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
十一月七日是溫琅的生日,他和往常一樣,起床吃過早飯後就去了店裏,新店裝修得差不多,臨近開張,溫琅自然是很繁忙。
他自己甚至沒有想起今天是他的生日。
“我出門去了。”溫琅被游景殊送到門口,親了一下游景殊才離開。
門房已經習慣了伯爺夫夫二人的恩愛,現在波瀾不禁,眼裏甚至還充滿了慈愛的笑意。
“注意安全。”游景殊叮囑道,直到馬車消失在視線中,他才轉身回去。
“琅哥兒走了?”宋绫婉問道。
“嗯。”游景殊點了點頭,進屋去換了身利落的衣服。
“你真要學做菜啊?你有這份心是好的,只是你以前也沒下過廚,萬一切到手可怎麽辦,你這手還要寫字……”宋绫婉倒也不是反對游景殊下廚給溫琅做飯,就是擔心,游景殊雖然自幼聰慧,學什麽都快,可在廚藝上真的沒有什麽天賦。
“娘,您別擔心,不會有事的。”游景殊按住宋绫婉手,目光沉靜的注視着她。
宋绫婉嘆了一口氣,嗔怪道:“真是上輩子欠你的,好吧,我就教你幾個簡單的菜色,都是琅哥兒喜歡吃的。”
“謝謝娘。”游景殊微微揚起唇角,擡手抱了一下宋绫婉,宋绫婉無奈又縱容地拍拍他的背。
游景玥牽着游景殊送給他的小紅馬,在城門口和柳風掣碰頭。
“看看我的疾風,怎麽樣?”游景玥揚起下巴得意洋洋的說道。
柳風掣打量一番游景玥的小紅馬,說:“不錯,就是矮了點。”
這話一語雙關,游景玥感覺他在說自己。
“關鍵時候有用就行,長那麽高做什麽。”
柳風掣的唇角洩出一絲似有若無的笑意,“走吧,你獵了七天也沒獵到狐貍,今天天氣不錯,說不定能獵到。”
游景玥翻身上馬,動作潇灑利落,他騎馬是跟着他大哥學的,倒是有幾分游景殊的風采。
他的眸子裏閃爍着自信的光彩,坐在馬上對柳風掣說:“今天肯定能獵到。”
背後是初升的太陽,晨輝灑在他的身上,耀眼奪目。
柳風掣眯了眯眼,翻身上馬,“嗯。”
……
溫琅剛走出府邸沒多遠,就遇上一個小厮攔路,一問竟然是溫家的人。
“大少爺,今兒是您的生辰,老爺請您回去吃頓飯,還請不要怄氣。”
這附近住的都是達官顯貴,這小厮故意在這裏說話,又正是府裏的下人出來采辦的時候,被聽了去,自然會傳到那些達官顯貴耳朵裏,合着是故意來這毀壞他的名聲。
溫琅冷笑一聲,對車夫說:“走。”
“伯爺,他不讓開。”車夫為難的說道。
“那就碾過去,一個下人也敢冒犯縣伯,嫌命長我不介意幫他一把。”溫琅的聲音不大,卻足夠震懾人心。
車夫一驚,最終還是乖乖聽話,驅動馬車。
下人一看,馬車居然真的直直地向自己過來,趕緊往旁邊躲去,還摔了一跤,被濺了一臉的塵土。
“呸呸呸!”小厮啐了好幾口唾沫,才把嘴裏的灰塵吐幹淨。
周圍出門采辦的下人看見小厮這麽狼狽,紛紛湊在一起嘲笑他。
小厮漲紅了臉,灰溜溜地跑了回去。
“豈有此理!畜生!畜生!當初就該掐死他!”溫世侖聽了小厮的話後,氣急敗壞的直拍桌子。
周月蘭心裏卻是有幾分開心,這溫琅真是自己作死,不過溫琅一直不來見他們,她也沒辦法從溫琅手裏把爵位弄過來。
“老爺,你看這樣……”周月蘭在溫世侖耳邊嘀嘀咕咕一番,用眼神詢問他。
溫世侖沉默一會兒說:“有損我的顏面。”
“老爺,你就是不這麽做,那個溫琅損你的面子還少了嗎?”周月蘭繼續煽風點火。
此話一出,溫世侖的臉色果然黑沉下來,“是該給那個孽畜一點教訓了。”
……
大清早就毀人清靜,溫琅真是對溫家厭煩得不行,自己不上門去找他們麻煩就不錯了,竟然主動來找自己麻煩。
他讓游景殊幫他去查了他生母的事情,但事情過去太久,并不好查。
當年相關的人,也都基本不在了。
他生母的身份猶如大海撈針,查起來很困難。
溫琅倒是不着急,他現在還不夠強大,等他羽翼豐滿,若是他生母的死真的有內幕,他自然一個都不會放過。
從店鋪裏出來,已經是晌午,溫琅正打算找個地方吃飯,就突然聽見有人叫他,“溫琅!”
他聞聲轉過頭去,看清來人的瞬間,眉頭緊皺。
居然是游景平,游景平一臉着急的沖上來,用命令的口氣對他說:“帶我去見游景殊。”
這話說得毫不客氣,他記得游景平去過他的府上,可被門房趕走了。
游家大房的人,和溫家的人都是溫琅嚴厲交代過,不準放進去的人,溫琅出手大方,家裏的下人月錢都不少,自然不會為了一點蠅頭小利,觸伯爺的黴頭。
游景平見溫琅不說話,以為溫琅根本就是還傻着,像從前那樣擡手推了推溫琅的肩膀,“聽不懂人話嗎?帶我去見游景殊。”
溫琅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反手一擰。
“啊啊——痛痛痛……你他娘的快放開!”游景平被溫琅突如其來的動作弄得冷汗直流。
“人話自然是聽得懂,可狗吠我就聽不懂了。”溫琅眼神冷冽的看着游景平,語調平緩沒有一絲起伏,卻充滿了譏諷。
“你他娘的敢罵我!找死!嗷——”游景平揮動另一只手想打溫琅,結果另一只手也被溫琅抓住反扣在身後,然後一腳踹在他的屁股上。
游景平一個趔趄,臉貼着地面摔在了地上。
“哈哈哈哈……”一旁的路人看見這一幕,紛紛笑起來。
大人捂住小孩兒眼睛不讓他們看這不雅的動作。
“溫琅!你他娘的……”游景平的臉漲成了豬肝色,爬起來就要打溫琅,可話說到一半,就被溫琅一個過肩摔,摔來平躺在地上。
“嘔——”背部重重的撞擊在地面上,游景平把今早吃的稀飯都吐了出來,他的腦子有那麽一瞬間的空白,眼前黑了一會兒,就這麽短暫的時間,便足以讓他害怕。
溫琅是真的和以前不一樣了,再也不是以前那個任他們欺負的傻子,他根本惹不起現在這個溫琅。
“好兇殘的哥兒。”
“這太過了吧……”
“我看是活該,這男人是不是想輕薄這哥兒,沒想到被人打了吧。”
“這哥兒長得和漢子一樣,誰會想輕薄他啊。”
“我倒是覺得這哥兒長得很俊俏,若是個漢子,怕是門檻都要被媒人踏破。”
“可他是個哥兒,長成這樣,根本嫁不出去吧,還這麽兇殘。”
“诶?這不是游家大郎的夫郎嗎。”
“游家大郎?游景殊的夫郎!”
“就是那個游景殊?!”
“還能是哪個游景殊,可不就是那個芝蘭玉樹,容貌卓絕,所有女子和哥兒的夢中情郎。”
現場驟然一片嘩然,顯然沒人想到這個被人一口斷定嫁不出去的哥兒,竟然是游景殊的夫郎。
“等等,我記得游景殊的夫郎不是被皇上親封了縣伯?”
“是呀,而且是因為縣伯種出了新糧食,救了南方的災民。”
于是衆人看溫琅的眼神變得熱切起來。
溫琅頭皮一緊,正想溜走就被圍了起來。
“伯爺,伯爺,那土豆和紅薯好吃嗎?”
“真的能填飽肚子嗎?”
“吃了不會有問題嗎?”
“咱們平城的百姓什麽時候才能吃上呀?”
一個個問題,嗡嗡嗡的在溫琅耳邊響着。
被摔在地上,慢慢緩過來的游景平突然被人踩了一腳,又給踩暈過去。
昏迷前,游景平腦子裏只有一個念頭,他娘的,老子今天就不該出門。
溫琅一一解答了百姓們的問題,順便給自己的新店做了個宣傳。
“累死我了。”溫琅扶着門走進屋裏,門房見他灰頭土臉,滿腦子疑惑,難道伯爺今天去城郊種田了?
“回來啦,怎麽弄得和小花貓似的?”宋绫婉擦了擦手上的水漬問道。
溫琅這會兒正在努力平複呼吸,沒有注意到宋绫婉的神色有點不自然。
“在街上被百姓們堵住了,問我平城什麽時候能吃上紅薯和土豆。”溫琅喝了一口茶水,解釋道。
“是嗎,下次還是帶兩個人出門吧。”宋绫婉幫他把頭發撫平,叫丫鬟去打水給溫琅洗臉。
“洗澡吧,一身都是汗,再叫廚房做點吃的,我洗完澡出來吃。”溫琅囑咐道。
等回了卧房他才注意到,沒有看見游景殊。
“和安胤恒他們出去了?”溫琅喃喃自語。
他拿了幹淨的換洗衣物,将外衫脫在屏風上,一會兒會有下人進來收拾。
熱水準備好,溫琅揮退了下人,自己跨進浴桶裏泡澡。
伸手掬起一捧熱水,潑到臉上,溫琅搓了搓自己的臉。
“舒服……”溫琅閉上眼睛,感喟道。
熱氣升騰,溫琅被熏得有點困頓。
肩上忽然傳來一道力,溫琅頓時繃緊了身體,睜開眼睛。
是游景殊。
“你什麽時候進來的?”
游景殊俯下身和他說話,“你閉上眼睛的時候。”
溫琅露出一個笑容,擡手去摸游景殊的臉,游景殊烏黑的長發像是緞子一般滑過溫琅的肩頭,有點涼有點癢,還有點讓他心猿意馬。
游景殊側頭在他的手腕內側啄了一下,“聽娘說,回來一只小花貓。”
已經洗幹淨臉的溫琅一點都不像小花貓,咧嘴笑起來時甚至有點痞,他的長相屬于陽光帥氣那一款,眉眼彎彎時,有點可愛,但撩人時卻足以讓人心旌搖曳。
他仰頭看向游景殊,笑得令人心癢,“小花貓沒了,只有小野貓,你要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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