愁,雖說游明遠和游景殊談過了,可她今天偷偷往游景殊和溫琅的房間裏看了一眼,還分着床呢。

這分床睡,不僅不利于夫妻和睦,更不利于懷孩子,她得想想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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