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 抓把柄

趙小滿被吵了一頓什麽心思都沒有了，只想早點吃飯，然後躺在床上誰也不理。

還有人找她換班，要在以前她肯定同意，現在真沒有這個心情，對方看見自己不同意換班，還說了好幾句難聽的話，暗示自己瞧不起她。

看來自己以前性子真是太好了，別人一說換班自己就同意了，剛開始還有人買點吃的什麽送給自己，現在所有人都習以為常了，不但連個謝謝都沒有，反而覺得這是自己應該做的。

現在一不同意，就好像她欠了別人什麽東西一樣。

“随便你怎麽說。”自己還是馬上辦辭職手續吧，發現一件事不用忍之後，她事事都不想再忍了。

趙小滿也沒有心情去外面吃，就在醫院的食堂吃，無論她心情好還是不好，都喜歡吃熱乎乎的東西，今天吃碗雞蛋面就算了。

還沒走到地方就聽見有人叫她，趙小滿轉過頭瞅了半天也沒有看到人，好大一會兒，才看到醫院門口停了一輛紅色的轎車，司機打開車窗正沖自己揮手。

她走進了一看，原來是孫真真：“真真，你來醫院有什麽事？這都快下班了。”

“我就是找你的。”

“找我？”

“嗯，快上車，今天我請你吃飯。”

“不用了，有什麽事你就在這裏說吧。”趙小滿是一點也不想出去晃了。

孫真真也惱了，她和其他人一樣，也都形成固定的思維了，認為趙小滿不可能拒絕我，現在一拒絕她，就跟捅了馬蜂窩一樣，她看了趙小滿纏着紗布的手，又冷靜下來了。

“小滿，我知道你今天心情不好，就是這樣才應該出去轉轉，不能什麽事都憋到心裏面，咱們也算朋友吧。”

說着楚楚可憐的看着她，要是男人早就忍不住把她摟到懷裏好好的安慰了，趙小滿可不是男人，更沒有什麽憐香惜玉的想法。

“不用了。”她還是喜歡把事悶在心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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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真真看她真的離開了，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氣了，自己都這麽好聲好氣了，她還不領情：“趙小滿，你以為你是天鵝蛋呀，我這麽稀罕你，要不是咱們還算朋友，我大老遠的過來幹什麽。”

趙小滿知道自己的心态不對，今天被人打了又和人吵了一架，還被護士長訓了，這會和刺猬似的，雖然孫真真說話難聽，但她也不是什麽遷怒的人。

即使護士長是孫真真的母親。

“對不起，我今天心情不好，你別在意。”趙小滿幹巴巴的道歉。

孫真真知道今天有人過來打了趙小滿，這會兒她的臉還有些腫，自己過來就是為了了解具體情況的，還有就是自己過的好，看見不如自己的人，總是忍不住可憐她。

“我當然不會在意，快上車吧。這裏人來人往的，別擋着別人的路了。”雖然她喜歡路人看向她的羨慕眼光。

趙小滿走到另一邊打開車門進去，還沒有坐穩，孫真真就開始炫耀自己的車：“怎麽樣？你看我這車不錯吧，花了好幾十萬呢，就是要這個價，外國産的，開着就是比國産的舒服。”

原來她買個幾十塊錢的東西都心疼的要命，現在花個幾十萬眼睛都不會眨一下，畢竟她現在的衣服化妝品首飾鞋子什麽都都要上千，連在外面吃頓飯最低消費也是幾百塊。

她的消費觀念一下子提高不止一個檔次。

趙小滿坐過好幾輛車了，在她看來裏面的設計都一樣，她實在分辨不出什麽，只能用舒不舒服來判斷。

“嗯，坐着挺舒服的，你什麽時候學的開車。”

“結婚前面就學了，駕照都拿到好幾個月了，以後呀，會開車可是人人都必須會的，不會開車的人就是三等殘廢！”

她婚前和李春生約會的時候，就眼紅他的車了，兩人正是甜蜜的時候，李春生還主動教她開車，考上駕照之後就送了她一輛。

孫真真時不時的噴着自己的觀點，趙小滿在一邊默默的聽着，也沒有插話，孫真真很滿意她這種态度。

要是和田英娜那些人說，她們總是捧着自己，然後開始問自己要這要那的，一起逛街的時候哄自己兩句，就像讓自己幫她們付錢。

自己就當花錢買高興了，時不時的去逗逗她們。

兩人最後來的是一家叫做‘五谷香’的飯店，趙小滿沒有來過這裏，以前每條街上只有兩三家飯店，這幾年來也不知道是不是大家都認為開飯店賺錢，各種各樣的飯店開的到處都是，有的一條街上半條街都是賣吃的東西。

孫真真來過這裏，點菜就交給她了，她一連點了七八道才放下菜單：“其實這裏的菜就是一般般，但是大盤雞做的不錯，是招牌菜，來這裏吃飯一定要點它。用的都是農家養的土雞，土豆也是很沙的那種，吃起來特香。”

聽她形容趙小滿一點也聽不出來特色在哪裏，這道菜自己在家也做過，自己家養的雞都是用糧食喂出來的，土豆也只施了農肥，除了醬料是自己買來的。

便宜實惠三塊錢一袋的大盤雞醬料。

等菜都上來之後，趙小滿的筷子首先伸向了大盤雞，雞肉吃在嘴裏确實不錯，但也沒有孫真真說的好吃的那麽誇張。

孫真真看着趙小滿急吼吼的夾了雞肉，馬上會錯了意，要知道就是現在也不是人人天天都能下館子的：“哎，本來我打算請你吃牛排的，可快走到了，我才想起來……”

她說到這裏故意停住，看着引起了趙小滿的好奇才繼續：“那裏呀，很上檔次，進入的人必須穿正裝才行！”

“什麽是正裝？”

“哎呀，就是男人要穿西裝，女人要穿禮服，像我今天的就可以，你就不行了。”孫真真上身穿的有點像蝙蝠衫衫一樣，下面是短裙。

趙小滿看看自己身上穿的，自己和她穿的也差不多呀，只不過是地攤上買來的罷了，這一身還不到一百塊錢。

趙小滿也沒有羨慕，她感覺西餐那點東西看着挺漂亮的，其實一點也吃不飽，還要講究什麽用餐禮儀，她和蕭逸吃一頓之後，全身都僵硬了。

那次他們吃的牛排是全熟的，還有人要五分熟的，也不知道吃了會不會拉肚子。

話說他們縣裏的人有多少會為了吃頓飯穿着什麽正裝去呀，反正自己是不會去的。

“小滿，你這手，還有臉上是怎麽了？”

趙小滿可不相信她才看到，她臉上紅腫一塊，還塗着紫藥水，手上纏着紗布，這麽明顯，所有人第一時間都會注意到。

“沒什麽，就是醫院裏有人鬧事。”

“到底是怎麽回事呀，我聽說這裏面還牽扯到了我那個小姑子。”孫真真急切的說道，要不是隔着飯桌，恨不得趴在趙小滿身上。

被人一直盯着，趙小滿也做不到粗神經的繼續吃飯，她也停下筷子：“前幾天，我在醫院被人潑了硫酸。”

“天呀，你沒事吧。”

廢話，有事我還能坐在這裏，她揚揚自己的手：“沒事，就是手上滴了幾滴，已經結痂了。”

“你沒事就好，吓死我了，硫酸要是整到身上可不是說着玩的。”雖然她之前就聽說了這個消息，但并不妨礙她再次感嘆一下。

“也不知道哪個黑心眼的這麽狠心，她以後要是結婚了，生的兒子沒屁眼！那後來呢。”

“原來都沒有什麽事，那人還是我初中同學呢，我想算了，誰知道她父母帶着一群人過來，見面一句話都沒有就開始打我，還砸了醫院裏不少東西！”

“真的假的？”孫真真有些後悔沒有在現場看看：“咱們醫院的就不說管管？”

“怎麽不管？你媽還找我談話了，扣了我這個月的獎金還有工資，說事情都是我惹出來的。”

“這太過分了，不過我媽也不當家，還不是領導說什麽她就做什麽，其實就是個小兵。”

“我知道，我又沒有怨她，要不然還會過來和你吃飯？”

“哈哈，我就知道小滿你最好了，但找事的那群人呢？他們總不能什麽事都沒有。”

“當時市裏還有記者過來采訪院長，說是申報什麽先進人物，哎，我也不太懂，總之其中一個記者看見了，就把所有人都叫到辦公室了，于慧，就是潑我硫酸那個女孩，她媽出言不遜，還想過來打我，我又不是傻子，呆呆的站在那裏等她欺負，我當然躲了，啧啧……弄的辦公室和菜市場一樣，院長的臉都青了！”

孫真真不用想也知道當時有多熱鬧，哈哈笑了起來。

聽到她笑，趙小滿也想笑了。

其實有些事，你當時感覺很尴尬很委屈很難為情，但事後想起來又覺得沒什麽了，甚至想不通當時為什麽那麽難為情。

當然這也和趙小滿性情溫和有關，要是換個心胸狹窄的人，不管過了多久再想起來都會憤怒不已，忍不住想要報複。

“然後呢？”

“然後？然後警察就來了。”趙小滿把當時的情景又說了一遍。

“他們說是李佩蘭讓他們來的，你相信嗎？”

孫真真本來想說自己不相信的，但又忍住了，李佩蘭給她的感覺就是天才，這麽粗糙的計謀不會是她想的，但又說不準，誰知道天才會做些什麽呢。

“我也不知道，下午的時候警察來找她了，我也沒聽見說的是什麽，估計就是問問話，不過現在她又回首都餓了，我看呀，肯定沒事。”

她記得前幾天李佩蘭好像去承包的那些山頭視察去了，當時自己還嘀咕那些有什麽好看的，于慧的父母不就是在其中一個山頭管裏面的果樹嗎？

弄不好這事是真的？孫真真打算自己私下查，真的查到什麽了，也算是握到了李佩蘭的一個把柄了。

這難道就是智者千慮必有一失？

“好了，不說她了，咱們趕緊吃飯，菜都涼了。”

“嗯，你不是說找我有事？到底什麽事兒呀。”

“啊，哈哈，也沒有什麽事，就是好久不見了，請你吃頓飯。”

“是嗎？”趙小滿狐疑的看着她，總感覺她有什麽事瞞着自己，還有李佩蘭的事，明明是她先說出來的，現在又說不讓自己說了。

不過她瞞着的事應該和自己沒什麽關系，趙小滿也沒有多想。

孫真真得到了自己想要之後，連和趙小滿客氣一下都沒有，開着自己的車就跑了，也不知道她急什麽呢。

趙小滿吃的比較飽，也正好消消食，回到宿舍趴到床上就睡着了。

再上班的時候，她抽了個空寫好了辭職信，下面沒有标日期，畢竟現在還不确定自己什麽時候會走。

快下班的時候，有病人來辦出院手續，其他幾個護士都不想接手，最後趙小滿接了下來。

等忙完了都十二點半了，不過這會兒吃飯的人肯定少了，趙小滿剛下了樓梯就看見幾個護士往外面看着什麽，嘴裏還不斷發出嘻嘻哈哈的議論聲。

“你猜他是什麽人？在等誰？”

“那還用說肯定是來看家裏的長輩的。”

“也可能是自己女朋友。”

“不可能，來醫院看病的人都是些上了年紀的，哪有幾個沒有結婚的女人呀。”

“說的這麽肯定，你不會看上他了吧，他長的這麽俊。”

“臭丫頭，別說你沒有動心。”

趙小滿順着她們的視線看去，看見一個站的筆直的身影，如同楊柏一樣矗立在那裏，他……他是？

趙小滿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畢竟她昨天才和那個人打過電話，怎麽可能現在就出現在自己面前。

她慢慢的向他靠近，越走越快，到了最後一路小跑起來，那個身影在她眼中越來越清晰。

人影好像感到了有人靠近的聲音，一下子轉過身來。

那背影，這眉眼，這身姿，看人的動作，嘴角微笑的弧度……和她記憶中一模一樣。

她本來想笑的，但卻是哭着撲了上去。

本來想說：“你怎麽來了。”話到了嘴邊卻變成了‘你怎麽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