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2)

碗裏。鐘小荷一擡頭,便看到蛋蛋笑哈哈地咧着嘴,舉着油乎乎的小手向她邀功。

“媽媽嚼。”

“哎,真乖。”鐘小荷笑着說,趕緊拿起旁邊的毛巾,把那只油乎乎的小手擦幹淨。這幾天她跟蛋蛋相處,也算是熟悉這小家夥了,下手抓飯吃就罷了,小孩子嘛!可要是不趕緊擦幹淨,他就敢把那雙油乎乎的小手往你身上擦,反正他這麽大的寶寶,什麽都不懂,擦完了他還還一個勁兒樂呵,像是做了什麽好玩的事情。

鐘小荷鼓起勇氣,夾起那塊肉,放進嘴裏吃了起來。好在吃飯前她已經把蛋蛋的小手仔細洗過了,當着小孩子的面,糟蹋食物總不好。

“媽媽嚼!”蛋蛋大叫。小人兒才學會說話,說不了長句子,看着鐘小荷把肉吃了,幹着急。

“他是讓你嚼給他吃,這肉他咬不動。”楊玉花笑起來,“他才長了八顆牙,吃不了肉。”

嚼給他吃?鐘小荷感覺額頭開始冒黑線了。雖說她沒有過育兒經驗,但不用想也知道,嚼食物給孩子吃,不衛生不說,也不利于培養孩子吃飯的良好習慣吧?

看見鐘小荷為難的樣子,楊玉花顯然想偏了,便跟蛋蛋說:“媽媽要趕緊吃飯上學,奶奶嚼給你吃,行不?”

“不要!媽媽嚼。”蛋蛋推開楊玉花,往鐘小荷身上撲。

“奶奶的頭!核桃大的小東西,也知道嫌棄我!我嚼你就不吃,只吃你媽嚼的。”楊玉花笑罵。鐘小荷在一邊暗自好笑,楊玉花每次罵蛋蛋,好像罵的都是她自己啊,奶奶的頭,奶奶的腿兒,甚至奶奶的臭啥啥……

“蛋蛋長大了,自己能吃。”鐘小荷把蛋蛋抱到自己腿上坐好,夾了一塊肉,拿筷子擺弄了半天不好弄,索性用手順着肌理,撕成細細的絲,送到蛋蛋嘴裏。小家夥單靠前邊八顆牙齒嚼了幾下,似乎覺着比旁人嚼的有味道,很快吃完了,張着嘴還要。

“媽,往後你做飯,給蛋蛋把肉剁碎了,讓他自己吃,自己吃營養好。”

“哪那麽多講究,嚼給他吃還不一樣!你原先不也嚼給他吃嗎!”

“小孩子,你得讓他自己學吃飯。”鐘小荷堅持。

楊玉花說:“那行吧,往後咱吃肉,給咱蛋蛋做肉丸子。”

一家人吃着飯,雖說鐘小荷心裏各種心事,但氣氛倒也融洽。才放下飯碗,蛋蛋便拉着鐘小荷去院裏的荷塘看魚兒,楊玉花忙着收拾碗筷,這時候電話鈴響了。鄭懷嶺接的電話,放下電話,鄭懷嶺走出來,臉色便有了明顯的擔憂。

Advertisement

“咋啦,老頭子?”

“廣濤出了點小事故,傷了腿。”

“啥?廣濤咋地了?”楊玉花驚吓地大叫,連聲追問,“人沒事兒吧?有沒有危險?咋地傷着了呢?”

“電話裏也沒說太清楚,就說在工地巡視,不巧被鋼筋紮了腿。”鄭懷嶺說,“廣濤說了,危險肯定不會有,你急什麽!”

“你放的閑屁!廣濤傷了,我能不急嗎?”楊玉花嗓門拔高了好幾分。

這幾天,鐘小荷一直在想,鄭廣濤回來的話,自己該怎麽對待他?畢竟完全陌生的他如今是自己的丈夫,最親密的人了。哪想到,忽然出了這事!

“蛋蛋媽,你趕緊跟學校請幾天假……要不,幹脆辭了別幹了,廣濤要緊,你趕緊去城裏照顧廣濤去。”

作者有話要說:

☆、初見面

鄭廣濤在工地被鋼筋紮傷了腿,楊玉花便立刻叫鐘小荷趕去照顧鄭廣濤。

“廣濤要緊,你趕緊去照顧廣濤。”

“你咋呼什麽!”鄭懷嶺忙說,“廣濤沒啥大要緊,說不用家裏去人。他打電話來就是交代一聲,他臨時不能回家來了,估計要過一陣子才行,叫家裏不用擔心。”

楊玉花一聽這話就急了。

“他說你還就信?他不叫家裏去人,還不是怕家裏操心着急嗎?你說他一個人在外頭,事兒那麽多,肯定也吃不好,也沒個人照應他,如今又出了這事,你叫我怎麽能放心!蛋蛋媽,你趕緊去。要不,我跟你一塊去。”

“你拉倒吧你!你坐車就暈車,出門找不着東南西北,你跟去除了添亂能做什麽?”鄭懷嶺立刻反對,“你跟去,蛋蛋咋辦?真要去,那我跟蛋蛋媽一塊去。”

“你一個莊戶土老頭,你跟去又能做什麽?你連男女廁所你都不認得。難不成廣濤還得分心照顧你?”楊玉花反駁。

“我不是擔心他嗎?”鄭懷嶺說。

“那我就不擔心?廣濤都一兩個月沒來家了,忽然就說傷了腿,你叫我怎麽不着急?你說他一個人在外頭,做着那麽大的事兒,咱一家子都指望他呢,他得挨多少累?我能不心疼嗎?”楊玉花說着眼圈就泛紅了。

鐘小荷趕緊勸住公婆,她想了想說:“爸,媽,我看你倆先別急,剛才說的這樣子,廣濤也就是紮傷了腿,皮肉傷,應該不要緊的,要去我一個人先去看看吧,醫院那地方,去人多也不方便。”

“蛋蛋媽說的是!”鄭懷嶺說,“她一個人先去看看,啥狀況也好趕緊跟家裏打個電話。”

“你說的輕巧!蛋蛋媽她一個鄉下女人,年紀輕輕,兩眼一麻黑,根本就沒出過遠門,她自己去怎麽成?萬一出個什麽差錯,回頭咱們怎麽跟廣濤交代?”楊玉花說。

“沒出過遠門又咋地?她就算沒出過遠門,帶上你頂個屁用?你以為人家都跟你一樣啊?蛋蛋媽她孬好識文斷字的,再說到了地方,打個電話給廣濤,他手底下反正有的是人,叫人去接一下不就行了?”

就這樣,鐘小荷拎着個不大的包,拿着鄭廣濤的地址,匆匆離開家,踏上了開往省城的長途客車。一路上,她隐隐帶着期待,馬上要見到自己的“丈夫”了,他該是怎樣一個男人呢?

鐘小荷一路找到了醫院。

推開病房的門,鐘小荷一眼就認出了病床上的那個男人。她見過結婚證上的照片,見過照片,跟見過本人是兩碼事,鄭廣濤本人看起來,更沉穩圓融一些,雖說是住院,卻挺有精神的樣子。他坐在病床上,正在接打手機。

除了鄭廣濤,病床邊上還坐着一個女人,正微低着頭,在削一個蘋果。這女人黑色裙裝,幹練短發,穿着打扮十分講究,看上去頂多三十歲的樣子,然而以鐘小荷前世對女人外表的判斷和了解,眼前這女人,至少三十五歲往上。

鄭廣濤似乎正在電話裏談一些工程上的事情,瞥見門口的鐘小荷,目光中先是微微的驚訝,随即便帶了笑意,一手打着手機,另一只手指了指手機,向她招了招手。

床邊坐着的那個女人一擡頭,看到鐘小荷,目光在她臉上身上逡巡了兩圈,眉梢便微微一挑,妝容精致的臉上浮出一個了然的微笑,也優雅地擡起手,沖她輕輕一招。

鐘小荷便安靜地走了進去,放下手中的包,目光在病房裏稍稍掃視了一圈。這是一間單間病房,條件不錯,空調開得很低,迥異于室外的炎熱,鐘小荷才一進來,便感覺到了撲面而來的冷氣,毛孔似乎都開始一個個收縮了。

“……好的,李總,這個事先這麽說定了。”

鄭廣濤結束通話,挂斷手機,望着鐘小荷,便帶着責備說道:“下了車怎麽不給我打個電話?我好安排人去接你。”

“我下了車,打個出租車就過來了。”鐘小荷說。

這時,旁邊坐的那女人說話了:“小鄭,這就是你老婆吧?”

“是她。鄉下人,沒見過什麽世面,叫你見笑了。”鄭廣濤笑着說,随即就指着那女人對鐘小荷介紹道:“小荷,這位是王總,大名鼎鼎的女強人王麗晶,華城集團公司就是她的,今天專程來探望我。王姐對我有知遇之恩,我們的工程公司,可多虧了她!你快來認識一下。”

“王總,你好!”

鐘小荷的态度誠懇而不卑不亢,她并沒有像鄭廣濤那樣稱呼“王姐”,事業女強人,她前世見得多了,一般心性自然都是高傲的,她不好妄攀交情稱姐道妹的吧?

“你好,頭一回見。”王麗晶含笑沖她點點頭,轉臉對鄭廣濤說:“小鄭,你老婆可真是年輕漂亮!”

“哎呦王姐,別說她一個鄉下孩他媽,土了吧唧的,咱就說在你跟前兒,哪個女人當得起年輕漂亮這個詞?”

“看看你老公,油嘴滑舌,護着你呢!”王麗晶拿手指着鄭廣濤,打趣地對鐘小荷說笑。她說着伸手一摸自己美麗的臉蛋,感嘆起來:“不行啦,老啦,昔日嬌嬌女,今日老翁媪喽!”

鐘小荷輕輕一笑,說:“王總真的是年輕漂亮。”

“你說給我高興呢。”王麗晶說着,把手裏削好的蘋果往鄭廣濤手上一放,順手在鄭廣濤肩上輕輕一拍,站起身來。“我事情忙,就先走了,小鄭你好生養傷。”

“哎,王姐,才來一會兒就走啊!”鄭廣濤接過蘋果放在一邊,忙示意鐘小荷送送王麗晶。

王麗晶走到病房門口,回過頭來笑着說:“我再不走,還不招人嫌?你們小兩口小別勝新婚,我走了也好讓你們熱乎一下呗。”

王麗晶說這話的時候,眼角斜斜的帶着笑,眉梢微微挑起,說不出的風情萬種,似乎是一種戲谑,也似乎有幾分……輕佻?

反正,這女人看着跟鄭廣濤很熟悉就是了。不過生意場上,表面上還不都是一副熱絡熟悉的情形?鐘小荷倒也見慣不驚。

鐘小荷禮貌地送走王麗晶,轉身走回病房,回想王麗晶臨走的那句話,她心裏忍不住有些尴尬。

前世的鐘小荷,資深剩女,工作忙碌,加上高不成低不就,雖然也談了兩回不痛不癢的戀愛,卻都沒有結果。如今莫名穿到這裏,眼前忽然就冒出來一位“丈夫”,有血有肉活生生地就在那兒上坐着呢,她難免就有些忐忑了。

畢竟對她來說,這是一個完全陌生的男人啊,盡管他跟原主孩子都生完了,可她卻是頭一回見面好不好?

鐘小荷不由自主地做了個深呼吸。

鄭廣濤迎上她的目光,滿臉的笑意,問道:“路上都順利吧?媽打電話說你要來,也沒說個具體時間,我還囑咐她,叫你到了給我打電話呢。這城裏不比鄉下,亂的很,你打個電話我派車去車站接你才好。你往後可不能自己瞎跑了,多叫人擔心!”

“嗯,記住了。”鐘小荷也沒多說,算是接受了鄭廣濤這份好意,估計對于原主來說,獨自出遠門,還真不太讓人放心吧。她微低着頭,看着鄭廣濤打了石膏的右小腿,問他:

“傷的怎麽樣?沒事吧?”

“沒大緊要,去工地視察,一腳踩滑了,哪那麽倒黴,摔出去叫一截鋼筋給紮了,檢查說傷到了肌腱,已經做了手術,估計要養一陣子了。唉,你說這事吧,我手上正有個大工程,工期可緊張着呢!”

“傷到肌腱還不算緊要?”鐘小荷說,“身體最重要,工程安排人去做就是了,你別急躁。”

“哎,媳婦一來,我就不急躁了。”鄭廣濤笑嘻嘻地說,拍拍病床邊沿,叫鐘小荷:“媳婦兒,過來我跟前坐。咱倆有兩個月沒見了吧?可把我想死了。”

鐘小荷立刻便覺着皮膚有些緊縮,她搓搓手臂,沒到病床上坐,在剛才王麗晶坐的椅子上坐下來,微低着頭,一下子不知道該跟自己這位“丈夫”聊些什麽。

“沒傷着骨頭吧?怎麽還打了石膏?”

“骨頭沒傷,做完肌腱手術,這腿不能動一動的,醫生說打上石膏保險。你不用擔心。”

鐘小荷心裏隐隐局促,便又忍不住搓了搓手臂。這空調是不是也太低了?才這麽想,病床上的鄭廣濤拿起旁邊的一件襯衫,體貼地斜過身子,給鐘小荷披在身上,嘴裏說着:“空調遙控器哪兒去了?調低兩度吧。”

“沒事兒,披件衣裳就好。”鐘小荷忙說。

鄭廣濤斜側着身體,給她批衣裳的手就勢便落在鐘小荷的頭發上,鐘小荷有一頭好頭發,烏黑油亮,在腦後綁成馬尾,長到肩胛以下的地方,鄭廣濤的手順着頭發往下,理順了那一頭黑發,便停留在她的背上,隔着薄薄的布料傳來一股熱度。

“媳婦兒,家裏沒啥事吧?在家想我了沒?”

“……沒啥事兒,就是媽整天念叨你。”鐘小荷不着痕跡地坐直了身子,鄭廣濤的手往下滑落,卻在收回來的中途,在她臉上暧昧地捏了一下,随即笑嘻嘻地坐正身體,拍拍自己旁邊。

“媳婦兒,往這邊坐,離我近點兒不行?”

“……你腿傷着呢,就不能老實點兒!”

“嘿嘿,媳婦兒,我有三條腿呢,旁的腿可沒傷!”鄭廣濤低低地笑起來,“要不,你把門關緊……”

這男人!鐘小荷明白過來,忍不住臉皮兒便開始發燒,低聲責備道:“正經點行不行?醫院裏呢!”

見鐘小荷低頭無語,鄭廣濤哪知道她心裏的尴尬呀,頓了頓,笑笑問道:“咋的啦?你今天怎麽不太高興啊?”

☆、嫉妒你

“咋的啦?你今天怎麽不太高興啊?”

鐘小荷遲疑地擡起頭,望着鄭廣濤,有道是“至親至疏夫妻”,眼前這男人,自然是原主最親密的人,必定是非常熟悉了解原主的,自己的态度,是不是讓他覺着異常了?

她轉念又想,也無妨,反正此刻她即便跟鄭廣濤說,我不是你媳婦兒,我是穿越過來的一抹游魂,估計鄭廣濤只會當她開玩笑說胡話。畢竟這樣的事情,有誰信呀!

“你傷成這樣,我有什麽好高興的!”鐘小荷掩飾地說。

“噢,擔心我啊!我還當哪兒惹小媳婦生氣了呢!”鄭廣濤笑言,“沒事兒,小意外,很快就好了。”

鐘小荷枯坐了一會兒,目光瞥見床頭小櫃子上的蘋果,就是王麗晶剛才削的那個,這會子已經變色了。她随手拿起來丢進了垃圾桶。鄭廣濤目光灼灼地看着她,見她微低着頭,卻又想偏了。

“剛才那王總吧,最會做表面文章,來探個病,非給我削個蘋果。不過我做的工程,很多都是從她手上拿到的,這女人,咱還得巴結着點兒。”

他這是在解釋?雖說坐在病床邊削蘋果這樣的舉動,感覺肯定不是普通的關系,不過,這事兒鐘小荷還真沒多去想,人家說是工作關系,再說她初來乍到,她想那麽多做什麽?

“我知道。”鐘小荷說,“往後遇上我一定客客氣氣的。”

“真是懂事的好媳婦兒。”鄭廣濤笑,又問:“你來了,小蛋兒呢?晚上交給媽帶不會哭鬧吧?”

“不會的吧!我每天去學校上班,蛋蛋還不都是媽帶。”

鄭廣濤上下打量着她,寬大的男士襯衫穿在她身上,遮掩了她優美的身材曲線,然而那張細白的小臉卻也足夠叫人滿意了。

“你呀,就是舍不得打扮自己,咱又不缺錢。”鄭廣濤笑笑,“趁着現在到城裏了,有空去買幾件像樣的衣裳穿,買裙子,再買兩件空調房裏的那種披肩,城裏女人都這麽穿,方便又好看。你看你這些打扮,一看就是鄉下來的。”

原主的衣服,真談不上什麽品味,都是比較俗豔的那種,或許也是鄉村的大環境問題。鐘小荷看看自己身上水紅的小衫和黑色褲子,便用開玩笑的口氣問道:“怎麽啦?嫌我土了吧唧的?”

“說什麽呢!我媳婦長得好看,穿麻袋包都好看!”鄭廣濤忙說,“不過你要是好好打扮一下,比城裏那些女人漂亮多了。錢不夠我再給你,像樣買幾件衣裳,好歹也打扮得洋氣些。”

鐘小荷抿嘴一笑,沒說話,便起身想把病房裏收拾了一下。她在屋裏張羅了一圈,發現根本也沒什麽需要收拾的,病房裏很整潔,櫃子下層放着些水果和飲料,上層有幾件鄭廣濤的換洗衣服,折疊的整整齊齊,靠牆邊放着幾大盒補品,看樣子是探病的人帶來的,甚至都沒有需要洗的髒衣服。

鄭廣濤,被照顧得很好。

“這幾天誰照顧你的?咱得謝謝人家。”

“公司裏都是熟人,不少還是本村的,誰還不能順便照顧我一下?再說我就是點小傷,也不用人怎麽伺候。”鄭廣濤說着,忽然想起來什麽,便問道:“對了,上回你怎麽會摔進石塘子?多危險啊!現在沒事了吧?”

鐘小荷拉了拉身上的襯衫,薄薄的男士襯衫,穿着身上還是感覺到冷氣太足,她靠着床邊坐下來,想了想,決定坦白直說。

“我當時摔傷了頭部,忘了一些事情,到底怎麽回事我想不起來了。”鐘小荷望着鄭廣濤,平靜地說,“有人看見,摔傷前我跟紅薇在那個地方吵架。”

“什麽?”鄭廣濤本來懶洋洋地靠在床頭,一聽這話,立刻便坐直了身子,瞪大眼睛問:“這麽說,跟紅薇有牽扯?這個賤女人,她真敢欺負你,我他媽回去弄死她!”

那兇狠的口氣讓鐘小荷有些驚訝,這男人,一不小心,就把“包工頭”的小尾巴露出來了。不過想想,要是那個紅薇真存心害她,鄭廣濤要怎麽生氣報複,也都是紅薇活該吧。

“當初……到底怎麽一回事?”鐘小荷試探着問,“紅薇幹嘛要欺負我?有些事情,我摔傷以後真的暫時忘了。”

“那個女人……估計是懷恨你呗,她嫉妒你,當初我同時認識的你和她,你忘了嗎?你倆一起趕集,回來時你扭傷了腳,我開車路過,幫忙把你倆送回家。我那時一眼就喜歡上你了,她卻背地裏總纏着我,咱倆結婚以後,這瘋女人心裏不樂意呢!”

這麽說,還真是惡毒女配的狗血故事,是鄭廣濤的爛桃花害她摔傷?鐘小荷想了想,又問:“可是咱們結婚都兩年了,她幹嘛還來找我麻煩?”

“誰知道!那女人腦子不正常!”鄭廣濤惡狠狠地說,“幸好你沒出啥事情,要不,我饒不了她!”

******************

鐘小荷當晚就住在醫院陪護。

肌腱手術,護理是比較重要的,鐘小荷按照醫生的囑咐,細心照看好鄭廣濤,他腿部動了手術,一直包紮到腳踝,手術的右腿打了石膏制動,自然也沒法給他洗腳,鐘小荷便拿水給他刷牙、擦臉,幫他蓋好薄被。

病房裏有那種折疊的陪護床,天氣反正熱,拿個毛毯,倒也将就睡。臨睡前鄭廣濤體貼地把空調調高了兩度。鐘小荷把陪護床放在鄭廣濤床尾靠牆的地方,鄭廣濤卻不樂意了,非讓她挪到自己床跟前來。

“我就在這邊吧,這邊地方寬敞……”

“孩子都生了,你咋還一直羞答答的?我腿又不能動,心有餘力不足,我還能吃了你?我不就是想離得近些,咱倆好說說話嘛。”

鄭廣濤說話的語氣不無哀怨,鐘小荷忍不住暗暗羞窘汗顏。她猶豫了一下,只好動手把陪護床挪過去挨着鄭廣濤的病床。陪護床比病床矮,鄭廣濤側着頭,四目相對看着她微笑,随意說了些家常,很快便響起了鼾聲。

跟一個男人獨居一室,那人就在她身邊打着鼾熟睡,然而,她接觸這位“丈夫”卻還不足一天的時間……鐘小荷輾轉反側睡不着,卻又不敢有太大的動作,怕驚擾了鄭廣濤休息,他畢竟是病人。

鐘小荷努力給自己做着心理建設,如今她就是鐘小荷,是人家的媳婦,眼前這鄭廣濤,看着是個性子溫存的男人,對這個小自己八歲的媳婦兒,還是比較體貼的。

幸好現在這情形,鄭廣濤受傷手術,兩人不會一下子進入到親密的夫妻生活,算是給了她一些适應的緩沖期。莫名穿過來,有夫有子,并且兒子可愛,丈夫有錢又體貼,公婆也和氣,這日子,大約就這麽過下去了吧!

第二天一早,醫生查過房以後,護士便來給鄭廣濤挂水了,鐘小荷留意看了看,無外乎是些消炎抗菌的藥物,防止手術感染的。看着護士紮針,鐘小荷便随口問了一句:

“他要住院多長時間?”

“三五天吧,主要是必須制動。”小護士說,紮好了針,回頭看看鐘小荷,問了一句:“你是他家親戚?”

“這是我老婆,專程趕來照顧我的。”鄭廣濤搶着說。

“你是他老婆?”小護士瞅了鐘小荷兩眼,目光有些異樣,随口問鄭廣濤:“那前兩天那女的是你什麽人?”

“你說哪個呀?”鄭廣濤表情絲毫沒變,臉色如常,“這兩天來人這麽多,前兩天來照顧過我的,都是我公司裏的下屬。”

小護士又瞅了鐘小荷一眼,眼神有些怪異,嘴裏囑咐道:“注意看着,滴完了按鈴。”

小護士端着托盤出去,鄭廣濤對鐘小荷笑了笑說:“我住院以後,都是公司裏的人抽空來照顧我,現在你來了,他們一個個都輕松啦!”

“該謝謝人家。”鐘小荷說,她話題一轉,問道:“你平常住的地方,離這兒遠不遠?”

“不近,挺遠的。問這做啥?”

“醫生不是囑咐多給你吃些膠原蛋白豐富的東西嗎?我問過醫生,想去給你炖些豬蹄湯之類的,牛肉、牛蹄筋也要多吃。再說,我回去洗洗衣服什麽的,在這兒也不方便晾曬。”

“行啊!”鄭廣濤想了想說,“我上午要打針。等下午吧,下午我叫人送你過去。”

下午,一個年輕人來接鐘小荷,說是鄭廣濤公司的司機,姓劉,平常跟着鄭廣濤跑腿的。

“小嫂子,你不認識我了?”小劉笑嘻嘻地說,“我送鄭經理回去過好幾回呢。”

“你這個貧嘴!嫂子就是嫂子,什麽叫小嫂子?”鄭廣濤笑着斥罵,“難不成你還有好幾個嫂子,排個大中小?”

“我貧嘴!”小劉自己拍了拍嘴巴,笑起來,“嫂子不是年輕嗎!嫂子不怪!”

“是夠貧的。”鄭廣濤說,“小荷,叫小劉送你去,快去快回。”

鐘小荷便跟鄭廣濤交代了一聲,接過鄭廣濤遞來的鑰匙,跟着小劉下了病房樓。小劉開的是一輛黑色的桑塔納2000轎車,當時比較熱銷的一款中高檔車型。鐘小荷上了車,小劉便熟練地把車駛出醫院。

鄭廣濤的住處,離醫院的确不近,車子開了大半個鐘頭的樣子,停在一幢居民樓下。鐘小荷掏出一些錢給小劉,交代道:

“小劉,你去幫我買幾個豬蹄,撿新鮮的。我先上去洗洗衣裳。”

小劉答應了一聲,開車走了。鐘小荷拎着包,不急不緩地爬上三樓,打開了302的房門。

作者有話要說:

☆、相信我

鐘小荷拎着包,不急不緩地爬上三樓,打開了302的房門。

房子三室一廳,看樣子是近兩年的新房,一應家具家電很齊全,但整個房子裝修比較大衆化,一看就沒什麽品味。房間裏很整潔,像是才收拾過的。作為一個單身男人的房子,比鐘小荷想象中要幹淨整潔得多了。

鐘小荷放下手裏的包,先去衛生間看了一下,見裝了熱水器,便先把熱水器打開了燒水。洗衣服是次要的,洗澡才是第一要務。這炎熱的夏季,醫院裏各種不方便,晚上沒法洗澡,身上便總覺着粘膩膩的不舒服。

衛生間分為內外間,外間放着一臺洗衣機。鐘小荷先把昨天換下的衣裳丢進去洗了,便去探索其他的房間。

三個房間,北向的一間空着,随意放了些旅行箱之類的雜物。南向兩個房間,一個放了書桌、衣櫃,還有一張床,床上卻空着,并沒有鋪蓋,看樣子是預備的客房。

另一個房間帶着大陽臺,鐘小荷先走到陽臺上看了看,寬敞的大陽臺,一向是她喜歡的,陽臺上放了幾盆花草,晾着兩雙男皮鞋。回到房間裏,一張大床,玫紅帶白色碎花的床單,素色碎花薄被,收拾得十分整齊,拉開衣櫃,挂着鄭廣濤的衣服,也是整潔得很。

廚房裏炊具碗碟擺放有序,四處都收拾得很幹淨。整個房子,像是專門有人收拾過了的。真不像個單身男人的房間!鐘小荷心裏感嘆。

外面傳來敲門聲,鐘小荷打開房門,小劉拎着個塑料袋子,正笑嘻嘻地站在門口。

“嫂子,你要的豬蹄。”

“謝謝你了。”鐘小荷趕忙接過袋子,招呼小劉,“我大約要忙一個小時左右,你進來坐一會兒?要不你先去忙你的吧!”

“那我過會子再來接你吧。”小六聽出了她的話音,便笑着說,“鄭經理交代我給嫂子服務好了,有啥事兒,您盡管吩咐一聲。”

“我炖豬蹄,沒旁的事。”

“那我先走了,過一小時來接你。”小劉說完離開了。

鐘小荷關上房門,先去把豬蹄洗了炖上,便放心的進了衛生間。熱水已經好了,她打開花灑,打算痛快地洗個淋浴。牆角的置物架上放着些洗浴用品,鐘小荷伸手拿了瓶洗發精,随意看了一眼,一款花香的洗發露。

鄭廣濤用這種?過分濃重的花香味兒,似乎比較适合女人。不過鐘小荷一向不喜歡太濃的香味,她的目光落在置物架上,才微微一怔。

不鏽鋼的置物架上,還有一瓶洗發露,海飛絲去油去屑型。這一款,才是男人用的吧?鐘小荷盯着手裏的“花香”看了看,丢回置物架,換了那瓶海飛絲洗頭。

洗完了澡,鐘小荷梳頭時,很自然地又在鏡子旁邊的置物架上,發現了一個精致的發卡,水鑽鑲嵌的蝴蝶形狀。并不是她留心去尋找,實在是那個亮晶晶的發卡,就放在置物架的上層,梳子的旁邊,想不看到都很難。

倒像是有人故意放在這裏的了。鐘小荷拿起來看了看,玩味一笑。

之後,她便有了些“探究”的心情,沙發上,客廳裏,床上,卻沒有再發現什麽異樣的東西。

把洗好的衣服晾在陽臺上,豬蹄也炖得差不多了,鐘小荷小心地放了些調料調了味兒,關了小火繼續炖。

然後,她拉開衣櫃,給鄭廣濤拿了兩件換洗的衣服,便看到放內衣的小抽屜裏,華麗麗躺着一條紅色的蕾絲小內褲。

這東西,就放在抽屜的最上層,看來果然是有人有心了。

內褲這東西,陌生人穿過的,想想就覺得髒,鐘小荷雖然沒有潔癖,卻絕對不願意伸手去拿那樣東西。她淡然關上抽屜,卻在心念轉動間,去衛生間拿起那個水鑽發卡,随手裝進包裏。

******************

“我媳婦兒炖的湯,怎麽喝都比外面的好喝。”

鄭廣濤喝着豬蹄湯,連聲誇贊。實話實說,鐘小荷前世一個職場女性,根本不精于廚藝,勉強煮熟能吃而已。鄭廣濤卻吃得津津有味。

這個男人,到底是黑是白?眼前的他,實在是一副寵老婆顧家庭的好男人的樣子。鐘小荷想起那抽屜裏的蕾絲內褲,那東西,不可能是原主的,從楊玉花嘴裏她知道,鐘小荷之前根本就沒來過……

她真希望是自己誤會了什麽。

“我在你房間裏,看到了這個……”

鐘小荷掏出了那個發卡,放在手心裏給鄭廣濤看。鄭廣濤瞟了一眼,目光微微一閃,便伸手拿起那個發卡,笑着對鐘小荷說:

“喜歡嗎?”

“哪來的?”鐘小荷不答反問。

“我給你買的呗!”鄭廣濤從容地說,“前陣子無聊逛街,看見這卡子好看,就買了給你。”

“我看見……你衣櫥裏有女人的內褲。也是你買了穿的?”鐘小荷繼續悠然說道。

鐘小荷一邊說,一邊平靜地望着鄭廣濤的眼睛,只見鄭廣濤稍稍一愣,随即就有些煩躁地說:“內褲?什麽內褲?我屋裏怎麽會有女人的內褲?”

“就在你衣櫥的抽屜裏。”鐘小荷說。

“真的?……肯定又是公司裏那幫小子!估計哪個帶女朋友去,把我那兒當免費賓館了。你不知道,那房子雖然是我的,可公司裏都是熟人老鄉,平常跟我私交好的,也會去借地方住,小劉就有鑰匙。那些光棍蛋子,平時住工程隊宿舍,更多時候住工地,我那裏地方大,反正就我一個人住,有時哪個家裏女朋友來了,舍不得花錢住賓館,就會借我那房子去膩歪。你要不信,回頭你當面問問小劉。我那房子平時亂的像豬圈,怕你嫌棄,昨天專門叫小劉幫我打掃了一下,估計他随手收錯了。”

這個說法,聽起來似乎說得通。如果不是實情,那這個男人,也太擅長撒謊了。

看到鐘小荷低垂的眼睛,鄭廣濤笑着罵了一句:“媽的!我得交代他們一聲,如今我媳婦來了,不準再帶女朋友去我的房子裏胡來,要鬼混自己去開賓館,省的我媳婦誤會。”

“這樣啊……”鐘小荷微低着頭,隐藏了心思。“我就是随便問問。”

“問是該問。不過小荷,你可別疑神疑鬼的啊,你說我鄭廣濤,混到二十好幾還是光棍一條,娶上你這麽個

同類推薦

從零開始

從零開始

想要讓游戲幣兌換現實貨幣,那就一定要有一個強大的經濟實體來擔保其可兌換性。而這個實體只能是一國的政府。可是政府為什麽要出面擔保一個游戲的真實貨幣兌換能力?
戰争也可以這樣打。兵不血刃一樣能幹掉一個國家。一個可以兌換現實貨幣的游戲,一個超級斂財機器。它的名字就叫做《零》一個徹頭徹尾的金融炸彈。

穿越之農家傻女

穿越之農家傻女

頂尖殺手因被背叛死亡,睜眼便穿成了八歲小女娃,面對巨額賣身賠償,食不果腹。
雪上加霜的極品爺奶,為了二伯父的當官夢,将他們趕出家門,兩間無頂的破屋,荒地兩畝,一家八口艱難求生。
還好,有神奇空間在手,空間在手,天下有我!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

有了讀心術後,王爺每天都在攻略醫妃

有了讀心術後,王爺每天都在攻略醫妃

21世紀醫毒雙絕的秦野穿成又醜又不受寵的辰王妃,畢生所願只有一個:和離!
側妃獻媚,她各種争寵,內心:我要惡心死你,快休了我!
辰王生病,她表面醫人,內心:我一把藥毒的你半身不遂!
辰王被害,她表面着急,內心:求皇帝下旨,将這男人的狗頭剁下來!
聽到她所有心聲的辰王憤恨抓狂,一推二撲進被窩,咬牙切齒:“愛妃,該歇息了!”
半年後,她看着自己圓滾滾的肚子,無語痛哭:“求上天開眼,讓狗男人精盡人亡!”

權寵天下

權寵天下

天才醫學博士穿越成楚王棄妃,剛來就遇上重症傷者,她秉持醫德去救治,卻差點被打下冤獄。
太上皇病危,她設法救治,被那可恨的毒王誤會斥責,莫非真的是好人難做?
這男人整日給她使絆子就算了,最不可忍的是他竟還要娶側妃來惡心她!
毒王冷冽道:“你何德何能讓本王恨你?本王只是憎惡你,見你一眼都覺得惡心。”
元卿淩笑容可掬地道:“我又何嘗不嫌棄王爺呢?只是大家都是斯文人,不想撕破臉罷了。”
毒王嗤笑道:“你別以為懷了本王的孩子,本王就會認你這個王妃,喝下這碗藥,本王與你一刀兩斷,別妨礙本王娶褚家二小 姐。”
元卿淩眉眼彎彎繼續道:“王爺真愛說笑,您有您娶,我有我帶着孩子再嫁,誰都不妨礙誰,到時候擺下滿月酒,還請王爺過來喝杯水酒。