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駿馬仰頭打了一個響鼻, 停在了眼前。
當塗蘊之的正臉清晰無比地倒映在了瞳孔之中,左侍郎五人臉上的血色刷的一下便褪得一幹二淨, 臉龐白的如同腳底下踩着的雪層。
他們心裏冒出同一個聲音:這、這煞星怎會再此?!!
礙于塗蘊之飽含血腥的威名,幾人下意識就繃緊了身體, 放輕呼吸, 縮着脖子,高提着心, 就怕一個不好得罪了塗蘊之, 小命交代了去, 哪裏還有心思去抓魚兒給自家孩子報仇呢?
塗蘊之前些年待在京城的時日甚少, 又不愛參加權貴們舉行的酒宴,而且賈母乃是內宅婦人,很少有見到外男的機會。
第一次會面,她不清楚塗蘊之的真實身份,盡管同樣因塗蘊之的氣場感到驚懼, 卻并沒有幾人表現的那般誠惶誠恐, 仿佛見到了索命的惡鬼, 恨不得拔腿就跑。
塗蘊之五官棱角淩厲, 眉宇間流露出絲縷殺伐之氣, 劍眉之下的雙瞳寒氣逼人, 薄唇緊抿着, 只看表面, 不知其來意的, 還以為他是來殺人尋仇的。
難道榮國府得罪了定陽王?
若真如此, 那真是喜聞樂見、大快人心了!
一雙玄色的靴子踩在雪地上,塗蘊之将麻繩遞給了馬羅,負手不緊不慢地走向魚兒。
左侍郎幾人暗搓搓猜想着,餘光瞥見塗蘊之走到了魚兒面前,愈發确定了心中猜想,是那賈家小兒不知何故得罪了定陽王這煞神。
雖然不能親自教訓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他們心中頗為遺憾,但假如定陽王出手了,一則賈家小兒的下場更慘,二則他們也不用負擔後果,如此想想,幾人頓時喜上眉梢。
非但他們如是猜測,就連賈母也誤以為自家乖孫昨日出門時,不小心得罪了某個身份顯赫的權貴,今日讓人來尋仇了。
一方暗自竊喜,一方提心吊膽。
凝望着眼前之人,魚兒一對兒水晶葡萄眼在發光,側頭一笑,臉頰露出了兩個可愛的小酒窩。
“你怎麽在這兒?”
少年既驚又喜的聲音,飄入各人耳中,瞬間打碎了各方的推測。
這語氣,難道兩者竟是相識的。
可不應當啊,這榮國府的傻小子,不是聽說才好嗎?何時竟與定陽王産生了交集。
來尋事的一行人,心裏咯噔一下,無心想東想西,一顆心立即提到了嗓子眼,
如果他們的推斷有錯,定陽王與賈家傻小子是友非敵,只怕要涼的就成了他們了啊!
對上了塗蘊之深邃的雙目,預知夢中的一幕幕,不受控制地重現在魚兒的腦海之中,他笑臉微滞,桃腮飄來了兩朵紅雲,縮到了賈母身後藏了起來,眼睛閃閃躲躲不敢看塗蘊之。
躲起來之後,魚兒認為自己不應這般心虛,想要站出去,挪了挪腳,擡頭撞入塗蘊之似乎別有深意的眼眸,他長翹的睫毛顫了顫,臨陣退縮了。
魚兒慫嗒嗒的模樣,無疑是取悅了塗蘊之。
他勾起唇角,面上綻放出來一抹淺笑,剎那冰雪消融,整個人都柔和了下來。
見狀,左侍郎一衆心都涼透了,心裏只有一個聲音:完了!
塗蘊之的笑容只持續了一眨眼的功夫便消失了,他側身望向藏在了護衛身後,意圖掩藏的左侍郎等人。
塗蘊之輕啓薄唇,不帶一點兒情緒地說:“幾位大人……是來訪友?”
音如冰刀,同時兼有漫天血氣撲面而來。
被針對的人群,如臨深淵,無盡的恐懼凍結了心髒,臉色煞白,牙齒上下激烈地打着架。
方才如若塗蘊之來的再晚一點兒,五人帶來的護衛,恐怕就要如惡狼一般撲向魚兒了。賈母從他們先前露出的敵意,确定他們絕非友類,果斷借助塗蘊之給予還擊。
“訪友?我瞧着幾位眼生的緊,似乎與榮國府從未有過交集吧。對了,老身若無聽錯,适才幾位好像要讓人捆走我家孫兒對嗎?”
“定陽王饒命啊!”聽賈母這麽說,膽兒小的在塗蘊之的壓力下,立刻就崩潰求饒了。
左侍郎踹了那人一腳,用最後的餘力扯了他起來,顫顫巍巍地彎身拱手道:“王、王爺氣如雷霆,張兄素來膽小受不住胡言亂語,還請王爺恕罪。”
拽着袖子擦了擦額頭冒出的冷汗,他扯出一個谄媚的笑容,又道:“小兒性子頑劣,不服管教,時常背着我等惹是生非。下官一聽昨日他們不知死活,動手傷了賈家公子,馬上聯系幾位同僚,特來代子致歉。”
塗蘊之側目凝視魚兒,“傷到哪兒了?”
魚兒擡頭快速瞄了他一眼,搖了搖頭,解釋說:“是環兒被人欺負了。”
“本王從不知,賠罪需要帶如此之多的護衛?”塗蘊之依然沒有放過他們。
“王、王爺剛返京可能不知,京中近段時日不甚安妥,下官素來是個膽小如鼠的,怕讓賊人傷到,這不才帶的護衛多了些。”左侍郎手心淌汗,簡簡單單的一句話說完,喉嚨已經幹澀到發疼了。
“原來如此。”
塗蘊之拂開一片向着自己的臉龐飄來的飛雪,似是不經意般問道:“幾位可是已經致歉完了?”
話音甫一落下,幾人便争着搶着和魚兒道歉。
“小兒頑劣,冒犯之處賈公子還請見諒,來日周某必然嚴加管教。”
“小兒多有得罪,在下代犬子向賈公子賠罪了。”
“今次來的匆忙,未來得及備上厚禮,明日必定遣下人送到府上。”
……
他們刺刺不休地說着,要不是塗蘊之就站在魚兒附近,估計都要圍過去搖尾獻媚了。
好半晌,魚兒終于尋到了開口的間隙。“受傷的是環兒,你們該去和他說,原不原諒也要看他。”
“賈公子說的是,我等明日便攜那逆子去和環公子負荊請罪。”
魚兒的心神大部分都落在了塗蘊之身上,聽過了,只微微颔首,不再多言。
幾人誠惶誠恐地看向塗蘊之,後者小幅度點了點頭,衆人如蒙大赦,紛紛拱手告辭。
霎時間,堵在門口的不速之客作鳥獸散去。
賈母和榮國府下人們,目送他們以狼狽的姿态落荒而逃,內心十分的解氣。
然而下一刻,視線重新轉回塗蘊之身上,賈母的心情就美妙不起來。
不為其他,只為适才已有人點破了塗蘊之乃是定陽王的身份。“定陽王”這三個字,在京城人士心目中,蒙有厚厚的血色,小兒聞之止哭。
思及關于塗蘊之的種種傳聞,賈母也不禁懸心吊膽,雙目流露出了深深的恐懼。
方才通過觀察左侍郎等人的忌憚畏懼之态,老太太已意識到眼前氣勢不俗的男子,來頭定然不簡單。
但無論如何也想不到,他竟是傳言中殺人如麻、刀口舔血、豺狼成性的定陽王。
從剛剛定陽王出手相助的情形分析,他對玉兒的印象似乎還不錯,這一好消息無疑讓老太□□心了些。
只不過她想破了腦袋也弄不明白,自己的乖孫是怎樣和這位活閻王産生了交集的。賈母沒膽子問塗蘊之,心裏想着等塗蘊之離開了之後,再悄悄地詢問魚兒。
唉,也不知同定陽王相交往來,對玉兒來說是好事還是壞事。
衆多丫鬟小厮戰戰兢兢,小心翼翼地呼吸着。魚兒咬着指尖,左右打量着他們的反應,神情困惑,不明白他們為什麽會一臉驚怖。
塗蘊之目光掠過魚兒的素指,繼而游移到貝齒,最終停滞在了他仿似桃花瓣般粉嫩柔軟的嘴唇。
恍惚間,他又看到了夢境中,那兩片唇瓣在自己的啃咬舔舐之下,逐漸變紅、變豔、變腫的畫面。
眼神逐漸幽深,塗蘊之的眼神漾起了微波瀾,倏爾不見了影跡。而周圍的所有人,統統對塗蘊之的一番眼神變化毫無所覺。
塗蘊之沒有說話,沒有動作,只是定定凝視着魚兒的眼睛,用眼睛在呼喚他從賈母身後出來。
在其他人看來,塗蘊之的眼眸一如既往的冷如寒冬,可是魚兒卻讀出了他藏在深處的含義。
魚兒遲疑了一下下,終究邁着輕緩的步伐,來到了塗蘊之面前。
他抿嘴淺笑,略帶着羞赧,小聲道:“你要進我家坐坐嗎?”
雖說他通過預知夢了解到了兩人往後的關系,但如今,他們還是一個陌生人,甚至連彼此的名字都還不知道。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突然就開口向塗蘊之發出了邀請。
塗蘊之掃了眼周遭惶惶不安的諸人,婉拒了魚兒的好意。“不了,改日再約你出去玩。”留點時間讓這一家子上下消化消化,免得某些人吓暈就不好看了。
一聽改日再約,魚兒便不失落了,兩只桃眼彎彎,點頭應道:“好。”
賈母兀自出神,不知道在想些什麽。下人們惴惴不安,低着頭恨不得鑽進地底藏起來。四周暫時沒有人留心他們。
倏爾,塗蘊之往前一步,和魚兒之間的距離只有拳頭大小,彼此呼吸可聞。
魚兒擡頭迷茫地望着他,塗蘊之低下頭湊近魚兒的耳邊,呼出的氣息打在他的耳朵上,帶來了絲絲癢意,似有一根羽毛輕輕地撓着。
塗蘊之輕聲道:“我昨夜做一個夢,你猜我夢到了什麽?”
他怎麽會知道!!!
魚兒聽懂了塗蘊之話中的另一層含義,一臉懵逼,黑琉璃眼睛瞪得大大圓圓的,像極了受驚的貓兒。
待到羞恥感壓倒了驚愕,魚兒腦袋轟的一下,一張白玉臉眨眼便紅透了。
很快那豔豔的紅蔓延到了耳根,脖頸。魚兒整個人熱到不行,快要冒出了白煙。
滿臉羞紅的少年,看着別有一番味道。尤其是經過了那一晚的預知夢,于夢中品味過了他的美味,在塗蘊之看來,此刻的少年可口極了。
依稀之間,魚兒似乎聽見了一聲悶笑,又不是十分的确定。
魚兒暗自羞惱着,猜測笑聲是來自塗蘊之的時候,眉心讓人輕輕點了一下,他下意識擡起了頭,和塗蘊之四目相對。魚兒記憶再度複蘇,頓時臉上的熱意更高了,腦子一片空白,不在胡思亂想。
場合不對,塗蘊之點到即可。
“起風了,快進屋吧。”
塗蘊之提醒了一句,翻身上馬,颔首與魚兒告別。
當賈母的意識神游歸來,環視周圍搜尋,周圍早已找不到了塗蘊之的身影。
“定陽王呢?”老太太問道。
魚兒轉身面對賈母回答說:“他回家了。”
賈母瞅見魚兒紅彤彤的臉頰吓了一大跳,驚問道:“玉兒,你的臉為何如此之紅,可是受涼發燒了。”
“沒有。”魚兒捂着臉丢下一句話,咻的一下化作疾風一般跑了進去。
老太太生怕他跑得太快,一個不留意摔倒了,揚聲提醒道:“你這孩子,跑慢些。”
剛剛發生了什麽她不知道的事情嗎?
回到了府裏,剛一坐下,老太太的眼線就趕了來禀告她老人家,自她離府之後榮國府裏頭發生的事情。
賈母了解到入門前撞見的左侍郎一行,來此的真實目的是為了帶走她的玉兒處置,氣得直磨牙。早知他們險惡用心,在門外就不該這麽便宜他們走了。
待聽耳目提及,在賈政妥協綁來了賈環後,是賈赦待着護衛趕走了惡客們,老太太的臉上露出了些許欣慰之色。叫來賈赦,狠狠誇贊了他一頓,甚至從私庫裏取出了一把正中賈赦心頭好古扇,獎勵給了他。
得了老太太的獎賞,賈赦驚喜若狂,大呼值得,暗自誇贊自己的決定英明。
此後接連數月,他難得不和小妾厮混,而是抱着扇子沉眠。
因為魚兒,賈環入了老太太的眼。她早前便覺得魚兒一人孤單了些,考慮讓賈環過來給他作伴。
恰好今日,又出了賈環被賈政的小厮強行綁出了屋子,還差點挨了下人的掌掴一事。
鞭長莫及,放任賈環住在原處,賈母擔心賈政過後還是亂拿由頭重罰人,堅定了讓賈環搬到自個兒的大院居住的決心。
當天賈母派人收拾了魚兒不遠處的一間空屋子,打算第二日便讓賈環搬離了趙姨娘偏僻狹窄的小院,帶着行禮入住了。
夜間,氣昏厥過去的賈政蘇醒了。
他不顧夜已深,不顧下人的勸阻,握着藤條,氣沖沖徑直奔往魚兒的卧房。
怒火使得賈政的面目顯得極為猙獰,太陽穴兩側的青筋鼓起,夜色之下,恍如從地獄爬出來的鬼魅。
老太太卸了妝容正要入睡,陡然聽到丫鬟通傳賈政提着藤條闖了進來,要打死魚兒,登時怒從心起。
她第一反應就是握着拐杖,将賈政揍成第二個賈琏。但考慮到自身的情況,僞裝卸除了,這張變年輕的面容不宜讓賈政看到,老太太不得不打消了這個念頭。
她灌了一杯茶水,才澆滅了親自揍人的沖動,遣鴛鴦喊了一個小厮,帶着自己的拐杖去大房叫來了賈赦收拾賈政。
正所謂長兄如父,由他代替自己執杖罰人,理所應當。
“都滾開!”賈政被人攔在了院門之外,揮舞着藤條想要抽打阻攔之人。
突然手背一痛,手中藤條讓一根拐杖打在了地上。
賈政轉身怒目剛瞪出去,賈赦的下一棍就抽了下來。
賈政痛叫出聲,一邊閃躲,一邊喝道:“大哥,你瘋了嗎?”好啊,打人上瘾了是吧,明日幾位大人鬧到聖上面前,第一個問罪的就是你。
“我是你兄長,打你是天經地義的事情,而且這回你大半夜發瘋,吵着了老太太休息,我這是奉了母命來罰你來了,你就乖乖受着吧。”說着又是一拐杖抽在了賈政身上。
賈赦和賈政素來不睦,前頭幾十年,由于賈母的偏心,讓賈政壓在了自己頭上作威作福,賈赦心裏憋了一股氣,日思夜想着從賈政身上發洩出來。
這回好了,通過賈母帶來的機會,賈赦終于如願以償了,拿着老太太的拐杖揍着賈政,那是毫不留情。
這一夜,某人的喊叫聲回蕩在榮國府之中久久不絕。
魚兒思考了許久,絞盡腦汁也想不通塗蘊之是怎麽知悉他做了那夢。
想不出原因,最後魚兒只能大膽的推想,塗蘊之來過自己的預知夢境。
他花費整整一個晚上,反反複複回想着那晚的點點滴滴,試圖從中發現蛛絲馬跡,找到塗蘊之來過的痕跡。
然而那時他的意識深陷預知夢,肉身睡得太死,翻來覆去到了天亮,魚兒仍然找不到丁點線索。
于是清晨起身,他的臉上就多了倆黑眼圈。
小東西醒來瞅見了魚兒的新形象,眨巴一下兒貓眼,可愛地歪了歪小腦袋。
它伸出梅花肉墊,踩了踩魚兒發黑的眼下方,突然在床上狂奔了起來,喵喵喵叫着,好像在嘲笑魚兒。
魚兒的眼珠子随着小東西轉動,驟然掀被一躍而起,一下撲倒了撒歡瘋跑的小家夥。
“好你個小混蛋,居然敢嘲笑我。”魚兒故作兇巴巴地說完,伸手撸起了小東西的肚肚軟毛。
要害遭到了襲擊 ,小東西一下子就炸毛了,揮舞着四只小爪子,就是抓不到魚兒。
晴雯進屋喊魚兒起床,站在門口就聽到了一人一貓的笑叫聲。
她和身邊的幾人對視一眼,都不由得露出了一個笑容。
撩開紗簾用挂勾束好,光芒洩了進來,床上打鬧的一人一貓,心有靈犀,同步扭過頭看去,就連表情都是如出一轍。
晴雯的心軟成了一攤水,雙眼放光,露出了老母親般慈祥的笑容。
“咱們的寶二爺和貓大爺,都快別鬧了,快些起身吧。”
魚兒和奶貓兒:“……”
魚兒讓她這種眼神看得渾身雞皮疙瘩掉了一地兒,抓起小東西的爪兒,拍在了她腦門上。
晴雯微笑着,無奈又縱容地望着魚兒與貓兒。
魚兒放開小東西的小爪子,拍了拍它的小屁股,小東西領悟了他的意思,飛身一躍,整個身體挂在了晴雯的臉上,扭來扭去地歡叫着。
晴雯已經徹底石化了。
麝月見魚兒久久不出去洗漱,進來看情況,撞見晴雯臉上長了一只張狂的貓兒,忍俊不禁,捂着肚子笑不能止。
外頭碧痕、茜雪按捺不住好心,雙雙跑了進來定睛一看,一個個都笑抽了。
“好貓兒,你就放過晴雯吧,她快不能呼吸了。”麝月忍笑,過去抱下了小東西,解救了晴雯。
“晴雯,你是怎麽得罪了這只貓祖宗的?”碧痕一臉促狹地問道。
晴雯懵逼臉看着衆人,“……我就是喊了它起床,也沒幹什麽呀。”
幾女面面相觑,最後得出一個結論。“原來貓兒也有起床氣。”
幕後指使者某條魚竊笑,深藏功與名。
伺候梳洗的時候,麝月發現了魚兒雙眼四周的暗黑色,說道:“二爺可是因為昨晚二老爺的事情沒睡好?”
不止二爺一個,昨晚二老爺的慘叫持續了半夜,許多人夜不能寐,今早府裏半數人都起晚了。只不過大夥兒都是被吵的睡不着,二爺恐怕是傷心的睡不好。
“要我說二老爺也真是狠心,哪有當爹的揚言要打死兒子的。”茜雪抱怨道,為魚兒鳴不平。
她們二爺哪裏都好,她就鬧不明白了,怎麽有人會不喜歡呢。
“依我說,他眼裏只有劉姨娘生的才是他親兒子。咱們二爺和環三爺,都是他的仇家。”晴雯冷笑道。
真真是個眼瞎的,有時候她真的懷疑,二老爺眼眶裏裝着的不是人眼而是魚目,好歹不分。
“好了,都別說了,沒得二爺鬧心。”麝月擔憂魚兒聽了心裏不舒服,及時打斷了她們你一言我一句。
魚兒滿不在乎道:“無妨,我才不會為了一個自己不在意的人傷心呢。而且,也不是因為他睡不好。”
說到這兒,魚兒腦子裏浮現出塗蘊之的模樣,不知不覺又出了神。
晴雯打趣道:“難道二爺是因為今日可以學戲了,所以興奮了一夜?”
這也不是沒可能,畢竟從前天從外頭回來,魚兒就不停的念叨着要學戲。
對了,祖母答應了他,讓府裏的生旦教他唱戲了,今日就開始。
魚兒聽到了感興趣的東西,馬上就不糾結塗蘊之了,一顆心撲在了戲曲上。
“人呢,教我的生旦可是到了。”
戲子們住着的地方偏僻,地方也沒有魚兒這兒風景優美,地方寬敞。老太太選出了唱功最好的兩個生旦,交代了他們每日早上按時過來魚兒住所教授。
“還沒呢。二爺甭急,等用過了早膳,人就到了。”麝月含笑說明。
魚兒催促道:“現在就擺膳,下午還要去敬伯父道觀學煉丹。”
上午在家學戲,下午去道觀煉丹,這都是已經計劃好了的。
等到煉丹學的差不多,“煉”出了丹藥,便可以逐漸減少去道觀的次數,專心留在府裏學自己喜歡的,也可以到處去玩了。
麝月利落束好了魚兒的一頭絲緞烏發,立刻和衆女前往小廚房提膳。
滿懷期待,魚兒快速用完膳,放下筷子,便有人領着一男一女進屋了。
“柳容、方詞見過寶二爺。”二人行禮問好。
兩人都長得眉清目秀,約摸三十歲左右的,眼角處依稀可見幾道細紋。
他們不是府中戲子裏,最年輕、長相最好的一批,卻是能力最強,最适合作為教導者之人。
魚兒朝他們點頭笑了笑。
“咱們這便開始吧。”他已經迫不及待了。
柳容溫聲細語詢問道:“不知寶二爺是只學唱,還是深入去學?”
“學唱倒簡單,學會用嗓唱腔即可,不習慣的話,可能頭幾天嗓子會有些疼。等嗓子習慣了,也就不難受了。”
“如果學深入,寶二爺這個年紀身體柔韌度不足,那就要下苦功去練柔韌了。還有那身段作派,手眼身法步等等,都是要下苦功慢慢兒學的。”
這年頭娛樂不多,權貴子弟愛戲的多不勝數。
不過,富貴人家的孩子嬌生慣養,受不了那等練苦功的苦頭,也不必吃那份子苦。
不是愛戲入魔的,九成九的人學戲,也就學個唱腔,學點皮毛自個兒自娛自樂而已,不會像他們這些取樂的戲子,含着淚,咽着血,日日夜夜的學。
柳容和方詞也以為魚兒的選擇同多數自娛自樂者一樣。
然而魚兒卻是不假思索,毫不猶豫就說:“當然是學全套了。”
他又不是吃不了苦頭的人,而且以他這副改造過的身體,就是受苦頭,也不是想受就能受的。
兩人說的那些學下來,自己的身體未必會有太大的感覺。
魚兒毫不猶豫的選擇讓兩人驚訝,但都覺得是年輕氣盛一時的興趣,料定他吃到苦頭後就會放棄。
兩人沒說什麽,自當盡到本分教授,保證自個兒不犯錯不得罪主人,亦會傾囊相授,至于以後魚兒是否會後悔,就與他們無關了。
那麽問題來了。
賈元春啓蒙的記憶丢失,沉睡改造多年,林黛玉倒是喜歡念書給他聽。讓魚兒全文背誦出來都不成問題。
但是,作為一個另類的文盲,魚兒會聽會說會背,然而只要和文字面對面,他就是認不得那些它們。
此等情況,和賈母聽過塗蘊之的事跡兇名,能一一道出,一旦見到了當事人卻不識得的情況,是如此的相似。
作為一個看不懂劇本的倒黴孩子,魚兒不得不分出早上的一半時間練字兒,剩下的另一半用來先練嗓。
估摸着,等他的“丹藥”都練出來了,字認得差不多了,才能進入正題。
老太太知道了魚兒的情況後,又從賈環那兒獲知了家學裏那些亂七八糟的污糟事,頓時掐滅了讓魚兒去家學讀書的念頭,轉而用私房錢,請來了一個品德才學兼顧的先生來府裏教授。
剛好賈環搬了過來,索性也不去家學那污濁之地浪費時間了,和魚兒窩在書房裏,由新請來的先生教導,兄弟倆一人一張書桌,讀書的讀書,習字的習字。
趁此機會,賈母還抽出時間,在魚兒從道觀回來後至晚睡前的一段時間,親自教導他金銀價值,人心黑暗等等魚兒缺失的知識。
學習期間,老太太悄悄來觀察幾次,見氣氛良好,師生和睦,兄弟二人端着身板學的專注,便笑呵呵輕手輕腳離開了。
很好,玉兒這兒一切順利,不用看着,該去□□“禁足”中的趙姨娘了。
于是趙姨娘便迎來了,史老太君和林小先生□□的黑暗生涯。
上午由老太太進行洗腦式□□,下午跟着林黛玉讀書明理,體會了一把讀書人的“充實”日子。
魚兒白天黑夜所有的時間都分了出去,一天到晚忙得像個陀螺一般,不像空閑時期,早晚都有時間去想塗蘊之。
而近日京中雪災加重,外城許多房屋被大雪壓塌,傷亡凍死了的百姓多達五百餘人,此外還有凍傷砸傷者近九百,加起來的受災者高達一千多。
如果不及時采取措施補救,接下來死傷的人數還會加倍增多。
朝中多數官員貪污成性,就連大部分皇子亦是如此,帝皇不放心交由他們全權負責救災事宜。
塗蘊之是其中例外,更是個有能力,願意辦事實的。外面關于塗蘊之不好的傳聞,愚弄得了世人,迷惑不了一國之君。
正是因為聖人堅定的信任着塗蘊之,往昔放心交給他軍權,而今也放心将救災的重任和災銀托付于他。
擔負重任,身負百姓性命,塗蘊之全心專注起了救災,也不得空閑履行和魚兒分別前的約定,約他出來一敘。
兩人這一忙碌,一眨眼,半個月就要過去了。
魚兒認得且會正确書寫了所有常用文字,就是寫的沒那麽美觀。與此同時,他也從賈敬那兒習得了煉丹知識,今日是第一回脫離了賈敬,獨自煉丹。
丹成之時,魚兒凝望着剛出爐,紫青色的,散發着各種重金屬毒素的丹藥,遞給了賈敬檢查。
賈敬粘着成丹看看嗅嗅,點頭道:“形色都是對的。”
随後魚兒便見他捏起一粒放入嘴中,仿佛吃家常飯菜似的,面不改色地嚼爛咽下。察覺他臉上的毒素又重了一分,魚兒已經沒眼看他了。
賈敬砸吧砸吧嘴,一臉嚴肅地回味着丹藥到味道,滿意道:“不錯,味兒也是對的。玉兒你可以出師了。”
真和祖母說的一樣沒救了。
也罷,橫豎用海靈水煉丹也要給他嘗一粒。幹脆給他的那一粒倒多點解毒粉,解了他這一身的金屬毒吧,要不然寧國府過不了幾月就要辦喪事了。
希望他到時候見了自個兒身上的奇效,看不起“凡間的丹藥”,停止這樣的自殺性行為才是。
“既然出師了,玉兒你看……那個……”賈敬興奮的搓着手。
魚兒從荷包裏取出分出的一半海靈水,遞過去的動作還沒做出來,賈敬已經伸手搶了過去。
他打開玉蓋,滿臉癡迷的看着光華凝聚成的花朵,傻笑出聲。
有了靈水他就可以煉成真正的仙丹了!
賈敬合上蓋子,緊緊拽着玉罐子,正欲和魚兒分享心中的激動和喜悅,就目睹了魚兒拿出了另一半海靈水,往煉丹爐裏倒。
賈敬大驚失色,趕過去阻止已經來不及了。“玉兒,你在做什麽?”
“沒瞧見嗎?當然是煉丹。”魚兒淡定無比,手上加入各種材料和千年珍珠粉的動作不疾不徐。
“那是海靈水啊!!”賈敬看見他糟蹋神仙的恩賜之物,簡直要瘋了。
魚兒點頭,一臉無辜地說:“我知道呀,你忘記了我學習煉丹的目的,就是想親自用靈水煉出成丹嗎?”
“……那也不能如此随便就倒了進去啊。”賈敬有點心疼,有點想哭,最想的還是舔幹淨丹爐裏的靈水。
“我沒有随便,今日是我出師的好日子,煉成的幾率一定很高。”魚兒笑眯眯繼續刺激賈敬。
事已成定局,多說無益。
賈敬看也不看魚兒,眼巴巴地盯着丹爐,嘴中不停地念叨着:“千萬不要是廢丹,不要廢,不要廢……”
兩人守着丹爐等了半個時辰,魚兒打開爐蓋的時候,賈敬捂着眼睛不敢去看,生怕看到廢丹會崩潰。
魚兒算了算,有十六粒。他将十五粒收納進了藥瓶,餘下的一粒吹了吹,加點解毒粉搓圓,放入了賈敬掌心。
“這是給您的,快吃了吧。”
溫熱入手,賈敬驟然睜開眼睛,難以置信道:“成了?”
魚兒搖了搖瓶子,笑盈盈地說道:“我就說今天是個好日子吧。”
賈敬握着丹藥的手,緊張地顫了顫。
他小心翼翼地捏着丹藥放到了舌尖上,沒等嚼碎就急切地吞咽下了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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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