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良心
2004年年底,劉氏第一家大型百貨商場開業,從此擺脫了小超市格局,向着西部地區百貨龍頭企業邁進了第一步。
為了這次能引起好的反響,許慕晴不但在貨架到達後還屢次親赴龍城,同時大力建議劉維銘将其商場打造成旗艦店模式,讓它變成為一個優質的品牌。
劉維銘雖然年輕,從他父親手上接棒也沒幾年,但是他有幹勁,尤其有着他父親劉宏所沒有的戰略眼光,他很能接受許慕晴的建議,便又壓着他老爹追資,着重用于人才引進和商品改進。
劉家商場一開業,火爆全城,第一天的銷量就達到了近三百萬!
三百萬,這放在一線二線城市或許不算什麽,但在內地已經到了n線級的小縣城,這個數據簡直就是個天文數字一般令人驚訝。
尤其是,那時還只是2004年。
伴着劉氏商業的大成功,許慕晴作為超市部分用來重點招攬顧客的疏果架自然也引起了周邊很多商業人士們的注意,如蕭方舟所預料的,劉維銘家的商場,成為了許慕晴打開市場的缺口,在其後,她又接二連三地接到了好幾家即将開業或者準備要開業的超市的訂單。
雖然地方依舊有些偏遠,雖然蕭方舟也放下身段,下了大力氣對她進行圍追堵截,但是她的産品質量擺在那裏,仍有些不買品牌賬的客戶看好她,像劉維銘就是她很忠實的客人。
許慕晴也許離所謂的成功還有很遠很遠,但是蕭方舟為她建立的防線已經是搖搖欲墜。
單子也有大有小,甚至還有些,刨去費用根本就賺不到錢,但這一點也不妨礙許慕晴的熱情。
那個年,她過得忙碌而充實,而接下來的兩年,她更是時常奔波在外面。
以至于有一天,隽東都忍不住和她抱怨:“媽媽,你再不回來,我就快不記得你長什麽樣子了。”
隽東已經四歲,上幼兒園了,他們六一有親子活動,別人都有爸爸媽媽在,他也很希望許慕晴可以去。
這就是所謂的有得必有失吧。
為了事業,她不得不犧牲陪伴孩子們的時光。
所以這一次,許慕晴做完最後一單時,就放了自己幾天假,同時打算接受家人朋友的建議,請兩個業務員。
只不過,只要肯努力和用心,錢好賺,人卻并不好請,許慕晴趁着休整的當兒見了好些個人,都不大滿意。
現在的孩子,多數都有些好高婺遠的毛病,能踏踏實實低下頭來從頭做起的,少之又少。
這一日是周末,許慕晴特意騰出半天來陪孩子們,直玩得筋皮力竭,等到孩子們都午睡過了,才去工作室見了一個從別家跳槽過來的小夥子。
那小夥子二十三歲,口氣狂得很,一副天寬地廣任我游,誰都不在話下的模樣,許慕晴暗示了他幾回,說她家廟小怕是供不下他這尊大佛,承載不了他的偉大理想,他都仿佛沒有明白過來,照樣和她侃得熱火朝天。
生意做得久了,許慕晴也學了幾分圓滑,輕易不會把人一踩到底,想着橫豎無事,就再見識見識什麽是年少輕狂也是好的。
正見識得目瞪口呆心底咋舌不已的時候,她的電話響了,竟然是一個久未聯系的人。
是田軍。
她心裏當時就跳了一下,還以為田婷婷出了什麽事。
結果,田軍只是說:“剛醫院打電話過來,說我姐的費用只到這個月底。你是什麽意思啊?是讓她就這麽出院了還是繼續住着?如果出院的話那我跟你說,我們家管不起她的,橫豎當年是你哥傷了她,這個責任你得負到底。”
還真是久違了,這樣子無恥又無理的嘴臉。
世上的人總是有百種百樣,有些人,視親人如命,同樣也有些人,對待親人,還不如對待街邊遇到的一個路人更親切。
許慕晴笑着說:“我會處理的。”就挂了電話。
這一下,她就是想好好呵護一下面前這位年輕人強大的自信心都不行了,只得打發他:“不好意思哦,我還有急事,得去處理一下。您的才幹還有抱負我都了解了,這樣吧,如果有需要,我再給您打電話怎麽樣?”
那人就也跟着站起來,一邊和她往外面走一邊哇啦哇啦:“那您一定要給我打電話,我跟你說,錯過我,你一定會後悔的,我這人我不謙虛地和您說……”
許慕晴開着車走出了好遠,都感覺自己耳朵邊還嗡嗡地響着他的聲音,嘈雜而紛亂,讓她忍不住就想起很多很多事情。
出城的路上有些堵車,等許慕晴趕到四醫院的時候,已經是黃昏了,太陽要落不落地挂在天際,紅彤彤地只剩下半張臉。
田婷婷的主治醫生都快要下班了,見到她過來,就又等了一等。
許慕晴提出想先見一見病人。
醫生便帶着她穿過重重鐵門和圍欄,到了田婷婷的病房前面。
那是一個火柴殼子一樣的房間,房間裏空蕩蕩的,除了一張病床外,別無他物。田婷婷就坐在床上,她穿着醫院裏統一的病號服,頭上蒙頭蒙腦地戴着一層白色的紗布,身材胖了足足有一圈,看起來,就像一個身材臃腫的婦人。
聽到有人進來,她也毫無反應,只是摟着個枕頭,用做夢一樣的聲音嘀嘀咕咕地說:“我是楊貴妃,我的丈夫是李世明,他是皇帝,我是貴妃,是他最喜歡最喜歡的貴妃,快呀,快來讨好我呀。”
然後就是一連串令人悚然的笑聲。
醫生在旁邊輕聲說:“剛來的時候也是狠鬧了幾場,後來有一段時間也差不多全好了的,但她總是沒法接受自己現在的樣子,不停地自我催眠催眠,于是到現在,就成了這樣,老覺得自己是楊貴妃,護士過來打針喂她吃藥,還要下跪請安什麽的。”
許慕晴沉默地聽完,過了好一會兒問:“我能單獨陪陪她嗎?”
醫生有些猶豫:“可以是可以,不過你盡量不要刺激她,如果她不想跟你說話,你也別去吸引她的注意。”
許慕晴答應了。
醫生去了旁邊的房間,只留下許慕晴在這邊。
田婷婷自言自語了好一會,才終于揚起手,笑着說了一句:“跪安吧。”
她的手幅度伸得有些大,打到了許慕晴身上,像是受了大驚吓似的,她又很快地縮了回去,抱着枕頭退回了到床的最裏頭。
因為久久沒聽到動靜,她忍不住好奇撩開了一點白布,拿那只尚還完好的獨眼,小心警惕地打量着她。
許慕晴忍不住,輕聲喚了她的名字:“田婷婷。”
田婷婷沒有反應,頓了頓後才有些惱怒地瞪着她說:“我不叫田婷婷,我是楊貴妃。我的老公是李世明,他很愛我,很愛很愛我,天天給我穿淩羅綢緞,吃山珍海味,我是集三千寵愛于一身的楊貴妃,天下所有女人都羨慕我,都妒嫉我!”
許慕晴:……
看着這樣的田婷婷,她的心裏說不出是什麽滋味。如果說,初入院時的她還只是半瘋魔的話,那麽在這樣的環境裏經過兩年多幽閉以後,她是真的完全瘋掉了。
她只活在了自己的世界裏,成為她想象中的那個楊貴妃。
走出醫院,許慕晴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感覺,也許是麻木,也許還有歉然,但是,她并沒有後悔。
或者說是,她不想讓自己後悔。
而且如果再重來一次,她想,她還是會做和當初一模一樣的選擇,花掉當時自己大半的積蓄,把這個女人,幽禁在這樣一個地方。
不管是那時候還是這時候的許慕晴,都不允許她重視的人再出一點點意外,田婷婷拿許可威脅她,她就必須付出代價。
她不敢去賭,就只能先下手為強。
許慕晴很快地駛離了這個地方,像是要把自己的良心也一起留在這裏。
她車開得很快,是從來沒有過的速度,這樣的速度在直到和前面駛過來的一輛車差點發生碰撞以後,她才停了下來。
那輛車的司機吓得不輕,停下車跑過來狠狠踢了她的車一腳,指着她罵:“想死啊?!想死也別害別人啊!?你曉不曉得這條路限速是多少啊?會不會開車啊?!”
許慕晴只好苦笑着任他罵,不停地說抱歉。
過後人家走了好久她都一直停在那兒沒有動,就那麽愣愣地靠在椅背上,望着窗外的太陽慢慢墜落,望着天色一點一點陰沉下來,望着外面那一大片荒棄的工地,發呆。
電話響了幾次,應該是隽東和許可又在找她了,許慕晴也知道自己這會兒應該盡快回城,但是她走不動,也不想走。
她只想安靜地就這麽待一會兒。
終于她覺得自己呆夠了,也平靜下來了,發動車子準備離開,視線不經意往旁邊一瞟,她不由得又停了下來。
穿過路邊稀拉的樹縫,暮色之中,她看到那邊的荒地上不知道什麽時候停了一輛車,幾個男人拉着一個紮緊了的麻袋從車上拖下來,舉起棍子開始不停地敲打。
從那個袋子掙紮時透出的形狀來看,許慕晴很确定,裏面是個人。
謀殺,這是她腦海裏第一個蹦出來的詞。
沒想到有生之年還會遇到這樣的事,并且有幸(或者說是不幸?)親見,如若放在平時,許慕晴是絕對不會多管閑事的,她所能做到的極限大概也就是替那麻袋裏的人報個警。
而等到警察趕過來,或許那個人已經挂掉了。
但她今日心裏正因為田婷婷的事情堵得慌,摸起電話報了警之後,她想了想,又從後面掏出一個警報器挂在了車上。
這個高仿的警報器還是貓貓幫她從劉維銘那要過來的,因為她經常往偏遠地兒跑,有時候難免會有開夜路的時候,所以放這麽個東西在車上,急用的時候也好壯壯膽。
放在今日,這東西也一樣好用,那些人顯然不是真的亡命之途,看到許慕晴的車子一路嗚啦着往他們那地兒開去,在短暫的慌亂之後,他們就扔了棍子,齊齊上車跑掉了。
許慕晴開着車将他們跟出很遠,确信他們是真的離開了以後,才又返回到剛剛事發的現場。
她下車走到麻袋旁邊,發現它一點動靜都沒有,不知道裏面的人還好不好。
雖然有些害怕一打開來會見到某個肢體殘破的“屍體”,但她猶豫了下,還是伸出了手。
許慕晴的繩子一解開,只将袋口稍微露了一點,毫無意外地,她就看到了一張五顏六色的臉。
然而意外的是,她看到的,是一個還有些熟悉的,她很難相信,會以這樣的方式出現在這裏的人。
秦力。
典石成金的秦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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